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說完奪門而出,一整夜都沒有回來。
蘇善獨自躺在床上,想做點什么轉(zhuǎn)移注意力,否則她可能會失控到嚎啕大哭。
翻著手機(jī),找到陳北路的微信,給他轉(zhuǎn)了筆錢,但他一直沒收。
“怎么了?”
“不是沒嫖成嗎�!彼l(fā)來一個笑臉:“約下次?”
蘇善也笑了,然后突然想,即便如她這么喜歡梁澈,在寂寞時也抵不住與陳北路意亂情迷,脆弱時拿另一個人慰藉自己,她也一樣克服不了人性弱點,婚姻不過如此而已。
她的確報復(fù)了梁澈,狠狠出了一口惡氣,特別爽快,酣暢淋漓�?墒切囊餐礃O了,痛得咬住被子尖叫,大口呼吸,然后灌醉自己,這樣的死去活來,恨不能把心肺掏空,才能夠稍微止痛。
撐著吧,折磨下去,如果梁澈不愛她的話,那么恨她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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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過后,梁澈很久沒有回家,他住進(jìn)了隊里的宿舍。
以前他很少住宿舍,除了偶爾實在太忙,又遇到值班。因為有家室,就算排夜查行動,凌晨收隊,他回到單位,換了車,還是要回家去。
現(xiàn)在上下班就方便多了,早上還能多睡會兒。
每天無非就是那些事兒,支援早高峰,換崗時跟同事隨便找個店填肚子,抽根煙,上線巡邏,接警,處理現(xiàn)場事故,什么違章停車、占用人行道、妻子舉報丈夫酒駕,人生百態(tài)。中午整理單據(jù),將事故責(zé)任認(rèn)定書的存根和現(xiàn)場處罰強(qiáng)制措施等法律文書的存根送回內(nèi)勤。
吃完飯,午睡一會兒,下午繼續(xù)在轄區(qū)巡邏。傍晚晚高峰加勤,六點支援學(xué)校,疏導(dǎo)家長違停車輛。
以前每每排夜查,早的話十一點結(jié)束,晚的話要忙到凌晨三四點,多少都會感覺疲倦,再加上蘇善不滿,怪他沒時間陪老婆,讓她獨守空房,梁澈心里牽掛著,一收隊就恨不得立刻飛回去。
現(xiàn)在不一樣了,他寧可夜夜整頓,天天加班,否則無事可忙,回到宿舍不曉得干嘛。同事問起,他也不知怎么回答。
最近大隊里召開全員廉政學(xué)習(xí),上了兩天課,聽了幾場主題報告和演講,回來還得寫心得筆記,用工作填滿時間,倒也過得充實。
誰知某日傍晚,剛和同事?lián)Q崗,他接到蘇善的信息,簡短的一句話,說:老公,你回來吧。
梁澈當(dāng)時看著那幾個字愣住,心跳猛烈撞擊著胸腔,越來越快。
他馬上就要給她打過去,這時又接到信息,她說:房子是你買的,要走也是我走啊。
梁澈仿佛被一盆冰水澆下,瞬間涼透,他不知怎么,沒控制住,霎時將手機(jī)砸個稀爛。
他甚至能想象到蘇善此刻得意的神情,嘲諷,耍弄,挑戰(zhàn)他的底線,把他激怒,然后她就高興了。
惡毒的女人。
是不是非要把他逼得失去理智才滿意?為什么親密關(guān)系會變成敵對和較量?是兩性之間的問題,還是他們個人的問題?別的夫妻也會如此嗎?不……只有蘇善一身反骨,是藏著獠牙的貓科動物,表面毛茸茸,軟乎乎,實則內(nèi)里兇猛,具備同歸于盡的烈性。他早就該知道。
不會得逞的,梁澈絕不給她這個機(jī)會。置之不理,看她跟誰較勁去。
一恍到三月底,暴雨連天,路面積水,交通受阻,執(zhí)勤任務(wù)較之往常更加辛苦。這天下班,梁澈回到單位,渾身濕透,剛走進(jìn)辦公室,突然燈滅了,中隊長捧著蛋糕出來,小蠟燭迎風(fēng)晃動,幾個大男人開始唱生日快樂歌。
梁澈愣了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忍受完一整首走調(diào)的歌曲,大家把蛋糕分完,短暫地休息過后,又忙著晚間執(zhí)勤去了。
“今天早點回去,媳婦兒在家等著吧�!敝嘘犻L拍拍他的肩:“正好你明天輪休,在家歇一歇,最近太累了�!�
梁澈點頭應(yīng)著,晚上還是回了宿舍。
家里哪里有人等他,蘇善連個信息都沒有。
蘇爸蘇媽倒是給他打了電話,二老不知道他們吵架,只當(dāng)小兩口好著呢。梁澈也不準(zhǔn)備說破,如常地聊了幾句,心里滋味復(fù)雜。
徐慧貞今年倒想著她兒子,竟然發(fā)了一個紅包。
梁澈無語,他都二十九了,又不是小孩,發(fā)什么紅包……
本來不想搭理,可思忖著,今天也算她的受難日,不希望她太難受,便收下了那份心意。
晚上爺爺和姑媽、表弟,還有葉南枝也給他發(fā)了信息。葉子已經(jīng)從余歌家里搬出去,自己租了套房子,想請他明晚過去吃飯。
除此以外,朋友,同學(xué),關(guān)系好的那幾個,雖然平時不常見面,但問候幾句的情誼總還有的。
梁澈看了會兒手機(jī),覺得沒意思,便收拾東西去洗澡。
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候,他還在崗位上執(zhí)勤,蘇善一早就說要給他慶生,自己親手做了一個蛋糕,賣相雖不怎么樣,但貴在誠意十足。他那天加班到很晚,心想她一定等得很著急,可沒有料到的是,電梯門一開,竟然看見她穿著拖鞋靠在墻邊,昏昏欲睡。梁澈以為她沒帶鑰匙,又把密碼鎖弄壞了,誰知她說就是特意在這里迎接他的。
當(dāng)時梁澈哭笑不得,把她摟在懷里廝磨,親昵地問:“為什么不在家等?”
蘇善撒嬌:“我想早點見到你嘛。”
他不是很明白,幾步路而已,能早到哪兒去?不過仍然被她的乖巧可愛感動,當(dāng)晚吃了一大塊蛋糕,膩得他直想吐。
……
今年什么都沒有了。
梁澈等到十二點過,心情黯淡,給葉南枝回信息,應(yīng)下明晚的飯約。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本來就是一個俗套的故事,因此不會換男主,也不會BE,從一開始就這么定的,不會偏離走向。
由始至終就沒打算寫男二上位、BE、開放式婚姻,或者男女主實質(zhì)性出軌,太虐了,年紀(jì)大了傷不起,不想寫。再有男女主好上之后又和別人上床,這種情節(jié)我以前已經(jīng)寫過,什么想虐不敢虐?構(gòu)思的最初沒打算寫就不會寫,要寫整篇文就不會是現(xiàn)在的風(fēng)格。
以及,下章是我的最愛,耶耶~(雖然還是有點小酸楚)
第23章
葉南枝新租的房子距離余歌家不遠(yuǎn),一居室,她自己又添了些家具,燈飾都換過,墻壁貼上花紋精細(xì)的淺色墻紙,原本還想在陽臺種些花草,奈何最近天氣不好,只能暫時擱淺。
今晚接待梁澈,她煮了高湯,買了許多菜,準(zhǔn)備吃火鍋。
“真不好意思,沒想到今天雨更大了,害你冒雨過來。”
梁澈說沒關(guān)系,開車出行,一會兒就到了,很方便。
葉南枝開了瓶紅酒,問:“你喝嗎?”
他搖頭。
“那我自己享受咯�!比~南枝笑。
兩個人吃吃談?wù)�,話題無非一些舊事,他們都不是氣氛高手,難免顯得有些生疏。
“你這么跑出來,太太不會介意吧?”葉南枝問。
梁澈面無波瀾,似乎并不想聊這個人:“她沒關(guān)系,不在乎這些。”
“是嗎?”葉南枝倒很詫異:“我聽余歌說,她很厲害,把你看得很緊。”
梁澈微微蹙眉:“那是以前�!�
“現(xiàn)在不管不問了嗎?”葉南枝笑:“不會因為我吧?”
聞言,梁澈看了看她,說:“沒有,她這人喜歡耍小性子�!�
葉南枝點點頭,語氣淡淡的:“那就好�!�
梁澈轉(zhuǎn)開話題,問:“姚松現(xiàn)在還有糾纏你嗎?”
“別提他,”葉南枝垂下眼,手指劃著酒杯邊沿:“一個爛人,想想就惡心。”
梁澈愣住,知道自己失言,不由得笑了笑:“好吧,不提爛人,你也別為了這個名字不高興。”
“你在這里,我沒有什么不高興的。”
屋外傾盆大雨,嘩啦啦擊打著窗戶,葉南枝的臉在柔軟光線里顯得十分安靜。
“再過幾個月我也二十八了,”她眉眼帶笑:“明明覺得昨天還在教室上課,我還沒長大呢,時間過得可真快�!�
女人感嘆時間,懷念過往,多少有點寂寞的意思,梁澈悶聲不語。
她又問:“你和你媽媽經(jīng)常聯(lián)絡(luò)嗎?”
他搖頭。
葉南枝輕笑:“我也很久沒回家了,不知道怎么面對父母,尤其是我爸,想想真的挺恨他的�!�
聊起這個,無疑瞬間拉近了兩人的關(guān)系,他們不僅是同學(xué),因為上一輩人的糾葛,他們之間也蒙了一層模糊的窗戶紙,非常微妙。
“像不像青春里的情節(jié)?我是說我們兩個�!比~南枝問。
梁澈敷衍點頭:“爛。”
她笑起來。
這時手機(jī)響了,氣象局的暴雨提示,梁澈隨意翻了翻,發(fā)現(xiàn)還有幾條未讀短信,是早上物業(yè)發(fā)來的停電通知,他先前沒有注意。
“如果不是他們,你也不會突然不理我�!比~南枝托著腮:“我在班上就你一個朋友,當(dāng)時真的很害怕,你從一開始就不該搭理我的,被人關(guān)心過,又被冷落,你知不知道這樣很殘忍?”
梁澈盯著手機(jī)皺眉,聽見窗外雷電交加,他回過神:“什么?”
葉南枝見他突然變得心不在焉,于是笑說:“你故意裝作沒聽到,怕我埋怨你��?”
“沒有,我剛剛……”他朝窗外望去,心跳沉沉,目光恍惚:“雨下這么大�!�
“是啊,”葉南枝喃喃地開口:“你待會兒怎么回去,路上不好走�!�
閃電在夜空劈開猙獰的疤痕,一個接著一個,像要爆炸一樣。
梁澈坐不住了,抓起手機(jī)和車鑰匙起身:“抱歉,我得回去一趟�!�
葉南枝愣怔地抬頭看著他:“現(xiàn)在?還沒吃完呢。”
“下次吧�!彼泵ψ呦蛐P(guān),換了鞋,匆匆離去,留下葉南枝僵硬地立在原地。
――
回到自家小區(qū),果然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梁澈用手機(jī)打光,走樓梯上去,開了門,看見家里零星點著幾撮蠟燭,火光微弱,在墻壁投下濃重的陰影。
客廳空無一人,每次停電蘇善都不敢待在客廳,更不敢去浴室,她怕電視和鏡子。
梁澈走進(jìn)臥室,見床上隆起一個小山丘,蘇善裹在被子里,不知有沒有睡著。
他剛挪近些,腳下踢到好幾個啤酒罐,床頭柜上點著兩瓶大罐的香薰蠟燭,有助眠的功效。
蘇善喝醉了,這會兒聽到依稀動靜,嚇得把腦袋埋進(jìn)被子里,腳趾頭蜷縮起來。
“喂�!绷撼汉傲寺�,她一個哆嗦,帶著哭腔小聲尖叫。
“是我。”他扯開被子,蘇善趕忙抱住頭,死死閉著眼,口中胡言亂語:“別抓我,別抓我……”
梁澈哭笑不得:“做了多少虧心事啊,這么怕鬼�!�
蘇善認(rèn)出他的聲音,一點一點放下胳膊,睜眼瞧了瞧,然后伸手抱他。
梁澈埋下去,讓她雙臂勾住自己的脖子,然后坐在床邊摟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