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林洲沒有喝酒,要扶林建華上車時被一把推開,說我還沒七老八十呢,扶什么。
告別過后,上了車的林建華搖下車窗,叮囑著林夏,“把李總送走你再離開,你喝了酒就別開車,路上小心。李總,我年紀大了受不了熱,我先走了啊�!�
林洲看了眼后視鏡里的兩人,啟動車子后便平穩(wěn)地駛?cè)肓酥髀贰?br />
才在外邊呆了五分鐘,就已熱得出了汗,坐在后座的林建華閉眼感受著冷氣。
許久,他睜了眼,“來集團做事還適應嗎?”
“嗯,挺適應的�!�
“你叔叔想要鋼絲廠,你說我該不該給他?”
比起偌大的建林集團,一個小小的鋼絲廠,的確算不上什么。但林洲并不明白他的意思,他誠實地回答,“我不知道�!�
林建華看向了車窗外,一片迷糊,晚上他的視力不好,老了,要控制血糖。
“林洲,你不要以為你是我兒子,就等著我給你。如果你連你妹妹都贏不了,你什么都別想得到�!�
第15章
入夏的夜晚,微風將白日熱意的余燼吹去,將她的發(fā)絲吹的凌亂,林夏將頭發(fā)挽到耳后,對著旁邊的李子望說,“有空嗎?請你喝杯東西�!�
“好�!�
會所臨江,附近最近的咖啡館都要步行兩公里,林夏懶得再找個地,去附近的便利店買了兩瓶水,帶他走去了旁邊的濱江風光帶。
遠處是一座跨江大橋,夜里流光溢彩,此段濱江并非身處熱鬧的風景區(qū),游客并不多。路旁相距甚近的路燈一盞盞都開著照得通亮,夏天夜跑的人裝備齊全、控制著節(jié)奏不停歇,在此散步的附近居民腳步都輕快得很。
林夏遞了瓶水給他,“喝礦泉水吧�!�
他接過水,擰開瓶蓋下意識想遞給她時,她已經(jīng)灌了一大口水下去,并不介意喝得太急,水溢在了嘴角邊,只是隨手擦去了。
“你變了很多�!�
水是冰鎮(zhèn)的,鎮(zhèn)住了夏天的燥意,林夏挑眉,“變成什么樣了?精明、世俗,還是更勢利了?”
你的盔甲變得更堅硬了。
“沒有。”李子望搖了頭,“變得更漂亮了�!�
林夏大笑,“謝謝,我很開心聽到這句話�!�
一旁的慢跑者看了眼這兩人,穿著正式而得體,像是剛從宴會上出來,男帥女靚,在輕松閑適的江邊,有點格格不入。
“我能私下問個問題嗎?”兩句寒暄過后,林夏直入了主題,“為什么跟建林集團合作?”
“對房地產(chǎn)的投資策略上,我認同你父親的見解和做事風格。我們解決一部分的資金問題,你們進行后續(xù)的開發(fā)�!�
李子望跟著她往前走著,吹著江邊的風。他住的酒店也在江邊,卻只在窗邊看過夜晚的江景,沒有下去獨自走過。
“我再非常自戀而冒犯地問一句�!绷窒耐W×四_步,看向他,“這筆投資,有我的關(guān)系在嗎?”
“沒有�!彼卮鸬暮芨纱�,“我們在京州不只這一筆投資,也是整個團隊大多數(shù)表決下的一致決定,我沒有這么大的權(quán)限�!�
林夏繼續(xù)往前走,“好,我還有一個要求,你可以答應我嗎?”
“什么?”
“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也知道一段感情于我們而言都過去了,但我還是非常小人之心地確認遍,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們曾經(jīng)的關(guān)系�!�
李子望連糾結(jié)猶豫都沒有,就回了她,“好,我答應你。”
“謝謝�!�
“那你呢?會跟別人說嗎?”
林夏愣了下,她為什么要跟別人說,但想起程帆,他不是別人。
“不會�!�
李子望擰開瓶蓋,喝了口水,“其實你完全不用說這句話,我不會跟任何人提這件事,更不會用一段曾經(jīng)去影響現(xiàn)在的你�!�
知道對方是個體面而紳士的人,斷不會用過往去傷害她,但林夏不需要這種默契,“所以我說,是我小人之心了�!�
“沒有,你做的對�!�
他曾不解,一個家境條件優(yōu)越的女孩,為何觀念如此保守。在國外留學時,從不接受男生的date邀請,只有喜歡他,才答應了他的約會。此時的他并不驚訝,結(jié)了婚的她,在避嫌一段過去。也許不是多愛她的丈夫,只是出于她的道德感。
“那我能不能也問你一個問題?”李子望聳肩,“你不要多想,只是出于好奇�!�
“行,你問吧。”
“你說過,只有更強大了,才能不讓自己受到傷害。”他盯著她冷靜的面龐,“我現(xiàn)在想知道答案,你還相信你曾堅持的嗎?”
也許是不可置信,很久沒有人問過她這樣犀利的問題。林夏呆滯了兩秒,逃避了他的眼神,轉(zhuǎn)頭向江面看去。
身為本地人,她卻甚少來江邊散步。此地附近為高端商務區(qū),兩岸高樓林立,縱有一輪圓月,波光粼粼的江面上卻毫無明月照大江的孤寂美感。
許久,她給出了答案,“相信�!�
李子望看著她的側(cè)臉,沒有再問,問什么都不合適。她給出這個答案時,已經(jīng)是她離他最近的時刻。
江面上吹來的風有些冷,平底軟鞋走久了并不舒服,林夏看了眼手機,電不多了,“不早了,走吧�!�
李子望笑了,“你說的喝杯東西,就請我來江邊喝瓶礦泉水嗎?”
“礦泉水不挺好喝的嗎?”林夏掉頭往岸上走去,“我手機快沒電了,下次再請你喝東西�!�
李子望打了電話給司機,問了她這是哪后報了地址,“我先讓司機送你回家吧�!�
“不用�!彼e了手機,“我已經(jīng)打車了�!�
打的車先到了,李子望給她打開了車門,在她坐進去要關(guān)門之前,對她說,“你已經(jīng)夠強大了,也許你堅持的,是錯的�!�
“師傅,我換個目的地�!�
打車時填的地址是她的公寓,林夏忽然換了地址。
曾經(jīng)的他跟她說,受到傷害不是你的錯,變得更強大不是自我保護的唯一方式。你要說出來,跟我講好不好。
不是不相信他,她是更相信自己。無比厭惡自己的每一處軟弱,只有將缺口都堵上,才能不被攻擊。
她用最后的電量發(fā)了信息問程帆:你什么時候回來?
回家時手機已經(jīng)自動關(guān)機,她找了充電線插上,就去洗了澡。
洗完澡出來,重啟了手機,程帆已經(jīng)回了信息,說臨時有事去了新加坡,估計還有四天。
林夏坐在地毯上,抱著小腿,下巴枕在膝蓋上,看著茶幾上的水晶杯,多層的切面在客廳燈光照耀的反射下顯得熠熠生輝,讓人看得著了迷。
興許是見她沒回,他又發(fā)了信息問她,有什么事。
她拿起手機,打了一行字又刪除,發(fā)了一句:沒事,就問一下。
新加坡很小,特別是在經(jīng)濟論壇上,幾乎所有在這的朋友,程帆都見了個遍。
他的堂哥程飛一家早幾年就移民來了新加坡,昨天去他家時,他正帶著上完足球課的女兒回家。
程飛早已財富自由,在國內(nèi)時是個工作狂,來了新加坡后倒成了居家男。有錢也不是萬能,前兩年為了讓小孩進南洋小學,他還跑去做義工�,F(xiàn)在孩子的興趣班和輔導班都由他接送,追著女兒讓她別吃冰淇淋時,哪里還有在商界殺伐決斷的狠勁。
與他一同來參加論壇時,還在跟他說,有孩子太幸福了,你的整個世界都會不一樣。
程帆看著他這一副奶爸樣,不置可否。
財政部長做了開場后,各個行業(yè)的大人物都相繼上臺演講。看著規(guī)模大,實則明面的信息量很小,私下里的交談才能談成生意。
在國內(nèi)參加論壇時更是,臺面上的人物動輒被媒體稱之為大佬。殊不知,大佬,大多數(shù)時候是用來在菜場被砍頭的。
晚宴時,程帆與朋友聊完,轉(zhuǎn)頭就看到了程飛在與一人聊天,很巧,那個人他還認識。他沒有上前打招呼,剛剛水喝多了,他轉(zhuǎn)而去了衛(wèi)生間。
回來后,程飛找到了他,“你去哪了,剛想把一朋友介紹給你,他最近轉(zhuǎn)戰(zhàn)內(nèi)地,去了京州投資�!�
程帆順手拿了杯酒,他記憶力挺好,“李子望?”
“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認識他的?”
“他家在新加坡有生意,認識之后才知道他還是我學弟。”
畢業(yè)后,大學就倆作用,一是認識人時攀親帶故拉近距離,二是給你發(fā)郵件要捐贈。
“現(xiàn)在還流行認校友?你什么學校��?”
程飛皺著眉頭看了堂弟一眼,“你什么破記性?芝大啊,人家還博士生呢�!�
程帆看著遠處那人的背影,認真地問了他堂哥一句,“榮譽博士?”
“去你的,滾。”程飛笑罵著,他何時這么刻薄,“你是不是跟人家有仇�。俊�
“沒有,不認識�!�
“你什么時候回去?”
“明天吧�!�
程帆想起早兩天林夏發(fā)了信息問他何時回來,他準備提前一天回去。他不是會制造驚喜的人,但臨時改了行程也沒告訴她。
第二天程帆到機場后,沒去貴賓室呆著,一反常態(tài)地去逛了免稅店。
他買東西很快,Sales介紹了今年最新系列的首飾后,他直接買了鑲鉆的手鐲和耳環(huán)。
拎著包裝袋出來時,又覺得他一個男人,拿著是不是不太合適,要不要裝進登機箱里?
但行李箱里裝不下了,經(jīng)歷過若干次人到了行李丟了的突發(fā)狀況,他出差就只帶一個行李箱隨身攜帶。
奢侈品要這么多包裝干什么,不然他直接塞進兜里。
結(jié)果飛機晚點了,等他落地京州,司機再把他送到小區(qū),已經(jīng)十點多。結(jié)果到了家,漆黑一片。
他動作頗輕地放下了行李,去了主臥,沒人。又打開了次臥的門,依舊沒人。
他打了她電話,沒人接。
林夏洗完澡出來,擦完身體乳、吹干了頭發(fā),才想起去客廳找手機設(shè)鬧鐘。
結(jié)果看到了程帆打了兩通電話過來,這是有什么急事?但也沒微信給她留言,她當即回撥了過去。
很快就接通了,“喂。”
“你在哪?”
“我在家啊,什么事�。俊彼呎f邊摸著發(fā)尾,剛剛吹干了還有些粗糙,要再去補些精油。
“是嗎?”
感受到電話那頭反常的態(tài)度,林夏的手一頓,“你在哪?”
“在家�!�
“你什么時候到家的?”她邊拿電話邊走去找衣服,“我今天加班了,剛到公司附近我的公寓里,我馬上回家。”
程帆站起身,去拿了車鑰匙,“不用,我去找你�!�
“你出差累了”聽到了電話那頭的關(guān)門聲,她拿衣服的動作停住,“好,那就辛苦你來找我了�!�
這是在查她崗嗎?
掛了電話的林夏,忽然就把掛著裙子的木質(zhì)衣架扔到了地上,與地板相碰發(fā)出沉悶的一聲“砰”。
第16章
林夏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深呼了口氣,試圖冷靜下來。
自以為是的安全地帶很可笑,一顆心之外,再無可堅守、需防衛(wèi)的戰(zhàn)壕。她沒有理由不讓程帆來她的公寓。
她將衣服撿起重新掛起,再走去廚房,翻了冰箱,有一盒藍莓和酸奶,冷凍層還有包小餛飩。他晚飯至少是有著落了,不用再點外賣。
將剛剛洗澡換下的衣服扔進洗衣機,再將烘干后被扔在床上的四件套疊了塞進柜子里,也許她是有進步了,能忙著干家務轉(zhuǎn)移注意力而不是摔東西。
聽到門鈴聲時,備用拖鞋已被她找出擺在了玄關(guān)處,林夏開了門,就看到他手中拎了購物袋。
她愣了下,雖然這是個奢侈品袋子,但他這是里面裝了宵夜?
程帆把袋子遞給了她,換了鞋走進客廳。進來后感覺頗不適應,這里異常的空曠,基本的室內(nèi)裝飾品都有限,“電視呢?”
“壞了,送去修了。”
林夏拿出購物袋里其中一個盒子,扯了包裝精美的絲帶,掀開發(fā)現(xiàn)是一個鉆石手鐲。她打開卡扣,在手腕上試戴了下便脫下放進了盒子里。
“謝謝,我很喜歡�!�
另一個盒子打開,是同系列的鑲鉆耳環(huán)。林夏沒有試,將兩個盒子隨手放在了茶幾上。
“吃晚飯了嗎?”
“沒有�!背谭戳怂讲诺膭幼�,她似乎沒多么喜歡他買的禮物。
“酸奶,還是小餛飩?”他最好是選酸奶,她就不用下廚了。
“小餛飩吧�!�
林夏去廚房燒了鍋水,從冷凍層里拿出一盒小餛飩,料包中有一包豬油,她將凍住的油放在鍋蓋上,站著等待水被燒開。
鍋中水汽慢慢蒸騰而起,積攢著熱意等待沸騰,她正看著鍋蓋上的水珠發(fā)呆時,忽然感受到背后的擁抱。
“不喜歡耳環(huán)嗎?”他摸著她的耳垂,夏天她總是襯衫居多,經(jīng)常是一對簡單的耳飾用以搭配。溫潤的珍珠,或耀眼的鉆石,都很配她。
“不啊,我很喜歡,戴了又要脫有點麻煩。怎么突然給我買禮物?”
他不是平時有閑心到特地給她買禮物的人,他也不是吝嗇的人,副卡給了她,家用都他承擔。
在首飾衣物包包上,林夏想要什么都能自己買,她不在乎這種儀式感。逢年過節(jié)大采購,她也不客氣,一并刷他的卡買單。
“早到了機場,就逛了圈打發(fā)時間。”
林夏打開鍋蓋,怕沸騰的熱水濺出來,拿著筷子將小餛飩一個個夾了放進鍋里,再開大了火,幾分鐘就好。
“這里沒有你的換洗衣物,一會吃完我們回家吧�!�
“你經(jīng)常住在這嗎?”戀愛時他來過這里,結(jié)婚后倒還真沒來過。
“沒有,你出差,我又下班晚時就會住在這�!绷窒霓D(zhuǎn)了身,他的襯衫被他不耐煩地扯了兩顆扣子,她幫他捋順了,“有你的地方才叫家,你不在,那么大的房子呆著都很寂寞�!�
“這是在抱怨我經(jīng)常出差嗎?”聽著她半真半假的話,程帆低聲說了句,“這不是你一發(fā)信息,我就趕著提前回來了嗎�!�
“沒有抱怨,家里總要靠你賺錢啊。不過你今天對我態(tài)度有點差,是不放心我,在查我崗嗎?”
他沒有回答,指了她背后的鍋,“鍋快開了,別溢出來�!�
說完他就走出了廚房。
查崗?
程帆真沒想過,他知道她絕對不是這種人。
只不過坐在家中頗大的客廳里,一向享受自由與安靜的他,卻覺得空無一人有些冷清。打了她的電話沒接,當她終于接了說在家時,無名之火頓生。
當即只能做出一個決定,去找她,而不是等她回來。
程帆去了衛(wèi)生間洗手,被她提醒了說“查崗”,他真無聊到扮幼稚,打開她的臥室門看了眼,簡約的裝修,里面幾乎沒什么擺飾,一張大床,煙粉色的床單凌亂地鋪著。床頭柜上放了本書,瞇了眼一看,還是他的。
要關(guān)燈前,看到枕頭旁的被子里捂著一小團東西,他走了進去,掀開被角,發(fā)現(xiàn)是一個玩偶熊。他笑了,真不知道她這么大的人了,竟然還會抱著個玩偶睡覺。
被子再次被掀回了熊的身上,燈滅了,門關(guān)了后,臥室又陷入一片黑暗。
臥室旁依舊朝南的房間被用來做了書房,靠墻那面做了書架,一格格地里面塞滿了書,角落里的一格放了一些照片。
有她和家人的合影,有和他的結(jié)婚照,也有一張她的大學畢業(yè)照。
林夏將調(diào)料包倒進碗里,撈完小餛飩后再舀了勺湯,蝦米隨之浮起。半透明的餛飩,皮如薄紗,包裹著鮮蝦的肉餡。
看到他正從房間里走出來,臉色還挺不好,心情原本挺糟糕的林夏忽然被他這動作逗笑,“怎么,發(fā)現(xiàn)我偷情的證據(jù)沒有?”
她又回廚房給他拿了個勺子,“有點燙,你慢點吃�!�
薄如蟬翼的餛飩皮中帶著湯汁,那么一丁點肉的鮮香在口腔中迅速被味蕾捕捉到,程帆慢悠悠地吃著,看著她拿著耳環(huán)在試。
他剛剛不過說了一句,她就給了反饋表示沒有不喜歡。這到底是在意他的感受,還是把他當成了上司。
林夏不適應戴耳骨夾,廢了番力氣戴上去后,開了手機前置當鏡子,竟然還挺好看。
放下手機時,發(fā)現(xiàn)他正看著她,她問了句,“好看嗎?”
“還行�!�
她脫下了耳環(huán),隨口問了句,“出差怎么樣?”
“就那樣,有點累�!背谭酝炅俗詈笠粋餛飩,抽了張紙巾擦了嘴,“在新加坡時,去程飛家住了兩天,他晚上輔導完孩子作業(yè)后,得喝兩杯酒才能緩過來�!�
她笑了,“他也許該請個人來輔導,不然自己會被氣死的�!�
“還在那遇到了個熟人。”
“誰��?”
“蘇城的合作伙伴,上次他婚禮上我們見的�!�
林夏將耳環(huán)收進了首飾盒里,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提到了李子望,但程帆這人很聰明,心眼和手段一樣多,她犯不著在這件事上對他有所隱瞞。
“我有兩件事跟你說講�!�
“你說�!�
“第一件事,我爸在A市的地產(chǎn)項目,資金方找的是李子望,這件事我早兩天才知道的。第二件事,李子望是我的前男友。上次在婚禮上我沒有跟你說,是因為我覺得沒有必要。自從知道合作方是他后,你在出差,我就想當面跟你說這件事�!�
程帆笑了,“所以你那天問我什么時候回來,是要跟我說這件事?”
林夏不知道他為什么笑,其實并不是,那一天,她只是有點難過,在空曠的房子里,突然有點想要他陪她。
但是他一個電話都沒有打過來問她怎么樣,傷心有保質(zhì)期,她現(xiàn)在不需要了。
他們一向的相處模式都是如此,她并不怪他。
“是的�!�
他沉默了兩秒,淡淡地說了句,“行,我知道了。”
語氣態(tài)度如同聽下屬的匯報,林夏心中想,可不是。
當人處于冷靜而理性的狀態(tài)時,便不會認為一切理所當然。一段表面門當戶對的婚姻,實則是她仰仗他更多。
所有的危機公關(guān)都不如事前的預防,這件事上她的確需要跟下屬一般,及時向他報告。
可能她的戀愛經(jīng)驗實在是太少,并不知道如何跟現(xiàn)任談前任的問題。但這些事也太煩了,她沒腦子想這些。她可從來沒問過他的前任們,不感興趣,也懶得問。
這件事在她這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反正她提前告知過他。
林夏站起身,端著他面前的碗進了廚房,與鍋一起放進洗碗機內(nèi)。想起自己這幾天眼睛有點干澀,她洗了碗藍莓。
出來后發(fā)現(xiàn)他還坐在餐桌上,桌前放了包煙,打火機在手里打著轉(zhuǎn),他煙癮重,但從不在家抽,她提醒了他,“陽臺沒封,你可以去外邊抽。”
想起A市的招標,她還得找他幫忙引見下關(guān)鍵人物。
看著他依舊坐著沒動,林夏從餐椅后雙手環(huán)住了他,下巴墊在他的肩膀上,“他那邊不參與具體管理,資金投資為主。見不到幾次的,我提前跟你報備,行不行?”
“不用�!�
手撥動著他的襯衫紐扣,指尖不經(jīng)意地劃過他的胸膛,“那你在瞎想什么呢?不要高估你老婆的魅力好嗎?”
他抓住她亂動的手,“那我可能一直低估你了�!�
“你這個馬屁拍的,挺有水平的啊。”她轉(zhuǎn)而親了他的脖頸,“就算不相信我,你也得相信你的魅力�!�
她洗過了澡,沐浴露的味道與家中一向較為清新的柑橘不同,是玫瑰。淡淡的,覓著香氣尋進了莊園,卻始終找不到一片盛放的紅玫瑰。
“你就不能讓我坐著發(fā)會呆嗎?”
“當然可以�!�
她顯然是想多了,林夏站起身,拿著桌上的手機看了眼,十一點半了,再跟他說要回去挺不合適的,抱著碗藍莓去了臥室,躺著看。
結(jié)果她還沒躺下十分鐘,那個說要發(fā)呆的人就開了房門,問她要毛巾。
林夏起身給他拿了毛巾,他在里邊淋浴,透明的玻璃一覽無余,她在洗手池下邊的柜子里找了新牙刷,拆開給他擠了牙膏,放在了漱口杯上。
他赤身出來后,她瞧了他一眼,把浴巾扔給了他。淋浴處氤氳的熱氣傳來,她轉(zhuǎn)身回了房間。
程帆走到臥室時,發(fā)現(xiàn)她半躺在床上,背后墊了個豎起的枕頭,懷中抱著泰迪熊,估計為了舒適,雙腿屈起,書放在了膝蓋上。翻了一頁書,看都不看他一眼。
將擦頭發(fā)的毛巾扔到了地毯上,再順手關(guān)了燈。
眼前驟然一暗,只有一盞床前燈微弱的亮著。他的重量壓到床上時,都能感受到床墊微微的下陷。
她剛想說,我正看到結(jié)局,能不能再開十分鐘的燈,他的手就撫上了她的小腿。
放在膝頭的書隨著被分開的雙腿而掉落至床沿,看不到他的臉,幽暗中一切感官的刺激都被放大。
在第一次被他以這種方式帶入漩渦前,她將懷中的泰迪熊塞進薄被里。
第17章
林建業(yè)最近在近郊包了個工程,年初發(fā)布了城市軌道交通意見稿,規(guī)劃中的地鐵線路將延伸至這一片區(qū),換乘站就有兩座,與幾個主城區(qū)域串聯(lián),成了經(jīng)濟區(qū)樞紐中的一環(huán)。
這一片很快就搞起了開發(fā),地產(chǎn)商買了地開始建房子不說,園林局那邊還在這規(guī)劃了公園,他承包了一部分。
最近他每天早晨來巡視一圈,監(jiān)督下進度,總有偷懶的小工,他罵個一圈后,就跑去附近的驢肉火燒店吃午飯,本城做這玩意的店不多,這是味道最正宗的一家,周末還有人特地從市里趕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