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醉醉:不都說是耿沉淵嗎?
妙子:不是,青衣男會飛,耿沉淵不會飛,快告訴我,會飛的是誰?
醉醉:是鳥……
妙子:拍飛你……
☆、152
滿身醋味(大修)
152滿身醋味(大修)
想起當(dāng)時的情況,云卿的眼底便有一層淡淡的寒意浮了上來,嘴角帶著似笑非笑,冷聲道:“你小姐我若是開口了,如今恐怕就回不來了�!�
流翠來京之后,又一直跟隨在云卿的左右,素來知道宮中險(xiǎn)惡,隨著云卿到宮中的時候,盡量少開口,以免給云卿惹禍上身。然而今日之事,使得她圓眸中露出深深的疑惑,抬頭望著云卿若浮了一層寒兵的臉龐,皺著臉問道,“小姐,恕奴婢愚笨,今日奴婢除了差點(diǎn)在東太后宮中還覺得有點(diǎn)危險(xiǎn)之外,走在路上未曾覺得有哪里不妥?”
云卿抬頭望著屋內(nèi)輕如煙的紗隨著窗口縫隙里透出的清風(fēng)搖擺如一抹化不開的愁,嘴角沒有半點(diǎn)溫度的吐出音節(jié),“你可記得剛才我們路過的是哪里?”
流翠回憶了路上的情景,然而她也不是常居于宮內(nèi),對于后宮的布局并不十分清楚,搖搖頭,“奴婢只記得那兒種了有許多桃花,應(yīng)該是哪位妃子所居的地方吧。難道是哪里的妃子害小姐?”
云卿微微一笑,望著流翠微抿的嘴角,并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對著流翠道:“你可記得今天在宴會上,章瀅和我一起聊天的時候,說了關(guān)于溫嬪的事嗎?”
流翠凝神想了片刻,她一直都在站在云卿的身后伺候著,自然能聽到三人的聊天,章瀅的確是有說過溫嬪的事情。
溫嬪是明帝去年新選一批秀女中的,雖然沒有之前的寶昭容和碧修儀那樣的受寵,也算是個比較出挑的。然而她最爭氣的還是肚子,前兩個月被診出了有了身孕,立即躍為宮中最受寵的新秀女之一。
然而就在前幾天,明帝到魏貴妃的宮中去,恰逢魏貴妃發(fā)燒。最近宮里一直都不太平,西太后如果還躺在床上,皇后也因?yàn)檠业氖掠旨庇謿庥謶n,今日的接風(fēng)宴脂粉都未曾遮掩了滿臉愁容,東太后也感了風(fēng)寒,再加上魏貴妃這一發(fā)燒,實(shí)在是讓人覺得不祥。明帝有些動怒,便使了欽天監(jiān)的人來看,欽天監(jiān)的人說是房宿星臨南帶小星,去穢沖邪,而與鳳星相臨,故而有此一說。
而房宿星對稱房日兔,臨南而居,生肖屬兔,有恰好懷孕的,就只有溫嬪了。
流翠沉思了片刻,受傷的動作輕柔的絲毫沒有停留,目中卻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小姐,你的意思是我們剛才經(jīng)過的地方,就是溫嬪居住的宮殿嗎?”
“嗯,正是幽翠宮左側(cè)的琉璃道�!痹魄潼c(diǎn)點(diǎn)頭,卻看流翠眉目間將明未明,知道她不像自己,是帶著重生記憶而來,每日里所想所圖都是如何避免惹禍上身,便慢慢的將意思說透。
“房宿星為二十八星宿的第四星,蒼龍的第四星,是龍腹五臟所在的地方。據(jù)稱萬物皆在此處消化,故而房宿星正氣極盛,妖邪如果遇見必然會遭到嚴(yán)懲。而欽天監(jiān)的人正是說龍子出而鳳避,所以西太后,東太后以及皇后都有不適,魏貴妃若是松了說,她執(zhí)掌六宮之權(quán),也算的了半鳳。然而我,雖然已經(jīng)封了郡主,卻絕不能稱作鳳。若是稱鳳,那么御鳳檀便是有成龍之像,他雖是王爺世子,然而卻不是明帝所出,有鳳嫁給他是絕對不可以的。不說能不能嫁給御鳳檀了,只說明帝都無法能容得下我了。再換一種看法來,若是我不是鳳星,那么房宿沖邪,我路過幽翠宮而出事,起碼就要擔(dān)一個邪晦之名,你說瑾王妃會喜歡有這樣名稱的世子妃嗎?”
不管是擔(dān)上哪一種罪名,都能讓她陷入一個兩難的境地,并且和御鳳檀的婚事一定會出現(xiàn)很大的問題。
“天啦,小姐,奴婢就說這天氣怎么可能有水潑在冰上能結(jié)冰,又不是冬日里,風(fēng)一吹就會結(jié)冰。當(dāng)時奴婢看到小姐解釋了,便不好開口再問,心里卻是有點(diǎn)犯嘀咕的。如今看來,果然是有著不妥�!睅驮魄湫⌒牡拇┖昧艘m子,避開藥膏涂抹的地方,又搬了小炭爐放在云卿的旁邊,流翠抹了手,又轉(zhuǎn)回來,憂心道:“小姐,那路上的薄冰既然不是自己生成的,不知道是誰放的?”
云卿冷冷一笑,手指在塌上的靠枕上使勁的一揪,轉(zhuǎn)頭望著流翠,聲音清淺的問道:“你說是誰?”
流翠苦苦思索著,將白日在宮中見到的聽到的都盡量回憶起來,在腦子中捋了一遍,抬頭道:“今天小姐被東太后宣召到了慈安宮的事,宴席上的人都看到了。而小姐去了東太后的宮中,也有半個時辰,若是有心來做,這段時間,她們每一個人都可以安排這件事�!绷鞔漕D了頓,又道:“但是,和小姐無冤無仇的人定然是不會費(fèi)這樣大的心思。而且能知道溫嬪這件事的人肯定不會是普通的官宦小姐,但是……”
流翠用手指放在下巴上戳了幾下,皺眉搖頭道:“就算這樣排除了,人還是不少……”好像蠻多人都和小姐有仇的。比如皇后,比如瑩妃,還有耿心如她們,如果要一一排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看著她沉思苦想的樣子,眼睛咕嚕嚕的轉(zhuǎn)動著,云卿又有點(diǎn)好笑,出聲提示道:“你想錯方向了。這件事,不是宮外的人做的。”
“那是?”流翠皺著眉毛,問道。
感覺到腳上擦了藥膏舒服了些許,云卿抬腳放在了錦凳上,面色漸漸的恢復(fù)了白里透紅的氣色,緩緩道:“是魏貴妃�!�
若不是魏貴妃的突然頭疼,明帝就不會去請欽天監(jiān)過來。而欽天監(jiān)的人哪里來的這般巧合,剛好可以一算就算到房宿星懷了龍子,這個溫嬪又正好是三皇子那一派的人,肚子里還未出生的孩子就被賦予了蒼龍第四星的名稱,可見如果生出來是個皇子必然會受寵。
而溫嬪定然會因?yàn)榇耸聦ξ嘿F妃感激,連同她身后的家族也會對魏貴妃感恩,死心塌地的為魏貴妃效命。而對于魏貴妃來說,她的兒子,三皇子都已經(jīng)二十余歲,再有個不足月的小皇弟根本就不礙事,卻能因?yàn)檫@點(diǎn)事而很好的收買人心。
若不是宴會上,章瀅八卦將這件事說出來,而云卿對一干斗爭的事情都是分外的留心,腦中反應(yīng)極快的想到這里,對郭公公隱瞞了自己受傷,沒有讓身邊跟隨的宮人聽到扭到腳踝的事。按照魏貴妃的安排,當(dāng)時身邊跟隨的宮女和轎夫里肯定有她的眼線,一旦云卿說哪不行,那么現(xiàn)在也許還不知道在哪個地方呆著,又被安上什么樣的邪名呢。
“魏貴妃?咱們和她又沒什么沖突,她做什么這么壞的害小姐?”流翠聽著不由來了氣,手指緊緊的握住,恨聲道。
云卿冷笑,目光在書房里的一本詩集上掠過,搖頭道:“當(dāng)然有沖突。當(dāng)時在賽詩時的那個古晨思,你還記得嗎?她是三皇子的表妹。”這朝中人與人之間的聯(lián)系錯綜復(fù)雜,要害一個人,或者是恨一個人根本就不需要直接的聯(lián)系,有時候人自己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就已經(jīng)被人惦記上了。
“她也好意思,古晨思盜了小姐的詩,當(dāng)即就被掉下來的風(fēng)鈴砸破了頭,難道還沒看到報(bào)應(yīng)嗎!心思也太毒了,這樣的方法也想得出�!绷鞔湔媸桥宸@些宮里的人,天下的幾顆星星也能拿來做文章害人,偏偏還人人信得不得了。
“報(bào)應(yīng)這種東西,宮里面的人從來不相信的。”云卿拿著釬,撥了撥燒的火紅的炭火,嘴角的笑若有若無,聲音緩緩如流水而過,平靜下帶著一種清澈,“宮里人害人的法子多不勝數(shù),這只是其中之一罷了�!蔽嘿F妃既然可以從明帝諸多的妃嬪中一直鼎立的活到如今的位置,還能和皇后分庭抗禮,自然不是泛泛之輩。
若論起女人殺伐最厲害的地方,莫過于皇帝的后宮了,能從其中走出來的人,不是運(yùn)氣好,就是心狠。而運(yùn)氣好的,只怕是寥寥無幾。多數(shù)都是后者。
“還好小姐聰慧,及時發(fā)現(xiàn)了她的詭計(jì)。魏貴妃她這么害了咱們,咱們也要給她還回去,否則的話,她還不知道在那偷笑呢!”流翠跟隨在云卿身邊,看著云卿每次回?fù)魤娜耍匀挥X得吃虧了就要還回去,眼下小臉上就一臉忿忿的。
云卿睨了一眼她的神色,道:“那你說說,我要如何還回去呢?”流翠是她的心腹,跟在她身邊也機(jī)靈,然而還是受到了學(xué)識和見解上的限制,很多事情并不如云卿那樣第一時間反應(yīng)過來。所以云卿和她說話,都是有意無意的引導(dǎo)。
“咱們在外院,不能時時進(jìn)宮。魏貴妃居住在宮中,又是貴妃,法子得要好好想一想了�!绷鞔溧街�,不情不愿道:“她倒是設(shè)計(jì)的好,知道咱們?nèi)|太后那,就在路上讓人弄了冰……”
流翠一個人碎碎念著,突然眼里一涼,如同點(diǎn)了兩盞蠟燭,恍然大悟的望著云卿,喜聲道:“小姐,咱們是去東太后那,她敢這么設(shè)計(jì),若是小姐你真有事,東太后只怕也洗不清,咱們?nèi)ジ嬖V東太后,奴婢看東太后挺喜歡你的……”
“不錯,這次你說對了,東太后是挺喜歡我,但是不是因?yàn)槟阈〗阄疫@個人,而是因?yàn)樾〗阄沂俏磥淼蔫跏雷渝��!痹魄滟澷p的看了一眼流翠,這丫頭頭腦其實(shí)也真的很靈活,稍微一引導(dǎo)就想到了點(diǎn)子上。
從魏貴妃安排這件事來看,雖然東太后重新出來涉及六宮之事,然而她畢竟是幽居已久,宮中多數(shù)人都不曾知道這名太后,所以魏貴妃才有這樣的膽量設(shè)下此事。
正是因?yàn)檫@樣,東太后要重振自己在后宮的地位,需要在朝中拉攏一些命婦作為自己的中堅(jiān)力量。老的臣子大多數(shù)都有了各自的派別,不會去沾東太后這個無后無嗣的邊。也只有像云卿這樣的朝中新貴——如果能稱得上新貴家族的話,撫安伯府以及即將聯(lián)姻的瑾王府,還有云卿身邊一些的力量,是最為合適的拉攏對象。
今日東太后所說的話,就是在對她做測試,測試她這個人能不能為之所用。瞟了一眼裝著紅瑪瑙的連枝檀木盒,云卿淡淡的一笑,看來東太后是滿意的。
“東太后知道了一定會要處理的,不需要我們?nèi)ジ嬖V東太后,東太后此時自然有了定論�!痹魄漭p輕的一笑,笑意在斑斕的火炭中染上了橘紅的色澤。她靠不靠攏東太后是她的事,但是魏貴妃此事,一來打了東太后的臉,二來也讓云卿吃了虧,不管如何,東太后都不可能束手不理的,“我們就安心的等好消息吧。”
慈安宮內(nèi)。
“你是說,當(dāng)時韻寧郡主雖然扭傷了腳,然而卻一直忍著沒說?”英嬤嬤面色微訝的望著郭公公,問道。
“是的。東太后,奴才身上有些武功,所以耳力還算不錯,韻寧郡主踩到了薄冰上,腳骨扭動時發(fā)生的細(xì)小聲音奴才聽的清清楚楚�!惫珴M臉笑容的對著東太后回道。
英嬤嬤望著東太后道:“這韻寧郡主果然是位聰明的,忍著痛也不說。只是這消息她知道的倒也快�!焙髮m里的消息,可不是什么都能隨便往外邊傳的,只有常在這后宮里的人,或者在后宮安排了棋子的人才能迅速的知曉。
東太后手中的碧玉佛珠一顆顆撥的不緊不慢,慈祥的面容上帶著一絲不明意圖的笑容,斜眼看著英嬤嬤,聲音輕緩道:“的確是個聰明孩子,否則哀家也不會讓你將紅瑪瑙送給她了�!蹦茏峡ぶ鞯奈恢茫獣詢商烨暗南�,在東太后看,算不得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靈活的消息來源,是斗爭中最的環(huán)節(jié)之一。
“那是,只不過可惜了,那串紅瑪瑙還是先帝送給東太后您的�!庇邒咝Φ�。
東太后不置可否的點(diǎn)點(diǎn)頭,眸子中似乎想起了什么,手指在佛珠上略停,忽而笑容加深了半寸,“哀家在慈安宮幽居了這么多年,許多人都想不起哀家來了,竟然在哀家宣召的時候動這些手腳。歲月匆匆,果然是大不如前啊�!�
“魏貴妃如今分管六宮,三皇子又是長子,而皇后如今身后的薛家大不如前了,她的氣焰自然是囂張了�!惫蛄恐鴸|太后的臉色,輕聲說道。他進(jìn)宮之后沒多久,就撥到了這位東太后的身邊,看著這位皇后是如何坐穩(wěn)東宮之位,又如何經(jīng)歷叛亂一事,依然坐到了東太后的位置。魏貴妃的手段是高,然而在這位東太后的眼底來看,不過是過來人的把戲罷了。
東太后笑了笑,笑容在滿廳的檀香之中顯得格外的飄渺,眉心舒展,道:“既然說溫嬪是房宿星,腹中皇子正氣最旺,那就讓她好好的將宮中的邪氣沖一沖吧�!�
英嬤嬤會意的一笑,與郭公公一起點(diǎn)頭應(yīng)了。
當(dāng)日夜里。
魏貴妃正坐在玉坤宮內(nèi),溫嬪與她一同坐在了殿中,兩人面前的小幾上,縷金的海棠紋小熏爐正燒著火焰。
“真可恨,沈云卿踩到冰上,竟然也沒滑倒,受傷,白費(fèi)了娘娘這一番心血�!睖貗迳膵傻蔚蔚�,可是一張口說話,卻是利中帶狠,絲毫與她外表不相符合。
魏貴妃抿著唇一笑,眼中卻沒有沾染到一點(diǎn)笑意,望著溫嬪冷哼,“商賈之女到韻寧郡主,你以為人人都能做到的嗎?不然怎么人人都說她運(yùn)氣好呢�!彼脑O(shè)下這一個局,便是知道瑾王妃來了京中后,明帝一定會給瑾王妃設(shè)宴,到時候無論找個什么借口,讓沈云卿路過溫嬪的宮殿附近就是�?上Р季智擅�,卻沒有陷害而成。
“那是,就她那樣的出身,不是運(yùn)氣好還能是什么!不過她逃的了這次,下次還能逃得了嗎?”溫嬪出身于世家,最是看不起云卿的出身,眼底充滿了鄙視。
魏貴妃聞言一笑,望著溫嬪花朵般鮮嫩的容顏,眼底卻沒有溫嬪那樣的輕視。沈云卿可不是每次都會來宮中,也每次都有這樣好的時機(jī)來謀劃的。若是到時候她做了瑾王世子妃,身后有了瑾王府撐腰,再動她可要想一想再動手了。
不過這些,她也不會說出來,將眼底的寒意斂去,溫柔的喚道:“她說到底也就是個郡主,妹妹現(xiàn)在身懷龍?zhí)�,可要小心身子,好好保重自己。�?br />
“多謝娘娘關(guān)心�!睖貗宓靡獾拿嗣亲�,她的胎兒可是蒼龍第四星下凡呢,當(dāng)然比其他人要尊貴了。陛下可著緊的狠呢。
就在兩人相互說笑,又各有心思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宮人的呼喊,“走水了,走水了……”
隨著聲音而來,還有濃濃的煙火氣味,溫嬪頓時嚇得站了起來,一手護(hù)著腹部,望著后殿里的火光,大嚷道:“怎么好好的會起火……”
魏貴妃也嚇了一跳,眼看那火光越來越大,好像就是從她殿外燃燒過來的一般,也覺得不對。
眼瞧窗口內(nèi)已經(jīng)有黑煙進(jìn)來,身邊的宮人都勸道:“娘娘,快出去�!�
溫嬪想著自己肚子里有孩子,自然要先出去,以免身上惹了火氣,對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不祥�?晌嘿F妃作為后宮的貴妃,自然也是急忙的走出去,容不得走在一個小小的嬪妃后面。
兩人走到門口的時候,急急撞在了一起。
“貴妃娘娘,嬪妾肚子里的是龍子�!�,溫嬪稱呼著,腳步未停,徑直向外走去,生死存亡的緊急關(guān)頭,她可顧及不了什么身份高低尊卑。
魏貴妃沒有說話,卻是緊緊皺起了眉頭,一個小小的妃嬪,居然敢搶她的路。她還真以為自己肚子里的是龍子,這‘龍子’兩字怎么來的,誰不清楚?!
“讓貴妃娘娘先走!”魏貴妃不出聲,她身邊的貼身宮女可是察言觀色,高呼一聲后,極為有技巧的撞開了溫嬪的身子。
神色焦急的溫嬪毫無察覺,依舊快步前行,不小心被這么一撞,直直的碰到了拐角處的一個花樽。護(hù)著腹部的手背撞的生疼。
魏貴妃見此,也覺得和嬪妾爭先,反而顯得自己沒風(fēng)度。而此時宮內(nèi)的煙霧已經(jīng)十分之大了,兩人這么爭先搶后,屋內(nèi)都是一群伺候的宮女,反而拖延了時間,這時才開口道:“溫嬪肚子里有龍子,讓她先走吧�!�
走火的事情不到一會兒就傳遍了宮中,今日是十五,明帝歇息在皇后的儲秀宮,和魏貴妃的玉坤宮離的不遠(yuǎn)。帝后兩人急沖沖的趕來的時候,就看到玉坤宮的外面火勢雖然已經(jīng)被宮人撲滅了不少,然而從那刺鼻的氣味和焚燒過后焦黑的痕跡,還是能看到火勢之兇猛。
溫嬪一看到明帝,又因?yàn)槌鰜淼臅r候被撞了一下肚子,立即滿面嬌柔痛苦的呼道:“陛下……”
明帝著緊溫嬪,擔(dān)心她肚子里的孩子,立即抱了她在懷中,連忙問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后也看了一眼燒毀的玉坤宮,皺眉凝聲問道:“好好的怎么會走水?宮里的掌事太監(jiān)都到哪去了?”
玉坤宮的掌事太監(jiān)秦六聽到皇后的話,立即跪下,一臉惶恐道:“回陛下和皇后娘娘,奴才一直都有注意,不知道怎么宮里就走水了,方才去查看,卻是從宮旁的青玉池那起的火勢。”
青玉池是玉坤宮里的一塊小池塘,占地面積不大。然而魏貴妃喜歡花卉,說有花有活水才好看,于是明帝便讓她在宮中開辟了一個小池塘。這池塘正臨著內(nèi)殿的軒窗,不管是春夏秋冬,一開窗便可以看到水邊花圃的美景,是魏貴妃受寵的一個標(biāo)志,除了她,其他嬪妃都沒有這個待遇。
然而此時讓明帝一聽,卻是皺緊了眉頭,與皇后對了一眼后,神色大變。
皇后徐徐道:“青玉池一年四季都是滿水灌池,而現(xiàn)在正是冬末春初之時,氣候潮濕,如何會無緣走水,陛下,只怕是有些不妥�!彼哪抗饴舆^在明帝懷中發(fā)抖的溫嬪,意有所指。
明帝低頭看了眼嬌俏的溫嬪,想起當(dāng)時欽天監(jiān)說溫嬪肚子里的是房宿星,最是辟邪,神色變了變,看了一眼扶在一旁去驚擦臉的魏貴妃,神色變了一變,對著魏寧喚道:“去將欽天監(jiān)掌司喚來……另外,把慧空大師也一并請過來。”
魏貴妃一聽要請欽天監(jiān)的人,臉色就大變,接著又聽到要請慧空大師,立即就覺得不好,顧不得剛才的害怕,站起來道:“陛下,此次走水不過是臣妾宮里人一時懶怠,臣妾會好好教導(dǎo)處罰他們。夜深露重,陛下小心身子,還是無需再請人過來替臣妾查看風(fēng)水了�!�
皇后聽了魏貴妃的話,嘴角凝了一絲冷笑,什么看風(fēng)水,陛下才不是替她來看風(fēng)水的。她當(dāng)即緩緩的一笑,搖頭道:“魏妹妹此話就不妥了,若是說妹妹你不怕也就罷了,然而溫嬪新進(jìn)宮中,肚子里又是懷的龍子,陛下自然要關(guān)心龍子的情況。妹妹方才受驚了,先休息一會吧�!�
明帝看到魏貴妃發(fā)髻散亂,面上有未逝去的灰色煙火痕跡,不由皺了皺眉,聲音冷淡道:“你先去一旁休息吧�!�
魏貴妃知道自己再說,只怕引得明帝更加反感,好在欽天監(jiān)的人應(yīng)該不會胡說,她便坐在一旁,不再開口。免得皇后再拿著話來明指暗說的,讓明帝想得更多就不好了。
過了一會,慧空大師便先到了,明帝便讓人扶了溫嬪到一旁讓御醫(yī)查看,對著慧空大師道:“半夜勞動大師,實(shí)乃有要事相看�!�
慧空大師高深莫測的一笑,穿著明帝命人特制的袈裟,上好的衣料隨風(fēng)清擺,衣袂飄飄,仙風(fēng)道骨于一身,雙手合十道:“貧僧今日遠(yuǎn)遠(yuǎn)便見云間見一龍與一黑云翻滾上下,便知不好。想必今夜陛下召貧僧前來,正是為的這幼龍和黑云之爭導(dǎo)致紅云漫天之事�!�
明帝一聽,驚道:“大師果然是得道高僧。幼龍正指溫嬪的胎兒,東西方紅云漫天正是玉坤宮走火,這黑云……”明帝一想,黑是邪氣,云則是邪氣成團(tuán),在玉坤上,正巧是溫嬪在魏貴妃此處,那魏貴妃不正是邪晦之人。
頓時眉心一跳,望了一眼皇后,“你如何看這事?”
“溫嬪剛才連聲喚肚子疼,只怕是撞了邪氣。”皇后眉心正肅,見明帝聞言不出聲,了然明帝的意思,眸子劃過一絲冷笑,轉(zhuǎn)而對著魏貴妃道:“貴妃此次走水,想必受了驚嚇,你且在玉坤殿中抄襲般若經(jīng),宮中的事就不用貴妃再操勞了�!�
這是要變相禁足魏貴妃了。魏貴妃分明瞧見皇后眼里的冷笑,急急的站起來,對著明帝道:“陛下,臣妾在宮中數(shù)年,此等風(fēng)浪必然是經(jīng)得起的……”
“貴妃還是好好的養(yǎng)養(yǎng)心吧�!泵鞯壑沽宋嘿F妃的話,再不看她,扶著溫嬪柔聲道:“肚子還疼嗎?”
魏貴妃不死心的往前一步,道:“陛下,欽天監(jiān)的人還未到�!�
“難道貴妃不相信慧空大師所說的話嗎?”皇后盈盈一笑,端端是雍容華貴,母儀天下,只魏貴妃知道她這話是沒有好意的,誰都知道慧空大師如今深受明帝的重視,每個月都要和慧空大師論一論佛經(jīng)。
魏貴妃知道自己不能再說欽天監(jiān),將目光轉(zhuǎn)到正被明帝關(guān)懷著的溫嬪身上。
溫嬪怯怯的看了一眼魏貴妃,想起剛才自己剛才出殿的時候,肚子被魏貴妃的貼身宮女推的撞了一下,幸虧她護(hù)的及時,否則的話,還不知道龍子保不保的住。于是猶豫了一下,裝作沒有看到魏貴妃眼神的樣子,并沒有替魏貴妃說話。
等欽天監(jiān)的人趕來的時候,已經(jīng)人去樓空,明帝到了溫嬪的幽翠宮去了,皇后也回了自己的儲秀宮。只有一臉落寞的魏貴妃站在燒的焦黑庭院里,滿身的狼狽聞著一院子的味道。
欽天監(jiān)的人膽怯的上前道:“貴妃娘娘,陛下宣微臣來有何事?”
魏貴妃轉(zhuǎn)過頭來,臉上的表情有一絲扭曲,嘴角帶著嘲諷的冷笑,“有何事?陛下讓你來看看本宮的宮殿究竟有多少邪氣,沖了溫嬪肚子里的胎兒!”
欽天監(jiān)大驚,嚇的跪下連連磕頭道:“貴妃娘娘恕罪,貴妃娘娘恕罪!”
“滾吧!”魏貴妃冷睨了跪在地上的欽天監(jiān)掌司,厲聲喝道。今日她是被人挖了坑,掉到了自己的陷阱里去了。
什么狗屁房宿星,龍子出而避鳳,這都是她和欽天監(jiān)說好的臺詞。如今被人利用了害了她!等邪氣過去!這要等多久!皇后那個賤人肯定是想方設(shè)法讓她留在這里,最好永遠(yuǎn)不能出去才好!
到了第二天,御鳳檀就將這消息傳了過來,人人都只知道魏貴妃是為了皇嗣安危好好祈福,只有知情的人才明白其中究竟怎么回事。
“若不是你使了桑青來,告訴我不用動手。我還打算自己去放火燒了她的屋子了�!庇P檀坐了石亭里,臉上的笑容帶著一抹疏狂,狹長的眸中卻是蘊(yùn)著與云卿昨夜一樣的冷意。
昨天云卿進(jìn)宮,為了不打草驚蛇,密局的暗衛(wèi)是沒有跟隨進(jìn)去的。到了屋中的時候,這腳傷自然是瞞不了暗衛(wèi),桑青立即使了人通知御鳳檀,然云卿早料到了,讓人送信通知御鳳檀不用管,自然會有人替她出這一口氣的。
可御鳳檀還是放心不下,暗地里讓人和慧空通了信,讓他好好的‘照顧’一下魏貴妃。今日早早的就到了撫安伯府來看云卿。
云卿由流翠和青蓮扶了坐到了亭中,園子里的嫩芽翠嫩的嬌俏,一點(diǎn)點(diǎn)的點(diǎn)綴在老葉深枝上,像是一個個俏皮可愛的精靈在舒展著身姿,偶爾見到有幾支早春的花兒在一片明綠中嫣然的讓人眼前一亮。她望著御鳳檀的面容,眸如春水倒影,褶褶生輝,施施然道:“眼下這不是不用我們動手,魏貴妃就日日夜夜的守著佛經(jīng)了么,你還生那氣做什么?”
御鳳檀左右環(huán)顧了圈,見四面都有云卿的丫鬟看這,便伸出手越過石桌,大膽的握著云卿的小手,眼波如柳,嗔怪道:“我如何不生氣,她讓你扭了腳,現(xiàn)又不能外出,不然的話,我就帶著你踏春去�!�
云卿看著他修長的手指,白的像玉一般的手,大而不粗的手掌,透著溫?zé)岬臍庀�,這樣好看的手,怎么能讓人不喜歡呢,她微微用力,抽出自己的手來,用手拉了拉兜帽披風(fēng),淺笑道:“我是扭了腳,不能出去了�?赡愕难胖妹�,腳可是沒受傷的,不如邀她一起賞柳看湖,不辜負(fù)這春風(fēng)似剪的美景�!�
御鳳檀先是一愣,接著眸中一急,再而唇角就彎了一抹笑色,鳳眸睨著云卿道:“我看我是沒辦法去欣賞這春日的美景了。”
他剛才還說要去與自己游春,如今又說不能去了,云卿鳳眸里露出一抹淡淡的訝異,挑眉問道:“怎么不去了?”
御鳳檀低頭沉思了一會,然后往空氣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神色夸張道:“因?yàn)榘。衣劦娇諝饫镆荒鉂獾拇孜�,都要被熏倒了,去不成了!�?br />
“好你個御鳳檀,你取笑我�!痹魄湟е�,做生氣狀,扶著桌沿就要站起來,惹得御鳳檀連連抱拳求饒道:“好云卿,別走,陪我說會話,我可想你了�!�
云卿回眸一嗔,眸子剛好迎上御鳳檀的狹眸,那密密麻麻的情絲就像是春蠶吐出來的繭,一圈又一圈的似乎要將云卿就包在了目光里。她心神微微一蕩,又覺得甜蜜,正好腳疼,又不是真的要走,順勢坐下來,卻也不看御鳳檀,鳳眸在桌上的精致小點(diǎn)上細(xì)細(xì)的研究。
御鳳檀瞧云卿那眼神,似乎要將小點(diǎn)心上的每一個部分都細(xì)細(xì)研究的一番,曉得她是要等自己說話,便屏了呼吸,想一下措辭,開口問道:“你見過母妃和韓雅之了?”
云卿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一臉淡淡的樣子,等著他繼續(xù)說下去。她倒是真的有點(diǎn)介意那個韓雅之叫‘檀哥哥’的樣子,也要聽聽這個韓雅之究竟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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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這月票你們攥的是不是太緊了點(diǎn)啊…。
☆、153
婚期定下
云卿雙手放在膝蓋上,雙眸里透著認(rèn)真的望著御鳳檀,瞳子里的點(diǎn)點(diǎn)認(rèn)真讓御鳳檀心內(nèi)是又喜又怕。喜的是云卿在宴會上見過韓雅之一次,就如此惦記,想必心里也是在意的他緊,怕的是云卿不會等下聽了他說出來的事情后,會不會等下不理他了?
面對這雙泛著聰慧光芒的鳳眸,御鳳檀眉頭微微皺起,眼中噙著認(rèn)真,嘴角的笑容漸漸的收了起來,如梨花一般清潤的面容上透出一點(diǎn)肅色,聲音比起往日來也多了一份正色。他將視線望向桌上的酒杯,開口道:“韓雅之是我父親瑾王手下的一名猛將的女兒,二十年前因?yàn)樗耐踔畞y時,跟隨我父親從邊關(guān)回來,在戰(zhàn)亂之中受傷后,便將唯一的女兒托付給父親了�!庇P檀看了一眼云卿的神色,見她還是一臉平淡,繼續(xù)道:“所以從小她就是跟在母妃的身邊,這次到京城,母妃才將她帶到了身邊�!�
云卿聽完后,臉上方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端起桌上的清茶喝了一口,讓御鳳檀心里不由的沒底,眼巴巴的瞧著云卿,看起來竟是有點(diǎn)可憐的意味,“云卿,她是不是對你說了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未免韓雅之在云卿面前說了什么,御鳳檀首先先將自己摘干凈,這可不關(guān)他的事啊。
云卿抿了一口茶,抬頭看他,眼波澄澈明亮如一彎小湖,里面隱著淺淺的笑意,面上卻不帶一點(diǎn),聲音柔淡道:“這么說,你們兩人是青梅竹馬��?”
“沒!”御鳳檀狹眸里泛著笑意,然而說出來的嗓音雖然慵懶,卻沒有一絲隨意,“我和她見面的機(jī)會不多,而且我九歲就到京城來了,更是沒有見過她了。難道她跟你說和我說青梅竹馬了?”
說當(dāng)然沒說。只要不是個傻子,就不會直接到云卿的面前來說和御鳳檀是青梅竹馬。然而那句脆生生的‘檀哥哥’真是比直接說出來的效果還要好些,誰一聽都能猜到。就像御鳳檀所說,當(dāng)初他九歲就到了京城,其他人又沒有見過韓雅之,必定是在肅北的時候,兩人先認(rèn)識的。
九歲之前,可不是兩小無猜了么。
不過看御鳳檀這個樣子,十有**是沒有將那個韓雅之放在心底,不過云卿倒是聽著他話里有其他的意思,素白的手指捏著茶杯蓋子將浮在清茶上的茶末撇開,眸子中泛著疑慮的望著御鳳檀,“男女之間七歲不同席,你們從小便認(rèn)識,她又是寄養(yǎng)在瑾王妃的膝下,你們見面的機(jī)會怎么不多了?”
御鳳檀俊美的面容上露出了一點(diǎn)郁色,隨之飛快的掩飾下去,然而浮起慵懶而隨意的笑容,狹眸里水波蕩漾,如蘭芝,如玉樹,“我從小跟著父親的時間多一些。”
跟著瑾王?要知道御鳳檀不僅是瑾王的嫡子,也是瑾王的長子。瑾王妃生下的第一個孩子,按理來說,應(yīng)該是在瑾王妃的身邊呆的比較多,然而看御鳳檀此時說話的神色,雖然依舊笑的如往常一般云淡風(fēng)輕,卻不難看出那一抹清淡如煙的落寞。
云卿不由的想起那日看到的瑾王妃,高貴,雍容,端莊這些詞語都可以用到這位夫人身上,然而那時候云卿卻沒有察覺出一點(diǎn)瑾王妃對她的態(tài)度。
不管怎么說,自己都是她兒子的未來媳婦,不管是喜歡和不喜歡,都要有一點(diǎn)反應(yīng)吧�?墒强错n雅之的樣子,卻又不是性情抑郁之人,難道瑾王妃其實(shí)內(nèi)心對她是不滿意的?雖然云卿是大度,然而對瑾王妃這個未來婆婆的態(tài)度,還是有些在意的。
瑾王妃對自己的不置可否,會不會是因?yàn)閷τP檀……
見云卿目光中微露的疑慮和訝異,御鳳檀的笑容不著痕跡的收了些許,對云卿解釋道:“父親說我是嫡長子,要嚴(yán)格的要求自己,所以從小就讓我在他身邊,出入王府和軍中,學(xué)習(xí)男人要學(xué)習(xí)的東西�!�
聽他這么一說,云卿稍微釋然,然而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卻也不再多問。不過倒是能聽得出,瑾王對御鳳檀很是喜愛,這樣嚴(yán)格的要求御鳳檀,大概從小就把他當(dāng)作未來的世子來對待,所以御鳳檀后來可以馳騁沙場,這也一定少不了瑾王的教育和培養(yǎng),才有了后來的成就。
御鳳檀望著云卿,又越過石桌底下,拉著她的手,將那細(xì)嫩的手掌握在手心里,手指細(xì)細(xì)的摩挲,道:“你不要怕,我心底就只有你,其他的女人我根本連看都不想看�!�
云卿被他偷偷的從桌下拉住了手,先是一驚,朝著周圍望了一眼,見丫鬟們都沒有將目光投過來,含怒的瞪了他一眼,卻讓御鳳檀覺得這瞪來的一眼都嫵媚之極,不禁心波蕩漾,目光望著云卿都舍不得收回,喃喃道:“這婚期還不定下來,卿卿還不是我家的,我可要急死了�!�
春天的剪刀一剪將冬日的寒冷全部破除,仿佛一夜之間,就看到綠色覆蓋在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之上。而宮里的御花園里更是一片柳綠葉翠。
明帝穿著繡五爪暗龍紋的深紫色便裝坐在亭子里,臉色也因?yàn)檫@一襲春風(fēng)變得稍有暖色,然而眉宇里的刻紋顯示著他這段日子為了國事家事并沒有少操心。
“鳳檀,棋藝又有精進(jìn)了啊。”他捏了一顆黑子放在棋盤之上,口中話語輕松,目光卻停在黑白兩字交殺之中,絲毫沒有松懈。
在明帝的對面,著了一身白色絲袍,眉目間慵懶隨意的御鳳檀卻是捏了一顆蜜餞放入口中,右手再執(zhí)了一顆白子放下,笑道:“這都是陪皇伯伯你練出來的,強(qiáng)將手下無弱兵嘛�!�
明帝目光在御鳳檀放下的那顆白子上停留,視線里帶著一絲銳利。
明帝下棋,棋路是開闊如風(fēng),以目視全局,一子一將皆在胸懷中,走一步謀百步,而御鳳檀棋風(fēng)則凌厲非常,一開始就步步攻進(jìn),逼得人不得不全神貫注的來抵擋來勢兇猛的棋路,待到可以喘氣之時,再來破御鳳檀的快步棋時,才發(fā)現(xiàn)他的棋不僅是另辟奇徑而攻,卻是攻中有守,讓人不由自主的掉入陷阱里。這樣的下法新奇,若是初初對弈之人,很可能早就被御鳳檀逼得棄子投降了。
“今天這棋,是故意走給朕來求和的?”明帝挑眉看了御鳳檀一眼,今天御鳳檀走的太中規(guī)中矩了,倒讓他一時有點(diǎn)不適應(yīng)。
御鳳檀狹眸里帶著淡淡的笑意,唇角也是揚(yáng)著高高的弧度,然而態(tài)度卻是十分的恭謹(jǐn),“鳳檀近來是心事重重,睡不太好,所以不敢用那費(fèi)盡腦力的棋招,還是規(guī)矩點(diǎn)的來�!�
聽到御鳳檀的話,明帝將手中捏著的黑子放回玉碗中,眼中露著興味的神色,往椅中舒服的一靠,笑道:“怎么,有什么心事,想要讓朕聽一聽的?”
御鳳檀接過內(nèi)侍遞來的帕子擦了擦手,這才神秘兮兮的靠近明帝道:“皇伯父,鳳檀今年都快二十了……”他轉(zhuǎn)動了一下眼睛,目光里寫著男人們彼此才能懂的那種意思。
明帝先是一愣,然后一下哈哈的笑了起來,朝著御鳳檀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幾眼,“怎么,你是想要皇伯父給你在宮中挑兩個順眼的人送去嗎?看中誰就直接說,這點(diǎn)要求皇伯父還是能答應(yīng)你的�!�
御鳳檀望著明帝,狹眸里蘊(yùn)著笑意如春花一般燦爛,將周圍的一干宮女都看的面紅耳赤,心里想著不知道瑾王世子是不是看中她們誰了?若是能給瑾王世子做個侍妾,可真是一輩子的福氣了。
誰知,御鳳檀臉上的笑容卻是一頓,“皇伯父之前不是給鳳檀挑了一個嗎?”
“你小子拐彎抹角的就是提醒朕,要給你和沈云卿賜婚了吧�!泵鞯垡部闯鲇P檀的意思來,倒是未曾為難御鳳檀,直接就將話說問了出來。
“皇伯父不愧是真龍?zhí)熳�,一下就將小侄的心事看出來了�!庇P檀的笑容是越發(fā)的燦爛,周遭的宮女卻是充滿了遺憾,原來世子是要說和韻寧郡主的婚事啊。
“如今三月了,你小子也思春了啊�!泵鞯弁P檀的樣子,也笑得很歡樂,然而眼底卻帶著一抹淡淡的精明,就是不松口定下個具體的時間。
御鳳檀可是抓緊時間來的。魏貴妃敢這樣設(shè)計(jì)云卿,不就是不想讓云卿進(jìn)他瑾王府的門嗎?本來他還不至于這么心急的,如今看來,還是早點(diǎn)將云卿娶回來,打著壞主意的人實(shí)在是太多了,以免再生變故。
“皇伯父,你二十歲的時候可有不少妻妾了吧,鳳檀可一個都沒有呢�!庇P檀說著,還非常配合的嘆了口氣,表示自己長夜漫漫,無法睡眠的苦楚。
“又沒誰不讓你找通房�!泵鞯坌表擞P檀一眼,“當(dāng)初不是還不愿意朕賜婚韻寧郡主給你嗎?如今怎么又急巴巴的趕來讓朕將日期定下來�!�
當(dāng)初那可是裝的。御鳳檀心里想著,面上卻露出一抹略為不好意思的笑容,“韻寧郡主樣貌出眾,鳳檀開始雖然有所不愿,見過幾次面后,倒也覺得不錯�!�
“你呀!”明帝長嘆了聲,“那你要怎么感謝朕賜的這門婚�。俊�
御鳳檀一本正經(jīng)道:“皇伯父,如今西太后身體不大好,定下一門婚事,也能為皇家?guī)硐矐c,沖沖病氣�!�
“好了,你今日是打好主意來找朕的,別以為朕不知道。”明帝哼了一聲,御鳳檀立即站起來作揖道:“求皇伯父成全�!�
“這韻寧郡主真是不錯,就前后幾個月,讓你改觀這么大,上來求朕賜婚了。”明帝輕悠悠的說了一句,手指微微的搓動。當(dāng)初老四也是來向他來求過旨,想要求娶這個沈云卿。如今御鳳檀也是上來求婚期,沈云卿倒是魅力無窮。明帝頓了頓,卻將話題稍稍一轉(zhuǎn),問道:“鳳檀,當(dāng)初我大雍在秦天六國之中,以兵強(qiáng)馬壯,以一敵十而聞名,后在乾帝帶領(lǐng)下,吞并其他五國,統(tǒng)一六國,造就了乾坤盛世。然而現(xiàn)在的大雍,兵馬之強(qiáng),卻不能超越西戎,你說,這是什么原因?”
明帝突然轉(zhuǎn)了話題,御鳳檀的心里卻琢磨著明帝在此時說了此話的原因,隨即緩緩的開口道:“當(dāng)年乾帝自幼在沙場領(lǐng)兵,嚴(yán)格操練軍隊(duì),挑選強(qiáng)兵壯馬,淘汰不合格的兵士弱將,手下更有四名大將獨(dú)當(dāng)一面,加上坤帝的謀略果斷,才創(chuàng)就了盛世的壯跡�!�
“這些朕都知道。說點(diǎn)朕想聽的吧�!泵鞯畚⑽⒁恍�,目光望著御鳳檀,深淵一般的眼眸里透出了無盡的壓力,讓他即便是如此隨和之時,也有著帝王的威嚴(yán)。
御鳳檀卻是一下跪了下來,“陛下心中自有定論,臣不敢妄議�!�
明帝見他如此,神色卻也不知道是喜還是怒,擺擺手道:“起來吧,跪著做什么。”他揚(yáng)眉望著天邊的浮云,“其實(shí)你心里也知道,當(dāng)初乾帝帶兵,是因?yàn)樗谲娭械耐�,士兵心中有所向,軍心所歸,所以他能以一敵十,即便是人數(shù)處于下風(fēng),依舊能反敗為勝。就像如今的平南王府,十五萬雄兵在平南王的帶領(lǐng)下,能發(fā)揮二十萬,甚至二十五萬軍隊(duì)的效果。如今朝中的將領(lǐng)雖然是不少,能做到軍心所向的,還是極少啊�!�
他幽幽的一嘆,御鳳檀卻是不能出聲。明帝挑了這個時候和他說這些事情,自然是有道理的。自先帝掌權(quán)以來,兵權(quán)就開始分化,為了防止擁有大量兵權(quán)的將領(lǐng)造反叛逆而有此規(guī)定,一個將領(lǐng)下面最多不能超過十萬兵馬。自四王之亂后,明帝更是加大了這一命令的執(zhí)行力度,除了將軍之外,身邊還有朝中的參謀持同樣的調(diào)兵符,也就是將原本的十萬兵馬,分裂成五萬一批。
薛國公手握三十萬兵馬,還是因?yàn)楫?dāng)時明帝登基后情況驚險(xiǎn),而朝中的將領(lǐng)多數(shù)在薛國公的派系之下,后來漸漸集中而下,雖然如此,但還是零散的分布在各個將領(lǐng)的手中,兵與兵之間的契合度很低,薛國公自己本身的軍功和才能也并不是十分的突出,只能算是權(quán)臣。而大雍也沒有那種一呼百應(yīng)的將領(lǐng)在朝中,豎立起大將的旗幟,使得士兵都心有多歸。
現(xiàn)在兵權(quán)大多數(shù)都是握在明帝的手中,也造成了兵雖強(qiáng),而心不齊的現(xiàn)象。將領(lǐng)之間的斗爭明爭暗斗的其實(shí)也十分之多。于國來看,確實(shí)不是件好事。
“朕坐在這個皇位,就不想看著大雍的兵馬就這么漸漸的弱勢下去。最近周邊一直不平靜,就連你們瑾王府所在的肅北都有波動,這無疑是給朕敲了響鐘。以前你父親是朝中猛將,如今他卻醉心于溫柔鄉(xiāng)之中,再加上年紀(jì)也不小了。朕想讓你,接過天越城外十萬駐軍的兵權(quán)�!�
御鳳檀神色微微一斂,十五萬兵馬,對于一個將領(lǐng)來說,不算最多,但是也不算少了。然而他在京中多年,即便是當(dāng)初大破西戎軍,明帝也未曾給他兵權(quán)在手,如今讓他握住兵權(quán),這其中的意圖,究竟是試探,還是真正有所想。畢竟明帝所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明帝不待御鳳檀想好了再說,又接著道:“幽裕關(guān)的兵馬,當(dāng)初是由你帶領(lǐng)的。朕相信十萬駐軍如今交給你,你自然能訓(xùn)練好�!�
看來明帝是早就已經(jīng)有所打算了。御鳳檀自知不能推辭,然而一直做個閑適的世子,也的確非他所愿,立即跪下道:“臣接旨。”
明帝點(diǎn)頭,“人都說,成家立業(yè)。你如今年歲不小了,成家之后,朕會讓你多多立業(yè)的�!�
御鳳檀領(lǐng)旨謝恩,明帝便去讓人擬旨,選定日期給兩人賜婚。
魏寧跟在明帝的后頭,有些不解今日明帝的所為,一直以來明帝都是防范著瑾王府的影響力,為何今日會提出讓瑾王世子掌管這京城外的十萬駐軍,這十萬駐軍,可是除卻城內(nèi)五萬禁衛(wèi)軍外,最近的守衛(wèi)力量了,如果京城出了什么亂子,這十萬駐軍,可是一把救命的刀。
“陛下,今兒個你心情不錯啊�!蔽簩幨沽搜凵�,退了小內(nèi)侍后,自己拎著袖子替明帝端了茶,打量著明帝的神色問道。
明帝含笑接過,半抬眸的睨了一眼魏寧,“你是跟在朕身邊的老人了。還沒看出來嗎?鳳檀在意沈著家那個丫頭�!�
他輕輕的嘬了一口茶,魏寧卻在思索著明帝的意思。今兒個瑾王世子求著陛下賜婚,那模樣有點(diǎn)耍賴,多深情倒是看不出來,有些在意倒是真的。難道陛下看出來,其實(shí)瑾王世子心里頭喜歡了韻寧郡主……
所以……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魏寧輕輕的說道,明帝笑了笑,“有了美人,英雄何愁不歸來呢。鳳檀這孩子,其實(shí)朕還是挺喜歡的�!�
當(dāng)定下婚期的圣旨下來的時候,大婚日期在四月薔薇盛放的季節(jié)里,沈府上下都是一片喜氣洋洋,忙碌著準(zhǔn)備大婚事宜。然而就在這片喜氣之中,京城里迅速的傳出了一件事情,將沈府上下心情全部破壞。
------題外話------
過度章…開始往大婚奔了…。
☆、153
救命的刀
云卿雙手放在膝蓋上,雙眸里透著認(rèn)真的望著御鳳檀,瞳子里的點(diǎn)點(diǎn)認(rèn)真讓御鳳檀心內(nèi)是又喜又怕。喜的是云卿在宴會上見過韓雅之一次,就如此惦記,想必心里也是在意的他緊,怕的是云卿不會等下聽了他說出來的事情后,會不會等下不理他了?
面對這雙泛著聰慧光芒的鳳眸,御鳳檀眉頭微微皺起,眼中噙著認(rèn)真,嘴角的笑容漸漸的收了起來,如梨花一般清潤的面容上透出一點(diǎn)肅色,聲音比起往日來也多了一份正色。他將視線望向桌上的酒杯,開口道:“韓雅之是我父親瑾王手下的一名猛將的女兒,二十年前因?yàn)樗耐踔畞y時,跟隨我父親從邊關(guān)回來,在戰(zhàn)亂之中受傷后,便將唯一的女兒托付給父親了�!庇P檀看了一眼云卿的神色,見她還是一臉平淡,繼續(xù)道:“所以從小她就是跟在母妃的身邊,這次到京城,母妃才將她帶到了身邊�!�
云卿聽完后,臉上方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端起桌上的清茶喝了一口,讓御鳳檀心里不由的沒底,眼巴巴的瞧著云卿,看起來竟是有點(diǎn)可憐的意味,“云卿,她是不是對你說了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未免韓雅之在云卿面前說了什么,御鳳檀首先先將自己摘干凈,這可不關(guān)他的事啊。
云卿抿了一口茶,抬頭看他,眼波澄澈明亮如一彎小湖,里面隱著淺淺的笑意,面上卻不帶一點(diǎn),聲音柔淡道:“這么說,你們兩人是青梅竹馬�。俊�
“沒!”御鳳檀狹眸里泛著笑意,然而說出來的嗓音雖然慵懶,卻沒有一絲隨意,“我和她見面的機(jī)會不多,而且我九歲就到京城來了,更是沒有見過她了。難道她跟你說和我說青梅竹馬了?”
說當(dāng)然沒說。只要不是個傻子,就不會直接到云卿的面前來說和御鳳檀是青梅竹馬。然而那句脆生生的‘檀哥哥’真是比直接說出來的效果還要好些,誰一聽都能猜到。就像御鳳檀所說,當(dāng)初他九歲就到了京城,其他人又沒有見過韓雅之,必定是在肅北的時候,兩人先認(rèn)識的。
九歲之前,可不是兩小無猜了么。
不過看御鳳檀這個樣子,十有**是沒有將那個韓雅之放在心底,不過云卿倒是聽著他話里有其他的意思,素白的手指捏著茶杯蓋子將浮在清茶上的茶末撇開,眸子中泛著疑慮的望著御鳳檀,“男女之間七歲不同席,你們從小便認(rèn)識,她又是寄養(yǎng)在瑾王妃的膝下,你們見面的機(jī)會怎么不多了?”
御鳳檀俊美的面容上露出了一點(diǎn)郁色,隨之飛快的掩飾下去,然而浮起慵懶而隨意的笑容,狹眸里水波蕩漾,如蘭芝,如玉樹,“我從小跟著父親的時間多一些�!�
跟著瑾王?要知道御鳳檀不僅是瑾王的嫡子,也是瑾王的長子。瑾王妃生下的第一個孩子,按理來說,應(yīng)該是在瑾王妃的身邊呆的比較多,然而看御鳳檀此時說話的神色,雖然依舊笑的如往常一般云淡風(fēng)輕,卻不難看出那一抹清淡如煙的落寞。
云卿不由的想起那日看到的瑾王妃,高貴,雍容,端莊這些詞語都可以用到這位夫人身上,然而那時候云卿卻沒有察覺出一點(diǎn)瑾王妃對她的態(tài)度。
不管怎么說,自己都是她兒子的未來媳婦,不管是喜歡和不喜歡,都要有一點(diǎn)反應(yīng)吧。可是看韓雅之的樣子,卻又不是性情抑郁之人,難道瑾王妃其實(shí)內(nèi)心對她是不滿意的?雖然云卿是大度,然而對瑾王妃這個未來婆婆的態(tài)度,還是有些在意的。
瑾王妃對自己的不置可否,會不會是因?yàn)閷τP檀……
見云卿目光中微露的疑慮和訝異,御鳳檀的笑容不著痕跡的收了些許,對云卿解釋道:“父親說我是嫡長子,要嚴(yán)格的要求自己,所以從小就讓我在他身邊,出入王府和軍中,學(xué)習(xí)男人要學(xué)習(xí)的東西�!�
聽他這么一說,云卿稍微釋然,然而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卻也不再多問。不過倒是能聽得出,瑾王對御鳳檀很是喜愛,這樣嚴(yán)格的要求御鳳檀,大概從小就把他當(dāng)作未來的世子來對待,所以御鳳檀后來可以馳騁沙場,這也一定少不了瑾王的教育和培養(yǎng),才有了后來的成就。
御鳳檀望著云卿,又越過石桌底下,拉著她的手,將那細(xì)嫩的手掌握在手心里,手指細(xì)細(xì)的摩挲,道:“你不要怕,我心底就只有你,其他的女人我根本連看都不想看�!�
云卿被他偷偷的從桌下拉住了手,先是一驚,朝著周圍望了一眼,見丫鬟們都沒有將目光投過來,含怒的瞪了他一眼,卻讓御鳳檀覺得這瞪來的一眼都嫵媚之極,不禁心波蕩漾,目光望著云卿都舍不得收回,喃喃道:“這婚期還不定下來,卿卿還不是我家的,我可要急死了。”
春天的剪刀一剪將冬日的寒冷全部破除,仿佛一夜之間,就看到綠色覆蓋在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之上。而宮里的御花園里更是一片柳綠葉翠。
明帝穿著繡五爪暗龍紋的深紫色便裝坐在亭子里,臉色也因?yàn)檫@一襲春風(fēng)變得稍有暖色,然而眉宇里的刻紋顯示著他這段日子為了國事家事并沒有少操心。
“鳳檀,棋藝又有精進(jìn)了啊�!彼罅艘活w黑子放在棋盤之上,口中話語輕松,目光卻停在黑白兩字交殺之中,絲毫沒有松懈。
在明帝的對面,著了一身白色絲袍,眉目間慵懶隨意的御鳳檀卻是捏了一顆蜜餞放入口中,右手再執(zhí)了一顆白子放下,笑道:“這都是陪皇伯伯你練出來的,強(qiáng)將手下無弱兵嘛�!�
明帝目光在御鳳檀放下的那顆白子上停留,視線里帶著一絲銳利。
明帝下棋,棋路是開闊如風(fēng),以目視全局,一子一將皆在胸懷中,走一步謀百步,而御鳳檀棋風(fēng)則凌厲非常,一開始就步步攻進(jìn),逼得人不得不全神貫注的來抵擋來勢兇猛的棋路,待到可以喘氣之時,再來破御鳳檀的快步棋時,才發(fā)現(xiàn)他的棋不僅是另辟奇徑而攻,卻是攻中有守,讓人不由自主的掉入陷阱里。這樣的下法新奇,若是初初對弈之人,很可能早就被御鳳檀逼得棄子投降了。
“今天這棋,是故意走給朕來求和的?”明帝挑眉看了御鳳檀一眼,今天御鳳檀走的太中規(guī)中矩了,倒讓他一時有點(diǎn)不適應(yīng)。
御鳳檀狹眸里帶著淡淡的笑意,唇角也是揚(yáng)著高高的弧度,然而態(tài)度卻是十分的恭謹(jǐn),“鳳檀近來是心事重重,睡不太好,所以不敢用那費(fèi)盡腦力的棋招,還是規(guī)矩點(diǎn)的來。”
聽到御鳳檀的話,明帝將手中捏著的黑子放回玉碗中,眼中露著興味的神色,往椅中舒服的一靠,笑道:“怎么,有什么心事,想要讓朕聽一聽的?”
御鳳檀接過內(nèi)侍遞來的帕子擦了擦手,這才神秘兮兮的靠近明帝道:“皇伯父,鳳檀今年都快二十了……”他轉(zhuǎn)動了一下眼睛,目光里寫著男人們彼此才能懂的那種意思。
明帝先是一愣,然后一下哈哈的笑了起來,朝著御鳳檀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幾眼,“怎么,你是想要皇伯父給你在宮中挑兩個順眼的人送去嗎?看中誰就直接說,這點(diǎn)要求皇伯父還是能答應(yīng)你的。”
御鳳檀望著明帝,狹眸里蘊(yùn)著笑意如春花一般燦爛,將周圍的一干宮女都看的面紅耳赤,心里想著不知道瑾王世子是不是看中她們誰了?若是能給瑾王世子做個侍妾,可真是一輩子的福氣了。
誰知,御鳳檀臉上的笑容卻是一頓,“皇伯父之前不是給鳳檀挑了一個嗎?”
“你小子拐彎抹角的就是提醒朕,要給你和沈云卿賜婚了吧。”明帝也看出御鳳檀的意思來,倒是未曾為難御鳳檀,直接就將話說問了出來。
“皇伯父不愧是真龍?zhí)熳�,一下就將小侄的心事看出來了�!庇P檀的笑容是越發(fā)的燦爛,周遭的宮女卻是充滿了遺憾,原來世子是要說和韻寧郡主的婚事啊。
“如今三月了,你小子也思春了啊。”明帝望著御鳳檀的樣子,也笑得很歡樂,然而眼底卻帶著一抹淡淡的精明,就是不松口定下個具體的時間。
御鳳檀可是抓緊時間來的。魏貴妃敢這樣設(shè)計(jì)云卿,不就是不想讓云卿進(jìn)他瑾王府的門嗎?本來他還不至于這么心急的,如今看來,還是早點(diǎn)將云卿娶回來,打著壞主意的人實(shí)在是太多了,以免再生變故。
“皇伯父,你二十歲的時候可有不少妻妾了吧,鳳檀可一個都沒有呢�!庇P檀說著,還非常配合的嘆了口氣,表示自己長夜漫漫,無法睡眠的苦楚。
“又沒誰不讓你找通房�!泵鞯坌表擞P檀一眼,“當(dāng)初不是還不愿意朕賜婚韻寧郡主給你嗎?如今怎么又急巴巴的趕來讓朕將日期定下來�!�
當(dāng)初那可是裝的。御鳳檀心里想著,面上卻露出一抹略為不好意思的笑容,“韻寧郡主樣貌出眾,鳳檀開始雖然有所不愿,見過幾次面后,倒也覺得不錯�!�
“你呀!”明帝長嘆了聲,“那你要怎么感謝朕賜的這門婚�。俊�
御鳳檀一本正經(jīng)道:“皇伯父,如今西太后身體不大好,定下一門婚事,也能為皇家?guī)硐矐c,沖沖病氣。”
“好了,你今日是打好主意來找朕的,別以為朕不知道�!泵鞯酆吡艘宦�,御鳳檀立即站起來作揖道:“求皇伯父成全。”
“這韻寧郡主真是不錯,就前后幾個月,讓你改觀這么大,上來求朕賜婚了�!泵鞯圯p悠悠的說了一句,手指微微的搓動。當(dāng)初老四也是來向他來求過旨,想要求娶這個沈云卿。如今御鳳檀也是上來求婚期,沈云卿倒是魅力無窮。明帝頓了頓,卻將話題稍稍一轉(zhuǎn),問道:“鳳檀,當(dāng)初我大雍在秦天六國之中,以兵強(qiáng)馬壯,以一敵十而聞名,后在乾帝帶領(lǐng)下,吞并其他五國,統(tǒng)一六國,造就了乾坤盛世。然而現(xiàn)在的大雍,兵馬之強(qiáng),卻不能超越西戎,你說,這是什么原因?”
明帝突然轉(zhuǎn)了話題,御鳳檀的心里卻琢磨著明帝在此時說了此話的原因,隨即緩緩的開口道:“當(dāng)年乾帝自幼在沙場領(lǐng)兵,嚴(yán)格操練軍隊(duì),挑選強(qiáng)兵壯馬,淘汰不合格的兵士弱將,手下更有四名大將獨(dú)當(dāng)一面,加上坤帝的謀略果斷,才創(chuàng)就了盛世的壯跡�!�
“這些朕都知道。說點(diǎn)朕想聽的吧�!泵鞯畚⑽⒁恍Γ抗馔P檀,深淵一般的眼眸里透出了無盡的壓力,讓他即便是如此隨和之時,也有著帝王的威嚴(yán)。
御鳳檀卻是一下跪了下來,“陛下心中自有定論,臣不敢妄議�!�
明帝見他如此,神色卻也不知道是喜還是怒,擺擺手道:“起來吧,跪著做什么。”他揚(yáng)眉望著天邊的浮云,“其實(shí)你心里也知道,當(dāng)初乾帝帶兵,是因?yàn)樗谲娭械耐�,士兵心中有所向,軍心所歸,所以他能以一敵十,即便是人數(shù)處于下風(fēng),依舊能反敗為勝。就像如今的平南王府,十五萬雄兵在平南王的帶領(lǐng)下,能發(fā)揮二十萬,甚至二十五萬軍隊(duì)的效果。如今朝中的將領(lǐng)雖然是不少,能做到軍心所向的,還是極少啊�!�
他幽幽的一嘆,御鳳檀卻是不能出聲。明帝挑了這個時候和他說這些事情,自然是有道理的。自先帝掌權(quán)以來,兵權(quán)就開始分化,為了防止擁有大量兵權(quán)的將領(lǐng)造反叛逆而有此規(guī)定,一個將領(lǐng)下面最多不能超過十萬兵馬。自四王之亂后,明帝更是加大了這一命令的執(zhí)行力度,除了將軍之外,身邊還有朝中的參謀持同樣的調(diào)兵符,也就是將原本的十萬兵馬,分裂成五萬一批。
薛國公手握三十萬兵馬,還是因?yàn)楫?dāng)時明帝登基后情況驚險(xiǎn),而朝中的將領(lǐng)多數(shù)在薛國公的派系之下,后來漸漸集中而下,雖然如此,但還是零散的分布在各個將領(lǐng)的手中,兵與兵之間的契合度很低,薛國公自己本身的軍功和才能也并不是十分的突出,只能算是權(quán)臣。而大雍也沒有那種一呼百應(yīng)的將領(lǐng)在朝中,豎立起大將的旗幟,使得士兵都心有多歸。
現(xiàn)在兵權(quán)大多數(shù)都是握在明帝的手中,也造成了兵雖強(qiáng),而心不齊的現(xiàn)象。將領(lǐng)之間的斗爭明爭暗斗的其實(shí)也十分之多。于國來看,確實(shí)不是件好事。
“朕坐在這個皇位,就不想看著大雍的兵馬就這么漸漸的弱勢下去。最近周邊一直不平靜,就連你們瑾王府所在的肅北都有波動,這無疑是給朕敲了響鐘。以前你父親是朝中猛將,如今他卻醉心于溫柔鄉(xiāng)之中,再加上年紀(jì)也不小了。朕想讓你,接過天越城外十萬駐軍的兵權(quán)。”
御鳳檀神色微微一斂,十五萬兵馬,對于一個將領(lǐng)來說,不算最多,但是也不算少了。然而他在京中多年,即便是當(dāng)初大破西戎軍,明帝也未曾給他兵權(quán)在手,如今讓他握住兵權(quán),這其中的意圖,究竟是試探,還是真正有所想。畢竟明帝所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明帝不待御鳳檀想好了再說,又接著道:“幽裕關(guān)的兵馬,當(dāng)初是由你帶領(lǐng)的。朕相信十萬駐軍如今交給你,你自然能訓(xùn)練好�!�
看來明帝是早就已經(jīng)有所打算了。御鳳檀自知不能推辭,然而一直做個閑適的世子,也的確非他所愿,立即跪下道:“臣接旨�!�
明帝點(diǎn)頭,“人都說,成家立業(yè)。你如今年歲不小了,成家之后,朕會讓你多多立業(yè)的。”
御鳳檀領(lǐng)旨謝恩,明帝便去讓人擬旨,選定日期給兩人賜婚。
魏寧跟在明帝的后頭,有些不解今日明帝的所為,一直以來明帝都是防范著瑾王府的影響力,為何今日會提出讓瑾王世子掌管這京城外的十萬駐軍,這十萬駐軍,可是除卻城內(nèi)五萬禁衛(wèi)軍外,最近的守衛(wèi)力量了,如果京城出了什么亂子,這十萬駐軍,可是一把救命的刀。
“陛下,今兒個你心情不錯啊�!蔽簩幨沽搜凵瘢肆诵�(nèi)侍后,自己拎著袖子替明帝端了茶,打量著明帝的神色問道。
明帝含笑接過,半抬眸的睨了一眼魏寧,“你是跟在朕身邊的老人了。還沒看出來嗎?鳳檀在意沈著家那個丫頭�!�
他輕輕的嘬了一口茶,魏寧卻在思索著明帝的意思。今兒個瑾王世子求著陛下賜婚,那模樣有點(diǎn)耍賴,多深情倒是看不出來,有些在意倒是真的。難道陛下看出來,其實(shí)瑾王世子心里頭喜歡了韻寧郡主……
所以……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蔽簩庉p輕的說道,明帝笑了笑,“有了美人,英雄何愁不歸來呢。鳳檀這孩子,其實(shí)朕還是挺喜歡的。”
當(dāng)定下婚期的圣旨下來的時候,大婚日期在四月薔薇盛放的季節(jié)里,沈府上下都是一片喜氣洋洋,忙碌著準(zhǔn)備大婚事宜。然而就在這片喜氣之中,京城里迅速的傳出了一件事情,將沈府上下心情全部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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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度章…開始往大婚奔了…。
☆、154
154
圣旨發(fā)下后,撫安伯府上就開始忙碌了,瑾王妃雖然在宴會上對云卿的態(tài)度是冷冷淡淡,然而婚禮前該準(zhǔn)備的東西則是一樣未漏。本來還有些忐忑的謝氏,也慢慢的放下心來,拉著云卿問道:“你的針線準(zhǔn)備的如何了?”
云卿知道謝氏問的是嫁衣的事情,從去年賜婚的圣旨下來后她就有準(zhǔn)備。大戶人家的女兒繡衣一般都不會是自己全部準(zhǔn)備的,最繁復(fù)的地方自然是有繡娘準(zhǔn)備的,她要繡的只是一些邊角的東西,代表著這是新娘子自己親手所繡。云卿點(diǎn)點(diǎn)頭,“就差領(lǐng)口的花樣了�!�
“那時間也應(yīng)該差不多了�!敝x氏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這賜婚和定期都來的有點(diǎn)快,特別女兒這一次嫁的又是王府,方方面面的是不能有半點(diǎn)疏忽,否則的話,給人看到了,指不定要用云卿以前的出身來說事。謝氏并不是傻子,云卿在京城里,定然會受到一些眼高于頂?shù)男〗闩懦馊⌒Γ欢畠航K究一天要嫁到別人家為婦,做母親的不可能時時刻刻都維護(hù)著,如此一來,反而對女兒不好。
她頓了頓,接著道:“娘看今兒個天氣不錯,你和娘一起去寺里敬香拜菩薩吧�!�
云卿曉得謝氏心里總有些不放心,去廟里求菩薩也是求個心里,她本意是可去可不去的,然而望著謝氏那飽含著母愛的眼眸,點(diǎn)頭道:“好的,娘,女兒也想去看看京城的寺廟,聽說護(hù)國寺的香火很靈呢�!�
謝氏聞言,釋然的一笑,她就怕女兒覺得多此一舉,好在女兒一直很貼心,喚了朱砂出去備了馬車,母女兩人一起到了護(hù)國寺中。
護(hù)國寺乃大雍京城天越城最大的寺廟,佇立在樹林幽靜,而山峰奇迭,如天上玉盤掉落的落玉山脈之一的空翠峰上�?沾浞迳椒宀桓�,然而常年有煙霧繚繞,蔥翠的樹木隱在朦朧的云霧之中,露出護(hù)國寺琉璃色的飛檐和佛面,越發(fā)的有一種神秘而靜謐的氣質(zhì)。
這里常年焚燒著燒火,寺廟面前的香火鼎爐里大把大把信徒焚燒著的檀香黃香,讓本來就神秘的寺廟,添加了一絲人間氣息。
寶相莊嚴(yán)的各色菩薩都端坐在鎏金的寶座上,姿勢各異,面容各異。
云卿與謝氏進(jìn)了大雄寶殿,先捐了香油錢,敬了香火,謝氏便跪在了淺黃色的蒲團(tuán)之上,手握竹筒,虔誠的搖起了簽來。
待到一只竹簽掉落到地上,謝氏拾了起來,與別的寺廟不同,護(hù)國寺的竹簽上面只有一行數(shù)字。無任何文字。如果不拿到專門的解簽師傅處去,是看不出手中簽的好壞。
“師傅,請幫我看看這支簽�!痹魄渑阒x氏到了偏殿解簽的和尚處,將手中的竹簽遞給了師傅。
經(jīng)過慧空大師事件之后,云卿對一干大師心里都有著成見。眼前的這位據(jù)說是京城最好最準(zhǔn)的解簽師傅,云卿也不過是掛著平和舒緩的笑容,靜靜的等待著解簽的簽文。
只那穿著土黃色的僧袍的和尚接過謝氏的竹簽,看了一眼后,眉心微蹙,當(dāng)下便問道:“夫人這是求什么的?”
“姻緣�!�
那和尚目光如星,卻看面前的夫人和小姐姿容不凡,而那小姐大約十五歲左右,美若春娟,卻從骨子里泛出一股淡而冷的氣質(zhì),不由的笑展了眉目,將簽文放在桌上,解釋道:“這簽是中上簽,富貴險(xiǎn)中求,緣份由天定。若是求姻緣,是支不錯的簽�!�
謝氏聽了這才開心起來,這可不正是說云卿嗎?當(dāng)初云卿可是經(jīng)歷了幾險(xiǎn)才有如今的尊貴身份,和瑾王世子本來也是毫無交叉的,如此也是可以說是緣分了。她笑著道:“謝謝師傅�!�
“不用了。施主請放心就是�!焙蜕泻Φ馈�
云卿自己對簽文的內(nèi)容是不甚在意的,如果一切早就有天注定,那么就不會有她這一世的扭轉(zhuǎn)了,不過能讓謝氏聽到是個好簽,她心里也是舒服的。
只不過就在她和謝氏走出大殿之后,那個和尚卻是全身一抖,臉色一霎那變得煞白,拿著剛才謝氏拎出來的簽文擦了擦眼,再仔細(xì)的看了一眼。
他沒看錯,這支簽的簽文說的就是個白簽,什么都沒有。他在護(hù)國寺解簽十年了,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簽。
那這個簽文的意思,是不是就是說,那位小姐的姻緣,只由她自己控制,就連老天爺都不曾為她設(shè)計(jì)一分一毫。和尚連忙將竹簽收在抽屜中,連喚兩聲阿彌陀佛,這才又靜下心來,等待下一位解簽的香客。
云卿陪著謝氏出去,朱砂和流翠都替了食盒在后頭跟著�?沾浞咫x京城有一定的距離,加上上山的時間來時已經(jīng)接近中午,所以早就有人備好了小食,在山間享用。
空翠峰的空氣新鮮,聞之清新,間或有鳥鳴啾啾,有些膽大的小鳥還會跳在人的腳邊,亭子的欄桿上,相互追逐嬉戲,謝氏難得出來一陣子,欣賞著這般的美景,自然是覺得舒服得不行。
忽然便聽到山間有一陣清越的箏聲傳來,其聲切切,音色淙淙,惹來不少在此歇息的香客回眸觀望。
空翠峰上由于風(fēng)景好,偶爾也有才子佳人結(jié)伴到山中進(jìn)行詩會,茶會,各種雅趣的聚會,所以有樂聲傳來,自然不覺得十分奇怪,只是這箏聲確實(shí)出眾,伴隨著幽幽山水,只讓人心曠神怡,越發(fā)流連此處不想離去。
謝氏在閨中的時候也喜樂曲詩歌,今日出來心情十分之好,便有心要去瞧瞧是誰家的女兒彈的如此好曲。云卿本來就是陪她出來看看,便也隨著走了過去。
但見一個靠著竹林的亭子八角寬亭之中,正中擺著一張十六弦的長箏,一名穿著湘妃色長裙的,墨發(fā)如云的女子正微合了雙眸,而那流水淙淙般的琴音正是從她的素尖指縫中幽幽傳出。而她的旁邊坐著五六個小姐,也正是微閉了眼眉,一副欣賞著箏聲的模樣。
當(dāng)聲音斷然而止的時候,幾人立即睜開眼,贊嘆道:“韓小姐,你的箏彈得真好�!�
那位女子正是當(dāng)初在瑾王妃身邊見到的韓雅之,此時她正被幾位小姐包圍,雅致的面容如同雨后的竹葉一般露出謙遜的姿態(tài),“哪里,只是讓各位姐妹娛樂一下罷了。”
她剛才彈奏的是古箏曲中的《鳳翔歌》,《鳳翔歌》是古箏曲中一首代表性的曲子,偏向肅北一帶的民風(fēng),主色調(diào)明朗有力,華麗粗獷,聽起來主要有一種意味深長的韻味。但是這首曲子在韓雅之的手下,卻將這種意味隱藏了起來,流露出淡雅含蓄,流麗華美之態(tài),雖然迎合了京中小姐們的品味,然而卻失去了這首曲調(diào)原本的味道,略顯得小家子氣。
雖然如此,但是可見韓雅之是下了功夫的,因?yàn)檫@些京中的小姐素喜的含蓄端莊,并不喜歡那種奔放自由的味道。所以韓雅之謙虛之中,眼眸里流露出來的得意盡數(shù)映入了云卿的眼底。
謝氏聽后,也略微搖了搖頭,中肯的評價道:“匠氣過重了�!�
云卿聽后微微一笑,卻是要拉著謝氏離開,她對這位韓雅之沒什么好感,也沒什么心情欣賞她的箏聲。
豈料,就在兩人要離開的時候,一名男子的聲音從后頭傳來,語氣里帶著一絲輕佻,“夫人說雅之的琴聲匠氣過重了,不知可否讓夫人指點(diǎn)一二?”
這一聲將亭子里所有小姐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而云卿則看到一個年約十七八歲,面目俊秀,一雙長方形的眼卻又在俊秀的顏面上刻出一分堅(jiān)毅的墨紫色團(tuán)袍男子從旁邊的一處彎角拐了出來,面上有著一股驕矜,看著臉面卻有些熟悉的感覺。
“松哥哥,你來了�!表n雅之在聽到‘匠氣過重’四個字的時候,眼中疾快的閃過一抹陰霾,目光迅速的掠過云卿身旁的謝氏,從裝扮和年齡上已經(jīng)猜出謝氏的身份,然而她卻假裝不知道,先是朝著男子打招呼。
云卿終于知道為什么看這年輕人有幾分熟悉了,若是不看他的眼睛,蒙住鼻子以上的部分,嘴唇和下巴部分與御鳳檀是有些相似的。而那雙長方形的眼睛,正是和瑾王妃生的一樣。想必他就是御鳳檀的嫡親弟弟,御鳳松了。雖然兩兄弟長得有些相似,然而御鳳檀生的更加精致,特別是那雙狹長的細(xì)眸,讓整個人多了一種無法形容的清華之氣,讓人一望就無法移開眼睛。
御鳳松雖然俊朗,然而卻沒有這種瞬間吸引人目光的特質(zhì)。
若是沒看見也就罷了,現(xiàn)下御鳳松先行開了口,韓雅之又點(diǎn)出了他的身份,云卿和謝氏倒不好就這樣離去。畢竟瑾王府和沈家就要結(jié)親,而御鳳松又是御鳳檀的弟弟。
謝氏微微一笑,望著面前的御鳳松,不失禮又不丟長輩風(fēng)度道:“我在山中聽的樂聲,被樂聲吸引過來。韓小姐如此年紀(jì)就有如此美妙的箏聲,假以時日,必然會有更好的成就。”謝氏這話其實(shí)是委婉的將剛才的話題帶過去,并且也不失本心的贊美了韓雅之。韓雅之的箏的確彈的不錯,只是嘩眾取寵的意味濃了點(diǎn)而已。
謝氏的話帶了說和之意,很明顯不想和女兒未來的親家發(fā)生什么口角,然而韓雅之似乎沒有察覺到其中的意思。更準(zhǔn)確的來說,是她根本就不想就這樣放過云卿。
而是笑吟吟的望著云卿,眼睛里寫滿了坦然和真誠,笑道:“聽聞沈夫人出身與名儒謝府,自然琴工造詣非同一般。韻寧郡主自幼在您的熏陶下,想必古箏也是一等一,相逢不如偶遇,既然能在護(hù)國寺巧遇,不如請韻寧郡主與我們姐妹一起,研究一番,不知韻寧郡主肯不肯賞臉?”
云卿看著臉容誠懇的韓雅之,嘴角的笑容像浮云飄蕩在唇邊,這位韓雅之說話真可謂厲害。本來是娘點(diǎn)評了一下箏聲,她心中不服氣,卻疾快的將矛盾轉(zhuǎn)到了云卿身上,邀請?jiān)魄鋪韽椆殴~,若是云卿不答應(yīng),就是不給諸位在場所有小姐的面子,一次就讓云卿把人都得罪完了。
而這位韓雅之小姐,定然知道云卿對京中如此聚會是推之又推,從來都不去參加。就連上次詩會里的詩都是用外祖母的名頭去的,不必要的風(fēng)頭,她從來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