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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祁姝是遇軟則軟的性格。

    唐禮說話客氣,她也不好駁了他的面子。

    她端了酒杯跟著唐禮一起走去,這時候陳郁蕾和蘇瀝棠自然跟上,溫鶴川仍然一動不動。

    桌上的幾位領(lǐng)導們醉了些酒,玩心大起,正在賭唐禮能不能把祁姝勸來敬酒。

    賭注越下越大。

    全場最大的那位領(lǐng)導頗為豪放,大手一揮,“我敢說那個祁姝一定不會來,如果她來,我當場連吹十瓶啤酒�!�

    話音剛落。

    就見漂亮的祁姝端了酒杯跟著唐禮身后款款走來,一張嬌艷的面孔有幾分冷。

    激動得另外幾位領(lǐng)導大叫著起哄:“服務(wù)員,快點,搬一箱啤酒來!”

    祁姝哪知道,這幾人之間頗不尊重人的玩笑。

    三人站定,說了好些虛與委蛇的場面話,挨個朝領(lǐng)導們敬完了酒,才松了口氣,準備往回走。

    “祁姝,你留一下�!�

    大領(lǐng)導輸了賭注,心情卻不差,倒覺得這個小美人讓他捉摸不透,有點意思,于是開口將她單獨留下,想多說兩句話。

    同為男人,蘇瀝棠一下子猜到了他的心思。

    他看一眼說話的男人,大腹便便,肥頭大耳,論年紀祁姝都能叫他一聲“叔叔”了。

    他吊兒郎當湊上前去,擋在祁姝跟前。

    “領(lǐng)導,有何指教,要不跟我也講講唄?”

    chapter

    36

    芭蕉葉

    蘇瀝棠年輕,幾句話敗下陣來。

    被幾個城府頗深的男人們四兩撥千斤地打發(fā)離開,不服氣地坐回座位上。

    宴客廳外飄起小雨。

    濕漉漉的,斜飛進廳內(nèi),侍應(yīng)生們匆匆進來,將撐開的木窗放下。

    席卷裹挾的風聲小了。

    廳內(nèi)暖和幾分,對話的聲音也不深不淺地傳來,大領(lǐng)導先發(fā)了話,說他輸了十瓶啤酒,祁姝要負一半的責任。

    這話講得沒道理。

    眾人不自覺降低了交談的音量,放慢了動筷的動作,聽個熱鬧。

    這時候,就顯得祁姝座位上手機不停震動的聲音尤為突兀。

    有電話找她。

    蘇瀝棠隔了兩桌大喊祁姝的名字,晃了晃她的手機,“祁姝,有你電話�!�

    領(lǐng)導們不肯輕易放過她,讓她接了電話趕緊過來。

    接過手機,祁姝定定看了眼屏幕上那條盤起的小綠蛇圖標。

    祁斯吟打來的。

    她暫時將正和他鬧別扭的事擱置,按下了接聽鍵。

    “在哪?”

    電話接通,男人低啞富有磁性又迷人的聲音傳來,他的氣息不太穩(wěn),因為祁姝一直沒回他消息而擔心。

    “今天大組聚餐……”

    話剛說出口,祁姝意識到,廳內(nèi)無數(shù)雙眼睛望著她,她捂住話筒,抬腿往廳外走,連帶著無數(shù)雙眼睛追隨她婀娜晃動的身姿,直到她消失在宴客廳門口。

    眾人堪堪收回目光。

    真是好一個矜驕的美人,學歷頂級,樣貌頂級,優(yōu)秀漂亮得讓人挪不開眼睛。

    走廊上。

    祁姝走到芭蕉樹旁,一邊和祁斯吟通話,一邊伸出指尖按下一片芭蕉葉,巨大的葉片垂下枝頭,蓄在其中的雨水,順著葉尖滑落進帶著厚重氣息的土地里。

    “在哪聚餐?”

    祁斯吟的聲音沉幾分,想怪祁姝沒提前和她說,又不自覺替她開脫,她大概只是太忙,沒空看手機。

    “離公司不遠,不過……”祁姝頓了頓,沒再繼續(xù)說。

    “說�!�

    風大了幾分,祁斯吟的聲音也多幾分冷意。

    “不過哥哥,風好大,你能來接我回家嗎?”

    說到最后幾個字,祁姝的嗓音綿軟下去,藏了些委屈。

    她向來是肆意乖張的性子,能用這副腔調(diào)說話,只有一個可能,她在故意低下身段,假裝可憐,勾起祁斯吟的關(guān)心。

    小貓咪知道自己吐舌頭的樣子很可愛。

    為了討人類歡心,盡管這個動作對貓科動物來說毫無意義,它還是會裝模做樣,哄人類摸它。

    祁姝這會兒大概就是小貓吐舌頭,簡言之,為了哄得祁斯吟心軟而刻意為之。

    她倒是學會了該如何拿捏他。

    祁斯吟哼一聲,看穿了她的把戲,卻并不反感她的嬌縱,只無奈拋下兩個字。

    “等我�!�

    -

    掛斷電話,祁姝回了宴會廳。

    今晚聚餐,這些人卻因為她是個新員工好欺負,硬要找理由讓她陪喝酒,

    這次是她,下次就有可能是別的女生。

    所幸祁斯吟在來的路上,她才借題發(fā)揮,將事情鬧大。

    祁姝有恃無恐。

    祁斯吟雖嚴厲,卻見不得她受半分委屈。

    在男人的要求下,祁姝站在他身側(cè),陪著喝了五瓶啤酒。

    最后兩瓶,她腦袋有些暈,裸露在外的肌膚催生出一層淡粉色,拿著杯子吞咽的動作也慢下來,蘇瀝棠想上前幫忙,卻被她勸退。

    進屋之前祁姝給蘇瀝棠發(fā)了消息。

    無論發(fā)生什么事,他都別來插手,蘇瀝棠不解,但乖乖聽話。

    喝完酒。

    祁姝將空杯子放在桌面上。

    伸出無名指尖擦拭了一下嘴角的啤333360643632酒沫。

    領(lǐng)導沒想到她這么痛快,連一句軟話都不肯說,將酒喝光了。

    察覺這個小美人做事肆無忌憚,是個硬茬。

    他心頭發(fā)怵,沉默幾秒鐘。

    全場的氣氛都冷了下來。

    這一桌坐的都是人精,領(lǐng)導沒開口,他們也不敢說話。

    “組長,接下來該你了�!�

    祁姝拿起開酒器,利落地打開啤酒,放在他跟前。

    頗有些逼迫的意思。

    領(lǐng)導臉色比吃屎還難看,他原本只是想聽祁姝撒個嬌,示個弱,再順勢握下美人的手,摟下腰吃吃豆腐,這事也就這么過去了。

    現(xiàn)在被她反將一軍,下不來臺面。

    “小祁啊,你這……”領(lǐng)導不自在,話剛說出口,便被祁姝打斷。

    “組長,你該不會想抵賴吧?”

    “怎么、怎么會呢�!�

    chapter

    37

    撐腰

    領(lǐng)導騎虎難下。

    祁姝不讓步,笑盈盈盯著他,娉婷如一朵白蘭花。

    酒精緩慢滲入她的血液作祟,她醉得不輕,手撐在桌邊,怕自己站不穩(wěn)。

    屋外,雨更大了。

    淅淅瀝瀝敲打屋頂,灰青色的中式屋檐掛著成串的雨珠,整個宴會廳都靜下來,看著祁姝和領(lǐng)導對峙。

    有狗腿子忍不住解圍。

    “祁姝啊,還是算了吧,開玩笑的話當不得真,傷了身體多不值得,你看你也有些醉了,還是趕緊喝點熱茶,緩一下吧。”

    “算了?怎么可能算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這是小看組長,覺得他算不上君子?”

    祁姝本就刁蠻,醉意深了,一張嘴更是不饒人。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狗腿子連連擺手,認栽,老實坐回座位上。

    領(lǐng)導咽得慢吞吞,見祁姝篤定要他喝,心生惱意,又要講究格局,不好在眾人面前發(fā)作,只能硬著頭皮往肚子里咽。

    長廊傳來腳步聲,不緊不慢,愈發(fā)近,蓋住轉(zhuǎn)小的雨聲。

    這腳步聲祁姝可太熟悉了。

    甚至能腦補出男人光風霽月走路,順帶整理衣袖的淡然神色。

    她視線投向了門外,旁人緊跟著挪去視線。

    一把黑傘在主人進門前被收斂。

    周到妥帖。

    傘面淋漓的雨珠被輕輕甩開,執(zhí)傘的手骨節(jié)分明,矜貴無比,眾人目不轉(zhuǎn)睛迎接來者。

    跨門而入,祁斯吟身上浸潤了雨天風塵仆仆的氣息,肩寬腿長,一襲質(zhì)地精良的深灰色西服筆挺,凌厲的下頜線迷人,嘴角是得體笑意。

    大老板不請自來。

    一定驚壞了員工們。

    他溫潤開口,“我恰好在這里約了客人,離開時聽說樹勤集團的員工在這里聚餐,冒昧來看一看,沒有打擾到大家吧?”

    “哪里的話,祁總!快請進,您能賞光來,咱們舉雙手歡迎!”

    反應(yīng)快的骨干趕緊起身,上前迎著矜貴的祁總。

    他沉雅,傘立在門側(cè),單手插兜往里走。

    這邊,祁姝還在和組長對峙,輕飄飄瞥一眼祁斯吟,絲毫不怯場,“喝唄,組長,別耽誤祁總吃飯了�!�

    大領(lǐng)導敢怒不敢言,還要做出一副和員工打成一片的樣子,友善地感嘆道,“哎喲喲,你這小姑娘真是厲害�!�

    祁斯吟走近。

    看祁姝笑得發(fā)混,他眸子微瞇,目光沒有溫度地掃過祁姝,似乎不認識她,輕描淡寫坐下。

    “祁總,又見面了,我是上次潑梁爽一身咖啡的那個新員工�!逼铈鲃雍退蛘泻�,聲調(diào)跟著上揚。

    “哦,是你�!�

    一陣竊竊私語在另一桌響起,很熱鬧。

    女員工們壓低聲音八卦。

    這么近距離一看,祁總實在是帥得有些勾人魂魄,精致立體的臉上,五官分布比建模還要優(yōu)越,眉骨鼻梁線條英俊,不愧是溫潤爾雅的清貴太子爺。

    女員工們隔桌托腮欣賞著祁斯吟的美貌。

    他帥得像是從畫報里走出來的模特。

    自帶清冷的光。

    祁斯吟倚著,看不出喜怒,說,“喝了多少,你好像喝醉了�!�

    旁人看來,祁總只是隨口問問。

    祁姝卻告狀般指了指領(lǐng)導,帶了點委屈,“祁總,組長和別人打賭,結(jié)果賭輸了,賭注是十瓶啤酒,他非說我有一半責任……”

    祁姝竹筒倒豆子。

    話還沒說完,祁斯吟嘴角的笑意已然完全消失了。

    “行了行了,都是些小事,何必又專程拿出來再說……”

    見狀不對,一位領(lǐng)導趕緊出來打圓場。

    祁斯吟覷那人一眼。

    后者立馬收聲,鵪鶉似地坐下。

    祁斯吟素來討厭酒桌文化,看祁姝臉色嫣紅,喝得不少,他起身讓位,將她拉在他的椅子上坐下,又交待服務(wù)生倒杯溫水來。

    意識到自己做得有些過于,他不露聲色地說道,“不急,坐下慢慢講�!�

    這舉動又引得隔桌的女員工們議論紛紛。

    天吶。

    祁總長得帥也就罷了,不僅體貼,還放得下身段,舉手投足都是紳士風度。

    喝了幾口溫水,祁姝又裝起可憐來,“祁總,我可以繼續(xù)說了嗎?”

    “你說。”

    “組長非說他輸酒有我的責任,要我替他喝。”

    “你們賭什么?”

    祁姝正要開口。

    沉默了半晌的組長終于抓住機會開口。

    “祁總,其實都是玩笑話,我沒有真讓小姑娘喝�!�

    他在位高權(quán)重的祁斯吟面前老實卑微極了,像只夾緊尾巴的老鼠,不見剛才半分神氣。

    祁斯吟沒聽他解釋,耐人尋味地望祁姝。

    “你喝沒有?”

    祁姝點了點頭,只一秒鐘,漂亮的眸子中又泛起水霧,“而且他還賴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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