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兄妹倆難得在家用晚飯,祁老爺子讓廚房做了一大堆祁姝愛吃的。
她只寥寥動了幾筷子。
神色倦怠,說自己有點困,回了房間。
房間的窗戶只隙開很小一道縫,一陣陣微風撩起內(nèi)側(cè)那層蕾絲花邊的薄窗簾,月影也隨著晃。
祁姝吃過一次藥,也不知道燒退沒有。
整個人難受極了。
因為感冒,腦袋輕飄飄,又因為智齒發(fā)炎,疼得不能入睡。
就蜷在被子里氳著,濕漉漉的,出了不少汗。
祁斯吟端著熱牛奶推門,指腹觸上厚重的門把手,很輕地摁,屋內(nèi)只余一盞亮度調(diào)到最暗的小夜燈,在床頭孤零零散著光,顯得她偌大的臥室格外昏暗。
房間靜謐無聲。
嗅到空氣里幽微的,祁姝肌膚上那股獨特的冷香,不斷在鼻息打轉(zhuǎn)。
他反手關門,沒開其他燈。
牛奶放在床頭柜,被子里的祁姝聽見聲響,悶得發(fā)慌,卻不肯出來。
祁斯吟去拉她的被子。
很輕易拉開。
被子下,祁姝被熱氣烘著,白皙的肌膚氳出一層很薄的濕意,暈出淡淡的潮紅,眸子閉著,卻被微顫的睫毛出賣了。
“你不舒服?”祁斯吟知道她害羞,退了幾步,坐到床尾沙發(fā),疊著腿,遠遠地看她。
“嗯,感冒,還牙疼�!�
祁姝嗓子啞啞的。
聲音有氣無力,聽上去不是在裝病。
祁斯吟走到床邊,打了通電話,順手關上了玻璃窗戶。嚴絲合縫。一絲風也透不進來。
他鎖了屏,手機扔在一旁,也不說話,也不上前。
只是重新坐回沙發(fā)上。
祁姝總覺得有一道溫和冷靜的視線注視著她,又大約過了幾分鐘,悄咪咪偏頭去看,發(fā)現(xiàn)祁斯吟凝著她。
“你老看我干什么�!�
祁姝熱得渾身發(fā)燙,臉蛋也因為智齒疼微腫,她覺得自己這會兒一定丑丑的,于是含糊地抓起被子一角,不肯讓祁斯吟看。
“幾天沒見到你,多看看怎么了�!�
祁斯吟說話時慢條斯理,起身走近,捏住她的手腕,用剛剛好的力道,將她擋臉的手放了下來。
她的臉腫了。
不過不影響她的美貌。
借著昏黃的夜燈,能看見她雙頰沁出的羞赧,發(fā)絲裹著汗貼在臉頰、脖頸和鎖骨,莫名的嬌媚,隨著呼吸起伏,泛著柔柔水光的肌膚,在燈下反射光亮。
“不用躲,現(xiàn)在也很漂亮。”
看出她的心思,祁斯吟勾著唇捏了下她的臉,汗涔涔的,燙得厲害。
被夸了。
祁姝心情好一些,主動墊著枕頭靠坐在床頭。
細吊帶的睡衣料子薄,浸著汗,勾勒出渾圓,胸口的肌膚白得讓祁斯吟覺得晃眼,像床頭柜上那汪溫熱的牛奶。
“祁斯吟,幫我擦汗。”
“好不好�!�
這句話本身就帶點撩撥的意味。
問“好不好”的時候,祁姝扯了紙遞到他手邊,目光有引誘,她卸了妝,唇紅得像櫻桃。
祁斯吟在隱忍,喉結(jié)不可控制地上下滑。
壓抑著,接過紙很溫柔地替她擦。
天還沒黑。
祁老爺子正在樓下會客廳和老友通電話,剛才祁斯吟端著牛奶從客廳過時,老爺子的視線盯著那杯牛奶看了很久。
似乎在思索什么。
直到電話那端喊了他的名字,“祁樹勤,老小子干嘛突然不講話,暈倒啦——?”
老爺子才回過神,收回目光。
祁斯吟走神了,動作停留在她的鎖骨處,祁姝滾燙的小指鉤住了他的手指,嘟囔道,“祁斯吟,我的臉是不是腫了?”
她在裝可憐,但媚眼誘人,到祁斯吟眼里成了另一番風情。
祁斯吟凝視她。
她嘴唇微張,特意將腫起來的左臉往他跟前傾。
可憐兮兮。
“張嘴。”祁斯吟淡淡開口,大掌扣起她的下巴。
祁姝很聽話。
櫻桃紅的唇瓣乖乖張開,整齊的貝齒盡數(shù)展露在他面前。
房間內(nèi)光線暗,祁斯吟的黑眸瞇了些,不知道為什么,這個被捏住下巴張開嘴的動作,讓祁姝有些羞恥,她想閉上嘴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
祁斯吟的指頭伸了進去,撬開她牙關,帶著毫不收斂的侵略性。
“你干嘛�!�
祁姝含含糊糊,說出的話連她自己都聽不清,只有破碎的音節(jié)。
好難堪。
祁斯吟的手指和他這個人一樣,偶爾不講道理,攪到她敏感的舌根,癢得很,帶起68撲哧68的水聲。
也不懂他是不是故意的。
他指尖是冷的,停留在祁姝腫脹的牙齦時,留下幽幽的涼意,很舒服。
她便不掙扎了。
整個人被強迫仰著臉,下巴發(fā)酸,竭力配合。
“你智齒腫得厲害�!�
下了定論,祁斯吟抽出手指,祁姝以為他至少會給她一個吻,他卻扯了衛(wèi)生紙擦掉她的口水,順勢扔進一旁垃圾桶。
然后重新坐回床尾的沙發(fā)。
悠閑地疊起腿。
像是在刻意和她保持距離。
“那接下來要怎么辦?”
祁姝靠回枕頭,嘆了口氣,她的發(fā)絲散亂,有些煩躁地開口。
他點燃她的興致。
又利落抽身,擺出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等著�!逼钏挂魃ひ舫脸�。
他從煙盒里抽出一根煙,慵懶地撐在沙發(fā)扶手,問,“能在這兒抽嗎?”
祁姝只當他癮上來了,不情愿地點頭。
祁斯吟也沒客氣,垂眸點火,吞云吐霧,一氣呵成。
煙抽了半根。
祁姝被嗆得咳嗽。
她也不懂祁斯吟突然在干嘛,她滿腦子搜刮,確信自己沒有得罪他。
走廊里傳來很輕的腳步聲。
來者刻意放慢了動作,意圖隱藏。
三秒,五秒,十秒——
門把手被人用力地按下,頗帶些暴力和突擊檢查的意味,制造出聲響嚇了祁姝一跳,她朝門看去。
祁斯吟面不改色。
似乎早就猜到會有這么一出。
他仍看著祁姝,游刃有余,換了個方向疊腿。
下一秒,聽見祁老爺子暴跳如雷,“祁斯吟,誰允許你在姝姝房間抽煙的!”
祁姝沒忍住,嗓子發(fā)癢,適時咳了兩下。
祁斯吟這才將煙摁滅,看了老爺子一眼,幽幽道。
“抱歉,煙癮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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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傳染
祁老爺子瞪他一眼,開了房間大燈。
將手中鎏金邊的瓷盤遞到祁姝手中,盤子里盛滿漂亮新鮮的。
他走到窗邊,隙開一條小縫,對著祁斯吟說,“門窗緊閉,簾子都拉上,燈也不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干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祁斯吟笑了一下,溫文爾雅,“爺爺,抽煙也算?”
祁姝心虛,看了眼祁斯吟的手。
幾分鐘前,他的指頭還在她口中一番攪動,這會兒又扶著下巴做思考狀。
她拿了顆,放進嘴里咀嚼,汁水迸濺,甜極了。
“哼,”祁老爺子在祁姝跟前給祁斯吟面子,沒把他上回半夜做的好事捅出來,轉(zhuǎn)而去看祁姝,“姝姝,甜吧?”
上一秒還臭著的臉,在和祁姝說話時,變得和藹可親。
祁姝一口咬下半顆,點點頭。
沒空說話。
老爺子再睨一眼床尾沙發(fā)上淡然的祁斯吟,見他看祁姝的眼神清白,心無旁騖,才漸漸從對他的懷疑中緩過來。
心下了然。
是他多疑,祁斯吟再混蛋,也不至于對他親手養(yǎng)大的小丫頭做什么。
但是無論如何也不該讓祁姝繼續(xù)和他住在一起了。
之前是他欠考慮。
往大了說,祁姝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再和祁斯吟單獨住,對她不太好。
往小了說,祁斯吟不見得不會把之前那女孩帶回家,怕搞得祁姝尷尬。
公司附近的別墅,老爺子已經(jīng)替祁姝準備好了。
這會兒,才算有機會把這事提出來。
他說得委婉,只說替祁姝在公司附近置辦了新的房子,她早上可以再多睡一會兒了。
聞言,祁姝咽的動作滯了一下。
也沒拒絕。
只是下意識看祁斯吟。
祁斯吟很輕地挑了一下眉,剛要開口說話,小梅姨領著私人醫(yī)生敲響了房門。
醫(yī)生問診之后,確認只是普通的傷寒感冒,開完藥,叮囑了飲食,便提著藥箱離開。
祁老爺子這才明白,祁斯吟待在祁姝房間里,是在陪她等私人醫(yī)生,于是徹底打消疑心,還祁斯吟清白。
臨走前,他沒收了祁斯吟的打火機,不準他再在祁姝房間里抽煙。
只剩祁斯吟坐在那里,依然靜靜看著祁姝。
她這才緩過神來。
有空去回味祁老爺子那番話的意思。
他要她搬出棲玉灣。
難道是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什么端倪,所以才這么做嗎。
祁姝咽了咽喉,莫名慌張,除了怕秘密暴露,更怕祁老爺子得知真相后,心臟會承受不住。越想越難受,她幾乎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
祁斯吟走到祁姝床邊坐下。
將她端在懷里的瓷盤放在床頭的矮柜子上,攬她進懷里,輕聲說,“這么委屈呢�!�
祁姝額頭抵在他胸膛,覺得眼窩發(fā)熱,本就堵著的鼻子塞得更難受了。
被他一抱,輕易就瓦解。
淚就這樣沁進他昂貴的襯衣,溫熱的,濕漉漉。
祁斯吟由祁姝抵著,伸手擦去她的淚,柔聲哄她。
“不哭,我來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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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除夕沒幾天。
最近祁老爺子都留祁姝住在祁宅,沒讓她跟祁斯吟回棲玉灣。
團年夜那晚,祁宅熱鬧喧天,但凡能在當晚趕回家的,都到了,吃飯時,祁斯吟提了一嘴旅行的事,讓要去的家人把身份證號碼發(fā)給他做準備。
吃過飯,老爺子別出心裁,在庭院里準備祈愿活動。
小梅姨像正經(jīng)的活動舉辦方,搬了凳子坐在庭院入口,鋪著絲絨紅布的圓桌上,擺滿了可以寫下愿望的小掛牌,用紅繩束著,討個吉利。
磨好硯,備好毛筆。
只要能答出小梅姨給的謎語,就能領一個掛牌。
庭院里的樹在冬日依然盎然。
藏在枝里的燈盞。
讓濃墨重彩的綠色透過光。
祁姝很快答出了小梅姨的謎題。
連同小掛牌一塊遞給她的,還有一個紅包利是,祁姝喜出望外,小梅姨說這是她做長輩的一份心意。
祁姝開心地摟著她蹦蹦跳,“謝謝小梅姨,你最好啦,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