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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這場面下杏花嫂子就是再潑,也不能真讓男人還手,只捂著臉道:“我們沒你們那么混�!�

    荷花道:“嫂子寬宏,說這話就是原諒我們了,您這情我記著,明兒定帶了東西來瞧您�!�

    她這話說完也不起來,又轉過來沖王二爺磕了三個,起來時腦門子都紅了,只道:“這三個一是給諸位鄉(xiāng)鄰賠罪,這大年下的給諸位添堵了。二來是謝老爺子您替我妹妹主持公道。我今兒回去就告訴爹娘,讓他們放心,這王家莊不是不講理的地方,有位說一是一,說二是二,最講公道的老爺子坐鎮(zhèn),沒人敢不分皂青紅皂的欺負人�!�

    這話說到這份兒上,也算給足了王二爺和王家人臉面,王二爺臉色緩了緩,沉聲道:“大過年的跪在地上不像樣,起來說話�!贝苫ㄆ饋恚纸又�,“都是自家親戚,哪兒有說動手就動手的,今兒這事兒我在這兒看著,就這么了了,往后誰要再為今天這事兒找后賬,就是不給我老頭子的面子,甭管是我自家的子侄,還是哪路的神仙,我都得跟他說道說道�!闭f完,目光掃了在場眾人一遍,轉身走了。

    圍觀的村民看著沒戲唱了,也都漸漸散了。杏花婆婆帶著大兒子大兒媳婦兒進了屋,王福根在后面蹭了蹭,進也不是留也不是。杏花婆婆在屋里喊了一嗓子:“福根!院里傻站著干啥呢!進屋!”

    王福根窩窩囊囊的往屋里走,走到荷花身邊兒時愣了愣,想要上去說兩句拉近乎的話又不知怎么開口,訕訕的扯了扯嘴角,見荷花冷著臉瞪他,便臊眉搭眼的進了屋。

    荷花拍了拍腿上的土,招呼著幾個人趕車回家。一路上誰也沒開口,事兒是了了,可才荷花那幾個頭磕的,又顯得委屈窩囊似的,可眾人心里都明白,若不這樣,那老爺子一發(fā)話,這村里人把他們圍了,不狠挨上幾下確是絕難走得脫的。

    第二十六章

    只說荷花娘送走了荷花就回了家,一上午心神不寧,又不敢告訴荷花爹,直到過了晌午幾個人仍沒回來,這才瞞不住的說了實話。荷花爹當時就竄兒了,只說你那閨女兒子是啥脾氣你不知道,去了還能有好兒?就仨倆人兒大老遠跑人家村子里犯橫,擎等著挨打呢!荷花娘說叫了大丫頭去攔了。荷花爹氣的直罵人,說她一個姑娘家管啥用,到時候你仨娃子白養(yǎng)了!荷花娘本來就擔心,聽了這話嚇得腿都軟了,也不知怎么好,只管嗚嗚的哭。荷花爹也顧不得多想,緊忙上村里招呼了二十來個男人往王家莊奔。

    眾人才出了村子沒多遠,便見荷花幾個人趕著馬車回來了。大伙兒見幾個人平平安安的沒什么事兒,都松了口氣,拍了拍荷花爹的肩膀,說了幾句寬慰的話各自回家了。

    荷花幾人折騰了這半日多,早飯午飯都沒吃,這會兒饑腸轆轆的全沒了精神,跟著她爹一路回了家。

    下了車,荷花故意拉著長生落在了后頭,待其他人進了院,她方站住,轉對長生道:“餓不餓?”

    長生耷拉著腦袋嗯了一聲。

    荷花把門鑰匙塞給長生,道:“你再忍忍,回家等著我,我晚點回去給你做頓好的�!彼恢粫䞍阂趺窗l(fā)落他們,她不想長生憑白跟著挨罵,也怕長生犯了愣勁兒,跟她爹頂起來。

    長生一路上都低著頭不說話,這會兒抬頭望著荷花,沮喪的道:“我知道我闖禍了,你生我的氣了吧�!�

    荷花寬慰的笑了笑,道:“你今兒護著媳婦兒了,我歡喜著呢,干什么生氣�!�

    長生道:“那干什么不跟我回家�!�

    荷花道:“我回娘家有點兒事兒。”

    “我跟你去。”

    “不用,你不是不愿意來這兒嗎,回家等著我就行,我一會兒就回去,”

    長生不情愿的望著荷花,等著她改變主意。

    “回吧�!焙苫ㄓ謬诹艘痪�。

    長生泄了氣似地腦袋一垂轉身走了,走了兩步又不放心的回頭看。

    荷花向他揮了揮手,轉身進了院。

    因春來是姑爺,荷花爹不好如何與他為難,只把荷花姐弟三人叫進屋里說話,他并沒有立時與他們發(fā)火,只盤腿坐在炕上,擰著眉頭問他們發(fā)生了什么事兒。荷花把打架的事兒瞞了,更沒提長生那一拳和她給人家下跪的事,只說她趕到的時候桃花他們并沒動上手,正跟王家人在理論,后來確是說得有些急,才要動手正趕上有位輩分高的老爺子過來,她把前因后果說了一遍,那老爺子也沒特別護短,兩邊兒都教訓了一番,這事兒就這么算是了了。

    荷花爹聽得將信將疑,又問桃花和大寶,兩人自然隨著荷花的話。荷花爹這才沒了疑問,只把桃花和大寶罵了一頓,說那王家莊可是你們倆小犢子隨便鬧騰的,那村里的王二爺早年是打過仗抗過死人的,真要護起短來要了你們半條命去。荷花聽了直后怕,大寶倒是一副混不吝的樣子,嘟嘟囔囔的不服氣,仍在為杏花抱不平。荷花爹上來就是一腳,罵咧咧的說你小子早晚給我闖禍,我這老命就得搭在你身上。荷花和桃花從旁勸慰了幾句,這才暫且壓了她爹的火。

    三人從屋里出來的時候,外面已零星飄起了雪花。荷花娘眼睛紅腫的迎了上來,拉著他們三個去灶房吃飯。桃花惦記著孩子,先帶著娃子去喂奶。荷花也吃不下,心里惦記著一人在家挨餓的長生,可家里這兒也放不下,先安慰了她娘幾句,便又進了里屋拉著杏花說話,待把杏花安慰好了,天也黑了。

    荷花出了屋,想去灶房跟她娘說一聲再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卻聽她娘在和桃花說話,但聽她娘嘆著氣道:“聽大寶說,你姐給人家下跪了?”

    桃花氣道:“那小子怎么比娘兒們還嘴碎!”

    荷花娘道:“又不告訴你爹,跟娘說說又咋了。”

    桃花道:“我姐那是能屈能伸,要不是這個,我們幾個今兒不定怎么回來呢�!�

    荷花娘道:“瞧你說的,娘能不知道這個,大寶也是這個話。”

    桃花又道:“不過話說回來,也就是我姐忍得住,要換了我,打死我也跪不下去�!�

    荷花娘道:“你姐是老大,想的比你多,也虧得有她去了,我今兒聽你爹說的,嚇得我心里現在還撲騰呢,好在都平平安安的,明兒福根來讓你爹好好敲打敲打他,也就算了了……就是委屈你姐了……”

    桃花跟著嘆了口氣,又道:“要我說我姐也是自己給自己找委屈,只管跟人說長生是傻子,誰還能跟他計較了?傻子打死人官府都不問罪呢�!�

    荷花娘道:“你這妮子,白著你姐疼著你,一點兒不知道心疼她,這話你讓她怎么說出口,不是往她心里扎針呢嗎。”

    桃花道:“要扎也不是我扎的,是我爹非要她嫁傻子,要算您跟我爹算賬去�!�

    荷花娘罵道:“這丫頭,越說越犯混了不是�!�

    桃花嘻嘻笑了兩聲,撒嬌似地道:“我也沒說啥呀,我不是替我姐不值嗎……再者說,我也沒說長生不好啊,傻雖傻,可關鍵時候知道護著我姐,這就是好的,再跟王福根比比,高出一大截子呢。”

    荷花娘長嘆了口氣道:“你這倆姐姐啊……我一個也放心不下……你二姐先不說,就說你大姐吧,原以為長生是個老老實實的孩子,這么瞅著敢情也有嚇人的時候,往后他要有事兒沒事兒的就打個人,你姐還不得給人家跪一輩子……我更怕他哪天跟福根似的犯渾,再跟你姐動了手……你姐哪兒打得過他……”

    桃花道:“瞧您說的,長生是腦袋傻,又不是瘋子,哪兒能沒事兒老打人了?您打小兒看他長起來的,可見過他打過人嗎?就今兒跟人動了手,還是為了我姐……人家那是疼媳婦兒,倒疼出不是來了?”

    荷花娘道:“說是這么說……可他那腦子……唉……”

    灶房里沒了聲音,荷花知道她娘那沒說出來的半句話是什么。不論她娘平日怎么與她說的,可心里到底還是把長生當個傻子看。

    她心里難受,明明娘和妹妹的話全是心疼體恤她的,對長生也沒說什么不是,可她就是覺得委屈,不是替自己,而是替長生覺得委屈,長生哪點兒不好了,憑什么總要被人背后傻子長傻子短的叫著。

    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把眼淚生生憋了回去,聽著屋里沒有話了,才拍拍門,掀了簾子進去,道:“娘,我走了”

    荷花娘站來道:“趕緊回去吧,長生還在家餓著呢,你等會兒,我給你裝上吃的。”

    荷花道:“不用,我回去做�!�

    荷花娘道:“回去再做得什么時候才好,都一天沒吃飯了,男人都不禁餓,多帶點兒。”一邊說一邊拿了籃子給荷花裝吃食。

    “不用,您甭拿了,我回去做一樣的�!焙苫ㄕf完便轉身走了。她心里有點兒犯脾氣,覺得你們都叫我男人是傻子,我才不吃你家的東西呢。她知道她娘這么疼她,她卻在這兒使這小性兒著實混賬,可還是忍不住這么想。

    荷花急匆匆的出了院子,才一開門便愣住了。

    大門外的石階上孤零零的坐了一個人,只跟凍僵了似的整個人蜷縮著一動不動,頭上肩上落了一層的雪。

    荷花呆了一刻,喚道:“長生……”

    長生慢悠悠的回了頭,看見荷花,站了起來。

    荷花趕忙前幫他把身上的雪拍掉,他臉上凍得紅紅的,嘴唇兒都有些發(fā)紫,她伸手去摸,冰得嚇人。

    “不是讓你在家等著我嗎?你來多久了?怎么不拍門進屋?!”荷花心疼得有些生氣。

    長生沒答,低頭看了看荷花的腿,又默默的轉過身去,背對著她蹲了身子。

    荷花立時明白了長生的意思,心口被揉了一把似地,眼淚一下就上了眼眶兒,她站著沒動,望著長生的道:“你沒走是不是?一直在這兒等著來著?”

    長生回頭望著她,道:“我等著你一起走,我背你回去。”

    荷花心口一緊,哽咽著罵道:“王八蛋,說了讓你回家了!偏不聽!不走你倒是進屋�。¢L手干啥使的!咋不知道拍個門,凍壞了咋辦!”話才說完眼淚就唰的掉了下來,。

    長生沒吭聲,又往下蹲了蹲。

    “干啥呢,人家心疼你還要挨罵啊�!鄙砗蠛鋈挥腥苏f話。荷花緊忙抹了眼淚,回過頭,但見她娘和桃花提了飯籃子跟了出來,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院門口,桃花一臉戲謔的打趣。

    荷花娘急著道:“瞧瞧這凍的,趕緊進屋暖和暖和。”

    桃花笑道:“娘,您甭操心了,人家急著背媳婦兒回家呢�!�

    荷花聽了這話心里五味俱全,有酸有暖有羞臊,還有種說不出來的滿足。

    荷花娘道:“那也不能這么走了,等著我拿大寶那棉帽子去�!闭f完便忙回屋去拿。

    桃花推了荷花一把道:“傻愣著干啥呢,我姐夫那兒等著你呢,夫妻倆還害臊啊�!�

    荷花瞪了桃花一眼,轉頭去看長生,他仍愣愣的撅著屁股等著她趴上去。她想哭又想笑,抿了抿嘴角,大大方方的趴在了長生身上。

    長生站起來穩(wěn)了穩(wěn),背著荷花走了。

    沒一會兒荷花娘從院子里拿了帽子出來,見人不見了,對桃花道:“怎么讓他們走了,帽子也沒戴,吃食也沒拿,你快給送過去�!�

    “哎呦,得了,我姐還能把相公給餓死啊�!碧一ㄍ炝怂锏母觳�,笑道,“這回您放心了吧,長生那股子傻勁兒一點兒沒糟踐,全用在疼媳婦兒上了。”

    荷花娘笑了笑,揚著脖子往荷花和長生離開的地方望了望,長出了一口氣,道:“你姐受的委屈多,合該她有福氣……”

    27

    長生受了涼,第二日一早便沒什么精神。荷花把炕頭燒得熱熱的,又熬了一鍋熱湯給他喝了捂在被子里發(fā)汗。長生身子壯,這病沒發(fā)起來便扛過去了。因在家陪著長生,荷花也沒回娘家,后來聽她娘說王福根拿了東西來家里拜年,被她爹叫到屋里單獨說了一會兒話,出來后人倒是顯得規(guī)矩老實了,跟杏花說了些好聽的,接了回去。

    幾日之后,荷花又約著桃花拿了東西去了王家莊,說是給杏花嫂子賠不是的,其實也是為了看看杏花回去之后過得如何。荷花不知是因為王二爺的那些話起了作用,還是她爹說了什么話把王福根嚇著了,總之王家人見了她和桃花雖沒親戚的熱情,面子上倒也過得去,說幾句不冷不熱的話,也就隨她們坐著。

    杏花說這幾日過得還好,王福根也比頭先待她好了,只怕她和婆嫂們不合,這幾日正想著分家的事兒,打算分完了房子在兩家之間起一道墻,往后各過各的,也少些摩擦。荷花和桃花也覺得這是個法子,至少少給了那些人找茬的話柄,也能過得安生些,兩人又與杏花說了許多寬慰的話,不再話下。

    只說冬去春來,很快便到了春種時節(jié),荷花記著她娘當日與她說的那些話,是以與長生把自家山上開出的那片不大的地種下之后,便到她爹跟前兒張羅著讓長生過去幫忙。荷花爹雖應得無所謂,心里自是受用。原他家里的地再加上霍家的那半畝聘禮,又嫁走了荷花,地多了,干活兒的人少了,只靠他和大寶兩個到底辛苦。

    至于長生,荷花倒也不用怎么勸說解釋,那半畝地本來就是他爺爺留下的,后來他爺爺過世,他十一二歲就開始跟著四奶奶下地干活,待到十五六長了起來,這地里的活計便全是他的了,感情自不必說,他又不是個會偷懶�;娜�,干起活兒比荷花爹和大寶還不惜力。

    每天一大早他便拿了家什下地,見了荷花爹和大寶也不打招呼,沒看見似的悶頭干活兒,到晌午了,照樣是不打招呼的回家吃飯,瞇一小覺,下午接著去干。

    時有村民從田邊路過,都要望上長生幾眼,笑著對荷花爹說你這女婿算是找對了,真給你賣力氣啊。荷花爹不管心里受不受用,總會看不上眼似的回上一句:“干得多,吃得還多呢�!�

    荷花爹這話說的不錯,長生是吃得多,但是很講究,他只吃自家的東西。

    午飯回家吃自不必說,每日下午,荷花娘會送些吃食和水過來,遞給長生的時候他從不接著,依舊掄著膀子干活兒,又或者獨自一人走到很遠的地方坐著。等荷花來了,從她娘那兒拿了餅子給他送過去,他會很不安的往荷花爹那邊兒望望,然后用力的搖頭:“不吃他家東西�!�

    荷花想長生大概是記恨著他爹說他“能吃”的話,不論她怎樣往他手里塞,他就是不拿著,急了會用力仍在地上,翻著眼皮氣鼓鼓的瞪她。荷花無奈,只得依了他,每每自己在家單為他做了吃食送來,又或者她娘帶著做好吃食先繞道去她家,把東西分成兩個籃子,一人提一份兒給地里送去,長生才會心安理得的受用。

    除了對荷花爹帶著不安的敵意,對其他人長生倒是好的。

    大概是見了上次他護著姐姐的英姿,心里算是認了他這個姐夫,對于長生的愛答不理,大寶倒也習慣了似的不在意。時候長了,長生也不再視大寶為空氣,心情好的時候會多看上他幾眼,沖他點個頭、搖個頭之類的,或許還會應個“嗯”或者“哦”,表示自己聽到他說話了。

    若小寶碰巧在場,便會笑嘻嘻的上前,得意的對大寶道:“他不跟你玩兒,他和我是一頭兒的,是我的手下�!闭f完沖著長生燦爛的一笑,“是不?”

    長生看著小寶愣愣的想一會兒,含含糊糊的點頭。

    小寶見了便會沖大寶吐下舌頭,然后開心的在田地里帶著小狗跑圈兒。

    晚上回家,長生躺在被窩兒里問荷花“手下”是什么意思。荷花仔細的想了想給了他解釋。第二日小寶再問的時候,長生便會認真的糾正:“不是,我是我媳婦兒的手下�!�

    日子一天天的過,才進了四月份,四奶奶便在周夫子的陪伴下回來了。

    除了村里的人驚詫于“私奔的野鴛鴦回巢”,荷花也是大吃一驚,只怕是因為四奶奶的病有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她背著長生緊張的詢問,四奶奶回說沒事。她不放心,又偷偷去問周夫子。周夫子笑著說她身上的病是見好,只再不讓她回來看著長生,怕是要想出別的病來。

    荷花放了心,又細問了問,病上的事兒她聽不懂,只聽周夫子說他家里的老爺子給四奶奶看了病,有些好轉,這回又拿了兩個月的藥回來,等藥吃完了還要再回去看看。只要長久這么調養(yǎng)著,雖不能除根,維持現狀也是好的。

    最開心的要數長生,他一連幾日黏在四奶奶的屁股后頭,走到哪兒都要跟著,后來不黏了依舊不能放心似的,有時好好干著什么事兒,忽然想起來了,便揚著脖子大喊一聲“奶奶!”,聽見四奶奶應了,便一抿嘴心滿意足的笑笑,繼續(xù)干自己的事兒去。

    晚上的時候,長生坐在四奶奶的炕邊兒上跟四奶奶說話,把自己這段時間來做的所有的好事對事一件件的講給她聽。四奶奶一直彎著嘴角,笑容就沒收過,等聽完了就從袋子里抓了幾大把花生獎給長生。長生喜滋滋的接過來,把花生放在炕頭,一顆一顆的數進自己的小盒子里:“這是我給荷花拿豬尾巴的,這是我給荷花送東西的,這是我給荷花捂腳的,這是我給荷花撓癢癢的……”

    荷花給四奶奶打洗腳水進來,聽見長生在四奶奶身邊兒樁樁件件的念叨不免臉臊。四奶奶抬頭看看她沒言語,笑容里多了些別的意味荷花見了有些吃驚,自打她嫁進來,就沒見過四奶奶笑得這么舒心過。她想可能是因為終于又見了長生,也可能是因為她的病總算有了好轉,還有可能是走的這幾個月發(fā)生了什么其他的事兒,直覺告訴她定是與周夫子有關,因為周夫子的笑容好像也比以前抒懷了許多似的。

    長生卻沒那么多念頭,仍是自顧自的低頭念叨自己做的好事,念到最后卻有些犯難,因為好多時候荷花都對著他開心的笑,可是他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對的事。他摸著一大堆圓滾滾的花生冥思苦想了好久,最后數了幾十顆花生放在手里,一塊兒扔進小盒子:“這些是我逗荷花笑的!”

    四奶奶臉上的笑容卻是更濃了些,又抬頭去看荷花,看得她一陣陣的羞澀,像個新嫁人的小媳婦兒似地,紅著臉去捅長生:“別嘟囔了,趕緊讓奶奶睡覺吧�!�

    “哦�!遍L生開心的應了,把沒數進盒子里的花生全都還給了四奶奶,想了想,又從里面拿了一個放進盒子里,道:“今天晚上我也幫荷花捂腳,這是今天的�!�

    荷花臊得再待不住,放下東西扭頭出屋了。

    晚上睡覺,荷花使小性兒似地故意把被褥拉開,長生便扯著自己的被褥貼過去,荷花再扯,他便再追,直到兩人從炕的這頭睡到了另一頭。荷花躲無可躲,瞪他一眼,翻了身沖著墻不理他。

    長生望著荷花的后腦勺靜靜地躺上一會兒,便悄悄的掀開自己的被子鉆進她的被窩兒里去。

    荷花拿手肘子頂他一下,道:“誰讓你進來的。”

    長生道:“我給你捂腳。”說著從后面抱著荷花,用腳去蹭她的腳,一下一下,弄得她又舒服又癢癢。

    “混蛋,又拿我換花生……”荷花小聲罵了一句,給自己找個了舒服的姿勢,靠進了長生的懷里。

    第二十八章

    大寶被退親了。荷花知道這消息趕回家里的時候,大寶正被她爹鎖在屋子里折騰,窗子上都別了木棍子,里面不時傳來大力砸門的聲音和憤怒委屈的大吼。

    荷花拉著她娘去灶房,問怎么回事,她娘一臉愁苦的道:“早些時候秀兒她爹帶了倆兒子把聘禮全都退了回來,說是這門親事就當從沒有過。”

    荷花道:“哪有這個說法,眼瞅著秋天就成親了,怎的好端端的退了親?過年的時候大寶不還拎著東西去拜年了?”

    荷花娘嘆道:“就是過年時候出的事兒……原是小秀兒跟著家人去鎮(zhèn)上趕集,水靈靈的模樣被鎮(zhèn)上趙老爺家的大少爺看上了,一過正月十五就請了媒人到張家說親,說是想娶回去做二房。張家自是不干,別說已跟大寶訂了親,縱是沒有這門親事,好好的閨女誰愿給人做小呢�?赡敲狡庞终f了,那趙家大少奶奶是個病秧子,嫁進趙家這么多年只生了個閨女,這兩年更是連地都下不了,說是熬不過今年就要歸西。小秀兒嫁過去雖是二房,可等那大少奶奶一咽氣,來年再給大少爺生個兒子,保準名正言順的扶了正,趙家老夫人早就沒了,到時候小秀兒便是正經八百的當家主母。趙家在縣里也是有頭有臉的,聽說跟縣太爺都說得上話,嫁進這家做太太,如何也比嫁個鄉(xiāng)下漢子整日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抹汗珠子強。張家就此動了心,躊躇了倆仨月,終是應了下來,這便跑來退親了�!�

    荷花聽著生氣,道:“我爹呢?我爹就應了?”

    荷花娘道:“哪兒能呢,你爹那是什么脾氣,當時就火兒了。可人家張家人是憋好了主意來的,只說你當日不也收了劉富貴的聘禮,到最后不也毀了親把你大丫頭說給……唉……”荷花娘這話沒說完,咽了半句。

    荷花臉色一暗,也說不出什么了了�?刹皇�,只從旁人眼里看,她爹為了半畝地就能退了人家的親,把自己閨女生生嫁了個傻子,人家怎不能把自己閨女嫁去更好的人家?趙家大少爺好歹也念過幾年書,識文斷字,家里有房子有地有產業(yè),比她家強了不是一星半點兒。

    屋里,大寶仍在咣咣的砸門,變了音調的大喊:“娘!你給我開門!開門!!我要找他張旺財理論理論!他憑啥!憑啥!我跟他拼了!他要敢把秀兒嫁給別人!我就敢拿刀宰了他!我跟他拼了!”

    荷花娘聽了捂著心口直掉淚,哭道:“這可怎么好,好端端的又出這岔子……頭先杏花捎信兒來說懷上了娃子,我心里還高興,心說可算是都好了,咱這一大家子各個如意了……偏偏又……這是沖了哪路霉星了,過年時候就鬧了一出,如今大寶這兒又這樣……”

    荷花緊忙勸道:“您甭著急,我爹不是和我三叔去張家了嗎,好好跟人家說說,沒準兒他們能變了心意……那趙家雖闊綽,可那大少爺都三十多的了,小秀兒才十五,一點兒不般配,張家一時財迷了眼,保不齊還有余地……”

    她這話正說著,便聽咣一聲,院門被撞開。兩人連忙出去看,但見荷花爹青著一張臉進了院來。

    屋里大寶也聽了動靜,靜了一下,期盼地高喊道:“爹!爹!咋樣!張家同意了是不是!不毀親了是不是!”

    荷花爹黑著臉怒吼:“往后誰也不許給我提張家!”

    此言一出,此事再無轉圜,這關系便算是徹底斷了。

    屋里,大寶發(fā)出一聲憤怒而絕望的嘶吼,隨后便是咣啷啷砸東西的聲音。那怒罵聲讓荷花聽著都膽顫,覺得這會兒若要放他出來,真要讓他砍了幾條人命。到最后那怒罵嘶吼又變成了絕望的嚎啕大哭,聽得又讓人心疼,像是從自己身上割肉似。荷花到屋門口勸慰,被大寶扯著嗓子不分青紅皂白的一通罵,荷花也不應不走,就那么聽著,只盼著他罵完了罵累了,把心里的委屈罵出來能好受些。

    大寶被荷花爹整整關了一個月,中間倒是想放出來過,可一開門他就跟瘋了似地往外跑,紅著眼睛要跟人玩兒命的樣子。荷花爹跑不過他,每次都是大喊著讓路上的村里人給攔住了,好幾個大小伙子一塊兒往身上撲,按胳膊按腿按腦袋,生生給扯了回去。就這么耗了一個來月,連著荷花,全家人都狼狽不堪,消瘦了一大圈兒。

    最后張家到底把閨女嫁進了趙家,等到木已成舟,荷花爹站在門口罵了大寶一遍,才又把門鎖給開了。這回大寶沒魔障似地往外沖,家里人不放心進屋去看,見他蔫在墻角兒嗚嗚的哭。荷花爹罵他不爭氣,為了個娘兒們哭得跟死了爹娘似的,上去兩腳全踹在心窩子上。大寶也不知道疼,仍是哇哇的哭。荷花娘心疼得差點兒沒跟荷花爹動了手,抱了兒子哭天搶地的抹淚兒。

    荷花爹是個好面子的,被人家退了親,兒子又跟瘋子似地鬧騰,面子上自然過不去,加之心里又憋了火,覺得被張家人小看欺辱了,沒過幾日又給大寶說了一門親。好像故意似的,用原先三倍的聘禮,說了張家一個村的死對頭王家的閨女,大名王初一,小名喚作胖丫兒的。

    這回也不等定親選日子,不到一個月便花了家里大半的積蓄,大張旗鼓、熱熱鬧鬧的把婚事給辦了。大寶這回也沒鬧騰,破罐子破摔似地任由他爹擺布操持,好像娶媳婦兒這事兒完全跟他沒關系。

    喜酒擺了,天地拜了,大寶這婚事就算有了個結果。[飛天中文]只他整個人死過一次似的,原先的活分樣兒一點兒都沒了,臉上成日不見笑模樣兒,脾氣變得陰晴不定,異常的暴躁,動不動就要罵人,自也不敢跟爹娘紅臉,只跟自己媳婦兒瞪眼甩臉子。家里人都知道他心里的委屈,也都由著他,只他那小媳婦兒成日里戰(zhàn)戰(zhàn)兢兢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

    這日下午,荷花被她娘叫家去,說是她爹找她有事,才一進門,便聽大寶在屋里嚷嚷著罵媳婦兒。荷花看看她娘,她娘一臉的無奈愁苦。荷花走到大寶夫妻倆的廂房前站了站,聽大寶在屋里罵咧咧的說胖丫兒笨手笨腳,連個洗腳水都不會兌,燙了他的腳什么的。胖丫唯唯諾諾的說了什么聽不清,沒一會兒便見她從屋里出來。

    胖丫兒乍撞見荷花站在門口,臉上一臊,尷尬得喚了聲:“大姐。”

    荷花也覺得尷尬,對她笑了笑沒言語,待胖丫兒低著頭往灶房走時又叫住了她,低聲道:“大寶就這倔脾氣,說的難聽了你別介意,回頭我替你罵他�!�

    胖丫兒紅著臉局促的道:“沒有,不是,是我不好,我水兌熱了……”

    荷花也不知再說什么,便只沖她笑了笑。胖丫兒怯生生的回了個笑容,端了木盆去灶房舀冷水。

    荷花嘆了口氣,進屋去見她爹。他爹上來先跟她罵了一頓大寶不長進,都這些日子了還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耍性子。荷花勸解說大寶心實,等和胖丫兒過些日子,兩口子磨出感情來也就好了。

    荷花爹拉著個臉沒言語,看樣子心里也是愁苦,愣了一會兒,開口道:“孫家丫頭回娘家了,你可知道?”

    “嗯�!焙苫c了點頭。他們這村子小,誰家來個親戚不用轉天全村就都知道了。更別提孫家那姑娘嫁給了縣衙里的捕頭老爺,這有三年沒回村子了,每次都是接了爹娘去縣城小住,如今卻是她成親后頭一遭和男人一塊兒回娘家探親,捕頭老爺這么大的人物來了他們村子,村里這兩日都炸了鍋了,她怎能不知道。

    荷花爹道:“我記得你原跟她走得挺近的,你去請她和她男人來咱家吃個飯。”

    “��?”荷花一愣。

    荷花爹道:“啊什么�。克腥嗽诳h衙里當鋪頭,又跟縣太爺是親戚,說話管事兒,我聽說這陣子縣衙門里正選衙役呢,大寶這混小子成日里正事兒不干,窩在家里犯混,若能求得這個差事,也能收收他的心,給咱家長長臉面�!�

    荷花仍有些吃驚,待回過神來道:“您是想讓大寶到縣衙門當差?他也不會拳腳功夫,人家哪兒能要他。”

    荷花爹道:“這世道不管你會啥,只看你能不能巴結,前樹林子村的癩頭八就有真本事了?不也在縣衙里混了個獄頭的差事。大寶比他強多了,當個衙役我看沒啥不行的�!�

    荷花道:“那咱家的地咋辦啊,這統加起來小一畝呢,靠您一人哪兒行�!�

    荷花爹冷臉道:“你這話是怕走了大寶,我抓你男人干活兒是不?”

    荷花低了頭沒敢言語。

    荷花爹道:“養(yǎng)閨女都是替人家養(yǎng)的,心里頭只管心疼別人!你放心,就他那傻愣子樣兒我還不稀罕使喚�!�

    荷花道:“我不是那意思,我不是心疼您嗎。”

    荷花爹道:“你要真心疼我就去把程老爺給我請來。這地你放心,我都算好了,當衙役一個月領的月前,夠咱家一人吃半年的,攢上半年就夠找兩個短工的。只這么收拾著,過幾年再開出幾畝地來,招倆佃戶把地一租,咱家就算行了,到時候誰見了咱們也得叫聲老爺,比那趙家一點兒不差,我看他張家還敢跟我面前犯橫不?!”

    荷花心里一嘆,他爹還說大寶如何放不下,他自己心里憋的這股子氣一點兒不小。她卻也不好再說什么,只順著她爹的話應了。

    只說荷花從娘家出來往孫家走,一路上心里犯愁,其實她與孫家姑娘并不很熟。說來也有個緣故,這孫姑娘的模樣兒在他們村算是數一數二的,她娘又是從縣城里嫁過來的,教導得她有點兒小家碧玉的味道。只可惜這孫家姑娘從娘胎里帶了個六指出來,從小就被當個怪物看,一般大的孩子都不愛跟她玩兒,她便只終日關在自家,很少出門,更別提與他們玩兒在一塊兒了。

    后來大家都長大了,村子里一般大的女孩兒陸續(xù)都嫁了人,最后只剩了荷花和孫姑娘待字閨中,兩人又是同歲,時候久了,便有些同病相憐的意思。孫姑娘的女紅好,荷花偶爾借口描花模子去找她說話解悶兒,兩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相互作伴,說些體恤的話,也算是種慰藉。

    三年前,這孫姑娘去城里探親,機緣巧合的被縣衙里的捕頭老爺看上了,人家不嫌她身殘,三媒六聘的娶進城里當了太太,自此這村里便只剩了荷花這么一個老姑娘。荷花當時真是又羨慕又嫉妒,孫姑娘成親那天她還裝了病沒敢出去湊熱鬧,只怕自己心里一涼露了什么哀愁之色讓別人看見笑話。

    自那之后,這有三年沒見過面了,如今她也嫁了人,只人家嫁了個捕頭老爺,她嫁給了傻子長生。

    想起長生,荷花覺得其實比起自己來,長生或許和孫姑娘更熟些。他倆一個“傻子”,一個“怪物”,小時候都是被同村的小伙伴兒嘲笑排擠的,有好幾次荷花都見他倆落在村子的某個角落一塊兒坐著。

    荷花想,長生要不是這么愣,或許還能借著兒時那點兒情分幫他小舅子討個情。想起長生那個愣樣兒,荷花不自覺的彎了嘴角,心說讓他去求人情真好比讓瘸子踩高蹺,讓啞巴唱童謠了。

    荷花正這么想著,不覺已近了孫家,一抬頭,正見孫家姑娘站在自家門口與人說話。再一看,不禁驚了一驚,和孫姑娘說話那個……怎的……竟是長生?!

    只在荷花驚詫莫名之際,但見長生拿了什么東西往孫姑娘懷里送,孫姑娘伸手推了回去,似是不要,長生又執(zhí)拗的塞給她。

    荷花愣在那兒仔細一看,呆住了,長生給人家的那個可不正是他那裝花生的盒子——他的寶貝命根子嗎��?

    第二十九章

    長生趴在炕沿兒上,拖著腮幫子看爺爺一邊吃花生一邊喝酒,每一口他都要咂摸咂摸滋味兒,那神情讓長生看了直流哈喇子。

    長生爺爺坐在炕桌邊瞇著眼睛沖長生笑,拿筷子夾了盤子里最后一顆花生向長生揚了揚。

    長生趕緊爬上炕,湊上前張嘴。

    長生爺爺把花生放進長生嘴里,看著他嚼完咽了,問道:“好吃不?”

    長生舔舔嘴唇,訥訥的道:“咸……”

    長生爺爺笑道:“咸些的才好下酒……”說完自斟了一杯,舉到嘴邊見長生歪著腦袋看他,又停了動作,把酒杯湊到長生眼前,道,“爺們兒,來一杯�!�

    長生眨眨眼,接了過來,低頭看著杯子里白水一樣的東西,一仰脖,一飲而盡。

    “咳……咳……”長生辣得流了眼淚。

    “哈哈哈……是個爺們兒!”長生爺爺拍著大腿,笑得爽朗。

    灶房,四奶奶正在燒水,一抬頭見長生不知何時進了屋來,手里捧著個空盤子。

    “怎么?”四奶奶沖長生微笑,年輕秀麗的臉上帶著幾分母親般的慈愛。

    長生走上前,把空盤子舉了過來:“花生沒了,爺爺要花生�!�

    四奶奶接了盤子,順手撫了撫長生的頭。她把空盤子放在灶臺上,在袋子里抓了一把花生放到鍋里炒,長生呆呆的望著鍋灶,聽著花生在鍋里啪啪的炒裂聲。

    四奶奶回頭見了,抿著嘴笑了笑,從口袋里拿了一把生花生塞給長生,道:“掖兜里吃�!�

    長生接過來看了看,轉身跑回屋,把手里的花生捧道爺爺面前,道:“爺爺吃這個,這個好吃�!�

    長生爺爺夸贊道:“好小子,知道孝順爺爺了�!闭f完拿了一顆放在嘴里吃了,隨后露了滿足的笑容,道,“嗯,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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