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老頭和老太太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很快又被感激取代。
老太太緊緊握住老頭的手，流著淚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老頭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好，姑娘，我們相信你。明天一早就去辦過戶手續(xù)�！�
片刻后方雅和寧清茹走出醫(yī)院大門，默默拂去自行車座椅上的雪花。
方雅推著自行車，轉(zhuǎn)頭看向?qū)幥迦�，眼中滿是擔(dān)憂：“你真要買房啊？剩下的那兩千怎么辦�。俊�
寧清茹抬起頭，看著天空中飄落的雪花，長出了一口氣：“借唄�！�
兩人先去了唐彩霞處
八十年代的北京，住房條件遠(yuǎn)沒有后來那么豐富。
大多數(shù)居民還住在單位分配的公房里，這些房子大多是簡陋的平房或低矮的小樓，空間狹小，設(shè)施簡陋。即使是新建的小區(qū)，條件也相對有限。
大多數(shù)家庭的客廳兼臥室，家具簡單，甚至沒有獨(dú)立的衛(wèi)生間和廚房。
冬天靠蜂窩煤爐取暖，夏天則靠風(fēng)扇降溫。
對于普通家庭來說，除了祖?zhèn)骼^承外，擁有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幾乎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唐彩霞租住的房子就在她上班的醫(yī)院附近，一開始沒錢的時候，她是在宿舍里頭住，后來租了房子之后，白天的時候就把小寶給鄰居家的奶奶帶，每個月付個幾塊錢就行。
晚上的時候則是自己帶孩子，偶爾值夜班，自然也是讓小寶跟別家睡。
她們來到唐彩霞租住的小屋，輕輕敲響了門。
“誰��？”里頭傳來孩子的哭鬧聲，門過了一陣子才打開，唐彩霞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問道，“清茹，方雅......這么晚了，有什么事嗎？”
寧清茹不好意思地說道：“彩霞，我有點(diǎn)急事，想跟你借點(diǎn)錢。”
唐彩霞愣了一下，隨即讓她們進(jìn)屋。
第285章
屋子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奶味和嬰兒的氣息。
小寶睡在搖籃里，聽到聲音，微微動了動，卻沒有醒，只是憋了憋嘴像是要哭。
唐彩霞一邊哄著他，一邊低聲問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方雅接過話頭，把借錢的原因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提到房東老趙的無理取鬧，那對急需用錢的老夫妻，還有寧清茹決定買下房子的決定。
最后，她說道：“清茹手頭還差兩千塊錢，所以想問問你能不能幫忙�！�
唐彩霞聽完，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輕輕嘆了口氣：“清茹，我知道你們難處，但......我現(xiàn)在自己帶著小寶，生活也不容易。這錢......我實(shí)在是拿不出來�！�
寧清茹微微皺眉，輕聲說道：“彩霞，我知道你不容易，但這筆錢對我們真的很重要。我不會讓你吃虧的，等湊齊了錢，一定會第一時間還給你�！�
方雅則是滿臉困惑：“不應(yīng)該啊，制衣坊和口罩不是都很賺錢嗎？你天天光鮮亮麗的，怎么會沒錢呢？買衣服也用不著那么多錢啊！”
“我不是不想借給你，但真的不同意你們拿這錢買房�，F(xiàn)在診所生意雖然不錯，但畢竟不穩(wěn)定......”唐彩霞說到這里咬了咬唇，“還有就是，我花了些錢去打點(diǎn)關(guān)系，總之實(shí)在是不好意思�！�
寧清茹還想再說什么，但方雅卻忍不住打斷了她：“你說這話未免也太假了吧？不就是不想借錢嗎？當(dāng)初清茹給你錢的時候，你倒是挺痛快的。我今天算是見識到了，你就是那種看到別人吃香喝辣，自己就跟著眼饞，可輪到借錢，比割自己的肉還難受的人��！”
唐彩霞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她緊緊的咬著嘴唇，低聲說道：“方雅，你這話太傷人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擔(dān)心你們。你們要是真的遇到困難，我可以幫忙，但這筆錢......我真的不能借�！�
方雅氣得臉色發(fā)白，狠狠地瞪了唐彩霞一眼，轉(zhuǎn)身就走。
寧清茹嘆了口氣，默默地離開了唐彩霞的家。
夜色更深了，寒風(fēng)刺骨。
但心更寒。
寧清茹和方雅騎著自行車，沿著昏暗的街道前行。
方雅一路上氣鼓鼓的，一句話也不說，路上還摔了一跤。
寧清茹嚇了一跳，趕緊把她扶起來：“你沒事吧？”
方雅抱著腿，抬頭看她關(guān)懷的眼神，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你不委屈嗎？我都替你委屈！彩霞她......她......她怎么能那樣對你呢？！”
寧清茹剛剛被拒絕的時候還沒多委屈，眼下被方雅帶著淚花兒質(zhì)問，眼圈也有些紅了，卻只是默默說道：“沒事，沒事，咱們?nèi)枂栃l(wèi)紅她們�！�
安衛(wèi)紅和安麗是租住在光明路附近，因?yàn)榘阐愔百u串串的時候，一般都要營業(yè)到比較晚，而且要把那么多的東西運(yùn)去擺攤，也比較吃力，所以以她的方便為先。
安衛(wèi)紅雖然要從醫(yī)院回去，但是騎著自行車倒也快，而且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做飯，又省錢又省力。
這次門很快就開了，安衛(wèi)紅很是防備，聽見是她們的聲音，才驚訝地打開門：“怎么是你們？這大晚上的......”
“我們是來借錢的！”寧清茹剛說完，安衛(wèi)紅就警惕的看了看兩邊，然后關(guān)上門把她迎了進(jìn)來。
第286章
安衛(wèi)紅關(guān)心地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要借錢？”
方雅一邊吐槽唐彩霞的吝嗇，一邊把借錢的原因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安衛(wèi)紅猶豫了一下：“買房花這么多錢......值當(dāng)嗎？”
安衛(wèi)紅還在猶豫，然而，安麗已經(jīng)迅速行動起來，她走到床邊，拉開一個隱蔽的舊式的木頭抽屜，里面堆滿了各種雜物，零錢、鑰匙、發(fā)卡......抽屜的隔層里，卻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腻X！
她把所有的東西都翻了出來，然后把錢拿出來，仔細(xì)地整理著，等方雅說完的時候，她的錢也數(shù)完了！
“給！”她把手中的一堆錢遞了過來，兩眼亮晶晶的：“這是我所有的錢了！旁邊是我姐所有的錢！我倆一共有一千一百二十三！”
寧清茹看著安麗手中的錢，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這些錢對安麗來說并不容易，但她還是毫不猶豫地拿了出來
錢有點(diǎn)少，那是因?yàn)榘残l(wèi)紅之前把自己的錢都給了家里治病。
寧清茹接過錢，數(shù)出一百多給她：“這些你們自己留著用�！�
安麗不肯收：“不行，要是沒有你們的話，我和衛(wèi)紅姐哪還能出來，你說是吧姐？”
安衛(wèi)紅也點(diǎn)頭：“你說的對！”
方雅高興了：“咱們這才是真姐妹呢！”
離開安家，寧清茹的眉頭卻并沒有完全展開。
方雅打量了一眼她的表情，試探性地問道：“后悔買房啦？現(xiàn)在還來得及，咱們明天就說改賣為租就行。”
寧清茹搖了搖頭，眼神中帶著一絲無奈：“還缺錢呢！”
回到診所，她立刻跑回自己的房間，翻箱倒柜地找了起來。
不一會兒，她拿著七百塊錢沖了出來，說道：“我沒怎么參與你的生意，平時花錢也大手大腳，就這些了！”
她把錢遞給寧清茹，臉上帶著歉意。
寧清茹接過錢，心里卻更加糾結(jié)。
還剩三百，怎么辦呢？
這筆錢普通人家拿不出來，更不會借給她，她猶豫到底要不要厚著臉皮去找唐彩霞再借一次。
唐彩霞剛剛拒絕了她，再去借錢可能會讓她更加難堪�？扇绻唤�，這最后的三百塊錢又該怎么湊齊呢？
就在她陷入糾結(jié)的時候，底下的門突然被敲響。
她一愣，看了看時間，這么晚了，會是誰呢？難不成是房東？
這時候的門也沒有貓眼，她走到門口，打開了一條縫，發(fā)現(xiàn)是顧安城，心里一緊，下意識地想關(guān)上門。
可顧安城的力氣卻很大，他輕輕一推，門就被推開了，還順帶挽住即將摔倒的寧清茹的腰，把她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胤龊谩?br />
“你這要入室搶劫嗎？”寧清茹瞪著他。
他卻只是失笑，眨落了長長睫毛上的雪花：“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寧清茹把他往外推，皺著眉說道，“你胡說八道什么，我聽不懂�！�
他卻挑了挑眉，語氣篤定：“忘了問我要錢�！�
方雅聽到這話，忍不住探出頭來，好奇地問道：“你的錢真的多得燒的慌�。吭瓉砩洗吻迦阏f你錢多，可以扶貧濟(jì)弱是真的！”
寧清茹忙道：“這沒你的事，你回去！”
第287章
然后她揉了揉眉心，語氣中帶著一絲疲憊，冷冰冰
地對顧安城說道：“我不需要你的錢。”
顧安城卻沒有說話，只是從口袋里掏出一疊錢，輕輕放在桌上。
他的動作很輕，話說的也不算重：“買房的時候還要出契稅費(fèi)，你買完房之后下一個月和方雅還得吃喝用，診所的新宣傳，兩位大夫的工資，哪個不要錢？”
寧清茹看著桌上的錢，心中涌起一股復(fù)雜的情緒。
她知道顧安城說的都是實(shí)話，可她又不想欠他太多人情，怕夾纏不清不過......
她抬起頭，看著顧安城的眼睛，問道：“你真想幫我的忙？”
顧安城像是就等著這話似的，立刻掉頭。
寧清茹想了想：“那錢我就收了，但還有一件事要辦�！�
顧安城的聲音緩和下來，問道：“什么事？”
寧清茹干脆地說道：“先把離婚手續(xù)辦了�！�
顧安城被氣笑了，半天不知該說什么：“我給你錢，你要跟我離婚？”
寧清茹雙手緊緊地握著，十分冷靜：“現(xiàn)在的夫妻共同財產(chǎn)都是平等分割原則，你要是不跟我離婚的話，房子還得有你一半！”
說完，她激將似的問：“你不會想占我便宜吧？”
顧安城板著臉說道：“晚了！”
寧清茹愣了一下，像是沒聽懂：“你說什么？”
顧安城說道：“夫妻共同財產(chǎn)包括了婚后所賺取的一切�！�
寧清茹的退后一步，小心問道：“你不會要我的廠子吧？”
顧安城反問：“為什么不？”
“你怎么能這么無恥？”寧清茹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她覺得自己被顧安城的話嚇到了，同時也感到一絲憤怒。
顧安城卻步步緊逼，將她逼到墻角。
他眼神嚴(yán)肅，帶著濃烈的失望和無奈：“你辦廠賺錢的時候，不擔(dān)心我會分你的東西，現(xiàn)在買房就擔(dān)心了？寧清茹，不是我欺負(fù)你，是你看不起我！離婚的事情，免談！”
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走。
寧清茹覺得腿有些發(fā)軟，她靠在墻上，眼神中帶著一絲迷茫和無助。
沒想到顧安城會說出這樣的話，更沒想到他會用這種方式來回應(yīng)她的提議。
方雅心有余悸地說道：“媽呀，顧安城剛剛也太嚇人了，盯著你就跟獵豹盯著獵物一樣�！�
寧清茹沒說話，默默地起身數(shù)了數(shù)錢，六百整。
方雅憂心忡忡：“剛剛你們說的話我聽明白了一點(diǎn)兒，你以后的錢是不是都要分給他呀？這可不行啊�！�
“他不會要的�！睂幥迦闳リP(guān)上了門，擋住了外頭吹來的風(fēng)雪。
方雅有些困惑：“那你剛剛......”
“我詐他的�！睂幥迦銍@了口氣，“想用激將法騙他跟我離婚，沒想到，沒成！”
方雅的腦子還有點(diǎn)沒轉(zhuǎn)過來，滿目震驚。
寧清茹去找了個包，把所有的錢都小心翼翼裝好。
這一晚，兩人是抱著錢睡的。
第288章
爆竹炸響，噼里啪啦的聲響在光明路附近回蕩，寧氏診所重新開業(yè)了。
診所的招牌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門口還掛著紅彤彤的燈籠，顯得格外喜慶。
老顧客們很多都不忿于老趙的行徑，紛紛前來捧場，也有幫忙搬東西的，診所里熱鬧非凡。
然而，盡管宣傳單早就貼好了，寫著治牙有優(yōu)惠，但診所里卻沒有新顧客光顧。
等老顧客都走了，診所里就一下子冷清不少。
到了下午更是徹底沒多少人。
雖然也算不上是冷門，但是比起在之前的盛況，客流量近乎腰斬！
對比著診所偌大的空間，更加顯得凄涼。
方雅坐不住，出去打探情況，然后小跑進(jìn)來：“清茹，我打聽到了，隔壁的巷子居然有戶人家也在行醫(yī)，而且也是拔牙的！難怪咱們這兒一點(diǎn)客人都沒有！”
寧氏診所的主要營銷手段就是通過公立醫(yī)院沒有的拔牙這件事情快速的積累新客戶，然后再用好口碑吸引更多的用戶，以及吸引用戶再次付費(fèi)。
可現(xiàn)在......
這種私底下行醫(yī)的事情，如果不是住在旁邊的病人，根本不知道半點(diǎn)風(fēng)聲。
他們這算是一腳踩進(jìn)坑里了。
就在這時，一個學(xué)生捂著嘴走進(jìn)診所，指著寧清茹的招牌說：“媽媽，這兒也拔牙�！�
家長警惕地看了一眼，然后搖搖頭說：“牙可不能亂拔，咱們?nèi)S叔叔那兒！”
說完，拉著孩子轉(zhuǎn)身離開了。
方雅想去攔，但她從來就沒有這樣大膽的拉過客，最終還是頓住了腳步：“這年代的人情關(guān)系濃厚，大家都只認(rèn)熟人�？磥碓蹅兊孟雮�辦法才行�！�
寧清茹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中也在思索對策。
臨近傍晚，診所里依舊冷冷清清，兩位老大夫都面色憂愁。寧清茹提議：“這樣吧！咱們?nèi)ベI兩提雞蛋，然后，就去串串香店聚餐�！�
串串香店里，安麗正前前后后忙活著。
雖然店里的生意還算不錯，但外頭賣類似串串香的店鋪也越來越多，競爭激烈。
寧清茹走進(jìn)店里，看到安麗忙得滿頭大汗，忍不住問道：“不是說雇員工嗎？”
安麗嘆了口氣：“雇了員工也是浪費(fèi)。店面大，有的顧客一坐就是很久。外頭有幾家串串香仿出了精髓，還出了新品，我也想了新口味，但都不太好�！�
寧清茹看了看店里的菜單，思考了一會兒，突然眼前一亮：“你有沒有想過做火鍋串串香？”
安麗疑惑地看著她：“火鍋串串香？”
寧清茹笑著說：“對！不僅要做火鍋串串香，還要做鴛鴦鍋！”
說完，她就從胸口的口袋處拿出一支筆，在串串香店的紙上畫了起來。
這時候安衛(wèi)紅也來給安麗幫忙了，安麗就在旁邊趴著看：“這就是鴛鴦鍋？看起來不錯！”
寧清茹說道：“鴛鴦鍋可以滿足不同口味的顧客。一邊是麻辣鍋，一邊是清湯鍋，這樣既能吸引喜歡吃辣的顧客，也能照顧到不喜歡辣的客人。”
第289章
安麗想了想，覺得這個主意不錯：“那咱們得趕緊試試。不過，這鴛鴦鍋怎么做呢？”
鴛鴦鍋?zhàn)铍y的一點(diǎn)就在于鍋，這個年代雖然也有火鍋，可是都是通體黃色中間凸
起的老式火鍋。
這種老式火鍋不僅容量小，吃起來也一點(diǎn)都不方便，而且口味非常單調(diào)。
聚餐完畢之后，寧清茹馬不停蹄的到了常合作的鐵匠鋪。
鐵匠鋪的爐火在冬日里顯得格外溫暖，火星四濺，錘聲叮當(dāng)。
“老宋，我來啦！”寧清茹走進(jìn)鐵匠鋪，朝正在打鐵的師傅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