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月亮升起。
祁姝咬了咬唇,也只說沒什么。
“怎么會沒什么,我能感覺到你在躲我,姝姝,別騙我�!�
祁姝還在等他繼續(xù)說。
冗長的沉默后卻沒等來下文。
這個夜格外冷清。
兩個人像在擊劍,站在各自的回合中,怕傷害到對方,誰都不肯先出擊。
“是不是我在船上強吻你,惹你不開心了?”祁斯吟猶豫再三,摟過她的腰,低聲問。
少女柔軟得像一朵白云,在他懷里,帶來一陣冷香,雙臂抵著他,不太順從。
祁姝點頭。
“你總是表現(xiàn)得很明顯,”她強調,“你明知道我害怕被發(fā)現(xiàn)�!�
“為什么害怕?”
“你說呢?”
沒有人會接受這段感情。
她不想成為眾矢之的,不想失去家人的愛,不想祁斯吟跌落神壇。
相反的。
祁斯吟沒覺得這是個多大的問題,早晚有一天,他會對所有人鄭重起誓宣布,他要娶祁姝為妻。
他只是在等她松口。
等到她愿意公開,讓他轉正的那一天。
他們會有盛大的婚禮,會接受所有人的祝福,會名正言順地牽手,擁有屬于他們的家。
他想不出還有什么事能將他們分開。
但當下祁姝不想公開。
他都理解,也不強求。
祁斯吟輕輕攬過祁姝的肩膀,說,“你暫時不想我們的關系被別人知道,我不會再在別人面前表現(xiàn)出來了,好不好�!�
他慣會撒嬌。
說“好不好”的時候,嗓音沉朗,唇瓣無意般吻她耳垂,吻得她心猿意馬。
祁姝便拿他沒轍了。
要分開的話徹底被咽回肚子里,像從來沒有發(fā)生過。
回程的航班準時抵達。
祁姝睡意酣然,蜷在柔軟的床榻上叫不醒。
祁斯吟叫了她三次。
只見她睡得一張臉粉撲撲,脖頸沁出汗,舒服地翻了個身繼續(xù)睡,祁斯吟便不再叫她了,等飛機滑行結束,抱她上了擺渡車。
祁姝是在回祁宅的中途蘇醒的。
她沒睜眼,以為還在飛機上。
隨手捏了捏枕頭。
枕芯不是她記憶中柔軟回彈的手感。
硬邦邦的。
祁姝又上下滑動摸枕頭,線條感很流暢,像男人結實有力的大腿。
她以為自己還在做夢,臉蛋蹭了蹭枕頭。
好舒服。
還香香的。
是祁斯吟身上的味道。
祁姝忽然覺得這個夢太美了點,下一秒,前車加塞,變道變得很突然,黎叔及時踩剎車,避免了一場車禍。
祁姝卻因為慣性差點被甩出去,好在祁斯吟眼疾手快,下意識將她摟進懷里。
腰腹被男人的大掌摟得很緊,祁姝被驚醒,一睜眼,就對上祁斯吟那張俊朗溫潤的臉。
意識模糊不清。
她幾乎是下意識就湊近他臉頰吻了一下。
啵。
聲響不大,但在車內這樣的密閉空間,就顯得尤為突出,不對,應該是突兀。
恰好黎叔透過后視鏡,看后排的兩人有沒有受剛才急剎車的影響。
他真的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恰好看見小姐松松垮垮癱在少爺腿上,摟過他的脖子,非常自然在他冷峻的側臉上落下一個吻。
這個吻,過于曖昧,過于甜膩,總歸不是一個小輩該做的。
黎叔:“???”
他看見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
天塌了!��!
更不可思議的是,向來芝蘭玉樹的祁斯吟竟然勾了唇,雙指攏了攏被祁姝吻過的地方,回味般瞇了眸,笑意繾綣,由著她親,一臉的享受。
不得了,老房子著火了�。。�
祁姝這才醒神,看熟悉的車內飾,車窗外的風景。
回南城了。
下飛機了。
這是在車上!
已知她在祁斯吟懷里,那……誰在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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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痛痛都飛走了
祁姝心虛,故作鎮(zhèn)定,試圖將這一切都歸結成誤會,她蹬著腿從祁斯吟懷里彈開,拉遠距離。
祁斯吟溫熱的掌仍落在她腰間。
灼人。
她挺直脊骨,一并躲開。
祁斯吟勾著唇,像在看金絲籠里的山雀,神色淡然,端正,專注。等她給出下文。
“怎么是你?”
乖乖坐回座位,她驚魂未定捂胸口,垂著眸,睫毛發(fā)顫。
“做夢夢見誰了?”祁斯吟愿意配合她,將二人之間的中央扶手放下來。
將他們隔絕開。
但眼神里的情緒和心境卻是無法掩蓋的。
“反正沒有夢見你。”
祁姝抬眼,從后視鏡打量駕駛位。
黎叔正專心駕駛。
他似乎什么都沒看到,云淡風輕,前方道路的信號燈變紅燈,隔了大老遠的距離,他輕車熟路提前減速,穩(wěn)穩(wěn)停住。
祁姝開始去反復追溯,剛剛落在祁斯吟臉上那個吻,究竟有沒有發(fā)出聲響,黎叔那個角度,會不會正好沒看到。
推算沒有結果,她睡得連腦袋都是暈的。
祁斯吟撫了下她的頭,“昨晚究竟玩到幾點睡,我在飛機上叫了你三次也沒醒�!�
祁姝心虛,回答,“不知道�!�
她昨夜一整晚沒睡好,胡思亂想,想知道別人究竟如何看待“畸戀”。
搜索引擎首先跳出一本玫紅色封面的浪漫主義作品。
《勒內》。
祁姝猶豫了一下。
她什么時候對這種事情求知欲這么強烈了?
指腹還是按了下去,頁面跳轉,生澀的愛意遠比山霧更難撥開。祁姝一頭霧水,翻了個身,換了本《一樹梨花壓海棠》。
她很聰明。
能從不同種類的文學作品中迅速理清思路,在天際泛白的時候,她意識到感情只是最原始的沖動。
人的特點是渺小。
因此一切感情都是不由自主的。
愛上誰都不意外。
這個結論并沒有寬慰到祁姝,她將手機甩到枕頭下,剛入眠沒幾個小時,就被祁斯吟撈起來坐飛機。
邁巴赫停在祁宅入口,黎叔才終于說了第一句話,“少爺,小姐,到了�!�
語氣依然很平靜,不露破綻。
但這顯然是最大的破綻,向來健談的黎叔,在機場回市中心的路上,居然沒說過話。
祁姝沒說話,也沒去拉車門。
似乎在等黎叔說點什么。
如果他看見了,總該說點什么吧。
祁斯吟讓祁姝先下車。
他坐得端正,很和煦地揉她的頭發(fā),“你先回去補覺吧,吃飯時我叫你�!�
很柔和,但不容拒絕。
祁姝沒再多說什么,乖巧地點頭,下車,回房間。
她不夠謹慎,秘密被不打自招。
這使得她的心一直提在嗓子眼,哪怕困到極點,終于入眠,夢中又回到了車里。
黎叔在開車。
祁斯吟將她摟在懷里,帶著薄繭的指腹隔了層薄薄的綢緞,在她肌膚游走。他掌心的溫度是滾燙的,在腰腹間灼燙她。
衣衫落地,她被祁斯吟管束,動彈不得,怕被黎叔發(fā)現(xiàn),艱難地別過臉去看后視鏡,只看見一片觸目驚心的白。
她光潔的后背,被男人揉捏得斑駁泛紅。
這個夢算不上清白。
醒來時,祁斯吟坐在床邊,拿柔軟的紙巾替她擦拭汗水。
冷冽的橘子香氣,盤旋在祁姝的周身,她差點分不清是現(xiàn)實或夢境。
南城下雨了。
“姝姝,你做了什么夢?”祁斯吟將濕透的紙巾捻成團,抽了一張新的,“什么叫……祁斯吟,不要親那里?”
沉吻端方的口吻,重復她剛才講過的夢話。
雨聲敲打著,簌簌地叩響玻璃。
祁姝慶幸,這聲音剛好能蓋住她過速的心跳。
祁斯吟不依不饒,挑起她不夠乖順的臉,“那里…是哪里?”
她身上的每一寸皮膚。
他都吻過。
所以很好奇,還有哪里,是他不可以觸碰的。
祁姝不理他。
她伸腿從床上下來,自顧自換衣服,沒去管沉住氣坐在那里的祁斯吟。
門窗緊閉,房里氤氳著少女特有的香氣,濃郁嬌縱。
她剝落掛在肩上的細吊帶,睡裙如一汪水淌過她白皙細膩的肌膚,細腰長腿上不作停留,在她漂亮的腳旁,落成一圈褶皺堆疊的玫紅。
祁姝就這樣坦然地從那個圈中走出來。
腰間貼身的蕾絲布料,欲蓋彌彰。
縱然已經看過多次,那對白雪依然漂亮得不可方物,給祁斯吟帶來極大的沖擊。
他頷首,不經意轉過臉,沒再看她。
耳根燙了。
好在屋內只有那一盞燈,祁姝沒有發(fā)現(xiàn)。
“到吃飯時間了嗎?”
“嗯�!�
“你和黎叔…都聊什么了?”
“你可以當他什么都沒看見�!逼钏挂魉坪醪辉付嗾�。
高領毛衣有點緊,祁姝鉆進領口,好半天沒鉆出來,悶悶地喊他,“祁斯吟,快救我�!�
到他的幫助下重見天日,頭發(fā)卻起了噼啪的靜電,祁斯吟的指尖在她的耳廓引來刺痛。
她側過臉垂眼,可憐兮兮。
“祁斯吟,你電我。”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態(tài)度柔和,俯身熱切吻了吻她被刺痛的耳廓,“痛痛都飛走了�!�
像一句咒語。
特別哄小孩的語氣。
祁姝卻很受用,呀了一聲,撲進他懷里。
吃飯時,祁老爺子還記著讓祁姝搬家的事,說自己已經找好了下午三點的搬家公司。
時薪400元的搬家服務很周全。
祁姝的東西冗雜,衣物飾品、日用品、工作資料、小雜物,分門別類,被整理進紙箱,再做好標記,貼上標簽。
她故作平靜,疊著腿,托腮坐在餐廳的椅子上翻時尚雜志,看工作人員整理出一箱又一箱。
拖鞋掛在她翹起的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