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既然要留下孩子,父母那邊是隱瞞不下的,當然,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池嫣決定與父母坦白自己懷孕的事。
那日傍晚,她與裴西宴一起回到了山河公館。
她回去的時候雖然提前打了一聲招呼,但是并沒有跟父母說,會帶裴西宴一起回來。
所以當池頌文夫婦看到裴西宴,兩個人都沒反應過來,跟個人形立柱似的杵在那里一動不動。
池嫣心虛,正琢磨著該怎么開口時,卻聽見裴西宴比她先一步出聲。
“抱歉,今天是我主動要求嫣嫣帶我過來的,如果你們不樂意見到我,那我長話短說。”
裴西宴說到這時,池頌文終于后知后覺的回過神來。
四目相對, 他看見裴西宴眼眸深邃,猶如深不見底的大海,仿佛隨時都會攪動巨浪。
盡管心里有些不大舒坦,但池頌文終究還是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他不想在自己的女兒面前把事情做的太刻薄,太絕情,他更希望以一種平和的方式收場。
所以,他斂了斂神色,松了口:“既然來都來了,那就一起吃個飯,慢慢說。”
一旁的蔣心眉轉身往廚房里走去,一邊走,一邊想著,上次池嫣是怎么告訴她裴西宴的口味來著?
他好像沒什么特別喜歡吃的。
他只是不喜歡吃甜的,清淡一點就好。
因為晚餐多加了一個人,蔣心眉又連忙去廚房多煮了兩個菜。
餐廳里,氣氛有些沉,安靜地只能聽到碗筷輕輕碰撞的聲音。
這是池嫣以往不曾感受過的家庭氛圍。
“你跟嫣嫣之間的感情,她已經跟我說過了�!背仨炍奶ы聪蜃谒麑γ娴囊浑p人,“她說,她很愛你,她不愿意離開你,不管怎樣,都不愿意。”
裴西宴本就冷硬的心底,好像一瞬之間,被柔軟包裹。
承蒙厚愛。
在他年幼時一直被人放棄,覺得自己都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時,這一生,有人如此深愛,不離不棄。
裴西宴一張臉看似波瀾不驚,可是那愛意不受控制,洶涌地沖了上來,他放在桌子下的一只手,緩緩地握住了女人的手,掌心炙熱。
“我知道,以我的名聲,實在很難讓你們將嫣嫣交給我,但我今天到這,還是想說清楚,我想娶嫣嫣。”
池頌文跟蔣心眉兩人對于裴西宴如此直入正題的交談,其實也沒有多大的意外。
畢竟從男人行事殺伐果斷的手段來看,他既然已經決定見他們,就不會遮遮掩掩。
可盡管不意外,但兩人還是有一陣沒緩過神來,就在這時,裴西宴又平靜的丟下了一顆炸彈。
“嫣嫣懷孕了。”
“什么!”聞言,蔣心眉一時失態(tài),猛地站起身來,連帶著身下的椅子發(fā)出刺耳的動靜,她看向池嫣和裴西宴,向來不舍得對自家寶貝女兒下重口的人,都忍不住訓斥,“你們這樣的話,就真的過分了!”
池頌文臉色鐵青,忍著那陣怒意,別過視線,“所以,你們這是先斬后奏?”
“我對嫣嫣,真情實意,我會保護好我的妻子和孩子�!�
他似乎也不知道該再說點什么了。
池嫣知道裴西宴的嘴……向來不會這么輕易的‘啞火’,可這個時候,他卻只能拿出這樣一句話。
因為裴西宴知道,如果要娶池嫣,這是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東西。
畢竟,池家并不缺千億聘禮。
“爸,媽�!背劓踢B忙安撫道:“你們不是一直想抱孫的嗎?我知道你們也一直將希望寄托在哥哥身上,可是哥哥萬年鐵樹不開花,把這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你們大概要絕望了……”
“……”
被池嫣這么一說,蔣心眉有些心動了。
霎時,她腦袋里亂如一團麻,連忙將眼神落在池頌文的身上。
“你們決定要這個孩子了?”池頌文沉著聲音問道。
池嫣點了點頭,“本來沒打算要的,可是后來沒打掉�!�
“為什么?”
因為……他們都不舍得。
池嫣本來準備實話說的,可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因為醫(yī)生說我的身體不適合做流產手術,如果打掉的話……可能以后都沒有懷孕的機會了�!�
“……”
裴西宴緩緩側過視線,看向身邊的人。
她眼神分明清澈漂亮,模樣乖巧又溫軟。
可此時,她卻如一只在耍聰明的小狐貍,偷偷露出了她的尾巴。
意識到這,裴西宴唇角忍不住輕輕的彎了下,原本繃緊的情緒有一瞬的松垮。
池嫣知道撒謊是不對,尤其是這會,她心臟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可是,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她也就不想回頭了。
*
裴西宴在餐桌上多喝了兩杯酒,雖然沒有醉,但畢竟已經很晚了,安全起見,也不好再開車回去。
裴西宴今晚便在山河公館留宿了。
池嫣忍不住打趣:“你那會在飯桌邊,是故意喝的那幾杯酒,然后裝醉的吧?”
這樣,池頌文夫婦也不好意思下逐客令,他就有一個光明正大留在這的理由了。
裴西宴站在臥房的一面落地鏡子前,正背對著她,解著自己的襯衫紐扣,聽到池嫣的聲音,也沒有回頭,依然自顧自的脫著衣服。
襯衫褪下,露出男人結實有力的后背以及令人血脈噴張的腰腹線條。
旺盛的荷爾蒙的氣息彌漫到了極致。
看著眼前誘人的美色,池嫣忍不住吞咽了下。
想要。
該怎么辦?
“你還沒回答我呢,你是裝醉嗎?”池嫣見他不搭話,又追問道。
“裝醉?”他輕笑一聲,饒有意味地挑了下眉頭,“像嗎?你大概是忘了那天在醫(yī)院,我裝醉時是什么模樣了?”
被他這么一提醒,池嫣驀然想起上次住院時,裴西宴心情不好,喝多了酒,三更半夜?jié)撊胨牟》�,與她刺激的場面……
他借著酒勁瘋狂肆意。
池嫣以為他是喝醉了,沒想到他現(xiàn)在承認……那晚是裝醉?
“你……”
想起某個大尺度畫面,池嫣耳根子一紅,說不出話來。
裴西宴看透了她饞他的心思,他緩緩地走到床邊,單膝跪下,似是臣服在她身下的臣子。
“大小姐,今晚需要我?guī)兔�?�?br />
“幫……幫什么忙?”
“紓解欲望�!�
“……”
第180章
發(fā)現(xiàn)她的秘密
池嫣被他勾的要羞死了,抬起腿,嫩白的腳尖忍不住輕輕地踹了下他的胸口,“醫(yī)生說了,不能那樣!”
而且,依照池嫣對蔣女士性子的了解,她猜測,“我媽等會肯定會上來給我送宵夜�!�
萬一被撞見,她臉都沒地方擱。
裴西宴笑了聲,倒也沒再逗她,緩緩地直起了身子。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蔣心眉端了些宵夜上樓。
裴西宴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好,就見蔣心眉直接沖了進來。
她也是無心的。
一時之間,忘了家里多了個人,而且還是在自家女兒的房間里。
“媽,你怎么做這么多��?”池嫣看著那一盤子食物,有些錯愕的問道。
蔣心眉悶聲說,“你們不是三個人吃嗎?”
三個人?
池嫣視線若有所思地圍著屋子里看一圈,最終又落在自己那平坦的小腹上,終于明白過來,蔣心眉口中的三個人,是指哪三個了。
“難怪前段時間說什么胃口不好,原來是懷孕了,你這丫頭,這種事情,竟然瞞我們到現(xiàn)在……”
比起責備,其實這會蔣心眉更多的是心疼。
尤其是想到池蕊瘋狂的報復,差點一尸兩命的后果,她的心尖都在發(fā)顫。
池嫣倒是沒想這么多了,她伸手從蔣女士手里端過了那一大盤食物,乖巧地說道,“謝謝媽媽,就知道媽媽最疼我啦,你趕緊去休息吧,已經很晚了……”
蔣心眉視線無意間落在赤裸著上身的男人身上,她知道如今年輕人血氣方剛的,怕他們不注意,便又想方設法,拐彎抹角的跟他們提了個醒,“既然你們也知道很晚了,那就早點休息,別熬夜,不然對寶寶不好�!�
池嫣愣了片刻,隨即還是應了一聲。
蔣心眉匆匆走了出去。
雖然那會在餐廳里,池頌文和蔣心眉都沒有一個明確的表態(tài),但事實上,因為池嫣肚子里的孩子,他們已經在學著接受裴西宴。
那會蔣心眉甚至還在廚房里悄悄試探,問她什么時候有領證的計劃?
雖然他們暫時不適合大張旗鼓的舉辦盛世婚禮,但這一張證還是要有的。
畢竟如果真要跟裴西宴在一起,她跟孩子總不能沒名沒分的跟在他的身邊。
不過,這會池嫣沒有將蔣心眉與自己的悄悄話跟裴西宴說。
一步一步往前走吧。
池嫣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穿著一件乳白色的睡衣,襯得她肌膚越發(fā)像是牛奶一般的絲滑。
如墨一般的長發(fā)落到腰間,貼著她玲瓏有致的身軀,又純又欲。
池嫣打著哈欠躺在床上,有些困了,可是裴西宴這會卻還沒有睡意。
他似乎……對房間里的一切都很感興趣。
他不急不緩地在屋子里轉了一圈。
池嫣近來回家住的少,她跟哥哥一樣,不大喜歡別人進入自己的私人領域,碰自己的私有物品,所以家里的阿姨除了打掃一下地面的衛(wèi)生之外,屋子里的其余東西一般她們都是不會去亂碰的。
所以房間里,隱隱還有些凌亂的痕跡。
裴西宴的目光最終落在那面寬敞的陽臺上。
那里別有一番景象。
陽臺上,鮮花藤蔓簇擁遍布,生機盎然,中間擺著一張沙發(fā)椅,還有一個畫架。
夏日夜晚,夜色很好,恰好裴西宴沒有什么睡意,他便走到了陽臺上,吹吹晚風,乘乘涼也十分愜意。
他在外頭站了好一會兒,點了一根煙。
最近煙癮又上來了些,但他也只抽了兩口,便將那根煙給掐了。
待到夜晚微涼的風,將他身上煙草味的氣息給全部吹散之后,他才準備回房。
可就在他邁開步子的那一霎,他發(fā)現(xiàn)在那張沙發(fā)椅上,有一個筆記本。
筆記本的皮質外殼,是幽深的黑色。
落在她房間的應該是她的物品,但又不像是所屬她風格的物品。
這倒是突然激起了裴西宴的幾分興致。
他走到那張沙發(fā)椅邊,彎腰將那個黑色的筆記本撿了起來,翻開了第一頁。
女人清秀工整的字跡映入他的眼簾。
可是,他眉心卻在看清楚第一行字后,忍不住地皺了起來。
密密麻麻的字跡,寫滿了幾頁的紙。
他一字一字的看,一頁一頁地翻,當他看完最后一個字時,他的身上,竟然滲出了一層細汗。
男人用力握著筆記本的指節(jié),泛著白。
有一瞬間,他覺得眼前的一切,恍若夢境。
思緒渾渾噩噩中,他隱約聽見一個聲音,在他耳畔回響——
‘你就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我是真的想陪在你的身邊,跟著你,看你慢慢變好。’
‘我想,既然來人間走這一趟,那就好好生活。我們不管別人,只跟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去看這世間最美的風景,見最亮的光明,不好嗎?’
‘……’
裴西宴又想起那場久別重逢。
在她歸國后的同學聚會上,她匆匆忙忙的沖進他的包廂,目光灼灼地看著他的眼睛,眼里是炙熱的驚喜。
而后,她撲入他的懷里,吻上他的唇。
像是天使一樣,帶著一束光,落入他黑暗的人間。
又如同一顆戶火星,點燃了他早就枯死的黯淡。
哪怕他告訴自己,這大千世界,光怪陸離,無奇不有。
可顯然現(xiàn)在,他無法輕易地接受這一切。
他像是被抽走靈魂一般,麻木又茫然地佇立在那里。
直到——他聽見她緊張的聲音。
“阿宴哥哥?”
原本在睡夢中的池嫣,突然之間驚醒了,她猛地從床上坐直了身子,然后脫口而出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裴西宴克制地閉了閉眼,終究,還是將手中的那本筆記本合上,放回了原地。
他轉身,不動聲色地往屋里走去。
可每走一步,腿上都像是灌了鉛一樣的沉重。
越來越靠近她,覺得連空氣都越來越稀薄。
一陣難以言喻的窒息,一點一點的傾軋他的身軀,男人向來如松柏一般挺直的背脊,似乎是有些承受不住的往下折了些。
池嫣還沒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見他站在身邊,拍了拍心口,像是從噩夢中緩過神來,“阿宴哥哥,你剛才一直都站在陽臺嗎?”
他淡淡的嗯了一聲。
“你能過來陪我睡嗎?”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