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現(xiàn)在最缺的就是時間，懂不懂？時間！”
“...誒呀你們真是群大笨蛋！”
湖中妖精雙手叉腰，憤憤地教訓著面前的小妖精們。后者委委屈屈地垂下腦袋。
“嗚嗚...被罵了...”
“知道自己做錯了事，還不快去干活？”
湖中妖精兇巴巴地瞪著他們，小妖精們連忙散開，使出飛起來的力氣去恢復(fù)契約者的精神。
湖中妖精這才嘆了口氣，悶悶不樂地望向天空。當妖精們的大姐頭一點都不好，整天不是煩心這個就是煩心那個。這讓湖中妖精更加想念從前在神國中的美好日子。
“王...”
“我真的好想您呀�！�
......
黑霧彌漫，不斷產(chǎn)生的怪物與負責開墾荒地的隊伍撞在一起。
骸骨大君奔馳在怪物中，獵犬吠叫著掠奪怪物的生命，一口叼住那些蒼白虛無的靈魂，興奮地吞吃下去。等徹底消化后，犬群又會多出一員。
祂十分熟悉黑霧的環(huán)境，因此成為了隊伍的護衛(wèi)與領(lǐng)導者。在祂的保護下，整支小隊成為了刺入敵人核心的利劍。
而黃銅龍和骨龍則在后方庇護堡壘。與開荒小隊一樣，立在黑霧邊緣的城墻也被怪物圍攻。
從龍谷遠道而來的龍族們面對族人毫不留情，嘶吼著沖了上去。
兩頭龍一左一右迎上了最棘手的敵人。宛如山脈互相撞擊，最純粹的身體力量引發(fā)強烈震感，不少人和怪物站立不穩(wěn)，差點摔入地面開裂的縫隙里。
負責指揮這場戰(zhàn)斗的血脈者眉頭狠跳，一拍桌子放聲怒吼——不吼其他人也聽不清。
“這些龍能不能往遠一點的地方啊！”
副手苦笑：“它們打起來怎么挑地方，只能我們讓路�！�
“嘖，行吧行吧，讓咱們的人注意點，別被這群龍害到坑里了。”
另一個副手忍不住苦笑，這哪是他們能決定的？人能跑過在天上飛著的嗎？
憂愁間，城墻上空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人。
留守城墻的守衛(wèi)愣了一下，居然無法看清對方的身影。來人沒有多說什么，直接動用血脈能力。
龐大的重力一瞬間壓垮了所有怪物，正在戰(zhàn)斗的人紛紛一怔，手中的武器還沒落下來，敵人就直接變成了一灘肉泥。
他們的表情從震驚到疑惑、再到狂喜。
“是羅家主！是羅家族的家主來了！！”
作為一出生就站在巔峰的生物，被黑霧污染的龍保留了基礎(chǔ)的神智。
它們神情微變，望向人類的位置。
和這兩只同族打架就夠麻煩了，想不到又有新的強者出手。兩頭龍掙扎片刻，迫于黑霧中傳來的命令，硬著頭皮沖了過去。
黃銅龍龍自然不可能放它們過去。龐大堅硬的身軀成為盾牌與矛，再次狠狠撞在了一起。
人類抬起眼，冷冷地看向他們：“要打去旁邊打，別礙事�！�
黃銅龍龍：“��？”
他居然被人類嫌棄了��！
空中突然爆發(fā)出明麗的火光。熾熱艷紅染透烏云，隔著老遠就異常顯眼。
“第一家族...”
羅家主看著那爆發(fā)的光輝，口中低低呢喃。只有祂知道家主們先前不出手的原因。如今已經(jīng)到了關(guān)鍵的時候，看來各位家主都不再收力了。
危機感涌上心頭�，F(xiàn)在殺的可不只是怪物，還是之后自家的待遇。
羅家族不再關(guān)注龍族的斗爭，閃身離開了這里。十幾分鐘后，另一座城市的戰(zhàn)場上爆發(fā)出尖銳轟鳴，又是無數(shù)怪物在重力碾壓下死亡。
到了這種時候，即便黑霧污染仍在，沒人再吝嗇力量。
各位家主紛紛上陣，開始馳援附近的城市。他們皆是人類中的最強者，少有怪物能夠匹敵。代價便是一旦在如今的黑霧中動用力量，異變速度也比常人快許多。
妖精們急忙飛了起來，催促自己的契約者趕緊干活。累趴的契約者長嘆口氣：“我是人啊！我會累的！”
妖精憤憤地踩他肩膀：“你不干活，我會被罵的！”
行吧，還能說什么呢？
契約者滄桑起身，走向最近的人造人。對方抬頭看向他，身上滿是戰(zhàn)斗后留下的斷裂傷痕。
人類扯扯嘴角：“嘿，兄弟，需要幫忙給你換個核心嗎？我們那邊有點污染。安心，不用打架的...”
......
龍谷內(nèi)，先前的戰(zhàn)斗正在繼續(xù)。
守墓人在黑袍玩偶的攻擊下節(jié)節(jié)退敗，每次出手，他面前便閃過自己過去所做下的事情。
一幕幕緊逼，強行呼喚出那些被封存的記憶。
我究竟是誰？
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他看到自己依靠人們的信任污染了一座城市，讓無數(shù)人變成了怪物�？吹阶约簹⑺懒酥匾挠讶�，看到自己一路走來，踩著多少尸骨。而在他離開后，人類仍舊蒸蒸日上，甚至越來越好。
“我沒有欺負迷失者的習慣。”
守墓人悶哼一聲，用力捂住腦袋。就像是有人撬開他的腦袋，拼命攪動腦漿，將那些記憶硬生生拽了出來。
他咳出一口血來，在光輝下恢復(fù)了清醒。
“我...”
他剛說了一個字，又開始吐血。遭受重創(chuàng)的身體早就瀕臨死亡，若不是艾博的命令高于一切，恐怕早就倒地不起了。隨著記憶的復(fù)蘇，艾博強加的意志隨之消失，他
“你不可能攔住我的。我說過，再次見面就是你的死期�！�
幽靈女孩平靜地說，嫣紅雙瞳俯瞰著狼狽不堪的守墓人，降下審判的天平。
“你輸了�！�
我輸了...？
守墓人神情恍惚，在她背后隱約看到了熟悉的人影。他們同樣平靜地看著他。
他心頭突然涌出一種蒼茫嘆息。
我所做的究竟是對是錯？一直以來，我所做的究竟值得嗎？
往事歷歷在目。
“我的確對不起人類...但我不后悔。我只是遺憾，為什么救星沒再出現(xiàn)得早一點，在我離開前，讓我看到他...”
女孩神情淡淡：“如果在你殺死爸爸前告訴你，有人找到了新的救世方法，你會拋棄自己的計劃嗎？”
守墓人沉默許久，露出一絲苦笑：“不會。”
沒有計劃是絕對正確的。依照當時他的想法，他所走的這條路盡管有缺陷，可總能走到盡頭。在沒有確切的證據(jù)前，他絕不會放棄。
說到底，他所做的一切從開始就已注定。如今的喟嘆不過是失敗者的嘆息而已。
體內(nèi)的器官已被機械城爆炸的余波轟碎，血脈能力也無法用出來。
守墓人的目光逐漸模糊，氣息變得微弱：“在我死后，人類會怎么樣？”
他聽到女孩淡淡的聲音：“會比你在的時候更好�！�
守墓人嘴角露出一點笑意，點了點頭。無聲無息地倒在了地上。他的眼睛望著東方，始終沒有閉合。
在守墓人死的瞬間，艾博就感知到雙方的聯(lián)系斷裂。他沉下臉，神情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
盡管守墓人曾身受重傷，但這不代表對方不強。作為人類曾經(jīng)公認的第一人，他完全值得艾博信賴。而如今，對方徹底死了。
這也代表那邊的力量很快就會轉(zhuǎn)移過來，變成以多打少的局面。
艾博身上的氣息猛然高漲，周圍的黑霧凝結(jié)在祂身上，形成堅固的鎧甲。攻擊的速度猛然提升，連空氣都被切割出道道裂痕。紅發(fā)青年一時間居然被壓著打。完全無法突破對方暴雨般的進攻。
“哐——”
奧雷烏斯橫劍擋住對方刺向自己眼睛的前肢，鋒利的氣息割得臉頰生疼。雙方幾乎將全身力氣壓了上去，
艾博眼眸變得鮮紅，散發(fā)出無聲的波動。被強行喚醒的龍族得到命令，向剛剛趕到的人類軍隊發(fā)起進攻。
血液戰(zhàn)士首當其沖，迎上了巨龍們的撕扯。尼德霍格嗷嗷亂叫，駕駛戰(zhàn)甲肆意開炮。很快成為了龍族的目標。
正趕去下個戰(zhàn)場的幽靈女孩路過，一腳踢在了它的腦袋上。幼龍“嗷嗚！”一聲，委屈地停了下來。
這一腳沒對它的身體產(chǎn)生任何傷害，卻讓幼龍的靈魂有種暈暈乎乎的感覺。格洛莉婭板著臉嚇唬它：“別亂跑，小心被抓走吃掉�！�
幼龍應(yīng)了一聲，眼看對方身旁的黑袍人形一鐮刀砍掉一條龍，心里不由得升起熟悉感。
在它剛剛和這具身體融合的時候，因為有奸商的幫助才能成功。如今再看到與對方極其相似的人形，頓時聽話了不少。轉(zhuǎn)身乖乖配合人類們的進攻行動，不再孤身入內(nèi)。
見自己利用人類讓奧雷烏斯分心的計劃失敗，艾博冷哼一聲，調(diào)動了更多的黑霧。由于濃度過高，霧氣如實質(zhì)般鎖在奧雷烏斯身上，阻礙著他的行動。后者想要掙脫，身上卻使不出力氣。
這些黑霧似乎有特殊的力量，可以壓制被封印者的能力。只見寒光一閃，艾博身影驟然逼近。劍刃與蟲肢摩擦發(fā)出尖銳聲響，對方眼底含著一絲戲謔，強力之下居然斬斷了奧雷烏斯的劍！
“除非你將自己完全交給那種不祥的力量，否則你贏不了我�！�
艾博有資格說出這種話，來自怪物之主的力量絕對是這個世界的巔峰。只要還有一絲氣息便不死不滅。
黑霧皆聽其命令，正如親見怪物之主。怪物聽其號召，不敢違抗。
奧雷烏斯聞言冷嗤了一聲，他連退幾步，不顧枷鎖深深嵌入皮肉，以撕裂手臂為代價掙脫了束縛。
緊接著，紅發(fā)青年用斷劍刺入傷口，瘋狂汲取鮮血。艷麗紅紋如薔薇蔓延，重新構(gòu)造出一把血劍！
劍身綻放出妖異紅光，剎那洇入四周。攜著沸騰殺意足以割傷空氣！
艾博下意識后退，避開了對方凌厲的攻擊。不過輕輕擦到，他的臉頰多了一道細不可見的紅痕，數(shù)秒后才滲出了鮮血。
血劍直直指向祂的臉龐，奧雷烏斯眼神銳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讓我進入失控狀態(tài)，利用失去理智的我。不過我可不是一個人�！�
“格洛麗亞，你還要等到什么時候？”
“我這不是已經(jīng)來了嗎？”
朦朧燈光落下，隨之而來的是格洛莉婭的聲音。
稚嫩嗓音在此刻顯得鄭重嚴肅，充滿與年齡不符的威嚴。那雙艷紅眼瞳望向艾博，縹緲而深邃。天真與莊重同時出現(xiàn)在這具小小的身軀上，流露出來自靈魂的威壓。
“埃蒙，你該醒了�！�
女孩向前一步，提燈照在了艾博身上。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后者動作一僵，眼底升起一縷不可思議。
沒誰比祂更清楚祂的進食有多干凈，絕不留下任何剩余。
可在女孩聲音響起的同時，祂的確感覺到自己身體深處發(fā)生了異變。
第453章
為他人跋涉者
朦朧燈光落在艾博身上，
喚醒了附著的靈魂。艾博胃部一陣翻涌，升起嘔吐的欲望。但在那之前，一支半透明的莖葉從祂口中伸了出來。以埃蒙被吃掉的身體為媒介，
轉(zhuǎn)瞬長得蔥蘢茂盛。
將時間拉到先前，埃蒙還留在南部的時候。
離開前，
埃蒙特意來了一趟新城。彼時梅森正在處理公務(wù)，
見他來訪頗有些詫異，隨即請他坐了下來，
轉(zhuǎn)身拉上了窗簾。
“你怎么突然來了，不怕黑霧信徒看到？”
埃蒙默默等他回到位子上，
才低聲說：“我有事來找你�！�
“這次回到黑霧中后，我應(yīng)該很難回來了。我知道群星之地有不可思議的力量，
請幫助我殺死艾博！”
“你為了向艾博復(fù)仇，
能夠付出什么？”
埃蒙毫不猶豫地回答：“一切。只要你能幫我復(fù)仇，
我可以為你獻上所有！”
“我可以幫你，
但如果你想親手復(fù)仇，這會很難。”
“我有辦法。”
埃蒙抬起頭，眼底有火焰在燃燒。
“在變成這樣子前，我有自己的血脈�！�
埃蒙的血脈是艾博幫忙找的，
一種非常特殊的怪物，名為靈菇。
這種怪物外形和習性酷似蘑菇，
數(shù)量極其稀少，
只會長在充滿怨恨的地帶，
依靠汲取亡靈力量生存
。
現(xiàn)在想來，這應(yīng)該是為了后續(xù)的復(fù)活做準備。這種血脈能力讓埃蒙的靈魂變得異常強韌。
而如今，
這個已經(jīng)在復(fù)活后被洗去的血脈給了埃蒙新的希望。
“靈菇有一種能力，叫做自爆。只要遇到不可戰(zhàn)勝的敵人，
這種怪物就會自爆，在傷害對方的同時將孢子放散出去。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逝去了這種血脈，但我知道群星之地有人擅長靈魂能力，她肯定能做到。”
“我希望你出面，委托她改造我的靈魂。我了解艾博。如果人類輸了，就算我反抗也沒用，可如果人類贏了，他一定會對我出手...”
“他會吃了我，就像是曾經(jīng)他沒做的那樣�！�
埃蒙死死地握住拳頭，艱難地說出這句話。他現(xiàn)在很后悔，年幼的自己為什么自作聰明，感覺自己可以拿捏年輕的兄長？如果當初他沒說出那句話，艾博的執(zhí)念起碼不會落在自己身上，而不是眼下肉眼可見的絕境。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愿意成為你們戰(zhàn)勝他的匕首。只要你們一聲令下，我就引爆自己的靈魂。以□□為中介的話，這對那位小姐來說應(yīng)該不是什么難事吧？”
的確，格洛莉婭很輕松就能做到他說的事情。梅森審視著面前人的臉，埃蒙沒露出任何猶豫和后悔。
半晌，梅森道：“就算不這么做也能戰(zhàn)勝艾博，這樣一來，你的靈魂也會破碎�！�
“我早就是個該死的人了，只要能夠讓我終結(jié)他，靈魂破碎又算得上什么？”
“我知道了�！�
亞麻發(fā)色的貴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答應(yīng)也沒有拒絕。
艾博很清楚埃蒙的小心思，知道自己的兄弟對自己存在強烈敵意。用普通的方法很容易讓祂發(fā)現(xiàn)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