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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順便問她幾句話。

    【第045章

    駱寧四兩撥千斤】

    春光好,幔帳內(nèi)燃香,與城郊河邊淡淡水汽應(yīng)和,繚繞不息。

    駱寧喝了兩盞甜酒。

    雍王坐在公主旁邊,目光只瞥了眼駱寧,就再也沒往下看。

    倒是不少閨秀偷偷打量他。

    在駱寧對面的,是嘉鴻大長公主的駙馬的侄女裴小姐,她近乎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

    她是最明顯的。

    嘉鴻大長公主沒反對,反而叫了她上前:“阿妤,今日可備了曲子?”

    裴小姐名叫裴妤,裴家待嫁姑娘中最出色的一個。容貌好,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還寫一手好字。

    她的書法,貼在麓山書院的課堂上,供學(xué)子們瞻仰。

    由此可見,她在家族很受寵,她爺爺非常疼愛她。

    三月三的探春宴,其中一項便是適齡未婚男女相看。裴妤很大膽看雍王,公主自然要給自家侄女機會。

    “有一首曲子,近來練得很熟,想請公主品鑒。”裴妤上前,落落大方行禮。

    公主看了眼雍王。

    雍王眉目英俊,面沉如鐵,坐姿比旁人筆直三分,故而黑眸里滿是威壓。

    近距離看他,裴妤很緊張。不是羞澀,而是懼怕。

    生殺予奪的大將軍王爺,哪怕不披甲、不執(zhí)刃,身上也有煞氣,望之生畏。

    雍王的氣度,從不因他衣著而更改,幾乎融入了他骨血。

    “那你彈奏一曲�!惫髡f。

    探春宴,本就是有些才藝展示的,如彈琴作畫等。

    裴小姐應(yīng)是。

    侍女端了琴凳進來,她坐下?lián)崆佟?br />
    駱寧自己也練琴,一聽就知道裴小姐技藝精湛。

    她彈奏的曲子,叫《望山月》,是閨閣女子哀思之作,對著遠(yuǎn)處的山與月惆悵,不知前途幾何。

    旋律很動人,裴小姐也彈得很出色。只是她極少有如此迷茫,琴聲技巧很好、情感不足。

    彈琴唱曲,皆要有些投入情緒,才動人。

    一曲畢,人人夸贊。

    坐在下首的裴應(yīng),卻在此時用余光看一眼駱寧。

    公主也夸:“果然很好,你技藝進步了�!�

    問雍王,“你覺得如何?”

    雍王表情寡淡:“琴聲要死不活的,又不是真想死。故作哀傷,便顯得矯揉造作�!�

    眾人:“……”

    駱寧:“……”

    公主都夸了,雍王一通貶損,這是很不給公主面子。

    看樣子,方才裴小姐頻頻看他,已經(jīng)惹惱了他。

    駱寧想著,他答應(yīng)娶她,不相信她的承諾,非要她簽個賣身契,可見他對投懷送抱非常反感。

    “雍王對鄭皇后的情誼,不是一般的深厚。哪怕她已嫁人,他仍忠貞。”駱寧想。

    “曲子太高雅,王爺不喜歡�!币慌缘呐釕�(yīng),突然開了口。

    公主瞥一眼他。

    眼神暗示,叫他住口。

    雍王看向了裴應(yīng):“曲子就是曲子,無高雅低俗之分。表兄不是頭一回說這話了,如此目下無塵嗎?”

    裴應(yīng):“……”

    他不待開口,雍王轉(zhuǎn)向了大長公主,“姑母,心高氣傲并非壞事,也要適可而止。表兄這把年紀(jì)了,還眼高于頂,上不成下不就,好好孩子荒廢了�!�

    口吻非常大

    公主有點惱了,可對方是她侄兒,也是親王,她還是勉強一笑:“阿應(yīng)不至于。”

    “還是因他會遮掩�!庇和跽f。

    公主:“……”

    再說下去,得吵起來。

    公主本意想要撮合雍王與裴妤,只是稍微透露一點這個意思,雍王連她都不放過。

    幔帳內(nèi)其他人,個個斂聲屏氣。

    誰也不敢這個時候站出來,觸了雍王霉頭。

    而裴妤小姐,平白受此批判,估計聲望會受損。她站在那里,面頰發(fā)白,眼底也有了些怒氣。

    “王爺,您通音律,能否教教我?”裴妤忍不住說。

    既是維護自己,也是一種回?fù)簟B曇魩е鴭珊�,盡量不進一步激怒雍王。

    雍王則道:“本王是教人彈琴的?”

    公主平復(fù)情緒,笑了笑:“阿妤退下吧。看樣子,你琴藝不入王爺?shù)难邸?捎腥松瞄L撫琴?”

    眾人低頭。

    駱寧把頭垂得更低。

    不知是誰,突然說:“方才瞧見駱小姐攜了琴而來�!�

    駱寧抬眼,看了下主位。

    公主與雍王都在看她;裴應(yīng)視線也轉(zhuǎn)到了她身上。

    她只得起身行禮,笑道:“我那不是琴�!�

    “不是琴?”

    “是一個琴盒,里面裝了我的馬鞭。”駱寧說,“赴宴不好攜帶武器,又怕出事,故而用了此計。

    想著今日高坐如云,諸位小姐才藝皆在我之上,足以叫公主開懷。我不必多此一舉�!�

    她把“多此一舉”四字咬得重

    話里暗含譏諷。

    說那位點名她的夫人,是故意推她出來替裴小姐解圍,叫她出丑。這等雕蟲小技,公主又不是聽不出來,何必“多此一舉”?

    眾人也聽懂,看向那位夫人。

    那夫人一時臊得臉紅,說不出話。

    雍王臉色稍霽。

    他大概在心里想,駱寧沒有丟他的臉。這個關(guān)頭,被逼著出來彈琴,實在不明智。

    不僅要替裴小姐擋刀,還叫雍王難做:他是夸,還是罵?

    夸了駱寧,替駱寧得罪裴家與裴家親厚之人;罵了駱寧,駱寧一樣難堪,她的顏面不重要?

    騎虎難下,她四兩撥千斤解決了。

    駱寧的堂妹、二嬸和大嫂,心中對駱寧的機敏都很佩服;公主與裴應(yīng),也看著她,目露欣賞。

    “好了,時辰不早,取花籃與花卉進來吧�!惫鞲呗曊f。

    女官應(yīng)是,很快就有侍女拎了東西進來,一一分給宴席上未婚的小姐們。

    給姑娘們的,是一個個用柳枝編的花籃,不大不小,非常輕便好拎;給公子的,則是花卉。

    這是三月三的另一個節(jié)目,斗花斗草。

    最近幾年流行時新玩法:河邊踏青洗濯,未婚女郎手持花籃,若某位公子相中,便將手里花卉輕放籃中。

    誰得到的花多,自然無比光彩。

    這不是調(diào)戲,而是求偶,所以放花卉要很慎重。

    駱寧前世活著的時候,沒有參加過這樣的活動。她拿著花籃,看了又看。

    “阿應(yīng),你領(lǐng)了他們出去河邊散散�!惫髡f。

    年輕人走后,公主等貴婦,也要去河邊洗濯。

    駱寧與堂妹各執(zhí)花籃,站起身先向公主行禮,這才隨著眾人出了幔帳。

    她余光瞥見,雍王手里拿了一支芍藥。

    【第046章

    腳踢紈绔子】

    河邊寬敞。

    三三兩兩的女郎,并肩而行,大部分人手肘挽著花籃。

    有人花籃里已經(jīng)有了一兩支花卉。

    駱寧的堂妹駱宛,不在乎公子們立在何處、誰給她送花,而是很著急八卦。

    她對駱寧說:“方才白慈容出了好大的丑�!�

    駱寧點頭。

    “她與大伯母居然可以說動慧能大師……”

    想起什么,駱宛又搖頭,“不對,她一直與慧能大師關(guān)系不錯,以前大伯母讓她住你的文綺院,也是慧能大師指點,說那個院子鎮(zhèn)得住邪祟。”

    白慈容請名醫(yī)救了大少奶奶母子后,駱家無人不記她的好,就連鎮(zhèn)南侯也認(rèn)可她。

    再提出住文綺院,又是慧能大師這等高僧吩咐的,駱家沒人反對。

    現(xiàn)如今看來,出家人也有七情六欲,這個慧能大師,入世挺深的。

    “別管她了�!瘪槍幮Φ馈�

    駱宛:“她太奇怪了。哪怕穿了依大家一樣的衣裙,又沒人笑話她,她自己鬧了起來�!�

    駱寧又笑。

    果然,反擊時,攻心才是上策。換一個都不至于叫白慈容失控成那樣。

    公主幔帳內(nèi)有十幾名命婦,皆是功勛望族的當(dāng)家主母,消息很快會在望族間傳開。

    白慈容背后的財力,為她營造了兩年的名聲,一朝全毀。

    從此,斷了她入青云的路。

    “……這么一鬧,往后三月三的探春宴,她都是談資。她還是快些回余杭吧,別在京里丟人了。”駱宛又道。

    駱寧:“她應(yīng)該舍不得走。不過,這次的確摔得很慘。”

    駱宛見她不反感,說得更起勁。

    姊妹倆極少這樣親近。

    駱宛比駱寧小兩歲,駱寧十四歲就去了韶陽養(yǎng)病。

    在那之前,兩個人年紀(jì)小,駱家請了私席教她們啟蒙,念書識字,以及琴棋書畫等。

    沒及笄,就不能外出應(yīng)酬,關(guān)在內(nèi)宅,似乎沒什么八卦可以聊。故而也不曾這樣暢談。

    她們倆說著,越走越遠(yuǎn),漸漸到了一處木橋前。

    駱宛要坐下歇歇腳。

    “……阿宛,如果白慈容不找你麻煩,你別跟她作對。你要知道,你的婚事還捏在侯夫人手里。”駱寧說。

    她似局外人,當(dāng)著堂妹,也不叫娘。

    “我看不慣白慈容欺負(fù)人。”駱宛說,“她分明就是想要取代你�!�

    駱寧:“我知道�!�

    “她憑什么?大伯母也真是的,親疏不分�!瘪樛鹩值馈�

    正說著,遠(yuǎn)遠(yuǎn)有人走過來。

    駱寧一眼瞧出,是她認(rèn)識的人。

    而且又有兩次過節(jié)。

    駱寧拉了堂妹,起身要往回走,那邊鄭嘉兒已經(jīng)瞧見了她。

    “站�。 编嵓蝺汉暗�。

    她也拎了提籃,籃中七八朵花,堆得滿滿。

    提籃與花都很輕,又代表女郎的身價與魅力,鄭嘉兒親自挎著。

    她身邊,跟著四五名女郎,每個人籃子里都有花,一朵兩朵的。沒人可以超過鄭嘉兒,與她并肩。

    另有幾位少爺。

    其中就有鄭嘉兒的兄長鄭霄,正旦被雍王揍了一頓的那位。

    三個月休養(yǎng),他的傷都好了。依舊穿朱紅色袍子,用玉簪攢發(fā),華麗又風(fēng)流。

    生得挺英俊,眼神卻輕佻。

    “你也來探春宴?”鄭嘉兒上下打量駱寧,“怎么,自討沒趣?”

    “一朵花也沒得?不至于啊,好歹是侯府千金�!绷硪慌沙雎�。

    她們便笑起來。

    駱宛要發(fā)怒,駱寧按住了她。

    “鄭小姐,你兩次遇我,都吃了大虧。我要是你,這會兒遠(yuǎn)遠(yuǎn)避開。”駱寧安靜說。

    鄭嘉兒挑了挑眉:“混賬,我要避你?你是個什么東西?”

    “雍王今天也在�!瘪槍幍�。

    鄭嘉兒立馬望過去。

    她還真在人群里瞧見了雍王。

    雍王身邊的男人,則是非常有份量:辰王、崔正卿,以及其他幾名崔氏子弟。

    鄭嘉兒便要過去:“回頭再收拾你�!�

    又看向她身邊的人,“你們不許跟著�!�

    她獨自走向了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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