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讓他進來吧!”太后看向程女官,“不然他也會在外面一直等著�!�
皇帝知道寧王就是這樣的心性,永遠像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孩子。
說話間,寧王就跑了進來,見到太后和皇帝,寧王立即笑起來:“母后,皇兄你們都在,我……我?guī)Я撕脰|西�!�
寧王兩只手緊緊地捂著,手背上隱隱約約有兩條血痕,本來端坐在大炕上的太后也不禁動容:“你的手是怎么了?快讓御醫(yī)來瞧瞧,”說著皺起眉頭,“你身邊的內(nèi)侍和宮人哪里去了?是誰侍奉的寧王�!�
“母后……”寧王整個人都慌張起來,“不……不怪他們……是我不讓他們跟著……我……”
寧王緊張之下松開了手,手掌心里的東西頓時躍了出去。
太后嚇了一跳,旁邊的程女官都差點驚呼出聲。
屋子里頓時響起“唧唧吱,唧唧吱”的聲音。
皇帝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寧王竟然帶了一只蛐蛐兒回來,他目光一沉看著寧王:“多大的人了,怎么還玩蛐蛐兒,再說了早就過了玩蟲兒的節(jié)氣�!�
寧王一臉的沮喪,貓著腰就又要去尋那蛐蛐兒的去處。
太后搖了搖頭,早知道就不該將寧王喚進門,本來就已經(jīng)亂成一團,他來了更添了麻煩。
太后吩咐程女官:“快去幫他去捉,不要讓他再摔著�!�
寧王一會兒鉆到桌子底下,一會兒又去動里屋的拔步床,宮人們跟著吵吵嚷嚷,嘈雜的聲音讓皇帝頭疼欲裂。
本來想過來好好跟太后說兩句,誰知道卻來了個寧王。
皇帝想了想繼續(xù)方才的話:“母后,兒臣知道錯了,這次處置趙氏……”
“母親,母親�!睂幫醯穆曇粲植暹M來。
“咚”地一聲響,寧王“哎呦”叫了一聲。
將太后驚得起身。
太后揚聲道:“怎么了?磕著了哪里?”再也無心與皇帝說話,轉(zhuǎn)身就向內(nèi)室走去。
“王爺,王爺抓到蛐蛐兒了�!眱�(nèi)侍過來稟告,太后和皇帝才松了口氣。
程女官吩咐:“愣著做什么,快去拿罐子來。”
宮人捧來了卐字溜邊的青瓷罐,寧王小心翼翼地將蟲兒裝了進去。
寧王滿頭大汗,眼睛里滿是欣喜,伸手就要去拉皇帝,皇帝滿身塵土,不留痕跡地躲開。
寧王也不生氣,轉(zhuǎn)身又去拽太后:“母親,我捉到了促織。”
蛐蛐兒,也經(jīng)常會被喊成促織。
太后不禁笑道:“你還記得它叫促織�!�
寧王很乖順地點頭:“這是母后教我們的,父皇、母后帶著我們祭祀先農(nóng)神,母親講了養(yǎng)蠶,還告訴我們蛐蛐兒叫促織。促織叫了就是天涼該織布了。”
“母親還教我們織布,皇兄、二哥、三哥和我圍著母親,我們還給母親編了一根絲絳綁在了母親的腰上�!�
寧王就像是一只拼命討好人的小動物,大大的眼睛看著皇帝:“皇兄您還記得嗎?”
皇帝隱隱約約記得有這樣一件事,但是年年都要祭祀先農(nóng),他早就忘記太后是什么時候講的。
那個時候他已經(jīng)長大被封為太子,即便是在宮中說笑,也要小心翼翼,這些母慈子孝的事,也不過就是做做樣子罷了,只有傻子才會記得清清楚楚。不過寧王這話倒是給他提了個醒,否則他差點因為太后幫了他,就將心里的那些事掏出來跟太后商量。
他可是動手殺了惠王和慶王,太后最寶貝這兩個兒子,怎么可能忘記這些事。
“母后,”皇帝站起身,“朕讓劉相、謝相去了勤政殿,朕也要回去與他們商議如何處置莊王和趙氏�!�
太后點了點頭。
“至于那些女眷,”皇帝道,“就要勞煩母后出面……”
太后嘆口氣:“哀家都知道了,你去吧,這些日子讓太醫(yī)多調(diào)理調(diào)理身子,不要再著涼。”
“是啊皇兄,天冷了可不能吃冰�!�
皇帝眼睛重重一跳,目光中頓時增添了幾分惱怒之意。
連一個傻子都知道他用了冰。
太后是故意讓寧王在這里提醒他嗎?威脅他,若是他再敢不順著太后的意思,太后就會將他的丑事大白于天下。
皇帝一刻也不想待在這里,向太后行了禮,就匆忙走了出去。
太后吩咐內(nèi)侍帶著寧王下去梳洗,屋子里沒有了旁人,程女官過來道:“娘娘您不是想要勸勸皇上,讓皇上關(guān)心國事,物色一個好人掌管后宮。”
太后端起茶來喝,她方才是準備要這樣說,畢竟現(xiàn)在的朝廷離不開皇帝,可是后來寧王進了門,屋子里一亂,她的思路也就被打亂了。
寧王提起了當年的事,她不由地想起兩個兒子,心中就憤恨起皇帝來。
皇帝起身要走,她也就沒有挽留。
“隨他去吧,”太后想到皇帝臨走時不耐煩的神情,“再說,就算哀家勸,他也未必會聽�!�
程女官有些黯然。
“怎么了?”太后問過去。
程女官道:“奴婢知道,太后看到皇上在東閣里的模樣,這些天睡不著覺,定然是又想起了先皇,奴婢還以為借著這件事,您會和皇上修好�!�
畢竟是母子,而且皇上是先皇定下來的儲太后將茶杯放下。也許她有過這樣的想法,不過,有些事就是想想罷了,她不可能忘記惠王、慶王的死狀,皇上也不會向?qū)幫跻粯诱娴膶⑺敵赡赣H看待。
“讓廚房給寧王準備些茶點,”太后吩咐,“一會兒他該餓了�!�
程女官應(yīng)了聲,想起件事:“太后娘娘,徐老夫人和徐大小姐怎么辦?兩個人可都關(guān)在廂房里整整一天了�!�
太后并不在意:“哀家還真的將這件事忘了,那邊有沒有什么動靜?”
程女官道:“徐大小姐想要見太后,徐老夫人看樣子病得不輕�!�
“這些年謹莜侍奉我也是盡心盡力,這次的事與她沒有太大關(guān)系,”太后站起身來,走到窗邊,“哀家也是提點她,該聰明的時候要聰明,不該聰明的時候,要學(xué)會規(guī)規(guī)矩矩,否則就不要留在慈寧宮。”
太后伸手去拿棋簍里的棋子:“如果,哀家身邊這幾個孩子,都像她一樣通透該多好,哀家此時也就不會這樣為難了�!�
……………………………………
太后為難啥呢。嘿嘿嘿,還是噗噗噗。
第四百五十九章
火燒屁股
太后坐下來準備擺棋。
程女官覺得奇怪,太后也沒有傳召別人陪侍,難道要自己跟自己下棋不成?
“太后娘娘�!背膛僬熳运]。
外面?zhèn)鱽韮?nèi)侍的聲音:“娘娘,裴夫人求見�!�
太后點了點頭:“瞧瞧,為難的事已經(jīng)找來了�!�
程女官十分佩服太后娘娘,不管遇到什么事總能想到前頭去,如果她有那個腦子大約就不會整日里提心吊膽,生怕做錯了事給太后娘娘丟臉。
程女官將裴夫人迎進門。
裴夫人急忙上前行禮。
太后道:“哀家正愁沒有棋搭子,正好你來了,快過來陪著哀家下棋�!�
裴夫人應(yīng)了一聲坐了過去:“太后您要讓臣妾三顆子,否則怕您還沒玩盡興,這棋就下完了�!�
太后不禁笑起來:“瞧瞧這張嘴,又是個會哄人開心的。”
程女官端上茶:“怪不得上次見到裴太夫人,裴太夫人滿面紅光,定然是有裴夫人在身邊,日子過的舒坦�!�
太后垂下眼睛,輕輕地“嗯”了一聲:“裴太夫人比哀家有福氣,若是哀家有這樣的兒媳婦,日子該過的多舒坦�!�
裴夫人想起了寧王妃和皇后。
這兩個兒媳婦一下子都出了事,太后自然高興不起來,寧王妃是太后娘娘親手選的,趙氏是皇上抬上了后位,不管是太后還是皇上,都看走了眼。
太后道:“這次哀家也擦亮眼睛,與你好好下一盤,至于三顆子的事,你就不要想了�!�
裴夫人心里一顫,連上卻賠笑:“那臣妾只能使出渾身解數(shù),好讓太后娘娘玩的開心�!�
話雖這樣說,棋下到一半,裴夫人就已經(jīng)潰不成軍。
太后娘娘笑著丟子。
裴夫人有些不好意思:“若是平日里也不至于如此,都是因為……我們老四在外面,也不知道差事辦的怎么樣,就怕他以后……會不好在朝堂上行走。”
言下之意是怕裴杞堂會得罪人。
今天的事如同暴風驟雨一般,下面辦事的人,就是那豆大的雨滴,直接砸在人臉上,自然會令人反感。
尤其是裴杞堂年紀輕輕就身兼重任,到底是流露出幾分少年輕狂來。
太后站起身來:“裴家小四不過是為皇上辦事,今天的情形大家都看在眼里,不會怪在他頭上,你安心就是了�!�
裴夫人應(yīng)了一聲,想起一件事:“聽說太后娘娘身邊常有一位徐大小姐陪著,如果徐大小姐在這里,就輪不到臣妾來丟臉了�!�
太后仔細地看過去:“你也知曉謹莜?”
“不知道,”裴夫人笑道,“妾身是個木頭人,很少與女眷們來往,今天在花廳里,還是徐大小姐主動與妾身說話,妾身才恍然大悟……也怪不得太后娘娘讓徐大小姐常年陪侍在身邊,徐大小姐知書達理,真是朵解語花,我的那幾個丫頭沒有誰能及得上。”
太后扶著裴夫人的手向前走去:“謹莜是很不錯,在慈寧宮也陪了哀家許多年,哀家有時候還真的離不開她�!�
“難怪,”裴夫人道,“若是臣妾有個乖順的兒子,定然要給他討個這樣的媳婦,臣妾也就能安度晚年�!�
太后目光一閃,握住裴夫人的手:“哪里能好處都讓你得了去�!�
兩個人說了一會兒話,裴夫人就行禮退了出去。
太后坐在了軟榻上,程女官上前道:“奴婢怎么看不明白了,裴夫人到底來做什么?”
太后想著裴夫人的臉色,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也難為她了,為了兒子的婚事竟然這般用心,生怕被哀家亂點鴛鴦譜,哀家也奇怪,這謹莜到底做了什么事,會讓裴夫人火燒屁股地來探聽消息�!�
火燒屁股。
太后很少說這樣的話。
“娘娘說的是……”程女官有些難以啟齒,“徐大小姐毛遂自薦,想要嫁去裴家?裴夫人還以為太后娘娘看上了這門親事,所以慌忙來表明心跡�!�
太后道:“哀家也不是沒有想過,徐家和裴家結(jié)親,是件很好的事,兩家門庭相當,又都是皇上身邊的股肱之臣,徐謹莜在慈寧宮多年,與哀家的關(guān)系非同一般,說不得她能從中權(quán)衡,關(guān)鍵時刻起些作用�!�
太后微微一頓,捻動手里的佛珠:“可惜她不行,這次的事,她還在迷糊著,什么也不清楚,所以哀家說,如果人人都像瑯華也就好了,哀家也不用和裴家權(quán)衡利弊,爭一個媳婦,裴杞堂也不會在今天送給哀家這樣一份大禮�!�
裴杞堂打暈了莊王,沒有給莊王在皇上面前拿捏太后的機會,這就是一份大禮。
“哀家也知道這件事不太可能,哀家卻舍不得……誰不愿意將好的留給自己,”太后舒舒袖子,“再看看吧!”
不過是一門婚事,卻讓太后這樣為難。
程女官覺得驚訝。
顧大小姐在太后心目中的地位,不僅早就超越過了徐大小姐,而且說不定在將來,誰也難以代替她。
……
行宮開始向外放人,裴夫人第一個上了馬車,直接奔向家門。
裴杞堂這次做的事,足以攪起半個京城,偏偏老爺不在京中,家里只有太夫人主事,她要立即趕回去幫襯太夫人。
“您別著急�!惫苁聥寢尩吐晞裾f。
“怎么能不急,如果老四是老大、老二的性子,我也就放心了�!迸岱蛉祟~頭上青筋直跳。
“也不知道您怎么想的,”管事媽媽道,“奴婢若是您,已經(jīng)氣死了,哪里還能這樣前前后后的張羅,畢竟不是嫡子……您……”
裴夫人厲眼看過去,管事媽媽立即住了嘴。
裴夫人道:“老爺很看中老四�!辈恢故强粗校鞘值脑诤�,老爺臨走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讓她幫襯著家里。
家里能有什么事?想來想去只有一個能鬧個翻天覆地的老四。
她心里當然委屈,但是多年的夫妻她也很清楚老爺?shù)蔫F板在哪里,明知道踢不動何必要鬧得家中雞飛狗跳,還不如息事寧人,這樣家中太太平平的,所有人都過得舒坦。
所以,她就放了。
放了這件事。
順著老爺?shù)囊馑�,將老四當成自己親生的對待。
現(xiàn)在親生兒子一棍子悶暈了莊王,將皇城司的牢門拆下來,抓起了國舅爺,她不可能不著急。
只怕裴家的門檻此時此刻已經(jīng)被踏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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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章
改觀
裴家門前,已經(jīng)有幾輛馬車停在那里。
裴夫人走到門口,管事立即來稟告:“靜王爺,裕王爺來了�!�
果然如她所料,別的不說,靜王和裕王就夠鬧騰的,兩個人是太祖系,雖然早已經(jīng)不在朝廷里任要職,但是皇室宗族里出了事,兩個人必然要抱著太祖的名頭鬧一鬧,論輩分他們都是皇上的叔伯,這在皇上面前可能沒有用處,別人還是要給他們幾分顏面。
靜王剛剛成家,裕王倒是有了長子,不過兩個人年紀都不大,有時候越是年輕,越不好打發(fā)。老四再怎么說也是打了皇室子弟,總要給一個說法。
“四爺回來了沒有?”裴夫人問過去。
管事?lián)u搖頭,試探著問:“要不要去請四爺�!逼鋵嵥麄兌贾�,請與不請都沒區(qū)別,這位爺常年不回家,家里發(fā)生什么事,他也不關(guān)心,所以就算他去跑一趟,大約也是沒有什么用處。
裴夫人微微思量:“去請吧,將家里的事仔仔細細地跟老四說一聲,這天也黑了,衙門那里若是能脫身,就回來一趟�!�
管事忙道:“小的這就去�!�
裴夫人頷首,吩咐管事媽媽:“將大爺、二爺都請過來,再讓廚房備些酒菜,說不定一會兒能用得著。”
如果大家能坐下來吃個飯,這關(guān)也就過去了。
不過裴夫人并不期盼這個,兩個王爺真正想見的是老四,老四不出現(xiàn),他們再怎么使勁兒,恐怕也很難將事情磨平。
交代好了,裴夫人快步走到裴太夫人房里。
裴太夫人坐在椅子上捻著佛珠,見到裴夫人立即招手:“別行禮了,快過來�!�
等到裴夫人坐在身邊,裴太夫人才接著道:“都說老四將莊王打了,皇后的兄弟也被他殺了,行宮處置了幾個禁衛(wèi)軍,那邊已經(jīng)血流成河,是不是真的?聽說他帶著皇城司的人,還在京里到處抓人,這次抓起來的人又是謀反大罪�!�
裴夫人一愣。
傳言果然是信不得的,消息從行宮傳到京城就全都變了。
老四不過是打了莊王,怎么就變的殺人如麻了。
“不是,”裴夫人立即道,“皇后的兄弟不是老四殺的,是有幾個禁衛(wèi)軍被處置了,也只是送去了刑部,沒有血流成河,您就放心吧!”
裴太夫人的臉色好了些,她心中仔細盤算:“那,打了莊王是真的?”
裴夫人不禁苦笑:“不過,也不是老四的錯,是莊王跟老四爭執(zhí)起來,打了老四,老四才不小心誤傷了莊王�!�
誤傷還是打,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
裴太夫人喃喃地道:“看來將來少不了要被彈劾了,禮部、御史臺那些人抓住一件事,輕易不會放手,老四本來名聲就不好,這次難免又要給人個心狠手辣的印象,現(xiàn)在皇上用得著他自然不必說,將來萬一有個錯處,這些事都會被翻出來,打了莊王就等于傷了皇室的臉面,我怕將來會有人有意找他麻煩……”
裴太夫人想了想:“一會兒前院若是不能應(yīng)付,就將你二叔叫來,總歸能幫忙周旋,不然我就過去一趟�!�
“娘,”裴夫人道,“您就歇著,不能事事都讓您出面,老大、老二若是不行,也只能等到明天我請族里長輩去王府賠禮�!爆F(xiàn)在她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事,其他的就要等到老爺回家再行補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