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思薇:“……”
是她聲音太小,還是可憐帥哥年紀輕輕就有點子耳聾在身上了啊。
金發(fā)碧眼的女孩子忍不住當場拔高嗓音,甚至拿出了學唱青藏高原時的聲調(diào),重新沖裴渡喊了一遍:“我說!你不去找書音了嗎�。�!”
旁邊被波及到的老板趕緊抬手堵耳朵。
良久。
才聽見男生言簡意賅的幾個字:“她休息。”
得到回答。
思薇居然有種特別不容易的感覺。
她聽懂了,可憐帥哥是想等書音醒了以后再去找書音。
哇,好貼心哦!
老板也聽懂了,他走過去提醒裴渡:“大廳的空調(diào)最近壞掉了,還沒有人來修,等再晚點兒,下雪了,這里會變得很冷的�!�
言下之意是讓裴渡可以回房間里休息。
但被婉拒。
“謝謝,不用了�!�
“可是——”
老板剛要說這樣子可不太妥,裴渡忽然問:“這里有后門嗎?”
“額,有的,廚房有后門,為了方便處理廚余垃圾�!崩习邈读讼�,然后說:“不過每天晚飯時間過后我都得鎖上,到第二天才會打開。”
裴渡頷首:“謝謝�!�
“???”
老板摸不著頭腦,謝他什么。
這會兒所有朋友全部都回房間里去了。
思薇根本不想回去。
書音提起的帥哥竟然真的和可憐帥哥是同一個人。
這簡直太神奇了。
而且她也太好奇了!
這種好奇來源于——雖說思薇認識書音的時間不算太長,但她知道,書音是個特別有魅力的女孩子。
她聰明,漂亮,善良,有趣。
應該沒有誰不愿意和這樣的人交朋友。
可同時。
書音也是邊界感特別強的人,她的開朗不并不代表她來者不拒,是個人都能和她交上朋友。
書音剛才能在火堆前坐上那么一會兒,還都是看在她的面子上。
從認識書音起,思薇從未見過能與她產(chǎn)生羈絆的人。
尤其這個人,還是異性。
還長得這么帥!
難怪在面對她的中文老師時,表情可以那么的淡定。
“你好,我叫思薇,你叫什么呢?”
思薇大大方方地在裴渡面前坐下。
她愛看帥哥,但對帥哥沒什么想法,她更感興趣的是自己好像發(fā)現(xiàn)了關(guān)于書音的新的一面。
思薇自我介紹完。
空氣是安靜的。
對面的人仿佛又被按下了自動屏蔽鍵。
“那個,你跟書音是怎么認識的哇?”
“……”
“你們認識多久了呀?”
“……”
“你們是什么關(guān)系呢?”
“……”
“朋友?”
“……”
“情侶?”
無人回答,無人回答,
還是無人回答。
思薇:“�。。 �
她都要質(zhì)疑這種像冰塊一樣的人真的會做出不懈尋找這種行為了。
所以。
是不是他性格太冷淡,導致連書音的聯(lián)系方式也沒有的!
“不是朋友,也不是情侶,那你和書音是……夫妻?”思薇眼珠子調(diào)皮地一轉(zhuǎn):“不說話我就要當你默認了哦�!�
“……”
仍舊安靜。
男生垂著眸,神情冷淡。
思薇內(nèi)心里的小人要抓狂了。
忽地。
她目光一頓。
面對面的距離她才發(fā)現(xiàn),男生唇色過度蒼白了,他抿著唇,眉鋒攏起,明顯在默默抗拒某種難受。
他貌似,生病了。
那在這兒干坐一宿可不成�。�
可老板剛才也勸過,顯而易見,沒用。
思薇本能感覺,或許只有書音本人來勸才有用了。
于是她想也沒想起身就沖上樓。
直奔書舒房間。
*
“親愛的書,你的老公來找你了�!�
當書舒聽到思薇的這句話,就知道這丫頭八成又在惡作劇了。
“親愛的思薇,看在你吵醒了我噩夢的份兒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不早了,回去睡覺吧,。”
懨懨說完后,書舒就要關(guān)房門。
“不是的書,真的有人來找你!”思薇語氣有些急:“是個好看的男孩子,他很高,然后皮膚特別白!”
——皮膚很白。
書舒心跳漏了拍,轉(zhuǎn)身的動作頓住,腦海里冒出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心說……不會吧。
而同時嘴上已經(jīng)問出:“他在哪里?”
【第156章
這樣負責的】
(1)
“他在樓下,好像還病了——”
沒等思薇的話音落地。
書舒便行動快于大腦的往樓下走。
僅兩段樓梯而已,不過幾十秒就到達了一樓。
已經(jīng)是這個時間,玩累的大家早回房間休息去了,木屋整個大廳空蕩又安靜,書舒一眼就看見了坐在靠近門口桌子前的男生。
而后。
整個人怔愣在了原地。
該怎樣形容她此刻的感受:
訝異,錯愕。
前一刻還是夢里的人,下一刻他就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眼前。
荒誕到不禁讓書舒質(zhì)疑起來。
其實她并沒有真的被思薇吵醒,還夢里吧,否則,她為什么會在這里看見裴渡,在這個與那棟別墅隔了大半張地圖的地方看見裴渡呢?
“……”
周身氣息冷淡的男生坐在那里,他坐著的姿勢特別規(guī)矩,手掌放在膝蓋之上,頭微側(cè)著,下顎與頸部的線條干凈利落。
他的視線始終盯著大門口的方向。
一動不動,模樣分外執(zhí)著。
就像是在守著什么于他而言很珍貴的東西,而門口是唯一出入口,他不可以松懈絲毫,以防寶貝會在不留神間溜走。
書舒屏息,輕輕出聲,喊他:“裴渡�!�
“……”
被喊到名字的人沒有第一時間動作,可卻在頃刻間不可置信的渾身一震。
而后。
如同失去動力被重新安裝上電池的機器一寸寸活過來般。
他回頭。
看見了站在身后的書舒。
兩個人四目相對的那瞬,四周空氣仿佛都寂靜下來半秒。
須臾。
裴渡慢慢從座位上直起身,朝書舒走來,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穩(wěn),期間目光在看見書舒的那一刻就沒有再挪動過分毫。
直至,他停留在書舒面前。
書舒眨了眨眼,驚訝地問:“裴渡,你怎么會來到這里的?”
兩個月不見。
裴渡的模樣似乎變化了許多。
原本額前略長的碎發(fā)剪短了,露出了完整的漆黑的眉眼,整張臉輪廓分明,那種溫和的少年感似是在不知不覺褪去,給人的距離感更加強烈了。
一雙深色的瞳仁,冰涼冷淡,盯著人看時,隱隱當中顯露出幾分屬于成年男性的凌厲感。
書舒犀利總結(jié):這是,長大了?
“……”
她還在等裴渡的回答。
但裴渡沉默著,并沒有說話。
男生臉上沒什么表情,只見他緩緩抬起了身側(cè)的右手,在書舒意外的目光中,骨節(jié)分明的手掌張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掌心女孩子手腕的觸感傳導至大腦神經(jīng)。
是纖細的,是柔軟的,最重要的——是溫熱的。
而溫熱代表著真實。
代表著他抓住的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
確認到這件事。
裴渡眼眶邊幾乎是瞬間迸發(fā)出一抹熱意來,胸腔里那顆孤獨飄零長達整整兩個多月的心臟終于算是落在了實處。
疏密有致的長睫顫動兩下,他再次掀眸時,看書舒的眼神直接變了。
依舊還是冷的。
可冷中卻摻雜委屈,控訴。
他嗓音低啞干澀,緊繃地從唇間重重吐出兩個字:“騙子�!�
大騙子。
騙他說只是休息一周。
騙他只是回家看望一下家人。
他整天盯著時鐘,抱著他們的狗數(shù)著一分一秒度過了七天,可她卻沒有出現(xiàn)。
管家周伯見瞞不過只得告知,她根本就不會再回來了。
她徹底的離開了。
書舒當然明白自己的謊言總有一天會被拆穿,但是她沒有想到拆穿后還能被當事人“抓到”進行當面問詢。
“……”
女孩子臉上閃過一道不自然的神色,打哈哈道:“那個,你知道啦,是的啦,我不是休假,我是辭職。”
事實原本已是既定。
可是通過她親耳聽到,又是另一番難言的感受。
裴渡緊盯書舒,艱難地開口:
“你的狗不要了嗎�!�
“音音就是這樣負責的。”
嗯?
大福嗎?
書舒大大方方地解釋說:“我覺得大福留在別墅里生活會更好�!�
雖然狗是書舒撿到的,但是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把狗帶走。
不僅僅是對狗狗好,更重要的是她希望有狗狗以后能陪著漂亮木頭,他可以去遛遛狗,跟狗說話,陪狗玩
這樣一來。
漂亮木頭就不會成天那么悶啦。
她希望他可以開朗一點。
書舒感覺到扣住自己的手掌在猛然收緊。
有點疼。
這件事算她理虧,書舒輕輕甩了甩手臂,問道:“那個,裴渡你還要抓到什么時候,能不能松——”
沒等把話說完書舒就被迫靜音了。
只見上一秒還好好站在面前的人,下一秒眉頭緊皺轟然倒了下來。
徑直,倒在她身上。
(2)
裴渡沒有完全倒下來。
更像是身體在很長一段時間都處于極度疲勞的狀態(tài)下乍然松懈后產(chǎn)生的暈厥。
他額頭埋進書舒頸窩。
溫度令人心驚。
好燙!
書舒嚇了一大跳,想起來方才下樓前思薇說裴渡好像生病了。
*
思薇每次出門游玩總會帶上一大堆人,除了相熟的朋友以外,還有保鏢和隨行醫(yī)生。
她愛玩兒。
不過家里人總是不放心讓她獨自一個人出門在外。
正是愛追逐風愛自由的的年紀,有點小叛逆的小女孩偶爾會發(fā)兩句牢騷說自己渴望有天能夠獨立。
彼時書舒敲敲她的腦袋說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而現(xiàn)在。
書舒得感謝考慮周全的思薇爸媽——
106房間內(nèi),暖氣充足。
思薇的隨行醫(yī)生站在床邊為裴渡掛水。
是位二十七八歲的年輕女性——叫勞亞,她神情凝重地告知書舒裴渡的情況:
“水土不服,睡眠嚴重不足,保暖工作差勁,外加還有點營養(yǎng)不良,看來他有段時間沒有正常吃過飯了。”
“……”
竟然還不止是發(fā)燒。
書舒驚愕地看向躺在床上的人。
男生裹在被子里,額頭貼有塊退燒貼。
他雙眸緊閉,由于高燒的緣故,原本蒼白到有些病態(tài)的兩邊臉頰透出淺淺的潮紅色。
盡管是睡著了的眉頭也是攏著的狀態(tài),顯然不太好受。
整個人看起來萎靡不振。
還,可憐兮兮。
然后書舒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手。
從抓住,到進門,到躺下,到掛水——這人就沒有松開過她的手。
男生寬大修長的手掌從被子底下露出來。
牢牢地扣著。
勞亞扎針扎的都是他的左手。
因為他右手不方便。
勞亞把聽診器收回自己的隨身醫(yī)用箱,起身道:“書音小姐,我先出去了,等水掛完叫我過來拔針�!�
“好�!睍纥c頭應:“謝了�!�
勞亞嗯哼一聲,想了下,然后說:“如果真要謝我的話,之后滑雪比賽的時候能否先放我二十分鐘的水?”
書舒挑眉:“OK,沒問題�!�
勞亞關(guān)上門出去了。
于是房間里只剩下書舒和裴渡。
書舒動了動被扣住的手腕:“好了,現(xiàn)在可以松開我了吧�!�
始作俑者呼吸勻稱,仿佛沒聽見書舒的話,紋絲不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