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張長壽問：“柳雨呢？”
三姑奶奶：“下山了，大清早就走了。你女兒現(xiàn)在出息了，還讓張嘯林給她背鍋，張嘯林還替她背了�！鞭D(zhuǎn)身，走了。
☆、第64章第
64
章
張汐顏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床上。她爸媽都來了，
衣服已經(jīng)換上秋裝，屋子里的氣溫降到十幾度左右，
外面的天色也不是她剛泡完藥浴的清晨，
而是傍晚，
顯然離她泡藥浴過去很久。
她頓時明白這是泡藥浴出了差池。
她能醒過來，
有父母守著，再看他們的神情都還算好，自己應(yīng)該沒什么大礙，而藥浴是三姑奶泡制的、用意是為她好，
不可能去找三姑奶奶算賬，
很淡定地接受了事實。
她沒問自己睡了多久，
也沒問柳雨是不是走了。她昏睡這么久，
屋子里沒有柳雨的氣味，柳雨也沒有那么多的時間陪她耗在這里，
早走了。雖說柳雨是有點喜歡她，但喜歡誰只是感情問題，
對于生活來說屬于調(diào)節(jié)品，不可能因為喜歡誰就連工作事業(yè)吃飯生存問題都不顧。喜歡并不代表重要，
喜歡或不喜歡很多時候都不重要。不喜歡客戶，
為了掙口飯吃、為了生存也得跟客戶打交道，同樣道理，
喜歡誰也不一定需要做什么，
甚至不需要往來。有那種很看重感情，
把感情、把愛人放在生活首位的，
但那人絕不會是柳雨。
張汐顏想起身，才發(fā)現(xiàn)渾身無力，問：“我怎么了？”
張長壽說：“虛不受補(bǔ)，加上藥性與體質(zhì)沖突，病倒了�！�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張汐顏調(diào)養(yǎng)了將近一周才能下地走動，但渾身軟綿綿的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氣海空蕩蕩的像被廢了修為，連花神蠱都靜靜地蜷縮成拇指大小的一團(tuán)要死不活的模樣。
她沒問自己是不是被那桶藥浴泡廢了。如果她的修為真的廢了，可以繼續(xù)做回普通人，當(dāng)一個過安生日子的上班族。她不想再過那種有今天沒明天的日子，不想每天打熬經(jīng)脈去承受痛苦，不想每天三點就起床練功。
她爸問她以后是專修蠱術(shù)還是道蠱雙修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告訴她爸，“我想做個普通人，以前那樣的就好�！�
張長壽說：“如今你的心跳、身體機(jī)能全靠花神蠱在維持，解蠱意味著斷掉你的生機(jī)。你如果是不喜歡當(dāng)?shù)朗�，想去�?dāng)個普通的上班族，得考慮能不能養(yǎng)活自己和花神蠱�！�
張汐顏默然。
她如果辭掉家里的這份高危工作，薪資和福利待遇都沒有了，按照她以前的工資收入，她連買養(yǎng)毒蟲的錢都不夠，她養(yǎng)不起花神蠱，花神蠱啃的就是她。
即便她找到高薪工作，賺的錢夠多，需要用到的很多東西市面上根本沒得賣，還得靠家里，可她不給家里干活，家里當(dāng)然不會養(yǎng)她一個閑人。
她找份普通工作也得修煉蠱術(shù)，不然等待她的結(jié)果必然是被反噬。
何苦？
怎么都是打工的命，她家雖然是高危職業(yè)，但是終身都有保障，老板是直系親屬，她沒事鬧個小脾氣有點小情緒，老板頂多給她兩個白眼還得巴巴地給她熬藥。她還是CEO候選人之一，最差也能撈個公公司總經(jīng)理當(dāng)，不怕被炒魷魚沒有中年危機(jī)，年齡越大資歷越老待遇越高。
張汐顏想明白了，說：“剛才那句話，你當(dāng)我沒說�！�
蠱性陰邪，修煉到最后很難有個正常人的模樣，通�？雌饋矶际侨窒袢似叻窒窆�，慘一些的那更是比鬼更像鬼。她還想出去見人，當(dāng)即毫不猶豫：“道蠱雙修�！�
張長壽點點頭，說：“既然選擇道蠱雙修就得維持好身體的陰陽五行平衡，你現(xiàn)在的體質(zhì)過于陰寒，陰極盛、陽極衰，需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之前那桶藥浴有些傷根本，要是沒調(diào)理好就貿(mào)然修煉，會有生命危險。藥膳養(yǎng)生，每天早晚打坐養(yǎng)氣，你先養(yǎng)上一兩個月看看情況再說。”
張汐顏點頭應(yīng)下。
張長壽說：“你三姑奶奶有事找你，去吧�！�
張汐顏去到三姑奶奶的房門口，三姑奶奶正在往一口箱子里放小盒子，似乎在整理雜物。她輕輕敲了敲門，喊了聲：“三姑奶奶。”
三姑奶奶說：“進(jìn)來。”她把箱子扣上，轉(zhuǎn)身在桌子旁坐下，又指指椅子，說：“坐�！贝龔埾佔潞�，說：“我要去黑牢閉生死關(guān)。我要是出不來，你把這口箱子埋了，替我立個衣冠冢。尸骨都沒了，就不必葬祖陵了。”
張汐顏覺感突然，很是意外。她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得輕輕點點頭，應(yīng)下，說：“我知道了。衣冠冢立哪？”
“你看著挑塊地方就好�！比媚棠躺钌畹乜戳搜蹚埾�，緩聲說：“你大哥當(dāng)年沒過得了萬棺陣，你二哥連九星關(guān)都沒過，張嘯林過了萬棺陣?yán)г诰艑m門。你三姐和四哥，出師考核都過得驚險無比，連祖陵的大門開在哪都還弄不清楚。至于你的其他那些堂叔伯堂兄弟姐妹，找到祖陵大門的只有三個，一個是鎮(zhèn)上香火鋪的張義山，一個是出國了的張義宗，還有一個是張嘯岳，眼下還在讀大三�，F(xiàn)在還在世的、連闖十八關(guān)進(jìn)入藏書樓頂層的只有你太爺爺、我、你爸、你。”
張汐顏心說：這是要讓我當(dāng)家嗎？
她清楚自己的斤兩，現(xiàn)在讓她當(dāng)家，管三姑奶奶管的這攤子事，她管不了，也應(yīng)付不來。至于那邊闖十八關(guān)，也不是她的本事。她說道：“我沒有連闖十八關(guān)，藏書樓的位置是你告訴我的，按照關(guān)卡走過去就到了。各個關(guān)卡的過關(guān)方式，家里都有教。萬棺陣每個陣位都是一個單獨的陣法，這些陣環(huán)環(huán)相扣組成萬棺陣，每個陣有對應(yīng)的口訣和運行法門，隔壁書房里的那些陣法書籍里都有記載�！�
“九星關(guān)，九宮格配合八卦陣么，八十一塊磚對應(yīng)八十一個卦位，算出九塊正確的磚，再玩?zhèn)�移位拼圖游戲就解開了，然后會出現(xiàn)一個十米長的通道，拼圖三分鐘后復(fù)位通道關(guān)閉，通道下面是刀陣蠱坑，掉下去必死，因此有三分鐘的通過時間，失敗也沒關(guān)系，再來就是。過刀陣蠱坑中間有立梅花樁可以落腳，看起來像是我過泥坑的那梅花樁的升級版，事實上也就只是多了四十五根樁子混淆視線，錯誤的樁子上裝有致命機(jī)關(guān)，踩錯了有危險，正確的那九根柱子，它的距離、高度和我每天晨跑過泥坑時踩的柱子分毫不差，一眼就能認(rèn)出來。”
“我們家族學(xué)大堂正中間掛的‘宗業(yè)傳承’匾是帶暗紋的，祖陵地面的地形跟那匾的暗紋絲毫不差，不僅祖陵大門的位置，連顯著地標(biāo)都有，上面標(biāo)得清清楚楚。宗業(yè)傳承四個斗大字提示，再加上地圖，很容易找的。”
“十二位鎮(zhèn)墓將軍關(guān)，十二具蠱尸，我爸給的那本《僵尸寶箓》上面把這十二只鎮(zhèn)墓將軍畫得惟妙惟肖，清清楚楚地畫著哪種僵尸用哪種符，你知道我怕那些東西，見到符就在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自然就糊他們臉上了�！彼讶媚棠陶f的所謂的十八關(guān)，對應(yīng)的哪本書或者是在哪里看到的解法一一指出來�！澳眠@么沒難度的事來選當(dāng)家人，我覺得不合適�！�
三姑奶奶淡淡地掃了她一眼，說：“我覺得合適。不說旁的，我就問句，有多少人成天仔細(xì)看過那塊宗業(yè)傳承匾？告訴他們宗業(yè)傳承就在這塊匾上，有幾個人當(dāng)真了？有幾個人認(rèn)真研究過祖陵地面的山形地勢？”
張汐顏：我上課走神看牌去了，我爬山跑步順便看風(fēng)景了，成吧。
三姑奶奶懶得聽她掰扯，說：“家里的這些東西，也就是祖陵、黑牢和藏書樓，再就是村里的藥材作坊和外面的一些產(chǎn)業(yè)。他們過不了關(guān)，祖陵、黑牢和藏書樓就在那里對他們大敞開，他們也拿不到里面的東西。你能一路到達(dá)藏書樓的頂層，又對祖陵了如指掌，里面的東西任取任用，他們關(guān)鍵時候只能指望你，你說的話，他們自然而然就會聽�！�
旁的再交待了一些瑣碎事，把她攢下的一些法器物件珠玉首飾等已經(jīng)不再用得上的東西都給了張汐顏。
張汐顏雖然嫌棄三姑奶奶長得跟鬼一樣，但她在老宅三年，三姑奶奶照顧她三年教了她三年，她這身本事可以說是三姑奶奶手把手教出來的，如今交待遺言，這一去生死難料，讓張汐顏的心里極不好受。
她說：“東西我給你收著，等你出來我再還給你。”
三姑奶奶指指要放進(jìn)衣冠冢里的東西，說：“我要留著的都在那�！�
張汐顏再次點頭應(yīng)下。
三姑奶奶把賬戶里的存款、名下的私產(chǎn)以及掛在名下的族產(chǎn)轉(zhuǎn)到張長壽名下，便去黑牢閉了生死關(guān)。
張長壽成為當(dāng)家人，留在了老宅。
張汐顏作為還在被父母照顧的病號跟著留下。
她每天除了吃藥打坐養(yǎng)生和幫她爸處理些族里的雜事，就是琢磨修煉。
她家有不少老祖宗都是道蠱雙修，有留下典藉，提供了不少修煉思路和法門，她根據(jù)祖宗們的修煉方法配合巫神寶典，琢磨出適合自己修煉方式。
無論是道家的修煉法門還是巫神寶典，越了解、越琢磨越覺深奧，張汐顏摸到門徑就像是開啟了新世界大門，修煉得……有點上癮。
她養(yǎng)好身子修煉蠱術(shù)后明顯感覺到花神蠱活躍起來，不再像之前那樣死氣沉沉，自己的身體素質(zhì)也在飛快變好，氣虛乏力癥狀消失，每天都精神充沛。
她的五感更加敏銳，甚至能夠清楚地覺察到天地間的那股“氣”。那是一種非常玄妙的感覺，就像萬事萬物都有“氣”在，如氣流般時刻涌動。她引導(dǎo)和借助這股氣，哪怕只是打一套養(yǎng)生太極拳，都能引得打出氣感，一招一式，打出去的拳掌都極有力量。
張汐顏找到了修行的樂趣，不覺老宅的日子難過了，但如今老宅除了閉生死關(guān)的三姑奶奶吃住都在黑牢不花錢以外，從她爸到張希堂、張希明再到她，一個個都是花錢大戶，各種藥材、補(bǔ)品流水般消耗，隨便從熬制藥浴的藥材盆里抓一把，那都是錢，熬成汁，再拿去泡一泡，沒了。偶爾還需要開廚房的那口老君爐煉丹，那真是全家泡一個月的藥浴都比不過開一爐丹藥的耗費大。
張汐顏可算是體會到什么叫做不當(dāng)家不知柴米貴。
三姑奶奶的話說得那么明白，這個家，遲早得由她來當(dāng)。她爸已經(jīng)六十歲了，年齡大了，身體機(jī)能開始退化，還得重新修煉，不僅得靠藥材補(bǔ)品滋補(bǔ)，更是好好保養(yǎng)，她想讓她爸長壽些，都不該讓他再為家計操勞。
年關(guān)將近，正是一年里最忙碌的時候，也是生意也好的時候。
張汐顏不愿放過掙錢的機(jī)會，收拾好行李，背上劍，下山。
她路過張義山的香火鋪，見到了柳雨。
柳雨正在和張義山說著些什么，忽然回頭，然后定住，隨即笑開了，說：“喲，張道長，病好了，舍得下山了？”她氣哼哼地說：“我倆算是同甘共苦共患難過的吧，你就這么把我給你的東西扔回來，鐵石心腸吶你�！�
張汐顏：？什么鬼？
柳雨說：“我給你發(fā)郵件，你回我了嗎？我給你發(fā)信息，你回我了嗎？我給你送的東西，全部拒收退回來。病好了，你回我一句消息，或者是托義山叔轉(zhuǎn)告我一聲，很費勁嗎？”
張汐顏：？她家老宅沒有手機(jī)信號，至于WIFI，三姑奶奶設(shè)了MAC地址限制，她想蹭個網(wǎng)都不行，她也沒有空閑時間上網(wǎng)，即便偶爾得閑，不是看書就是練功。柳雨送她東西，無功不受祿，肯定是三姑奶奶或者是她爸幫她退的。況且，她送給柳雨的書，柳雨一本沒收。柳雨不收她的東西，憑什么要她收柳雨的東西？有毛�。∷仄骋谎哿�，懶得理她，對張義山說：“義山叔，我下山了，以后有什么事，電話聯(lián)系�！�
張義山一口應(yīng)下，“成，往后聽你的�！彼终f：“柳雨從老宅出來后，在我這里等了你半個月，沒少給你寄東西，打電話，你怎么……哎，是我多事，你們聊……”
張汐顏說：“年底了，事情多，我先走了�！彼炊紱]看柳雨一眼，轉(zhuǎn)身招了輛路過的拉客的車，坐上車，走了。
柳雨氣得直咬牙，客客氣氣地跟張義山道別后，回到車上便冷下了臉，滿是氣憤地跟在張汐顏坐的車子后面。
她是瘋了才會擔(dān)心張汐顏是不是還病著、會不會很嚴(yán)重，結(jié)果這貨活蹦亂跳氣色賊好，見到她更是連點好臉色都沒有。她又不是欠她的！
........
☆、第65章第
65
章
柳雨開車跟著張汐顏，
一直跟到高鐵站。
她停好車沒見到張汐顏的蹤影，買票進(jìn)入候車廳一眼找到鶴立雞群·張汐顏。她穿著一身月白色的道袍，
身前放著一個行李背包，
劍斜放在背包上。她清清冷冷的宛若夜里皎潔的月光，
在人群里可以說是非常顯眼。張汐顏正拿著自帶的保溫杯喝水，
一瞬間多了幾絲煙火氣，顯得有些可愛。柳雨心里的火氣突然就散了很多，心想，長得好看就是占便宜，
讓人都?xì)獠黄饋怼?br />
張汐顏似有所覺地扭頭，
就見柳雨站在旁邊，
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她心說：這神經(jīng)病怎么來了。
柳雨去到張汐顏的身邊坐下，
瞥向劍，問：“這玩意兒你怎么帶進(jìn)來的？”
張汐顏蓋上保溫杯蓋子把它放回背包側(cè)袋中，
輕飄飄地回句：“工藝品，憑什么不讓帶�！�
柳雨說：“你當(dāng)大家瞎？”
張汐顏淡聲道：“斬尸劍，
千年法器。法器與工藝品最大的區(qū)別在于它自成磁場，有些法器的磁場會干擾到電磁波能屏閉信號。”
柳雨知道張汐顏家是真叫底蘊深厚，
使點小手段混過安檢太正常了。她跟來又不是為了劍，
問張汐顏：“我又哪里惹到你了？”她氣不過，說：“好歹我也是你請回家的客人，
結(jié)果回頭就把我趕走了，
還是趁著你病重昏迷不醒。我讓義山叔幫我打電話，
不是沒人接就是你爸或者是三姑奶奶接的，
一會兒說沒醒，一會兒說閉關(guān)，一會兒又是不在家。晚飯時間，你也不在家哈。”告狀、控訴，必須走起，寶寶受了委屈，寶寶不能不說。她想想那揪心感都難受。
張汐顏的視線落在柳雨身上定頓好幾秒，才輕嘆口氣，說：“我給你的書，你……算了，不要就不要吧�！�
柳雨說：“姐也是要臉的人好不好，他們趕我走，我哪有臉要你家的書�！�
張汐顏說：“我昏迷了很長一段時間，醒來已經(jīng)是立冬了。家里發(fā)生了很多事，傍時晚家里都沒人的�！弊畲蟮氖戮褪沁B當(dāng)家人都換了。
柳雨大人大量地表示：“好吧，原諒你了�！�
張汐顏扭頭，冷聲問柳雨：“你是不是傻？有些人為了一本功法能干出欺師滅祖……”她說到這里瞬間想到自己為了本書把祖宗的棺材掀了腦袋鍘了，瞬覺自己也是這樣的，臉色頓時有點不自然，頓了兩秒才說，“其中一本書是老祖宗抱在懷里的，就是詐尸被我鍘了頭的那位�！�
柳雨的表情頓時變成“臥槽”：我是不是錯過了一個宇宙？
張汐顏對于柳雨的反應(yīng)抱以冷笑：現(xiàn)在知道了？
她對此哧之以鼻！
柳雨激動地抓住張汐顏的胳膊，深情地說：“我老婆對我是真愛�！�
張汐顏冷聲問：“你今天出門沒吃藥？”
柳雨問：“你沒受罰吧？”
張汐顏說：“要不然你以為泡藥浴怎么出的事�！�
柳雨的表情再次“臥槽”，心疼難受起來，揪心地難受。
張汐顏拉開背包，從底層抽出用油紙包好的書給柳雨，說：“《鎮(zhèn)壓靈蠱巫神寶典》和《巫神玄靈經(jīng)》是一套，兩本功法相輔相成。如果說修行是蓋高樓，巫神寶典是水泥，玄靈經(jīng)則是鋼筋。”這樣子說，柳雨應(yīng)該能理解這書的重要性了，不會不要了。
柳雨握緊書，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張汐顏，說：“你喜歡我�！彼木w像有千重浪在不斷拍打海岸，澎湃激蕩，既激動又開心又難受自責(zé)。
張汐顏很不自在，臉有點燒，還有點掛不住，剛好這會兒該進(jìn)站了，她扔下句：“自作多情”，飛快地拉上背包拉鏈挎到肩膀上，拿起劍，去排隊。
柳雨的視線緊緊地跟著張汐顏，舍不得挪開，更舍不得張汐顏。她的票和張汐顏不是一趟車，進(jìn)不了站，沒辦法跟去。她看著張汐顏排隊，看著她離閘門越來越近，不舍以及很多復(fù)雜的情緒齊齊涌上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就是突然很想，然后她也做了。
她跑過去，在閘門口把人攔下，雙手捧住張汐顏的臉，狠狠地親在了嘴上。
張汐顏根本沒想到會有人撲上來強(qiáng)吻她，腦袋里“嗡”地一聲，當(dāng)場傻眼，更過分的是那貨不知道是不是不會接吻還是她不會接吻，嘴對嘴就算了，還從她的嘴里吸走一口氣，親得發(fā)出“叭”地一聲，那聲音很響……大庭廣眾之下……
張汐顏只覺熱血不斷地往頭上涌往臉上燒，大腦都變得遲鈍了。
她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震驚地看著柳雨：要臉嗎？
柳雨偷親成功，還沒被打，笑得眼睛瞇成條線，她看了眼電子牌上顯示的這趟高鐵目的地，對張汐顏說：“在昆明等我�！毖杆偻碎_閘門，給大家讓開路，揮揮手催促張汐顏進(jìn)站。她看張汐顏的臉紅透了，整個人傻愣愣地看著她，臉上還帶著錯愕震驚，一個沖動，又撲上去想再親一口。
張汐顏這次的反應(yīng)不可謂不快，剛到柳雨過來，直接來了個單手過肩摔把人摔倒在地，驚得周圍的人發(fā)出一片驚呼。
張汐顏自認(rèn)找回兩分顏面，冷冷地瞥了眼柳雨，飛快地刷了身份證，進(jìn)站，落荒而逃。
柳雨并沒摔疼，她爬起來，拍拍衣服上沾的灰，心說：“果然見好就收才是王道”，抬頭朝閘門內(nèi)望去，已經(jīng)不見了張汐顏的蹤影。
她想到剛才張汐顏的反應(yīng)，心說：“她果然是喜歡我的”，美滋滋的，心情都快飛上天，整個人都飄了，眼睛彎成了月牙，對周圍投來的各種目光渾不在意。她不死心地又回頭朝閘門回看了眼，沒見到張汐顏，這才出了候車室。她給張汐顏發(fā)了條短信：“你果然喜歡我�！�
張汐顏面無表情的關(guān)掉手機(jī)屏幕，進(jìn)入高鐵車廂，找到自己的座位。
她到自己座位處時就愣住了，“咯噔”地打了個激靈。
一個渾身像沐浴著一團(tuán)灼灼火焰的女人坐在她旁邊的座位上，那逼人的烈焰讓她體內(nèi)的花神蠱像是遇到天敵般瞬間蟄伏，安靜得仿佛不存在。
那女人的眼角余光瞥見有人，扭頭看了她一眼，隨即反應(yīng)過來，起身讓路，說：“請。”
張汐顏道謝，把背包放在行李架上，坐到靠窗的位置上，低頭系上安全帶。
那女人問：“同行？道友？”
張汐顏點頭，“算。”她說話間，發(fā)現(xiàn)那女人正盯著她看，不由得也看向那女人。說是女人，其實很不恰當(dāng)，因為實在太年輕，二十出頭的年齡，比她要小好幾歲，目光清澈眼凈，笑起來的時候像是天上有太陽，明媚，照得人的心情都跟著好起來。她的身上有一種非常獨特的陽光.氣質(zhì)，容光瀲滟，美得那人移不開眼。那種美不在五官長相，而是一股由內(nèi)至外散發(fā)出來的氣場氣勢，懾心奪魄。她與黎未像是兩個極端。黎未像一朵開在幽暗之地的血色之花，漂亮幽沉，似浴血而生。這女孩則烈烈如火像能燒滅洗滌世間的一切污垢塵埃。她的額間天目穴處有一道很細(xì)的金色紋路朝外溢散著光華，一起溢散出來的還有灼熱的氣息。
女孩略帶歉意地笑了笑，說：“抱歉，只是覺得你有點眼熟。”
張汐顏笑笑，沒接話。畢竟這位八成就是淮陽老龍的那鳳凰徒弟。
她望向窗外，可身旁的灼熱感讓她又忍不住扭頭望去。這位大佬體內(nèi)的力量太強(qiáng)，不是人體能夠承受的，那股灼熱的火焰正在燃燒的生命，額間的那道裂縫、溢散出來的熱量都在昭示著大佬的生命已經(jīng)在進(jìn)入倒計時。
她閉上眼，凝神行氣周天，進(jìn)入空靈冥想狀態(tài)，不再去注意身旁的這位大佬。
車子到站，她取行李的時候，大佬也從行李架上提下了行李箱，一只手拖著箱子，一只手拿電話，迫不及待地打電話：“媽，我到站了，正往外走呢，你們到了嗎？”抬腿，邁步，蹦出高鐵，踏著皮靴邁著輕快的小步伐往外走。
好吧，大佬還是個孩子！
她跟背著行李跟在大佬身后往外走，不是故意要跟，出站就這么一條路。大佬叨叨地報菜譜，全是當(dāng)?shù)氐奶厣耍鞎缘眠@孩子離家多久了，饞家鄉(xiāng)菜饞成這樣�！熬爬钑�？不去，那家的菜再好吃也不去，我隔著十條街用鼻子一聞就知道那不是個好地兒。”
老魯?shù)匠稣究诮訌埾�，一眼看到自家小老板和淮陽老龍那鳳凰徒弟一起出來，眼睛都瞪圓了。
駱靈詫異地看向老魯：這人什么眼神？跟我認(rèn)識？
張汐顏上前對老魯說：“走了�！蔽⑿Γ瑢σ粓F(tuán)孩子氣的大佬解釋句：“來接我的”，領(lǐng)著老魯走了。
她坐上車，老魯才問：“小老板，您怎么跟那鳳凰靈童走一起了？”
張汐顏說：“碰巧�！彼龁枺骸吧庠趺礃�？”
老魯說：“沒老板在，總是差些的�！彼麄冞@一行是憑本事吃飯，人家要請的是張爺，可不是他們這些伙計。不過他們這一行跟古董行很像，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之前區(qū)總的那單生意做完，今年虧的全賺回來了，連明年都不愁了。區(qū)總后來又跑來看撈蠱池，嚇完了，下血本請他們做法事把宅子里里外外又清理了遍，黃符買起來連眼睛都不帶眨，全家老少都戴上了符。節(jié)目組進(jìn)駐后，玉姐又介紹人來買了不少符和開光法器，大賺了一筆。
他忽然想起一事，說：“哦，對了，柳總，就是花集村的柳總隔三岔五地跑來找你，問她什么事也不說，只說見到你以后，讓你給她打電話�！�
張汐顏瞬間又想起柳雨在閘門口干的事，臉上劃過幾分不自然，冷著臉都繃不住臉頰發(fā)燒，淡淡地回句：“知道了�！�
老魯見到小老板的神情不對，果斷地閉緊了嘴。
藥鋪有二嫂，事務(wù)所有老魯，張汐顏要忙的就是定下年終獎和過年放假的事，再就是年終盤點。
倉庫盤點，她親自去的。
她二嫂雖然管著藥鋪日常，但不懂藥材，她擔(dān)心有人調(diào)包以次充好，拿著庫存清單抽樣檢查，名貴藥材更是逐項驗。她查得細(xì)，時間耗得久，不想把手上的這點活拖到明天，索性加了點班，等忙完已是深夜十二點多。
外面正下著小雨，夜風(fēng)中吹來沁涼的冷風(fēng)，還伴隨著熟悉的異香——花神蠱的味道，柳雨在外面。
張汐顏的呼吸似被吸入胸肺間的冷空氣刺激得抽搐了下，下意識地想避開倉庫門口，可這倉庫只有一道大門，為了防賊，窗都沒一個。
她冷著臉，走出去，看到一只冷得瑟瑟發(fā)抖的落湯雞。
柳雨不知道在倉庫外站了多久，那窄窄的屋檐并不能遮雨，她的頭發(fā)和衣服都濕了。
張汐顏詫異地看著柳雨：傻的嗎？不知道到車?yán)锘蛘呤堑絺}庫里避雨？
柳雨看著張汐顏從牙齒縫里蹦出兩個字：“勞模！”
☆、第66章第
66
章
張汐顏知道柳雨抱著什么心思，
想不搭理讓柳雨自己酒店去，但看她在雨里淋了好幾個小時渾身濕噠噠的凍成一團(tuán)還擺出一副兇狠的樣子，真的是又可憐又好笑，
終究不忍心，淡淡地說了句：“走吧�！鳖I(lǐng)著柳雨上了自己的車。
開車的是羅鉅。年底了，
她老魯忙著事務(wù)所的各種瑣碎雜事，
便讓事務(wù)所的羅鉅來給她當(dāng)司機(jī)。羅鉅能找到地下室穿走蠱胎的衣服活著把消息帶出宅子，
也是本事，
人還算穩(wěn)重可靠，
三十多歲有家室老小，
不是那種瞎整亂來的人，
留在身邊當(dāng)司機(jī)倒也合適。
張汐顏在柳雨跟著坐進(jìn)車后，遞了塊毛巾過去，
說：“擦擦�！彼⒁獾搅晟砩洗┑牟辉偈菐资畨K一套的廉價民族服飾，而是高定套裝，
開的是輛嶄新的豪車，掛著本地牌照，
像是買了新車打算長期留在這里發(fā)展。她問：“你在昆明有住處？”柳雨車子都買了，
不差再添置套房產(chǎn)落腳。
柳雨的眼睛亮了下，
對羅鉅報上地址。她用眼角都掛著喜意，
似在詢問張汐顏：你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張汐顏心說：“果然�！�
車子開到小區(qū)，
柳雨指揮羅鉅把車子開到地下車庫、停在電梯廳外。
張汐顏對柳雨說：“我不上去了，
你早點休息，
再見�！�
柳雨看時間快到凌晨一點，
張汐顏似有倦色，她雖然想，但也不想太折騰張汐顏，于是說：“你等我?guī)追昼�，我有東西給你。”她下車，快步進(jìn)入電梯廳。
張汐顏坐在車?yán)锏龋伎计鹚土曛g的事。
柳雨喜歡她，她之前并沒有放在心上，如今看來柳雨像是動了真情，她不好再是這副態(tài)度。
她不討厭柳雨，也算不上多喜歡，說是朋友，其實也不算，或許曾經(jīng)是，曾經(jīng)她把柳雨當(dāng)作過朋友，但柳雨沒有把她當(dāng)成過朋友，坑她時毫不手軟。
柳雨喜歡她、幫過她，她會想柳雨過得好，也會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回報，但她無法對著一個賣過自己、對自己下捕獸夾、往嘴里塞臭襪子的人交心。她這輩子摔過最慘的跟斗、遭遇過的不堪，都在柳雨那。
柳雨從電梯廳出來，手上提著一個大竹框，封得很嚴(yán)實，味道駁雜，讓她一時間都辨不出里面有什么，但能有這么雜的味道的東西，也不多，張汐顏能猜出個大概。
她推開車門，下車，問：“你去蠱山了？”
柳雨滿臉佩服地看了眼張汐顏，說：“厲害，裹成這樣都能讓你聞出味來�！彼南掳统窨蛞稽c，說：“蠱山特產(chǎn)。”得意地看著張汐顏，臉上的表情活脫脫地寫著：“我對你好吧，快謝謝我”，微側(cè)著臉，恨不得讓張汐顏上來親她兩口。
張汐顏說：“報個價，我轉(zhuǎn)賬給你�！�
柳雨敏銳地注意到張汐顏的神情和語氣都不太對，狐疑地打量眼張汐顏，問：“不高興？”
張汐顏說：“會讓你不開心。”她遲疑兩秒，說：“柳雨……”
柳雨抬手捂住張汐顏的嘴，說：“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要說什么�！彼阎窨蚪o了張汐顏，說：“按照市場價轉(zhuǎn)賬給我就好�！背瘡埾亾]手，說：“拜拜。”
張汐顏定定地看著柳雨。
柳雨又笑了笑，轉(zhuǎn)身往電梯廳走去，走得飛快，逃一般。
張汐顏提著竹框回到車?yán)铮ゎ^看了眼竹框，對羅鉅說：“回去�！比〕鍪謾C(jī)，遲疑兩秒，發(fā)了條信息給柳雨：“謝謝你喜歡我……”她盯著短信，想了半天，最終只寫下一句：“我和你沒有可能�！卑l(fā)送出去。
她的思緒有些亂，腦海里似有無數(shù)的想法，又似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想，且情緒有些低落和難受，她當(dāng)自己太累，還有就是拒絕人并不是什么輕松的事情。
她回到家時，二嫂已經(jīng)帶著孩子睡了，給她留了燈。
她把竹框打開取出里面的藥材。藥材用一種特殊的蠱蟲皮包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非常罕見的蠱蟲皮，名叫玉皮，皮如玉脂，如果用來保存尸體，即使過去千年時光都依然栩栩如生。用來保存藥材也是一樣。
她要的藥材，柳雨一味不少地給她湊齊了，包括生長在蠱神樹上的血藤根，手臂長的一截血藤根裹在玉皮中。
血藤根是古神樹的根，只有黎未能拿到，而黎未并不是好打交道好相處的人，不知柳雨用什么和黎未交換的。
張汐顏的心情有些復(fù)雜，有些擔(dān)心，卻又覺得自己不該擔(dān)心。她知道柳雨為她做過很多付出過很多，也領(lǐng)情，但僅限于此。
她把藥材重新打包好放進(jìn)庫房，打開電腦給柳雨把錢轉(zhuǎn)過去，又發(fā)了條短信：“藥材我清點完了，已收，謝謝�！�
柳雨回了她一條消息：“�！�
緊跟著柳雨又發(fā)來一條短信：“這是賠禮，為捕獸夾的事�？刹豢梢杂幸唤z絲一點點一丟丟的原諒我？”
張汐顏沒回柳雨的消息。有些事說不出口，沒法說。
過去的事過去了，再提舊賬沒意思，但想要當(dāng)作不存在也很難，摔過跤的地方，且是一再摔跤的地方，就算是傻子都能記得疼了，會告訴自己要避開。
她關(guān)機(jī)，去洗漱睡覺。
柳雨懶洋洋地躺在沙發(fā)上，等了很久都沒等到張汐顏回短信。
她翻開張汐顏給她的《巫神玄靈經(jīng)》，上面全是篆書，如果不是張汐顏告訴過她書名，她連名字都看不懂。
她已經(jīng)選擇了修煉蠱身，有沒有這本書對她的影響并不大。她知道會讓張汐顏失望，可她沒有張汐顏那么結(jié)實的基礎(chǔ)，沒有傳承了兩千多年的家族給她提供修煉所需的一切，沒有時間精力去慢慢夯實根基，修煉蠱身是她唯一的活路。
蠱性陰邪，她知道自己正走在怎樣的一條路上，去蠱山的那些經(jīng)歷，并不是一個好的回憶。
她經(jīng)歷過死亡，經(jīng)歷過被蠱蟲噬咬，無數(shù)的蠱蟲幾乎把她掩埋吞噬，她幾乎被吃成骨架，花神蠱吃了那些蠱，活死人生白骨，她憑著一股不甘發(fā)狠地修煉出蠱身，成為蠱山里最兇狠的那條蠱，活著出來了。
她去找黎未要血藤根，很直白地告訴黎未是為了張汐顏也是為了自己，張汐顏需要血藤根救人，而她需要張汐顏。她喜歡張汐顏，對著張汐顏，她是個有著七情六欲的人，沒有張汐顏，她說不定真就變成了蠱。
黎未告訴她，無論是修煉人身還是蠱身，都只是軀殼。她指指自己的大腦，說：“靈魂在這。是人是蠱，看對自己的認(rèn)知是什么。你擔(dān)心自己變成蠱，但如果你會變成蠱，早變了，不會兩次活著爬出蠱山�！边�鄙視她：“喜歡就喜歡，想糾纏人家不放就直說，蠱才不替你背這鍋�！�
她喜歡張汐顏，想到、見到張汐顏就很開心，也會想和張汐顏做這樣那樣的事，想看張汐顏不那么冷不那么正經(jīng)時的樣子，也想看張汐顏明明不淡定還偏要故作淡定的樣子，會想挑動張汐顏的各種情緒。
她把巫神玄靈經(jīng)蓋到臉上，深呼吸，聞到的全是張汐顏的味道。她敢說這本書張汐顏肯定反復(fù)翻過無數(shù)次，每一頁都沾著她身上的氣味，真好聞。
柳雨覺得快要成癡漢了。
癡漢·柳雨決定還是去找個老師上點補(bǔ)習(xí)課，把繁字體和篆書學(xué)起來。
她上午去找完補(bǔ)習(xí)老師，快到中午的時候，找事務(wù)所找張汐顏。
張汐顏正在看財務(wù)報表，對著跑來找她的柳雨非常冷淡，連頭都沒抬，問：“有事？”
柳雨說：“有，供應(yīng)商，也就是我，想請張總吃飯，順便想請您下午去參觀下我們花集農(nóng)貿(mào)公司，公司總部我設(shè)在昆明，花集村作為生產(chǎn)養(yǎng)殖基地，往后貨都運到這邊。我請郭總……也就是你二嫂去看過，她不太懂這一行，很多藥材她連見都沒見過�！�
張汐顏無意識地在指間轉(zhuǎn)動著手里的筆，把筆都轉(zhuǎn)成花，思考了一會兒，點點頭。
柳雨笑道：“那我等你�！焙苁枪郧傻刈脚赃吷嘲l(fā)上，隨手拿起一本事務(wù)所的宣傳冊翻看，然后注意到宣傳冊是剛印刷的新冊，法人從張希明變成張汐顏，不禁愣了下，心說：“看來張汐顏家里真的發(fā)生了很多事。也就是說，張希明至少短時間內(nèi)出不來了�！彼殖瘡埾伩慈�，一身道袍的張汐顏還真沒企業(yè)老總的氣質(zhì)，冷幽幽的，首先就缺了幾分生意人的和氣。
張汐顏頭都沒抬，似無意識地問了句，“你用什么和黎未換的血藤根？”
柳雨頓時笑得比外面的陽光還要燦爛：“你擔(dān)心我。”
張汐顏說：“人情歸人情，總要了解代價是什么�！�
柳雨俏皮地問：“你猜？”
張汐顏就是猜不著才問的。她琢磨了一晚上都沒想明白，柳雨和黎未都是不按套路出牌的，兩人湊一起，真沒法猜。她說：“不說就算了�！甭晕⒄砹讼伦烂�，把隨身物品往道袍的袖袋里一塞，起身：“走吧，柳供應(yīng)商，我請你吃飯�！�
柳雨笑瞇瞇地應(yīng)道：“好呀�！鄙蟻砭腿ネ鞆埾伒母觳�。
張汐顏一記冷眼殺過來。
柳雨笑瞇瞇的：“關(guān)系好嘛，別這么見外嘛。”
張汐顏冷聲問：“掛羊頭賣狗肉？”
柳雨松開手，拖長聲音嘆氣，“用完就扔，我就是莫得感情的工具人……”
張汐顏輕哧聲：“神經(jīng)�！蓖庾�，心情很是煩躁，但又不知道煩些什么。柳雨離她遠(yuǎn)點不好嗎？她又不喜歡柳雨，她還記仇，她還擔(dān)心柳雨再坑她。
她出了事務(wù)所，進(jìn)入自己的車?yán)铩?br />
柳雨跟進(jìn)車?yán)�，坐到張汐顏的旁邊，燦然一笑：“張總，蹭個車。”
張汐顏淡淡地點點頭，扭頭看向窗外。
柳雨對著張汐顏，眼里的笑意是藏都藏不住。她覺察到張汐顏現(xiàn)在的情緒暴躁，好像是因為她，確切地說，是從她進(jìn)入張汐顏的辦公室，張汐顏的情緒波動就很強(qiáng)烈。她心說：“張道長，口是心非喲�！睕]敢說出來，她怕把張汐顏惹毛了被踹下車。
☆、第67章第
67
章
云南的過橋米線是特色，剛好她們附近有一家味道特別好的老店。張汐顏問過柳雨的意見，
便讓羅鉅開車過去。
等米線上桌的時候，
張汐顏便發(fā)著呆，
偶爾看向柳雨，
情緒依然不太好，待米線上桌，
便專心埋頭吃米線，一句話都不想和柳雨說，也一句話都沒說。
柳雨的眼里全是笑，特別想揉揉張汐顏的頭，心說：“張汐顏，哪有你這樣陪供應(yīng)商吃飯的。”
毫不掩飾的小情緒哦。她的心情好，神采飛揚眉飛色舞的，
讓張汐顏想忽視都難。
張汐顏就覺得奇怪，別人追女朋友遇到挫折肯定會難受傷心，這柳雨倒是很開心。她問：“有什么值得高興的事嗎？”
柳雨拼命搖頭，
“沒有，絕對沒有，
你不開心我怎么會高興�！闭f完埋頭吃米線，嘴角卻溢出笑容。
張汐顏看著柳雨開心的模樣，在心里暗嘆口氣，
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她總不能攔著別人高興，
去把人惹哭吧。
她的心情莫名的又好了幾分。她想，
反正她的態(tài)度柳雨已經(jīng)知道，
就這樣吧。
安安靜靜地吃過飯，柳雨給羅鉅指路，兩人往花集農(nóng)貿(mào)公司去。
農(nóng)貿(mào)公司既不靠近農(nóng)貿(mào)市場也不靠近養(yǎng)殖基地，地段在市區(qū)，獨門獨戶的兩棟廠房兼一棟員工宿舍被高墻圍起來，外墻全部重新刷漆、門臉弄得寬敞明亮，乍然看起來不像是農(nóng)貿(mào)公司，更像是高新產(chǎn)業(yè)。
車子開進(jìn)去，就見到有中型貨車正在往外送貨，還有叉車在忙碌。
羅鉅把車子開到大門口時，被保安攔下，柳雨取出自己的證件過去讓保安登記，讓保安給了她兩張貴賓通行證，這才放行進(jìn)入廠區(qū)，保安一路引導(dǎo)羅鉅把車子停到門崗旁邊的“外來車輛停車區(qū)”。
張汐顏下車后見到柳雨寫著“總經(jīng)理”職位的工作證掛在胸前，也將貴賓通行證掛在脖子上，問：“管理很嚴(yán)？”
柳雨說：“超嚴(yán)，員工證工作證出入，外來人員如果要在廠區(qū)活動，必須由內(nèi)部工作人員陪同，并且，誰領(lǐng)的人進(jìn)來，出了事找誰負(fù)責(zé)，畢竟食品安全馬虎不得嘛�！彼f到這里笑得賤兮兮的。
張汐顏心說：“信了你的邪！”不過也得說得過去，蠱山特產(chǎn)只能私底下賣，柳雨辦這么個公司主要還是為花集村找條出路，自然是正規(guī)化來的。
羅鉅停好車，快步過來，跟上。
柳雨領(lǐng)著張汐顏先往寫字樓去，說：“一樓是收貨倉、中轉(zhuǎn)倉和配送倉，二樓是蔬菜真空包裝車間，三樓是寫字樓。后面那一棟，是肉食加工車間，主要就是把從山里運出來的雞鴨鵝，活的那種，在后面宰殺后速凍真空包裝運出去，還有就是即殺即送。我這是正宗的野生放養(yǎng)還都是養(yǎng)得比較久的那種，屬于適合煲湯做滋補(bǔ)味的，價格賣得比較貴。主要是供應(yīng)超市和大酒樓，哦，還有網(wǎng)店這一塊�！�
張汐顏問：“這么快就打開市場了？”
柳雨說：“我的售價高，舍得投廣告，給的提成也算是比較高的，打開市場不難�！�
張汐顏挑眉，心說：“財大氣粗�！彼磦}庫里的那些裝運的叉車等機(jī)械設(shè)備配置得齊全，就知道柳雨投了不少錢。
柳雨笑瞇瞇地問：“先轉(zhuǎn)轉(zhuǎn)？”
張汐顏應(yīng)說：“好�！�
她跟在柳雨身后，先到面前的一樓倉庫參觀。一樓倉庫門口有保安和門禁，所有裝載車輛都是進(jìn)入倉庫裝載貨物。她倆憑通行證掃開人行通道的門禁，進(jìn)入倉庫。
整個倉庫擺放得格外整齊，各區(qū)域是做什么的，一目了然。
柳雨沖張汐顏招手，說：“來�！鳖I(lǐng)著張汐顏到一板貨物前，指著一排貨物編碼，說：“這是雞肉，從養(yǎng)殖開始腳上就有一個編號，憑著編號，任何一只賣到客戶手里的雞，我能追溯到它是由誰養(yǎng)的，過程中經(jīng)手過哪些人�！彼种赶蛞粋�條碼牌，說：“這個跟快遞掃碼是一樣的，配送過程中有中轉(zhuǎn)，會由配送點掃碼錄入，最后被送到哪里都能查到。”她賤兮兮地用胳膊碰碰張汐顏，說：“能省下自己親自開箱檢查產(chǎn)品會不會在內(nèi)部管理環(huán)節(jié)出現(xiàn)問題的……我什么都沒說�！�
張汐顏淡淡地瞥了眼柳雨，當(dāng)然不知道這貨指的是什么。她家的藥鋪在管理上確實滯后，老板兩個月不在，公司都被搬空了，確實……有點離譜。
柳雨說：“倉庫只有倉庫工作人員、有通行證的運輸人員還有分管人員能進(jìn)來的。其它各部門也是一樣，各部門的人只有進(jìn)入自己部門的權(quán)限，串門是不要想的�！�
她領(lǐng)著張汐顏出了倉庫往車間去，兩人到車間門口先套了身塑料衣服和鞋子才進(jìn)入無塵車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