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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駱寧接了話:“我父母坐在這里,余伯母的每句話,他們都聽到了。是否曲解,爹娘心里有數(shù)�!�

    “你……”余太太語塞。

    鎮(zhèn)南侯氣更不順,看向余太太:“你有什么話,直接說!”

    “也沒什么�!庇嗵�。

    “之前兩家口頭允諾的婚事,你打算反悔了?”鎮(zhèn)南侯問。

    余太太:“不、不是這個意思。侯爺,是阿卓這個傻孩子,他沒管住自己的心。

    他把阿寧當妹妹,卻與白姑娘互生情愫。我若不答應,豈不是棒打鴛鴦,叫兩個孩子錯過?

    硬是撮合他與阿寧,阿寧不得幸福,侯爺也怪我今日隱瞞。我替阿寧想得長遠,寧可得罪人,也要把話說清楚�!�

    駱寧失笑,直言道:“余伯母,真是好巧的一張嘴。顛倒黑白,攪渾是非。

    既想要毀當年之約,又不肯認錯,還口口聲聲為了我。怎么,我爹娘吃了虧,還得感謝你?”

    侯夫人白氏簡直聽不下去,輕喝她:“阿寧,大人說話,輪不到你插嘴�!�

    “娘,您是沒把我當女兒。人家想要換婚,把我一個前途遠大的未婚夫,換給您侄女,您都不在乎�!瘪槍庉p輕笑了,“不知道的,還當表妹才是您親生的�!�

    又問余太太,“伯母,我與白姑娘,誰更像我娘?”

    侯夫人豁然變色,幾乎要拿茶盞砸駱寧:“住口!這是什么話,你也說得出口!沒有半點孝道,你真該被天打雷劈�!�

    駱寧看看她,又看看鎮(zhèn)南侯與余太太。

    她輕輕笑了下:“娘,別生氣。要是余伯母當您心虛,把這話傳出去了,可怎么辦?”

    余太太:“……”

    好一番挑撥離間。

    白氏差點吐血,臉色難看至極,她顫抖著指向駱寧:“我怎么生了你這種畜生?”

    駱寧聞言,似大吃一驚。

    她面頰浮動幾抹哀傷,“娘這樣罵我,真叫我傷心。哪怕我胡言亂語,娘也不至于如此惡毒詛咒我�!�

    她站起身,“女兒先告辭�!�

    白氏急忙喊:“站住……”

    她這么跑了,給白氏埋下一堆隱患,白氏的心不停亂跳。

    她甚至懷疑,駱寧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

    駱寧去韶陽養(yǎng)傷的時候,才十四歲,只是個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而后回京,也不過幾個月。

    白氏回神時,見余太太與鎮(zhèn)南侯都在打量她。

    她輕輕捂住心口:“我管不住她了。她恨我,怪我疼侄女。

    天地良心,我何時厚此薄彼?她院里小廚房都有了,長媳院子里都沒有,我還不夠疼她?”

    說著就抹淚。

    余太太收回目光,心想:“阿寧不能娶。如此狡詐狠辣,難道娶回家當祖宗?”

    比起自家娶媳婦,余太太并不關(guān)心鎮(zhèn)南侯府的糾紛。

    而鎮(zhèn)南侯,自負他是白氏能選擇的男人中最出色的,從不懷疑白氏。

    再說,白慈容是余杭白家大老爺?shù)脑涞张�,有名有姓有來歷。駱寧用這種荒誕說辭,不過是為了報復母親。

    ——這個女兒,有了點功勞就恨不能全家都給她上供。

    “她還能有什么前途?憑什么哄著她?”

    “阿容可以進宮做娘娘,阿寧呢?她能嫁個什么出息的男人?余家都看不上她。”

    鎮(zhèn)南侯將被余卓對比下去的不如意,都怪到了駱寧頭上。

    他們這廂各有心思,駱寧走出了東正院。

    卻在門口,瞧見了白慈容的丫鬟。

    這個丫鬟叫碧云,以前服侍過駱寧的;駱寧離開時,她沒有跟著去,很快投靠了白慈容。

    “大小姐,大少爺叫您去趟外院的書房,余家小將軍來了。”碧云笑道。

    駱寧:“大哥叫我去,怎么是你來請?”

    “正巧婢子在外書房。除了書童,大少爺跟前沒人用,婢子就領(lǐng)了差事�!北淘普f。

    駱寧點點頭。

    前世的今日,余卓罵了她一頓。那時候吃虧的是駱寧,白慈容穩(wěn)占上風,只是把文綺院騰出來給了她。就這點事,她都要攛掇余卓對駱寧“施暴”。

    今生從未順過,更加有苦要訴。

    駱寧要去看個熱鬧。

    她的丫鬟秋華跟著。

    “大小姐,需要帶上軟鞭嗎?”秋華問她。

    駱寧搖搖頭:“不用。”

    上次雍王說,她的鞭法不算入門,能放不能收。

    余卓自幼精通各種兵器。前世駱寧能打他兩鞭,是他愿意被打,不是駱寧多厲害。

    駱寧感覺自己打了他,反而減輕了他愧疚——何必如此賞他?

    她跟秋華說了句什么,然后,她獨自去了大哥的外書房。

    雨還在下,越發(fā)輕薄如霧,沾衣不濕。

    大哥的外書房里,有四個人。

    白慈容、余卓、駱寅,以及李玉渲。

    每個人,駱寧都討厭。

    “阿寧。”余卓瞧見了她,沒有歡喜,甚至沒站起身,表情寡淡一點頭,“你從韶陽回來了,身體都好了嗎?”

    他穿了件天青色長袍,襯托得他結(jié)實。肌膚深,五官英俊,單眼皮的眼睛聚光,眸子比旁人明亮三分。

    此刻,眼神與表情里,多了不可一世。

    意氣風發(fā)的小將軍,眼高于頂。

    “好了很多。”駱寧道,“恭喜你了�!�

    “九死一生換回來的�!彼f。

    又掃了眼駱寧,“你才回來,就鬧了不少事。阿寧,你最近反省了嗎?”

    比起前世,更加直截了當。

    駱寧想著,他應該無比心疼白慈容,才用如此口吻。

    “你是何人?”駱寧問。

    余卓看向她。

    他眸子精亮,駱寧眼神不閃:“你是何人,輪得到你叫我反��?”

    余卓愣了下,而后道:“傳言果然不錯。阿寧,我還當旁人污蔑你。我才回來,就聽說你推了庶妹下樓,當眾忤逆母親、叫你母親下不了臺,還抹黑白姑娘�!�

    裝都不裝一下。

    駱寧看向駱寅和李玉渲。

    這兩個人,與余卓沆瀣一氣;而白慈容,眼眸柔柔的。

    她不說話。

    有人替她作惡時,她很聰明學會沉默。如此,她永不面露猙獰。她優(yōu)雅、高貴、美麗,方可上高臺,得權(quán)勢。

    駱寧知曉她前世并沒有成功。她比余卓還要自負,也不過是落得被打死的下場。

    嘉鴻大長公主打死她的時候,可是給她安好了罪名。人死了亂葬崗一扔,無人收尸。

    白慈容又豈會知曉,她的惺惺作態(tài),毫無結(jié)果?

    駱寧想到這些,心里就很平靜。

    “……推駱宣下樓的,可不是我,而是表妹吧?當時她們倆一起摔下去的,沒人定我的罪。”駱寧說。

    白慈容目光哀切,求助看向余卓。

    余卓蹙眉:“阿寧,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這些。你再狡辯,也于事無補�!�

    “我不是說給你聽,我說給狗聽。方才一只狗,亂吠了半日,我總要答他幾句話�!瘪槍幷f。

    【第052章

    埋下懷疑的種子】

    屋子里一靜。

    駱寅沉臉低喝:“住口!駱寧,你毫無教養(yǎng),當著驍騎將軍口不擇言�!�

    “驍騎將軍信口雌黃的時候,大哥你怎么不站出來說他?”駱寧問。

    “他句句屬實!”

    “輕信讒言,是非都斷不了。我要是去太后跟前告他一狀,這個‘驍騎將軍’,明日還保得住嗎?”駱寧問。

    白慈容大驚失色。

    她站起來,目光懇切看著駱寧:“阿寧姐,是我訴苦,帶了些私心的話。你別怪將軍,你只怪我。”

    “我知道是你挑撥離間�!瘪槍幷f。

    一旁沉默了半晌的李玉渲,冷笑起來:“好利的嘴。駱氏阿寧,你這樣造口孽,將來不怕下地獄割舌頭?”

    “你們污蔑我、以多欺少,又肆意抹黑。地獄有了你們,滿滿當當,容不下我了。”駱寧道。

    駱寅忍無可忍,對外面說:“來人,關(guān)門!我今日要替父母教訓你。不把你的嘴打爛,就是我對不起駱家的列祖列宗�!�

    “你對得起嗎?”駱寧突然問,“駱寅,你還知道有駱家的列祖列宗?你還敢提?”

    駱寅倏然一怔。

    就連白慈容,心口也是莫名一跳。

    可很快,他們倆也像白氏那樣,斷定不可能。

    駱寧什么都不會知道!

    哪怕她知道了,她說出去了,誰又相信她?

    李玉渲與余卓沒往心里去。

    駱寅的隨從,拿了一根木棍進來,隨手關(guān)上了書房的門。

    駱寧看著他,又看著坐在那里的余卓,冷冷笑了笑:“你敢打我?駱寅,你動我一下,回頭百倍償還�!�

    駱寅拿著木棍上前:“我非要揍死你!你個孽畜,攪和得家宅不寧!”

    “誰關(guān)了門?”門口,傳來老夫人的聲音,“打開!”

    駱寧進來的時候,秋華已經(jīng)去請老夫人了。

    比起軟鞭,當然是祖母更好用。

    余卓敢在駱家辱罵駱寧,往后他別想登門;而駱寅敢對胞妹行兇,他少不了一頓好打;白慈容剛丟人在前,連累侯府聲望,又摻和此事,老夫人豈能饒恕她?

    駱寧不會叫任何人置身事外。

    至于李玉渲,跳梁小丑,挨打都輪不到他。

    駱寧搶幾步上前,打開了書房的門,出門時候故意丟一只鞋,撲到了老夫人懷里:“祖母!”

    老夫人看著花容失色的孫女,怒指駱寅:“你們關(guān)起門做什么?”

    瞧見了駱寅還沒有來得及扔下的木棍,“你要打你妹妹?好,你竟敢用私刑。去請侯爺。”

    丫鬟應是。

    駱寅想起鎮(zhèn)南侯的腳力,還有木板打在身上的疼,快步從書房出來,木棍早已丟下:“祖母,我不曾對阿寧動手�!�

    “他想的。只是尚未行兇,祖母就來了�!瘪槍幍吐暎瓶蘖�,又沒有哭,言語格外清晰,“他們幾個人欺負我�!�

    還說,“驍騎將軍了不得,滿盛京城夸耀的人物,也來羞辱我。祖母,他們把家里的事,過錯全部推給了我。”

    老夫人氣得發(fā)顫:“快叫侯爺來。我管不了他,叫管得住的人來。”

    駱寅給老夫人跪下:“祖母,您別動怒……”

    白慈容也跪下:“祖母……”

    老夫人眉心一跳。

    薄雨還在下,地上濕漉漉的。老夫人看著跪在濕地里的白慈容,尤其是她那雙眼、那臉型。

    與白氏太像,與駱寧也像。

    只是,駱寧的額頭稍微寬一些,少一份柔媚,多一些大氣。

    而白氏,也不是窄額頭。

    駱寧的這個額頭,則是像鎮(zhèn)南侯駱崇鄴。

    老夫人看一眼白慈容,再看駱寅也窄的額頭……

    老夫人初見白慈容,對她很有好感。這個好感,來源于熟悉。

    白慈容像白氏,又有點像駱寅。

    老夫人一瞬間被念頭淹沒,幾乎站不穩(wěn)。

    “祖母,您別氣壞了身子�!瘪槍帞v扶穩(wěn)了她。

    老夫人沒敢表露半分,哪怕是對駱寧。

    駱寧到底只是孩子。

    “豈有此理!”老夫人顫聲罵道。

    余卓見狀,從丫鬟手里接過傘,走到了白慈容身邊,替她撐著。

    他看向老夫人:“今日看我面子,能否饒了他們兄妹倆?老夫人,阿寅并沒有打人。我們只是在屋子里說話。”

    “輪不到你說情�!崩戏蛉说馈�

    余卓冷笑一聲:“既如此不講理,我要請?zhí)旒易鲋�。老夫人,我不日要投在雍王麾下。阿寅是我摯友,他自有前途,您何必如此刁難長孫?”

    他把雍王搬了出來。

    老夫人心里顫得厲害,卻一步也不讓:“來人,請驍騎將軍出去,這是家務事�!�

    鎮(zhèn)南侯、侯夫人白氏與余太太急匆匆趕到了。

    駱崇鄴一眼瞧見了他母親臉色不好,罵駱寅,又罵駱寧:“你們吵架,怎么驚動了祖母?”

    尤其是駱寧,“我今日不教訓你,你無法無天了。誰準你去請祖母來摻和這些瑣事?她一把年紀。”

    “不怪她。”老夫人握緊駱崇鄴的手,“你不準怪阿寧,你要講理。駱寅作為兄長,當著客人的面,關(guān)起來要打自己妹子。”

    “孤掌難鳴,阿寧實在太野蠻。她連她娘都不放在眼里,何況是兄長?肯定是她先惹惱了阿寅�!辨�(zhèn)南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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