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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謝府與上輩子并無差別,只是多了一些花草,姐姐愛侍弄這些玩意兒,謝無云當然不會攔著。
姐姐聽說我來看她,十分的開心,一路小跑過來,拉著我的手便說起了家常。
我耐心的聽她說著,畢竟在與裴牧婚后,我為了避嫌,再未見過她。
直到她說的盡興,我才開口道:姐姐,我要見謝無云。
姐姐有些怔愣,她看著我,表情晦暗不明。
我拉過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認真的說:姐姐,我對謝無云早就沒了情意,此次前來是有要事相商,事關(guān)我的性命,只是茲事重大,我沒法與姐姐交代清楚,等到事成之后,我再向姐姐細細解釋。
聽完我說的話,姐姐的神色又變成了擔(dān)憂,她摸了摸我的頭發(fā),輕聲的說:我的好清許,一定受了很多我不知道的苦。
一句話,聽的我眼淚差點兒下來。
我趕忙擦了擦眼角,幸好姐姐沒有看見,她起身去尋謝無云了。
我漸漸冷靜下來,細細想著接下來我要與謝無云所說的話。
很快,遠處便響起了輪子的聲音。
萬分熟悉,卻又有些陌生。
上輩子,我每天都能聽見,每當輪椅聲響起的時候,我就知道謝無云要到了。
我預(yù)想了很多自己見到謝無云時的場景,想我的表情,想他的表情,可真見到了,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做不出什么表情來了。
而謝無云也如同他一貫時那樣,風(fēng)朗月清,不似塵世之人。
我忽的有些倦了,那些原先想過的寒暄之語一句都說不出來,在他開口之前,我直接開門見山。
裴牧要謀反之事,你知道多少?
似是沒想到我這么直白,謝無云有些詫異的看了我一眼,隨即又很快的低垂下頭。
他思索片刻,道:不算太多。
那應(yīng)該也不少,謝無云手握京城的經(jīng)濟大權(quán),又有上輩子的經(jīng)驗,應(yīng)該能查出不少事。
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問道:那你知道……裴牧將我當成靶子,要送我去死這件事嗎?
謝無云瞳孔一震,他的目光總算落到了我的臉上,半晌他抖著聲音說:……對不起。
我卻笑了:沒什么好對不起的,事已至此,想解決辦法吧。
這是謝無云上輩子總對我說的話,我每次弄砸了商鋪的事情,哭著向他道歉,他都會溫柔的笑笑,然后對我這么說。
謝無云有些狼狽的別過頭去,我聽到他盡力的放緩了聲音,說:我手里有裴牧想要謀反的證據(jù),可以聯(lián)合天子,將他扳倒,只是你要受些委屈,等到事情塵埃落定,我才能將你從這件事里摘出來。
謝無云,我的聲音也放輕了許多,我受的委屈已經(jīng)夠多了,為什么還要再吃苦頭?
謝無云答不上來,只能沉默。
我抿了抿唇,又問了他一個問題:謝無云,你這輩子為什么……送我去死?
謝無云猛地他起頭,他矢口否認:我沒有!
我定定的看著他,他聲音艱澀的解釋:我搶在裴牧前面找到了聶心柔,將她送了回來,所以……
所以這輩子你為什么不娶我?
我以為我已經(jīng)放下了謝無云,可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的哽咽。
因為……謝無云的聲音很低,卻無比清晰的傳進了我的耳朵里,你足夠堅強。
好一個足夠堅強,簡直可笑!
我能有如今的性格都是為了謝無云,可他卻以這個理由放棄了我!
真是……造化弄人。
我忍不住的將手中的杯子砸向謝無云,謝無云不躲不避任由杯子砸破他的額角。
茶水混合著血液從他的臉上落下,染臟了他的白衣。
我閉上了眼睛,對他說:謝無云,我知道你是天子的人,但我要你幫裴牧坐上那個萬人之上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