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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郎君,旁邊有賣帷帽的鋪?zhàn)�,要不�?去買一個(gè)?吧?”她也發(fā)現(xiàn)了許多人在看她,

    有些不好意思。

    余窈記得父親和她說過青州城文風(fēng)鼎盛,

    對于女?子的要求似乎也多了一些。

    在青州城的人看來,

    她這樣的行為?十分不雅,

    因?此她主動提出?要買一只帷帽戴上。看在這里走動的女?子,除了上了年紀(jì)的,頭?上都戴了可以遮擋容顏的帷帽。

    方才他們剛下馬車的那段路倒是并未看到女?子如此。

    “買什么帷帽,你很?見不得人嗎?”男人聽到她的話微微揚(yáng)了語調(diào),

    語氣帶著?很?濃的諷刺。

    “當(dāng)然不是。”余窈小聲地反駁,

    然后就?看到未婚夫突然展顏一笑?,眼中透出?些陰狠。

    “方才的琉璃珠喜歡嗎?聽說人的眼珠子挖出?來洗干凈和琉璃珠也不遑多讓,

    想見一見嗎?”蕭焱的聲音不快不慢,卻明明白白地透露出?一個(gè)?意思,這些人再敢多看一眼,就?把?他們的眼珠子挖出?來。

    毫不掩飾地恐嚇,周圍人凡是聽到的無不慌忙移開了目光。

    無他,他們從這過分俊美的郎君身上感受到了令他們毛骨悚然的危險(xiǎn),尤其,他笑?著?的時(shí)候。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不,還是不要見了。郎君,我?看到前?面有藥鋪,我?們?nèi)ベI些薄荷膏吧?”余窈也相信生氣的未婚夫真的能做出?挖人眼睛的事來,她趕緊放柔嗓音,摟住了未婚夫的手臂。

    至于那塊酒糟餅,當(dāng)然是已經(jīng)全部吃進(jìn)肚子里了。

    十分美味呢。

    蕭焱面無表情睨她一眼,沒有說話,抬腳往藥鋪的方向去。只他漫不經(jīng)心做出?的一個(gè)?手勢被身后的黎叢看個(gè)?正著?,黎叢冷冽的眼神當(dāng)即鎖定了方才幾個(gè)?目光最肆無忌憚的男子。

    暗處,幾個(gè)?武衛(wèi)軍悄悄靠近了那幾人。不出?意外,這幾人的眼睛是保不住了。

    嬌小的少女?依舊什么都不知曉,她依偎著?高大俊美的未婚夫走進(jìn)藥鋪,眼眸明亮。

    不遠(yuǎn)處的酒樓門口?,兩名身著?藍(lán)衣的侍女?伴著?她們家娘子欲要坐上馬車,正將這一幕看在眼中,露出?幾分不屑與輕蔑。

    好巧不巧,她們家娘子頭?上就?戴著?薄紗制成的帷帽。

    一句見不得人真實(shí)地惹怒了她們。

    “只有鄉(xiāng)野村婦才不介意將真容給那么多人看到,還在大街上與男子拉拉扯扯,定不是什么大家出?身�!币幻膛�?氣不過,出?口?的語氣十分刻薄。

    另一名侍女?看了一眼自家娘子隱隱綽綽的臉色,也附和道?,“那小娘子雖穿著?華衣,但著?實(shí)上不得臺面。”

    然而,她們?yōu)?自家娘子抱不平的話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

    褚心月透過一層薄紗盯著?那道?逐漸消失的男子背影,胸口?一陣心悸。

    “褚家女?子光明正大,如何會見不得人�!背聊S久,她將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帷帽之上。

    正當(dāng)兩名侍女?以為?她會將帷帽摘下來的時(shí)候,褚心月的手指頓了頓又收了回來。

    “走吧,很?快就?要和三哥去京城了,要多做準(zhǔn)備�!彼吐暦愿酪痪�,坐上了馬車。

    ***

    余窈壓根沒有把?這個(gè)?小插曲放進(jìn)心里,她和未婚夫在青州城中逛了差不多兩個(gè)?時(shí)辰,吃了午食又買了許多東西才回到客棧。

    那么多的糍糕和酒糟餅沒有浪費(fèi),被余窈送給了留在客棧的綠枝和常平等人,鎮(zhèn)國公府的護(hù)衛(wèi)們也分得了一些。

    常平微笑?著?接受了少女?的禮物,糍糕和酒糟餅都品嘗過后朝著?余窈贊了聲好吃。

    “這是主子第一次賞我?吃食,都要感謝余娘子記掛著?我?等。”內(nèi)侍說的話很?有技巧,還帶著?幾分微微的訝意。

    他以為?從褚家出?來后,陛下的心情會十分惡劣,卻不想如今看來,面色如常,心情還不錯(cuò)?

    “不用謝,只是一些糕餅啦,沒有我?郎君也會記著?你們的。特別常平你,可是郎君最器重的親隨!對,還有黎護(hù)衛(wèi),是郎君最得力的部下!”余窈很?有小心機(jī)地和未婚夫身邊的人套近乎,她將來在鎮(zhèn)國公府要想過得好,肯定離不開這些人的幫忙。

    從吃下少女?手中的那塊糍糕后,蕭焱就?沒怎么說話,此時(shí)見小可憐眼珠子滴溜溜轉(zhuǎn)著?和常平他們說話,輕輕嘖笑?一聲,論心眼,當(dāng)他們看不出?來小可憐藏著?的小心思嗎?

    可惜,可惜了,她注定要竹籃打水一場空。若她面對的真的是傅家的人,也許還能讓她討得幾分好……

    想到她可能也會對傅云章身邊的人這樣,更會攬著?傅云章的手臂,偷偷摸摸親在傅云章的嘴角,他的眼神刷一下冷了下來。

    “吃了那么多,還堵不住你的嘴?”蕭焱慢慢悠悠地瞪了小可憐一眼,眸光在她的衣領(lǐng)處流連了一瞬。

    他咬過的傷口?早就?長?好了。

    余窈被未婚夫突然變得冷漠的神色嚇了一跳,委屈巴巴地抿著?唇不再說話了。

    她也沒吃很?多,未婚夫難道?嫌棄她吃的多了?

    見此,常平與黎叢等人都默契地低下了頭?,他們知道?陛下又不開心了。

    “主子,您不在的時(shí)候,青州城的趙知府帶著?衙役抓了盛家的人�!睔夥漳�,常平便低聲說起了正事。

    “知道?狗咬狗,姓趙的也算比那個(gè)?姓劉的蠢貨聰明一些�!甭牭椒A報(bào),蕭焱掀了掀眼皮,神色淡淡。

    暫時(shí),他還不想動周尚書,趙知府誤打誤撞的確做對了一件事。

    “……屬下與姚府丞說,主子您帶夫人回京,途中受到侵?jǐn)_,俱是因?為?寵愛夫人才怒而殺了那些海匪,并不想過問青州城的事,孰料趙知府主動去抓了盛家的人�!背F较氲绞巧倥�?提出?要將盛家派來偷窺的暗梢兒扭送到府衙,不免悄悄往少女?的方向看了一眼。

    余窈就?坐在未婚夫的手邊,安安靜靜地聽著?他們講話,突然聽到還有自己的原因?,臉頰染上一抹羞澀。

    她和未婚夫還沒有成婚呢。

    “行了,我?知道?了,退下吧�!笔掛鸵呀�(jīng)不想再過問青州城的事,因?為?褚家的緣故,他對這座城無論如何都喜歡不起來。

    哪怕街上那個(gè)?賣糕的阿婆還有聚在魚鋪的百姓,他們臉上露出?的笑?容,他沒那么討厭了。

    常平等人恭敬地躬身而退,余窈見此也想回到自己的房間歇息了,逛了那么久還穿著?曳地裙,她也累了。

    不過,她臨時(shí)想到一個(gè)?問題,眨巴著?眼睛瞅向了未婚夫,擔(dān)憂道?,“郎君,李郎將家中有無妻室��?莫名其妙多了一個(gè)?夫人,會不會壞了他的名聲?”

    她不想影響了那個(gè)?好心的武衛(wèi)軍郎將。

    名聲?武衛(wèi)軍居然還有名聲?

    蕭焱慢慢地勾起了薄唇,朝著?小可憐溫柔地說道?,“你想知道?,那就?靠近一些,我?告訴你�!�

    他的語氣充滿了誘哄的意味。

    余窈卻不覺懷疑,乖乖巧巧地走上前?去,距離未婚夫僅有咫尺之遙,她好奇地停下了腳步。

    下一瞬,她的頸側(cè)又覆蓋上了一個(gè)?新的傷口?,新鮮的。

    ………

    未婚夫到底沒告訴她李郎將究竟有沒有娶妻,余窈白白被咬了一口?心里有些不大開心。

    次日一早,綠枝給她梳頭?發(fā),說到鎮(zhèn)國公府的護(hù)衛(wèi)已經(jīng)開始往船上運(yùn)東西,她就?知道?他們該從青州城離開了。

    “算起來,還有五六日就?能到京城了。”余窈默默念著?,開始緊張起來,船上的生活雖然枯燥一些,她卻覺得再長?一些就?好了。

    “娘子和世子的感情越來越好,到了京城也不必?fù)?dān)心�!本G枝看出?她的忐忑,說話寬慰她。

    余窈低低嗯一聲,從銅鏡前?起身走到窗邊,她將房間的窗戶打開,探著?頭?往外看,果然看到身姿矯健的護(hù)衛(wèi)們在往外運(yùn)東西。

    未婚夫是鎮(zhèn)國公府的世子,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雖然只是在客棧暫住兩日,但從船上卸下的物件兒可不少。

    如今重新運(yùn)回去加上他們在青州城買的東西,也要一會兒時(shí)間。

    “綠枝,我?們也盡快收拾吧�!庇囫汉玩九�?說話,正要將窗戶關(guān)?上的時(shí)候,無意間看到了一樣?xùn)|西。

    日光下,她在未婚夫那里見過的鐵牌正懸掛在那些護(hù)衛(wèi)的身上,樣式略有不同,但確是武衛(wèi)軍的無疑。

    “怎么會?”她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識地攥緊了指尖,未婚夫的鐵牌是李郎將送的,他們的鐵牌也是嗎?

    可是,未婚夫冒充李郎將的身份根本是臨時(shí)起意,若護(hù)衛(wèi)們也有鐵牌,有些說不通。

    “娘子,您怎么了?您要去哪里?”綠枝按照她的吩咐正在收拾東西呢,結(jié)果才裝到一半就?看到余窈沉默了片刻后急匆匆地出?了房間。

    她著?急地喚娘子,娘子似是沒聽到跑到了樓下。

    綠枝愣了愣,放下了手中的物什跟了上去。

    余窈跑下了客棧的樓梯,雙目悄悄地盯住了一名護(hù)衛(wèi),正是她在船上搭過話的人。

    她靠近那名護(hù)衛(wèi),裝作不小心絆倒的模樣撞了他一下,想要看一看他的身上有沒有武衛(wèi)軍的鐵牌。

    然而,她沒發(fā)現(xiàn)未婚夫不知不覺地來到了她的身后,在她即將倒下的時(shí)候伸手拎住了她的衣領(lǐng)。

    “莽莽撞撞,大清早的,跑什么?”未婚夫穿著?一件暗金色的寬袖長?袍,頭?戴冠、腰佩玉,模樣姣好,笑?瞇瞇地湊到她的耳邊和她說話,可他的眼珠卻是漆黑的,帶著?一股探究。

    早晨空氣有些涼,余窈的衣衫單薄,她不禁縮了縮身子,搖頭?說沒什么。

    蕭焱看出?了她的心虛,慢慢恢復(fù)了面無表情,薄唇泛著?紅色,“以后老實(shí)一些,不要亂跑。知道?了嗎?”

    余窈無辜地嗯一聲,再看去,那名護(hù)衛(wèi)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郎君,我?們是要離開了嗎?”她明知故問,暗暗將鐵牌的疑問放進(jìn)了心里。

    “再等一會兒就?走。”蕭焱懶洋洋地打了一個(gè)?哈欠,冷漠的目光落在客棧的門口?,“任何一件事,都要有始有終�!�

    余窈不明所以,男人伸出?一根長?指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額頭?,動作隱隱帶著?一分寵溺。

    小可憐有時(shí)很?聰明,有時(shí)又太傻了,真可憐啊,還是得跟著?他才不受人欺負(fù)。

    蕭焱揚(yáng)起唇,直勾勾地看著?她懵懵懂懂的模樣,又笑?了起來。

    約莫在余窈用過早膳后,未婚夫口?中的有始有終終于露出?了端倪,已經(jīng)來過一次的姚府丞再次出?現(xiàn)了客棧的門口?。

    和上一次不同,他誠惶誠恐地朝著?蕭焱行過禮后,命人將幾個(gè)?大箱子抬了上來。

    “府官大人聽聞郎將夫人受了驚嚇,特命下官送來了賠禮,請郎將與夫人笑?納。另外,嚇到夫人的那些賊人府官大人也已經(jīng)全部捉了起來,請郎將與夫人放心�!币Ω┖�?識趣,壓根不往余窈的方向看一眼,但箱子里裝的物什又大多是給女?子用的。

    蕭焱對此很?滿意,矜慢地點(diǎn)點(diǎn)頭?,說了他和姚府丞的第一句話,“你很?不錯(cuò),知道?本郎將的用意,青州城的事終歸與本郎將無關(guān)?。”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聞言,姚府丞放下了一半的心,他的意思是不會將此事怪到府官大人的頭?上了。不過,周尚書那邊……

    “鑒于你與姓趙的還沒那么蠢,我?就?大發(fā)善心給你們指一條明路,”男子優(yōu)雅地敲了下桌面,唇角的惡意明顯,“周尚書年紀(jì)大了,脾氣控制不住,總是在朝堂上與高大人吵將起來,甚至還動過幾次手。聽說高大人的老家就?在青州隔壁的府縣,與青州城離得很?近呢�!�

    姚府丞愣怔片刻,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既然已經(jīng)得罪了周尚書,那為?何不投靠周尚書的仇家呢?剛好,盛家這樁事就?是板上釘釘?shù)陌?柄……

    “多謝郎將指點(diǎn)!”姚府丞終于放下了全部的擔(dān)憂,然后高興之余順便說了另外一件事。

    “郎將是打算今日離開吧?趕巧了,褚家的郎君小娘子也是今日進(jìn)京�!�

    聞言,未婚夫的神色還沒有變化,余窈先繃緊了一張小臉。

    “郎君,我?們等會兒先他們一步,讓他們的船永遠(yuǎn)在后面,追不上我?們�!庇囫鹤詮闹�?未婚夫和褚家有過節(jié),就?對褚家沒好感了,唯恐未婚夫心情不愉,她勾了勾未婚夫的手指頭?。

    “不,我?倒巴不得他們?nèi)歼M(jìn)京呢。”蕭焱反手捏住她的指尖,笑?得詭異莫測。

    第031章

    第三十一章

    青州碼頭,

    海匪死去不過短短兩日,大大小小的船只就多了起來,中還夾雜著只有窮苦人家才會用的漁排。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不僅船多,

    人也?多了起來,

    和余窈他?們初次上岸時(shí)見到的場景完全不同。

    十分嘈雜,

    氣味也不好聞。

    余窈和未婚夫下了馬車,擔(dān)心喜靜的未婚夫會不舒服,急忙拿出香餅和在藥鋪購買的薄荷膏給他?。

    “郎君,你先忍一忍,上了船就好?了�!彼约憾寄苈劦胶軡庵氐聂~腥氣?,

    往嘴里放了一塊香餅。,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蕭焱從她的手?中接過香餅,

    面無?表情地看著?不遠(yuǎn)處幾個(gè)年紀(jì)不大的孩童在?興高采烈地?fù)焓棒~蝦,一下一下輕輕咀嚼。

    唇齒間清香彌漫,

    他?的眼中平和,

    并沒有少女以為的煩躁與不悅。

    一塊香餅嚼完,他?們踩著?階梯上了船。

    上著?黑漆的官船在?一眾船中最為顯眼,那些孩童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仰著?頭有些畏懼又有些憧憬地看。

    若有朝一日他?們也?能擁有一艘這么大的船………

    “我?家郎君和小娘子要上船,

    你,

    你,

    還有你速速退到一邊,不要擋了路�!眱蓚(gè)衣著?青灰色袍的家仆突然上前喝止驅(qū)趕這些臟兮兮的孩童,唯恐他?們污了自家主子的眼。

    這些孩童大多是漁民家的孩子,幾乎都被?父母叮囑過千萬不可沖撞了貴人,

    對上家仆嫌惡的目光,

    他?們縮縮脖子,立馬跑開躲到一旁了。

    余窈站在?甲板上往下看,

    就看到那些著?了青灰色衣袍的仆人在?趕走撿拾魚蝦的孩童后?,往有些泥濘的地面上鋪上了一條長長的絹布。

    淺色的絹布剛好?停在?一艘船下。

    她微微垂著?頭,目不轉(zhuǎn)睛地往下看,心里好?奇鋪這條絹布到底有什么用?。

    綠枝也?看到了鋪在?地上的細(xì)絹,小聲地說看起來那么精致的一條絹布沾了污泥就不好?洗掉了。

    聞言,余窈重重點(diǎn)頭,眸中閃過一縷不喜。先是兇巴巴地趕走那些小孩子,又糟蹋本該制成衣服的絹布,她沒有一點(diǎn)好?感。

    主仆兩人的動向?被?看在?眼中,船上凡是明白那匹絹布有何作用?的人都彎了彎嘴角。

    世家大族的人,哪一個(gè)不是用?金膏玉脂養(yǎng)大的?莫說是一匹細(xì)絹就是十匹百匹他?們也?不看在?眼中。

    “郎君,那艘船就是褚家的吧?褚家三郎的馬車上也?有這個(gè)印記。”余窈發(fā)現(xiàn)了船上的印記,指著?給未婚夫看。

    看來姚府丞說的不錯(cuò),褚家的郎君和小娘子也?要在?今日去往京城。

    他?們選擇了同樣?的海路。

    “嗯�!笔掛途痈吲R下地看向?緩緩駛來的馬車,黑眸瞇了瞇,“他?們來了�!�

    余窈立即探頭往下看,只見三輛馬車依次停下來,褚家三郎率先下車,而?后?藍(lán)衣侍女扶著?兩名身姿窈窈的女子也?下了馬車,他?們?nèi)疾仍?那條絹布上頭。

    原來絹布是這么用?的啊?只是為了防止世家尊貴的郎君娘子們鞋子上沾到污泥。

    余窈下意識地抬了腳,她看看自己的鞋子,鞋面和鞋尖都帶著?一些泥土,頓時(shí)不好?意思?地用?裙擺把鞋子遮了起來。

    褚三郎她見過了,其他?兩名被?侍女簇?fù)碇?的少女帶著?帷帽,她猜應(yīng)該是褚三郎的兩個(gè)妹妹。

    衣裙飄飄,款款而?行,她們走的每一步都像是經(jīng)過了嚴(yán)格的規(guī)范,不慌不慢,優(yōu)雅又從容。

    原來這就是世家女嗎?果然看上去儀態(tài)端莊,氣?質(zhì)高貴。

    余窈暗暗地將她們的步伐記在?腦海里面,略有一些艷羨,父母去世之后?,她住在?大伯父和大伯母家里,就從來沒有再受過禮儀方面的教?導(dǎo)。

    “一、二、三,居然只有三個(gè)人,”未婚夫的關(guān)注點(diǎn)卻和她完全不同,他?幽幽嘆了一口氣?,似是對褚家進(jìn)京的人數(shù)不大滿意,“也?只褚家的老三有些玩頭兒。”

    據(jù)蕭焱了解,褚家人丁興盛,單是他?那位親舅舅膝下就有兩子三女,主枝的小輩加起來有十多個(gè),怎么就只去了三個(gè)呢。

    聽到未婚夫的話,余窈心頭縈繞些許怪異,突然覺得未婚夫是在?數(shù)人頭?,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郎君,你與褚家的過節(jié)究竟是什么��?”她耐不住好?奇心低聲問?出口。

    “過節(jié)?我?說過和褚家有過節(jié)嗎?”蕭焱微微皺眉,一副少女在?胡說八道的模樣?。

    余窈愣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未婚夫,她回不過神。

    蕭焱一看到小可憐擺出懵懵懂懂的樣?子就覺得她又傻又蠢,他?冷漠地注視著?那些褚家人上了船,道,“那不叫過節(jié),是欲除之而?后?快的仇恨�!�

    “仇恨,就是想要?dú)⒌羲?們,你聽懂了嗎?”

    他?貴為天子都沒有奢靡地往地上鋪細(xì)絹,他?們又憑什么理直氣?壯地那般享受。

    “懂,懂了!”余窈像小雞啄米一樣?點(diǎn)頭,深刻地體會到了未婚夫?qū)︸壹业膮拹骸?br />
    都恨到要?dú)⒌赳壹业娜肆�,一定是褚家人對未婚夫做了天怒人怨的事!從方才褚家派人趕走孩童又鋪細(xì)絹的舉動上看,他?們的名聲還真不像外邊傳的那樣?好?。

    她瞪了褚家的人一眼,開始和未婚夫同仇敵愾,“郎君,眼不見心為靜,我?們不看他?們了。”

    余窈扭過頭,果然不再往褚家的船上看一下。

    然而?,殊不知她的一舉一動也?被?褚三郎和褚家的兩位小娘子看在?眼中。

    “三哥,那郎將夫人似乎不喜歡我?們,我?方才瞧見她瞪我?們了。”褚心雙是三人中年紀(jì)最小的一個(gè),同樣?性情也?是最為倨傲。

    她被?余窈瞪了一眼,帷帽下的一雙美眸頓時(shí)染上了怒色。

    別人怕武衛(wèi)軍,她可不怕,按照血緣關(guān)系,她是當(dāng)今天子的親表妹!

    “我?們褚家向?來是清流,與武衛(wèi)軍那等鷹犬走狗不是一路人,雙方自然都不會喜歡對方。但此次無?奈同路,不宜生事,七娘,五娘,你們都記得不要和他?們有任何交集,包括爭吵�!瘪胰衫卫斡浀酶赣H的話,冰冷的目光只掃了那黑漆大船一下就不再理會。

    他?接著?囑咐兩個(gè)妹妹,褚家五娘低聲應(yīng)下,褚七娘也?回了聲是。

    要有交集也?是那郎將夫人來討好?她,她才不會低下身段和她來往呢。

    爭吵都算是給她臉了。

    ***

    黑漆官船先行,褚家的船跟在?后?面,不多時(shí)就離開了青州城的碼頭。

    一場暴風(fēng)雨過后?,天氣?一直都很涼爽,海上尤甚。

    不想在?甲板上與褚家人兩兩相望,余窈就在?船艙中看起了姚府丞送過來的東西,因?yàn)榇蠖鄶?shù)都是女子能用?的,所以未婚夫把這幾個(gè)大箱子全部給了她。

    她一開始以為不過是些尋常的賠禮,十分開心,可越翻看下去就越心驚,大顆大顆的寶石、各式珍貴的步搖釵環(huán)、還有圓潤飽滿的珍珠、質(zhì)地清透的玉鐲子………

    余窈就不敢收下東西了,到底未婚夫冒充了李郎將的身份,她也?扮成了郎將夫人,萬一姚府丞日后?將這些東西捅出來,李郎將不就要受到別人的彈劾了嗎?

    單拿出一件都可以定罪處罰,說李郎將收受賄賂。

    她興致勃勃翻看的時(shí)候,蕭焱就在?她的身邊。

    “郎君,要不你還是寫封信和李郎將說明情況吧?這些箱子他?說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庇囫盒睦镞^意不去,小心翼翼地和未婚夫說了她想到的利害關(guān)系。

    蕭焱不以為意,隨手?拿了一顆寶石在?指尖把玩,“他?都知道,有我?在?也?沒人會在?朝中彈劾他?�!�

    “怎么會沒人呢?郎君,周尚書的地位比你高,他?說的話肯定比你有用?,到時(shí)候他?出面,你護(hù)不住李郎將的�!庇囫阂恢�?急就將實(shí)話說了出來。

    聞言,蕭焱的眼眸一暗,笑吟吟地看向?她急的打皺的小臉,“整個(gè)天下都是天子的,沒有人會比天子的話有用?�!�

    他?的話中有話,像是在?慢慢地靠近那層薄如蟬翼的窗戶紙。

    快要到京城了,傅云章是傅云章,他?是他?,不是鎮(zhèn)國公世子。

    然而?,余窈雖然覺得這句話有些奇怪,但壓根沒有往他?的身份上去想,她認(rèn)定了未婚夫就是鎮(zhèn)國公世子。

    “郎君的意思?是說這件事會稟明陛下?那這樣?的話,這幾個(gè)箱子就該交給陛下了�!庇囫簱Q位想一想,覺得還是交給李郎將最好?,讓李郎將呈給陛下,一切都能圓滿。

    “話多,還蠢。”蕭焱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陰陽怪氣?地掀了下薄唇。

    “郎君,我?不蠢�!鄙倥行┪�,她明明是在?為未婚夫考慮,未婚夫居然說她蠢。

    男人沒想到她會反駁自己,臉色驀地沉了下來,他?果然對這個(gè)小可憐太好?了。

    “出去�!彼�?冷冷開口。

    余窈癟了癟唇,悶悶不樂地起身退出了船艙。

    也?不知是不是太過巧合了,她在?被?未婚夫趕出船艙之后?又一次碰到了今早差點(diǎn)撞上的那個(gè)護(hù)衛(wèi)。

    一個(gè)高鼻梁膚色很黑的青年。

    余窈看到人,眼眸微亮,瞬間記起了那塊武衛(wèi)軍的鐵牌。

    于是,她故技重施,垂著?頭裝作不小心地與人撞了一下。

    其實(shí)說撞不過是輕輕地碰了一下而?已,但余窈卻立刻無?中生有地說有一塊鐵牌掉在?了地上。

    “余娘子看錯(cuò)了吧?什么牌子?”地上壓根就沒有牌子,青年不明所以,都怪少女單純的模樣?太深入人心,他?真的沒想到她在?耍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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