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牛奶是我最喜歡的牌子。</p>

    很小眾，一向擺放在超市貨架最深處，不用心挑，注意不到。</p>

    而裴昱隨手就從書桌里掏出來……</p>

    我摩挲著商標，有些出神。</p>

    「周沐！」</p>

    教室外面有人叫我。</p>

    側(cè)頭去看，臉很熟悉，思考一會，我起身跑出去。</p>

    發(fā)小，鄰居家的哥哥，江岑。</p>

    上輩子，他畢業(yè)，工作，結(jié)婚，生子，生活規(guī)矩又忙碌。</p>

    而我自由職業(yè)，生性散漫，畢業(yè)就在世界各地旅行。</p>

    生活步調(diào)不一致，我們漸漸就失去了聯(lián)系。</p>

    能再見到他，我還是很高興的。</p>

    江岑遞給我一個袋子，里面是手工制作的牛軋?zhí)恰?lt;/p>

    「我媽做的，讓我給你送來�！�</p>

    「還有，阿姨出差了，晚上來我家吃飯。」</p>

    我和他又聊了兩句別的，拎著袋子回到座位。</p>

    裴昱在低頭抄著筆記，</p>

    背部挺直，手腕摩挲紙面，發(fā)出沙沙的聲響。</p>

    他抄的是英語語法。</p>

    我抿了抿唇，主動戳了戳他的手臂。</p>

    「裴昱，你在寫這個，是為了幫我嗎？」</p>

    裴昱放下筆，看我：「不是說要補習？」</p>

    「補習也不用寫這么多啊，太浪費你的時間了。」</p>

    「不浪費�！�</p>

    少年聲音很輕，有點固執(zhí)，「我抄寫的時候也可以復習�！�</p>

    我：「……」說這話不虧心嗎？</p>

    「別這樣，裴昱。」</p>

    我苦惱地撓頭，「這樣浪費你時間，搞得我很有負擔�！�</p>

    裴昱的眼底有點受傷，單薄的背部挺立著，手指不自主攥緊水筆。</p>

    意識到自己說得太過分，我連忙補充：「不會的地方，你教我就可以了，真不用寫那么多……」</p>

    「我知道了�！�</p>

    裴昱打斷我的話。</p>

    他轉(zhuǎn)身，闔上筆記本。</p>

    又翻開，慢吞吞地，一點一點，耐心把紙張的褶皺撫平。</p>

    好看的睫毛顫著，情緒肉眼可見地低落。</p>

    我抿唇，想說什么，卻不知道怎么解釋。</p>

    上課鈴響了，老師走進來。</p>

    我被迫放棄和他交流。</p>

    上課的時候神游天外，我有些頹，按捺不住想偏頭看看裴昱的狀態(tài)有沒有好一點。</p>

    但老師盯著，我一直沒機會。</p>

    上輩子和甲方打交道慣了，自然而然帶上成年人的說話方式。</p>

    生硬，冷漠，直截了當拒絕裴昱的好意。</p>

    明明本意不是這樣。</p>

    我有點想給自己一巴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