第148章
左承恩道：“已經(jīng)看清楚了宮牌？”
邏卒道：“對過了，沒有差錯。”
左承恩想要站起身去看個仔細，卻腳底下晃晃悠悠，整個人仿佛在一條顛簸的船上般，左承恩眼睛一翻又栽回床上。
“跟著他，讓他去……快去快出……”左承恩嘟囔了一句，又閉上了眼睛。
……
趙二滿心歡喜地站在唐彬面前。
一切真是太順利了。
他乘坐裴杞堂的大船又換了馬車到京城，比預(yù)先算計的要早了兩日。他一刻也沒有歇著，直奔皇城司。
明日，所有人都會為了他的到來而驚訝，他幾乎能想到那種場面。
“唐彬，”趙二瞇起眼睛，微微仰著頭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個可以看透人生死的陀佛，“你可知我是誰？”
唐彬搖了搖頭。
趙二道：“我是唯一能夠達成你心愿的人，我可以保你全家老小安然無恙，但是你必須要按照我說的去做�！�
唐彬詫異地張開嘴：“你……你是……”
趙二拿起宮牌微微一晃，唐彬看到了“坤寧宮”。
是皇后。
趙二眼看著唐彬的眼睛亮起來，然后又暗淡下去，里面滿是希望又滿是悲哀，誰也不想死在這里，可如果招認(rèn)，擔(dān)下罪名，能夠讓全家平安，那也是值得的。
唐彬攥起了拳頭，這就是他一直在等的結(jié)果，他閉上嘴只字不提，就是在等著最后一線希望。
“到了。”
就在這時，唐彬和趙二兩個人清楚地聽到了一個聲音。
到了，什么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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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
連夜審問
清脆的聲音過后。
黑暗里突然亮起了幾盞燈，頓時將整個牢房都照得亮起來。
大牢里的犯人也因此被驚醒，全都活動著身體向燈光的方向看來。
“嘩啦啦”的鐵鏈聲響仿佛刺進了人的骨頭。
趙二心里一沉，向周圍看去，無數(shù)雙眼睛都落在他的身上，目光中有好奇、迷茫和憤恨。
牢籠里的人會恨站在外面的人，趙二早就知道這個道理。
在霸州大牢里，他也常見到這樣的情形，只不過他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一樣毛骨悚然。
因為這里的犯人已經(jīng)不知道被關(guān)了多久，心中積攢了多少的怨恨。
“是誰？”趙二向燈光處看去，方才的那個聲音就是從那個方向發(fā)出的。
那些人越走越近，趙二這才看了清楚。
三五個人圍過來，為首的人面沉如水，是個三十幾歲的中年男子。
“我是皇城司的都知顧世衡，你為什么會在這里？可有進入皇城司的公文？”
趙二松了一口氣，他還以為是個什么人物：“不過就是個小小的都知，”說完他看了一眼唐彬，“本官改日再來�！�
趙二說完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慢著，”顧世衡呼喝，“你以為這是什么地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趙二仍舊挺直脊背，伸手拿出了坤寧宮的宮牌，“看到了沒有？”這塊宮牌足以震懾住這些人。
不等顧世衡說話，趙二施施然地將宮牌收回懷里，轉(zhuǎn)身大搖大擺地向外走去。
只要看了宮牌就不會與他為難，他早就知道這樣，所以才會來到皇城司大牢。
再說，等到朝廷任命下來，他是協(xié)同皇城司審理唐彬案之人，到時候就會經(jīng)常出入皇城司，所以早來一步，晚來一步還不都是一樣的結(jié)果。
趙二向外走去，大牢里的犯人也開始紛紛縮回角落。
今晚不會有任何事發(fā)生。
“這里是皇城司，直接聽命于皇上，除了皇命之外，不會聽從任何人號令，”顧世衡冷冷地下令，“將闖入皇城司的人抓起來。”
趙二一臉驚詫，他是不是聽錯了，有人竟然要抓他：“你反了天不成？也不看看爺是誰？爺是皇后娘娘的親侄兒，來京城就是為了查唐彬案……”
“你是為了查唐彬案，還是為了想方設(shè)法遮掩此案？”顧世衡沉下眼睛，面沉似水，“方才你跟唐彬都說了些什么？”
趙二略微有些驚慌：“輪不著你來質(zhì)問本官。”
“擅闖皇城司大牢，死罪一條，還敢在這里大放厥詞，”顧世衡看了看身邊的親從，“本朝從有皇城司到如今，可有這樣的事發(fā)生？”
親從頭上的冷汗落下來，所有人都僵立在那里。
沒有，當(dāng)然是沒有。
顧世衡淡淡地道：“今晚發(fā)生的所有事，我會如實稟告皇上�！�
他們讓人闖進了皇城司大牢，若是再沒有將這人抓住，在皇上那里就是死路一條。
親事官和邏卒不敢再遲疑，幾個人走上前壓住了趙二的肩膀。
“你們敢，”趙二呼喝著，“皇后娘娘問起來，你們都要死……”
顧世衡道，“皇城司只認(rèn)皇上，這是皇城司的規(guī)矩，如果沒有這樣的規(guī)矩，就沒有了皇城司�！�
敢挑戰(zhàn)皇城司，就相當(dāng)于蔑視皇權(quán)，不會落得好下場。
眼看著趙二被綁縛住，大牢里的唐彬已經(jīng)瞪圓了眼睛。
“將今晚當(dāng)值的左承恩等人拿下。”顧世衡吩咐道。
所有人都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他們怎么敢去綁左大人。
顧世衡環(huán)看四周：“你們是要等著圣旨到來，還是要等本官自己動手？”
不過是眨眼的功夫，整個皇城司風(fēng)云變幻。
左承恩有錯在先，沒有人敢違逆顧世衡的命令。
親從官帶著人將左承恩從床上拎起來。
左承恩被扔在大牢地上，頓時酒醒了一半，他的眼睛死死地瞪著顧世衡，“顧世衡，你這是做什么？是誰……是誰給你的膽子？”
顧世衡聲音冰冷而堅韌：“皇上封我為都知，左大人忘記了不要緊，很快就會想起來�！�
“有人內(nèi)外勾結(jié)潛入皇城司大牢，本官要連夜審問，”顧世衡施施然坐在椅子上，“諸位放心，今夜我是當(dāng)家都知，所有的人我顧世衡一力承擔(dān)�！�
顧世衡既然敢這樣做，自然已經(jīng)遣人去宮中報信。
如果反抗顧世衡就等于和左承恩一樣勾結(jié)外人，到時候必然是死路一條。
親從先跪下來：“屬下愿追隨大人，任大人差遣�！�
一個人跪下來，緊接著身邊的人也跟著下跪。
一個接著一個，一個連著一個。
顧世衡站在那里，看著大牢里所有的下屬都跪下來。
這一刻，他才是個都知。
親從們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他們沒想到顧世衡會這樣輕易地打敗了左承恩大人，他們沒想過會有這一天。
皇城司就這樣不聲不響換了當(dāng)家人。
顧世衡竟然如此厲害。
“大人，”親從吞咽一口，“要怎么審問。”
顧世衡眉毛微微抬起：“你們不知曉？大牢里這么多犯人，哪個不是你們審問的？”說著向大牢里看去，“你們真的不知道的話，便將他們帶出來，讓他們來告訴你們，皇城司所有什么樣的刑具�！�
顧世衡的話音剛落，大牢里頓時傳來嘈雜的鎖鏈聲響，所有的犯人撲在了牢門前，一雙雙眼睛仿佛發(fā)著淡綠的光。
不知是誰先笑起來：“左承恩，你也有今日？之前是沈昌吉現(xiàn)在輪到了你，哈哈哈。”
笑聲在大牢里回蕩。
左承恩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他抬起頭看向顧世衡，“你算計我，你在陷害我……你不得好死……”
“左大人，你還是想想你自己，”顧世衡看向周圍一個個牢籠，牢籠中那些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犯人，“想想你是不是還應(yīng)該活在這個世上�！�
每個人欠下的債，總有一天是要還的。
如今就在這些人面前，還他的債吧！
趙二眼睜睜地看著左承恩的褲子被豁開，腿上的一條血肉頓時被人割下來。趙二整個人顫抖起來：“我要見皇后娘娘，我要見皇后娘娘……”
獄卒拎著左承恩的那條血肉扔在了趙二腿上，趙二只覺得一片溫?zé)幔茄夥路鹉艽┩杆难澴由钌钇鹎度胨墓侨庵小?br />
趙二大喊一聲，眼睛一翻幾乎要暈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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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
趙二聽著左承恩的叫聲，開始還清清楚楚，到了后來仿佛就是在哀嚎、嘶吼。
趙二的冷汗?jié)裢噶艘陆螅赃叺奶票虻男囊惨稽c點地往下沉。
唐彬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真的來到了皇城司，那個光憑名字就讓人瑟瑟發(fā)抖的地方，在這里迎接他的只有無邊的痛苦。
趙二來的時候，他還松了一口氣，轉(zhuǎn)眼之間乾坤顛倒，趙二仿佛給了顧世衡一個借口，讓顧世衡戰(zhàn)勝了左承恩，趁機在皇城司大牢里大行其道。
沒有了左承恩的保護，顧世衡一定會想方設(shè)法審問他，唐彬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經(jīng)過了今晚皇后娘娘也難免被牽扯其中。
唐彬正胡亂想著，只聽旁邊的牢房里傳來邏卒的恥笑聲：“呦，這位爺，您這是尿褲子了。我記得霸州的牢房是很有名氣的，聽說只要進去的人就沒有不招認(rèn)的，全靠霸州的那位小爺手段高明，說的就是您吧？”
“您審過那么多的案子，見過那么多的刑具，怎么輪到自己就慫了呢？”
趙二大喊大叫的聲音傳來：“你們放開我，聽到?jīng)]有……”
牢門被打開，趙二被拖進了不遠處的黑暗中，緊接著趙二的慘叫聲傳來。
唐彬睜大眼睛，只要顧世衡動手打了趙二，就勢必要給皇后娘娘一個交代。
這件事已經(jīng)沒有了轉(zhuǎn)圜的余地。
就算他撐下去，左承恩和趙家人也不一定能守口如瓶。
唐彬臉上寫滿了恐懼。
……
顧家堂屋內(nèi)，周升向瑯華稟告：“我還以為那趙二爺有多厲害，對別人心狠手辣，輪到自己沒有幾下子就嚇得癱在那里。”
“不過是讓他將皇城司里關(guān)著的犯人都看一遍，鞭子還沒有打上他就叫起來了�！�
達官顯貴家的弟子都這樣不經(jīng)折騰。
趙二這幾天在裴杞堂大船上養(yǎng)的細皮嫩肉，被人當(dāng)成菩薩似的供起來，突然面對這樣的變化自然更加驚慌。
“裴四爺來了�！笔捯剡M屋稟告。
周升聽說裴杞堂來了，眼睛發(fā)著光，心里已經(jīng)對裴杞堂十分的佩服，竟然三言兩語將將趙二耍的團團轉(zhuǎn)。
裴杞堂進了門，目光就落在瑯華身上。
瑯華穿著家常的衣裙，頭上只戴了一只珊瑚發(fā)簪，坐在臨窗的大炕上與周升說話，整個氣氛看起來十分的輕松，裴杞堂很想一屁股就坐在大炕上，舒展舒展手腳，這樣就能讓滿身疲憊一掃而光。
蕭媽媽端了水放在桌子上。
裴杞堂目光閃亮：“我準(zhǔn)備進宮一趟�！�
瑯華點點頭，伸手將裴杞堂面前的茶水也端走：“那你水也別喝了，這樣更像一些，不至于讓皇上懷疑�！�
周升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
裴杞堂道：“這也算是向皇上請罪�！�
“不光是請罪，”瑯華抬起眼睛，“如果不折騰這樣一下，怎么才能有機會插手這樁案子，你總不能直接將手伸到皇城司的大牢里�！�
瑯華干脆將裴杞堂那杯茶端起來遞給了周升。
周升正聽得入神，裴四公子和大小姐你一言我一語，兩個人話不多卻仿佛十分了解對方的想法。
不經(jīng)意間仿佛就將下面要發(fā)生的事情定了一樣。
裴杞堂笑道：“所以我得謝謝皇后娘娘和趙二，沒有他們兩個人，我無論怎么查案，都休想對皇城司動手�！�
而現(xiàn)在不一樣。
“快去吧，”瑯華看著裴杞堂，“遲了就鬧騰不歡了。”
瑯華起身將裴杞堂送出去，走到院子里，瑯華指向旁邊的梨樹：“你是不是經(jīng)常踩那棵樹？”
挺大的一個人整日里像只錦雞一樣在樹上飛來飛去，她不讓他來，他就翻墻進門，真是防也防不住。
裴杞堂笑道：“我也不是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