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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你剛才喚我什么?”他?又?問了一遍,目光冰涼。

    “船已?經(jīng)靠岸了,我的東西也已?經(jīng)收拾好了。郎將?,無論如何,這段時間謝謝你。”余窈垂著眼眸,吞下了涌到?喉嚨的苦澀,既不是她的未婚夫,她還有什么理由?用女兒家嬌嬌的語調(diào)喊他?郎郎將?,你放心,昨夜我想明白?了,到?了外祖家之后我會很快去鎮(zhèn)國公府退婚,我也會聽?你的話,以后離傅家遠(yuǎn)遠(yuǎn)的。”

    不過他?如果不喜歡自己喚他?李郎將?,那?她喚他?郎將?好了,反正?只是一個稱呼,以后應(yīng)該也不會見?面了吧。

    “我會讓王伯在碼頭上雇好馬車,郎將?喜靜,我們一定輕手輕腳的不打擾到?郎將?。”

    “在蘇州裁制的衣裙,打造的首飾我也放好了,就在那?處隔間,放滿了兩?個箱子。一件都沒有遺落,也都沒有破損,郎將?可以讓人數(shù)一數(shù)。”

    “對了,還有那?把短弓,我也放在里面了。多謝郎將?對我的教導(dǎo),不過我馬上要和傅世子退婚,以后不和京中的貴女們來往,估計(jì)也用不到?了�!�

    少?女抿著唇,老老實(shí)實(shí)地將?界限劃分清楚,同?樣,誠懇地表達(dá)她心中的感謝。

    她是誰��?一個喪父喪母的孤女,身份卑微,頂破了天也就有些銀錢傍身。

    余窈想明白?了,除了一樁和鎮(zhèn)國公世子的婚約,她實(shí)在沒有值得他?看得上的東西。

    或許他?肯為她花一些心思?就和這樁婚約有關(guān),又?或許,他?純粹是覺得逗弄她有趣。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會按照他?的話立刻和傅世子退婚,但繼續(xù)被他?逗弄當(dāng)做樂子,她不太想了。,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所以在到?了京城之后,余窈想最快地離開這艘船,與他?分開,至此過后互不相干。

    少?女的話音落下后,船上一片靜寂,然后,蕭焱站了起來,面色陰郁地朝著她走去。

    隨著他?高大的身影越靠越近,甚至將?她整個人籠罩在一片昏暗中,余窈的身子輕輕地顫抖起來。

    下一瞬,她的下巴被泛著涼意的手指重重捏著抬了起來。

    “說完了嗎?”他?語氣輕輕柔柔地詢問她,漆黑的眼珠子卻夾雜著濃烈的戾氣。

    蕭焱額頭的青筋不住地在跳,他?以為過了一夜她就會做出明智的選擇黏著他?主動提出要跟他?走,繼續(xù)乖乖地做他?的未婚妻,可一夜過后,他?把她想的太聰明了。

    林致運(yùn)區(qū)區(qū)一個太醫(yī)算什么,鎮(zhèn)國公府又?是什么狗屁,他?可以殺了姓劉的,將?蘇州攪得一團(tuán)亂,也可以滅了海匪落褚家的臉,讓褚家人敢怒不敢言。

    聰明的女子就該知道?他?勝過所有人,要選他?,只選他?一個人,永永遠(yuǎn)遠(yuǎn)地跟著他?。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可她怎么就這么蠢?蠢的讓他?恨不得掐斷她的脖子,讓她再說不出一句和他?劃清界限的話。

    然而,他?的手指還是只捏著她的下巴,沒有往下覆上他?細(xì)嫩的脖頸。

    甚至當(dāng)余窈忍受不住疼痛,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浮現(xiàn)出晶瑩的水光時,他?放輕了力道?。

    “小可憐,你想死嗎?不想死的話,我就再給你一次機(jī)會。好好想一想,我說過的,只要你聽?話,我就讓你做我的未婚妻�!笔掛筒辉倌笾南掳停锹�?fù)崦哪橆a,要她想清楚后再說。

    而他?也已?經(jīng)點(diǎn)明她可以選擇的一條路,對她而言最好的一條路。

    余窈當(dāng)然不想死,可是她也不想去選他?說的路。

    她已?經(jīng)被騙過一次了,很傷心很難過,不想再經(jīng)歷第二?次。

    母親救過鎮(zhèn)國公夫人的命,她和鎮(zhèn)國公世子之間還有一紙婚約,所以可以鼓起勇氣試一試,但武衛(wèi)軍郎將?啊,是比傅世子還要厲害的人物吧,憑什么瞧上她一個孤女。

    余窈根本不了解他?,不認(rèn)識他?的家人,也和他?之間沒有羈絆與承諾。僅僅大半個月的相處,要她選擇他?,她做不到?。

    “真的,這大半個月很謝謝郎將?,我知道?郎將?你用了傅世子的身份也是事出有因,不是故意要騙我的。”

    “謝謝你給我出氣,謝謝你幫我奪回了家產(chǎn),也謝謝你帶我離開了蘇州城�!�

    余窈淚眼朦朧地看著他?,小聲地說著感謝他?的話,眼中只盛著他?一個人的身影。

    蕭焱心中的戾氣隨著她的一句句感謝漸漸消失,他?開始沉默地看向她的眼底。

    余窈還在繼續(xù)說下去,淚珠順著眼睫毛往下滑落。

    “在郎君沒有揭露身份之前,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歡郎君,想和郎君你在一起,我多害怕我配不上郎可郎君,你不是我的未婚夫啊,你只是意外去了一趟蘇州城,帶回了我而已?�!�

    “你也不喜歡我,喜歡是不會騙人的,是看到?就會心動的�!�

    “你只是覺得,覺得我蠢笨,覺得我好玩罷了。”

    ……灼熱的淚珠打在蕭焱的手背上,落在他?冰封多年的心中,他?靜靜看著少?女白?著小臉傷心欲絕的模樣,突然嗤笑一聲,漫不經(jīng)心地放開了她。

    是,他?覺得她有趣,騙她耍著她而已?。

    “去找?guī)纵v馬車,送她走�!彼�?很快恢復(fù)了冷漠無情的神色,開口吩咐一邊的內(nèi)侍。

    之后看也不看哭到?忍不住打嗝的少?女一眼,他?姿勢優(yōu)雅地坐回到?了膳桌前,用起熱氣騰騰的早膳。

    常平低聲應(yīng)下,找來了馬車后指揮著人將?余窈的行?裝抬了上去。

    綠枝、戴婆婆、王伯都下了船,余窈低著頭悶悶道?了一聲謝謝后,也毫不猶豫地走下了船。

    她想,到?這里她和這些人的來往也就結(jié)束了。

    數(shù)輛馬車很快消失在紛雜的人群中坐在膳桌前的男人死死地捏著手中的銀筷,眸中閃過一抹赤色。

    “呵,真、的、走、了。”他?一字一句地道?,緊接著掀翻了整個桌子。

    精美的碗碟混雜著菜肴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蕭焱捂著自己的胸口,慢慢地勾起了薄唇。

    真是稀奇了,原來他?的這里也能感受到?淡淡的澀意啊。

    她走的很好!

    第039章

    第三十九章

    坐在馬車?yán)锩妫?br />
    余窈就像是泄了所有的力氣一般,軟綿綿地歪在馬車壁上。

    短短的時日,她經(jīng)受了大喜大悲大起大落,

    若不是身子?骨從小養(yǎng)的就好,

    怕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病了?。

    “娘子?,

    奴婢這里裝了?一些蜜餞,您最喜歡吃了。今日您還沒用早膳,先吃一些吧。”綠枝心疼不已?,忙扶起了她。

    余窈懨懨地?fù)u搖頭,她現(xiàn)在要去外祖家,

    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還沒做。寄人籬下三年,

    她本能地不信任除了?自己之外的人,哪怕是血脈至親。

    “先找一個錢莊,

    將我們帶來的一部分財物?寄存過去。之后,

    我們再去外祖家�!�

    聞言,綠枝不能再贊同?地點(diǎn)頭,老爺夫人留下來的錢財沒有全被大老爺二老爺吞了?,

    都?要靠她們家娘子?的聰慧。

    京城的林家雖然是娘子?的外家,

    但自從夫人去世后,

    林家人對?娘子?并不熱絡(luò),

    書信寥寥,派人探望更是一次都?無。

    戴婆婆了?解一些內(nèi)情,私下和綠枝說過,似乎當(dāng)?年林家老太?爺和老夫人并不同?意夫人嫁給老爺,

    嫌棄老爺?shù)纳虘羯矸荨?br />
    畢竟,

    夫人細(xì)算起來也是官宦家的女兒,容貌出眾,

    才情也好,幸運(yùn)一些不是不能嫁入高?門。

    可是都?已?經(jīng)過了?這么多年了?,夫人也和老爺雙雙去世了?,綠枝覺得林家人有些狠心無情,娘子?年紀(jì)小正是需要外家照拂的時候,但他們冷冷淡淡。

    她們到?林家也是無奈之舉,蘇州城待不下去,鎮(zhèn)國公府要退婚,也只剩下林家這么一門可以依靠的姻親。

    一想到?鎮(zhèn)國公府傅家,綠枝就有一肚子?的話想罵,當(dāng)?年夫人可是救了?鎮(zhèn)國公夫人的一條命啊,結(jié)親也是鎮(zhèn)國公夫人主動提出來的,定下婚約后,余家的節(jié)禮從未少過一次,豐厚又體面。

    鎮(zhèn)國公夫人派幾個仆婦就要退婚,還口?口?聲聲說她家娘子?晦氣,實(shí)在狼心狗肺,不堪為人!

    若不是如此,娘子?更不會認(rèn)錯人,徒增一場傷心。

    “娘子?,奴婢和戴婆婆偷偷盯著,傅家的那些人還沒有被放出來,說不定傅家真的惹到?了?武衛(wèi)軍,接下來要有禍?zhǔn)铝?�!本G枝恨恨地希望傅家倒大霉,武衛(wèi)軍比國公府兇多了?。

    “嗯吶,我們在外祖家安頓下來后,就去國公府退婚�!弊詮闹浪皇擎�(zhèn)國公世子?后,余窈就提不起來對?傅家的一點(diǎn)興趣了?,他們是好是壞都?和她沒有關(guān)系。

    不過她和父親母親從頭到?尾都?沒對?不起傅家,所以這個婚約必須她主動去退。

    被退婚的一方總是要招致些爭議的。

    雖然她人微力薄,傅家家大勢大,可也不想白白背上一個不好的名聲。

    說著,馬車就到?了?一處錢莊。

    余窈認(rèn)真地看了?一眼牌匾,和綠枝走了?進(jìn)去,絕艷出塵的容貌惹的人凝視不斷,但錢莊的掌柜卻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只因她的裝扮太?過簡單,不像是身份尊貴的世家女子?,而年紀(jì)看起來也太?小。

    “胡掌柜,好巧呀,您已?經(jīng)從泉州回來了?啊。”余窈走上前,沒介意掌柜對?自己的輕視,和他輕聲打了?一個招呼。

    “咦?小娘子?怎地知道我姓胡,還去了?一趟泉州?”錢莊的掌柜驚訝不已?,他根本不識得眼前這位過分貌美的小娘子?。

    “我認(rèn)識一位姓黎的兄長,是他同?我說的,鼎盛錢莊的胡掌柜前不久去了?泉州視察,算算時間也該回京了?�!庇囫盒χ�?他解釋,她口?中的黎姓兄長指的就是黎叢。,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她在船上的時候?yàn)榱?了?解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和黎護(hù)衛(wèi)問了?許多問題,房價、米價、錢莊、布莊等等,神奇的是,黎護(hù)衛(wèi)居然全都?知道。

    余窈見?過的世面少,可她愿意學(xué)也愿意去記,之所以選擇這家錢莊就是因?yàn)槔枳o(hù)衛(wèi)說過錢莊的胡掌柜人不錯,沒有背著東家干過不該干的事。

    “黎?”聽到?這個姓氏,胡掌柜神色一肅,看余窈的眼神頓時客氣起來,收了?輕視之心主動招呼她。

    余窈順順利利存了?財物?,又從胡掌柜那里知道了?怎么購置宅院和護(hù)衛(wèi)后,才從錢莊離開。

    她的直覺告訴她,外祖家可能也不是久留之地,反正必須要做好別的打算。

    但今日購置宅院明顯是來不及了?,余窈乘著馬車帶著剩下的三個大箱子?往外祖林家去。

    林家世代?行醫(yī),如今的林家老太?爺又是宮中的御醫(yī),在偌大的京城也算有些名聲,所以并不難找。

    大概半個時辰后,馬車停在了?林家的門口?。

    林家的門房正驚訝于門口?怎么會一同?停了?三輛馬車呢,就見?打頭的第一輛馬車中走出一個絕美的小娘子?。

    “我名余窈,外祖父外祖母可曾在府中?”,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這是蘇州余家的表姑娘?老太?爺和老夫人的嫡親外孫女?門房怔然過后回過神,一邊讓人速去通報一邊請余窈等人入府。

    也是巧了?,宮中近日清閑無事,老太?爺如今沒有當(dāng)?值正在府中呢。

    鶴鳴院,林老太?爺好容易得了?一段閑暇的日子?,正愜意地陪同?兩三個幼孫兒辨認(rèn)藥草,突聞下人來報表姑娘來了?府里,他愣了?一下,手中的藥草直接落在了?地上。

    他和老妻膝下有三子?,卻唯有一女茯苓疼愛至極,長大后卻遠(yuǎn)嫁到?蘇州,命薄已?經(jīng)去了?三年有余。

    茯苓膝下只有一女,窈娘。

    蘇州城距離京城千里之遠(yuǎn),她竟來了??

    “是窈娘吧?快,扶我起身�!绷旨依戏蛉寺犃�?也很?激動,女兒僅這一點(diǎn)骨血,她怎么會不想,只蘇州城距離京城太?遠(yuǎn)了?,她根本看顧不到?。

    不過,長媳多次和她說過,窈娘的伯父伯母對?她很?疼愛,無聲無息連封書信都?沒有,窈娘怎么突然來了?京城?

    難道是和鎮(zhèn)國公府的那樁婚事有關(guān)?

    林老夫人猜測是如此,沒有注意到?匆匆而來的長媳難看的臉色。

    林家長媳秦氏也即余窈的大舅母,很?早之前就接過了?府里的掌家權(quán),她對?余窈突然的到?來油然地生出一股不喜。

    不喜歡余窈的原因有兩個。第一個十分簡單也很?明了?,皆因余窈喪父喪母,身邊還沒有親兄弟依靠,在當(dāng)?時人看來這是天煞孤星的命格,迷信一些,天煞孤星命格不祥,能破壞人的運(yùn)勢。

    第二個原因就復(fù)雜了?,也是和余窈與鎮(zhèn)國公世子?的那樁婚事有關(guān)。多年前,余窈的母親救下鎮(zhèn)國公夫人的時候秦氏也在,那時她很?看不起小姑子?嫁給了?一個商戶,但偏偏小姑子?運(yùn)道好轉(zhuǎn)眼和傅家結(jié)親……時過境遷,婆母不知,她在外與人交際卻知鎮(zhèn)國公夫人頻頻稱贊宣氏女有意為兒子?娶妻,顯然,與余家的婚約已?經(jīng)被鎮(zhèn)國公夫人拋之腦后。余窈若被退婚,傷的還不是她們林家的臉面,是以,秦氏更為不喜。

    但再是不喜,外甥女從蘇州城趕來,她身為舅母必須做出一副熱情相迎的姿態(tài)。

    當(dāng)?余窈走上前,看到?她過于惹眼的一張小臉,秦氏的眸光微沉,心中的不喜又多了?一分。

    這般模樣的小娘子?,很?輕易就能招致一些災(zāi)禍。

    余窈不知道只是一面,大舅母已?經(jīng)將她判定為禍水之流。

    “外祖父,外祖母,大舅母,二舅母,三舅母。”她乖乖巧巧地向外祖父,外祖母一一行過跪拜禮后,又依次朝三位舅母福身問好。

    禮數(shù)周全,儀態(tài)也沒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

    發(fā)現(xiàn)幾位舅母臉上明顯的訝色,她不禁垂下了?眼眸,說來還要多謝“未婚夫”和褚家的郎君娘子?,她偷偷觀察他們的舉止,步伐和儀態(tài)都?學(xué)到?了?不少。

    “好,好,好孩子?,快起來。”林老太?爺多年不見?外孫女,乍一看竟然和去世的女兒有幾分相似,心中不免憐惜,急忙讓人將余窈扶起身。

    余窈站定,認(rèn)真地打量自己的外祖父,見?他眼中的疼愛不似作偽,終于長長舒了?一口?氣。

    她很?清楚,在林家外祖父的態(tài)度是最重要的。若外祖父對?她淡淡的,她決意不能長住下去。

    只這么一松懈,等到?余窈開口?讓人拿出箱中給外家眾人預(yù)備的禮物?時,她忽然眼前一黑,身子?軟軟地倒了?下去。

    ***

    “先到?錢莊存了?財物?,后來就去了?林家。拜見?了?林太?醫(yī)后……暈倒了?,好在林家人醫(yī)術(shù)精湛,診出余娘子?情緒激蕩,略服幾副安神藥即好�,F(xiàn)在,余娘子?應(yīng)該還沒醒。”

    建章宮外,常平聽了?稟報,不由?嘆了?一口?氣。

    他原本以為余娘子?進(jìn)宮一事板上釘釘,卻不想如今成了?這番模樣。

    不必想,余娘子?昏倒一事必定是和她發(fā)現(xiàn)了?真相有關(guān)。

    常平的面容上沒有閃過一分猶豫,往康樂宮而去。康樂宮原本是太?后和太?妃們所居之地,如今里面住著的是褚家老夫人,陛下的親外祖母。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陛下出宮絞殺佞王一事是瞞著褚家老夫人的,對?老夫人只說陛下憊懶不乏,在建章宮中靜養(yǎng)不見?人。

    現(xiàn)在一個月過去,陛下回宮,雖然臉色極其陰郁,但顧及到?老夫人是這些年來唯一關(guān)心過他的親人,他去了?康樂宮一趟。

    至于其中有沒有褚家人進(jìn)京的緣故,常平只能在心中細(xì)細(xì)品味。

    “原是中侍大人,陛下正在其中與老夫人說話�!笨禈穼m的安嬤嬤是褚家老夫人身邊的老仆,見?到?常平露出一個微笑。

    “安嬤嬤�!背F匠⑽㈩h首,不作多言便直接進(jìn)入了?殿中。

    安嬤嬤看著他的背影臉色微僵,老夫人雖得陛下尊重但到?底沒有太?后之名,常平身為中侍官比三品,自然無需朝她客氣。

    不過,她聽說家里的五娘子?進(jìn)京了?,也許會帶來不一樣的轉(zhuǎn)變。

    第040章

    第四十章

    常平一進(jìn)?到殿中,

    就聽到了陛下輕輕飄飄的笑聲,他不由垂下眼瞼,放慢了腳步。

    今日褚家人進(jìn)?京,

    老夫人必定已經(jīng)知曉,

    就是不清楚老夫人是否真正的明白陛下對褚家人的態(tài)度……

    那種恨之入骨,

    欲生啖褚家人血肉的深刻,遠(yuǎn)遠(yuǎn)不是一兩句好?聽的話,一兩個相關(guān)的人可以化解的。

    對此,常平深有體會。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外祖母,朕早就說過,

    宮中養(yǎng)著那么多太醫(yī),

    你完全不必為?朕的身體擔(dān)心。你看,朕現(xiàn)在不是好?的很嘛?”蕭焱笑盈盈地和褚家老夫人說話,

    看到內(nèi)侍走近他一遍一遍摩挲手腕的小游魚玉佩,

    并沒給常平任何反應(yīng)。

    蕭焱的嫡親外祖母,褚老夫人,是一個經(jīng)歷過風(fēng)風(fēng)雨雨,

    具有不凡智慧的老婦人,

    雖已是滿頭銀發(fā),

    但氣?質(zhì)高雅,

    皮膚也依舊白皙細(xì)膩,輕而易舉就能看出她年輕時必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人。

    不然,也不會生下一個讓兩朝天?子都念念不忘的女兒。

    常平?jīng)]有見過那位明章皇后,陛下的生母,

    但他從褚老夫人和陛下兩個人的長相大?概可以想象到那是一個美的驚心動魄的女子,

    能攝去人所有的吸引力。

    “太醫(yī)興許真是無用,陛下你在建章宮中靜養(yǎng),

    已經(jīng)有一月,可我看你的臉色和精氣?神倒不如一月前的好?。”褚老夫人認(rèn)真地看著外孫,身體微微往前傾,眉眼中帶著一股歲月積淀下來的沉靜。

    她年紀(jì)大?了但眼睛不盲,看的出來外孫的狀態(tài)還不如從前。

    “外祖母的眼神真好?,朕也覺得太醫(yī)們近日對朕不太上心啊�!笔掛秃呛堑匦Γ瑺钏茻o意提到了具體的人,“尤其那個林太醫(yī),都說他在宮中多年醫(yī)術(shù)精湛,可朕覺得他老而無用,折騰了那么久都治不好?朕的頭疾!”

    說到這里,他的語氣?染上了狠意,似是頭疾又要犯了,臉色極其難看。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褚老夫人的臉色也跟著起了變化,她進(jìn)?京以來親眼見到過外孫犯了幾次頭疾,無一不是血濺三?尺,那等瘋狂的場面饒是她經(jīng)得事?多也覺得心驚肉跳。

    “陛下,既然林太醫(yī)不行,那就再換人來,太醫(yī)院的人都不行,民間也還有醫(yī)術(shù)高明的大?夫。”她輕聲開口安撫,本意要提的一件事?也順勢咽了回去。

    蕭焱一旦犯了頭疾就是他最暴戾嗜血的時候,提到他不想聽的話,說到他不想見的人,無論是誰都不會有一個好?的結(jié)果。

    “外祖母放心,朕不是說過了嗎?朕今日好?得很,哪怕頭疾犯了也高興吶!畢竟,前不久才有人稟報給朕,褚家的人孝順,唯恐外祖母在宮中待的不好?,受到朕的怠慢,千里迢迢地從青州城坐船到京城,就是想在外祖母你的膝下盡孝�!笔掛偷囊恢皇帜罅四箢~頭,笑容燦爛,多次對著褚老夫人稱贊褚家的兒孫有孝心。

    褚老夫人聞言,眼神變了一變,她在宮里待了有一段時日了,可不認(rèn)為?外孫的話是真的在夸獎人。

    特?別,她知道?外孫的心里對褚家人有濃烈的仇恨。

    “有陛下在,我在宮里怎么過的不好?了?自打進(jìn)?京來可是比在家里舒服自在多了,他們就是折騰,什么時候把褚家折騰倒了才能收一收那自以為?是的脾性�!彼龘u搖頭,對孫兒孫女進(jìn)?京的舉動一點(diǎn)都不看好?。

    照褚家老夫人的意思,她希望無論是她的兒孫還是褚氏族人都本本分分地待在青州城,不生事?不惹事?……不要讓京城注意到,那才是安全的、長久的。

    可惜,褚家人心高氣?傲,怎么甘心一輩子龜縮在青州城碌碌無為?呢?

    褚老夫人的希望注定是要落空的。

    這次進(jìn)?京的褚三?郎等人都是她的親孫,她自然也想護(hù)著,可她更?清楚眼下時機(jī)不對。

    甚至,她不能主動提到他們。

    褚老夫人的直覺是對的,一聽到她說褚家會被這些人折騰倒了,蕭焱發(fā)自真心地露出了笑意,死水一般的黑眸也多了幾分光澤。

    “比起他們,外祖母果然還是最疼朕,外祖母在宮里過的舒心,朕的頭都不痛了�!笔掛头畔铝四笾约侯~頭的手指,這才終于撩了眼皮看向恭敬站在一旁的內(nèi)侍。

    “什么事??”他笑著,眼睛沒有一丁點(diǎn)兒溫度。

    “回稟陛下,時辰到了,您該讓太醫(yī)為?您診脈了�!背F阶匀徊粫隈依戏蛉嗣媲巴侣度魏斡嘘P(guān)宮外的信息,他只說診脈的時辰到了。

    “哦,診來診去,可真是令人厭煩!”蕭焱維持著臉上的笑容,慢吞吞地起了身,往康樂宮外走去。

    常平向褚老夫人行了一禮后隨即跟上。

    老夫人等到人走后,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她看得出來,外孫的心情一點(diǎn)都不好?。

    一想到或許和今日進(jìn)?京的三?郎等人有關(guān),褚老夫人頗為?疲累地閉上了眼睛。

    孽障,全是當(dāng)?年做下的孽障!

    ***

    一出了康樂宮,蕭焱的目光就冷了下來,仿佛眼中結(jié)了一層厚厚的冰。

    他在常平開口之前用話堵住了他的嘴,“一個當(dāng)?著朕的面已經(jīng)走掉的人,朕不想聽到關(guān)于她的任何消息�!�

    被人欺負(fù)了,抑或是…死在某個角落了,和他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她不是說了嗎?他不是她的未婚夫,騙了她覺得她好?玩罷了。

    聞言,常平的身體頓了頓,回了一聲是。

    他沒有將小姑娘在外祖家暈倒的事?說出來,這一刻他忽然覺得,或許她不進(jìn)?宮對她而言其實(shí)是一件好?事?。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伴君如伴虎,陛下的性情不好?相處,遇到倒霉的時候說不得還會丟掉一條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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