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公子,您住在京城哪里�。俊�
扶姣不知不覺間靠在皇帝肩上,抬頭去問。
皇帝手中拿著一卷書,聞言反問:“你想住在哪兒?”
扶姣指尖去勾皇帝的,親昵的貼著:“我想在您身邊,住哪兒都好�!�
皇帝失笑:“怎么想起來問這個?”
她一路上都沒問過他身份,反倒是他心中患得患失,現(xiàn)在一問,卻問得這樣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
“我曾聽聞,京城里面很多達官顯貴,”扶姣露出憂心忡忡的表情:“公子,我是不是應(yīng)該學(xué)學(xué)京城里的規(guī)矩?”
皇帝看著她一張明媚的小臉都黯淡下去,將她手指攏在自己手心:“怕什么,不必去學(xué),看得多了自然就會了�!�
在宮里他就是規(guī)矩,他喜歡的人,有沒有規(guī)矩又有什么要緊。
這個世界上守規(guī)矩的人多了,但沒有誰能叫他像現(xiàn)在這么高興,皇帝不愿意讓扶姣變成宮里女人們的樣子。
皇帝本來以為她會追問,可扶姣擺出一副“公子說什么我就信什么的樣子”,點點頭,貼在皇帝胳膊上也去看他手中的書。
“識字?”
扶姣點點頭:“崔姑姑找人教過。”
她們是需要認字的。
皇帝來了興致:“會不會寫?”
扶姣紅了臉,點點頭又搖搖頭:“寫得不好……”
皇帝隨手抽了一張宣紙給她,扶姣在上面寫了個“您”字,她握筆姿勢不對,手腕不會用力,寫出來的字軟趴趴的,很松散。
“怎么寫這個字?”
皇帝看著扶姣,他以為她會問他名諱。
扶姣咬著唇怎么都不肯說,皇帝湊上前去吻她,這張寫了字的宣紙蹭在兩個人之間,漸漸皺了。
后來皇帝親自把這張紙收好放在袖口,想著回宮之后收起來,到時候與那小相放在一處。
從秦淮到京城有一條水路,他們下了馬車又上了船,兩天之后終于到了京郊。
原身雖然是秦淮水鄉(xiāng)人,可架不住扶姣暈船,坐了兩天船,她神情懨懨,皇帝看了心疼,叫人就在京郊停下。
“在這兒玩一會透透氣。”
扶姣今年才剛滿十六,對比起皇帝來實在還是個少女。
皇帝對她除了喜愛之外,還總是格外憐惜。
這一會兒扶姣緩過氣來,看著京郊風(fēng)光,如今正是春夏交替的時節(jié),京郊開滿了各式各樣的野花,雖然不如各類名品,但也別有野趣。
皇帝這會兒正看著奏折。
每日從京城送出來的奏折他都要看,他有時候還會故意在扶姣面前批閱,想著若是她自己發(fā)現(xiàn)他的身份也好。
扶姣察覺出了他的心思,但卻裝作不知。
她就是要皇帝懷著愧疚的心思迎她入宮。
扶姣摘了許多花,手指動著編成一個精致的花籃,偷偷掛到轎子里面去了。
長公主看到了,面色有些古怪的看了看她,終究還是沒說什么。
她跑到皇帝面前,皇帝看她臉色重新粉潤起來,將奏折遞給底下人:“舒服些了?”
扶姣點點頭:“公子,我們繼續(xù)走吧�!�
皇帝習(xí)以為常的將扶姣抱上馬車,隨后自己也跟著進去,剛一進去就看到了一只小巧精致的花籃兒。
他失笑,為自己怦然而動的心臟。
“我很喜歡。”
扶姣埋頭在皇帝懷中,聽著他一聲一聲鼓動的心跳聲,漸漸睡去。
再醒來的時候是皇帝將她輕輕叫醒的:“姣姣,到了�!�
扶姣清醒過來,深吸了一口氣。
皇帝以為她是緊張,但扶姣只是興奮而已。
她順利拿到了后宮的入場券。
皇帝摸了摸她睡得紅潤的臉頰,自己先下了轎。
就在他面前,皇后帶著六宮妃嬪前來恭迎圣駕,卻看見她們一向淡漠的陛下面色柔和,向這頂格外簡陋的馬車?yán)锷斐鍪郑袷且鲋裁慈怂频摹?br />
直到真的有一只女子的手落在皇帝的手掌上面,她們也終于變了臉色。
是誰!
【第八十一章
青樓花魁vs禁欲帝王17】
跟在后面的長公主車駕跟著進來,她剛一下來就看見了站在對面神情各異的嬪妃們。
她在秦淮的時候身邊沒帶什么人,除了皇帝派給她的暗衛(wèi)之外就只帶著平日里伺候的侍女,所以她沒能將扶姣的存在傳信回宮。
只是她以為皇帝至少會提前給太后和皇后打個招呼的,畢竟長公主還記得,皇帝對皇后這個發(fā)妻要比對旁人多三分尊重。
不過現(xiàn)在看樣子,皇帝誰都沒說。
這是打了眾人一個猝不及防啊。
然而任憑后妃們與長公主心思百轉(zhuǎn),皇帝的心思卻都放在扶姣身上。
看見扶姣伸出手來搭在他掌中,皇帝喉結(jié)微動,心中竟然感覺到有些緊張。
只來得及輕聲囑咐一句別怕,他手臂用力,將扶姣整個人帶下來。
扶姣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時,六宮妃嬪無一不驚愕。
她們難以置信的看著扶姣,竟然不約而同的生出了些荒唐的眩暈感。
能入后宮的,誰不是天之驕女?她們自認不輸于人,可見了扶姣容光,竟然生出自慚形穢之感。
這是與她們完全不一樣的女子,她身上帶著一種天然就會讓女人警惕起來的脆弱感,這種朦朧的柔弱會將她本身的嬌媚放得更大,糅合成能讓男人迷醉的純?nèi)�,我見猶憐。
如果不是因為立場上的天然敵對,很難去真的厭惡這樣一個玉人兒。
扶姣茫然的去看這些妃嬪,又去看周圍四四方方的紅墻綠瓦,最后有些不安的握住皇帝的手。
皇帝感受到她的不安,心中柔軟,他捧起扶姣的臉,告訴她真相:“朕是皇帝。”
隨著他這句話落下,僵立著的妃嬪們也終于回過神來,跪下行大禮,以皇后為首妃嬪們緊隨其后,叩拜俯身:“臣妾恭迎陛下回宮!”
皇帝看著皇后,對這個妻子還是尊重的,這些年來皇后操持后宮,他滿意于她的識大體,也不吝嗇于給她不同于其他人的尊重維護,只是再想要別的感情卻也沒有了。
他一如往常,親手扶起了皇后:“起來吧,皇后辛苦。”
皇后笑得端莊,只說都是分內(nèi)之事,然后看向了皇帝身后的扶姣:“陛下,這位姑娘是?”
皇帝自然而然的伸手牽過扶姣,扶姣也自然的站在他身邊,明明宮中最可怕的存在就是這位帝王,但她還是全身心的依賴著。
“你不必管,朕親自安排�!�
皇后臉上的笑意一頓。
因為皇帝一向?qū)髮m冷淡,所以哪怕太后籌辦了三次選秀他都不曾親自看過一眼,后妃們的位分都是她與太后商議酌定。
可這一次皇帝竟然親自安排,足以見得對這人有多重視。
“臣妾遵旨。”
皇帝點了點頭,問:“太后呢?”
這回皇后沒回答,是陸昭儀笑意晏晏的站出來道:“回陛下,太后娘娘昨夜聽聞了您回宮的消息高興的一夜未眠,今日晨起時覺得頭疼,太醫(yī)給開了養(yǎng)神方,喝了藥下去,現(xiàn)在正睡著�!�
他不再問旁的,揮手讓這些妃嬪們各自回宮,扶姣將她們每個人都印在心里。
尤其是皇后和陸昭儀。
皇后看起來端莊雍容,臉上時刻帶著得體的笑意,叫人看了就覺得格外親近;陸昭儀仙姿玉色,除了對皇帝說話時會放下身段,對著旁人時都格外清冷孤高。
眼下看都不是心思陰毒之人,可后宮里知人知面不知心,扶姣不敢放松警惕。
尤其是皇后,她跟她是注定要對上的對手。
至于旁人,暫時還沒看出什么來,只能等日后再慢慢觀察。
皇帝屏退后妃之后,跟在后面的奴才們自然而然的跟上來,他帶著扶姣往前走,吩咐:“龐乘,你親自帶著人去把合歡殿收拾出來�!�
龐乘是從小就跟在皇帝身邊伺候的大太監(jiān),皇帝登基之后,他自然就做了大內(nèi)總管,這么些年來,皇帝還從來沒叫他看著收拾哪個宮里,龐乘立刻就明白了這位新入宮的姑娘在皇帝心中的分量。
尤其是皇帝讓他去的還是合歡殿。
武舜開國太祖時,有一位寵妃昭貴妃,據(jù)傳與太祖是青梅竹馬的情分,只是陰差陽錯在戰(zhàn)亂中走散,等再重逢時太祖已經(jīng)有了正妻,太祖一直覺得虧欠,登基后就在皇帝寢宮紫宸殿最近的地方隔出一片來修建了合歡殿,專門給昭貴妃獨自一人居住。
后來的皇帝大多覺得合歡殿離紫宸殿過于近,后妃有干政之險,漸漸地就荒廢了,等當(dāng)今登基,更是將合歡殿封存做藏書之用,曾經(jīng)陸昭儀入宮時太后還曾試探過,想讓皇帝將合歡殿打開給陸昭儀,只是皇帝拒絕了。
連陸昭儀這個表妹都得不到的地方,皇帝卻主動就給了扶姣。
扶姣好像此時此刻才反應(yīng)過來她的公子是皇帝,原本滿是愛慕的眼睛里摻雜了一絲畏懼,她小聲的問:“合歡殿是哪里?”
皇帝看著她眼中懼怕,頭一次有些強硬的叫扶姣看著他:“離朕最近的地方,姣姣,別怕我�!�
他又自稱“我”了。
扶姣試探性的去握皇帝的手,皇帝沒有動,放縱著她去碰,哪怕這并不合規(guī)矩。
“皇上,您是皇帝,不是公子,對嗎?”
扶姣輕輕攥住皇帝的兩根手指,等著他的回答。
皇帝卻反手將她整個手掌都包�。骸笆腔实郏彩枪��!�
扶姣一下就沁出淚水,又像沒入宮的時候那樣去抱皇帝,手臂環(huán)住皇帝勁瘦的腰身:“只要是公子,那我就永遠不會怕�!�
怎么能這么惹人疼。
皇帝嘆息一聲,擦去扶姣的淚水:“別哭。”
扶姣吸了吸鼻子,示弱:“皇上,我有點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