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3

    我重生到了自己出事的前一周。

    回家路上，坐在后座的我扯了扯沈圖南的衣擺，故作鎮(zhèn)定地說：「沈圖南，我有件事想告訴你�！�

    因為我若有若無的疏離，沈圖南一整天都在跟我鬧別扭。

    時間太倉促，為了自救，我選擇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他。

    既然我注定不是他生命里的女主角，那我退出，我不想再成為別人故事里的背景板，最后還落得個悲慘死去的下場。

    「干嗎？」他語氣硬邦邦的，顯然還氣著。

    現(xiàn)在的沈圖南鮮活明亮，還不是那個墮落頹廢的街頭小混混，也不是那個偏執(zhí)深沉的沈氏掌舵人。

    「從今天開始，我們不要再來往了，我不想和你做朋友了�！刮议]上眼，逼著自己說出這些話。

    沈圖南并沒有對不起我什么，但我真害怕了，我怕浪費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一次機會，我怕會再次成為別人的墊腳石。

    隨著自行車被硬生生剎住，我因為慣性撞上了他的后背。

    不理會他有些顫抖的身體，我苦澀一笑，啞著聲音說：「你知道嗎？一個多月后，會有一個叫凌意的女生強勢地出現(xiàn)在你的生命里，她會把所有的愛都給你，治愈你千瘡百孔的內(nèi)心，你們就是老天爺注定好的一對�！�

    「而我這個炮灰青梅，會在她出現(xiàn)前被抹殺。為了突出她的溫暖救贖，我的死亡就是壓死你的最后一根稻草�！�

    劇情里，我死后，沈圖南徹底崩潰。

    自甘墮落的他覺得這個世上再無一人真心待他，所以愛上凌意后，他才會患得患失，對她偏執(zhí)霸道。

    「可能你接受不了，但我確實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上一世，就在下周六的早上，我會在等紅綠燈時被一輛快速沖來的跑車碾死。而害死我的那個人，是那個女生的二哥�！�

    說不委屈是假的，當沈圖南知道凌意是凌子風的親妹妹時，故事已走到尾聲。

    因為徹底愛上了凌意，他無法承受失去她的痛苦，所以沈圖南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長時間待在黑暗里的人，太渴望那縷明亮溫暖的陽光，沈圖南也不例外。

    我沒有立場去恨他，但我也沒辦法再心無芥蒂地和他做朋友。

    吸了吸鼻子，我垂著眼眸，斂住悲傷的情緒，笑著說：「知道凌意是肇事者的妹妹后，你在我和她之間，選了她。所以我們不要再來往了，就當可憐可憐我這個炮灰，你去愛你命中注定的那個人吧！」

    「我只有這一次重來的機會了，我還有我爸媽要照顧，還有很多事想去做，我不想死，我也不想玩那種可笑至極的救贖游戲，所以放過……」

    「不可能�！刮以捯粑绰�，就被沈圖南冷聲打斷。

    少年轉(zhuǎn)頭看向我，神情嚴肅，垂下的手緊緊地攥成拳頭。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能這么冤枉我，在我心里，陳寄歡就只能是陳寄歡，獨一無二的存在，任何人都無法取代。」

    「我們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我根本就不可能會為了一個女人這么是非不分，更別說包庇害死你的兇手�！�

    看著沈圖南眼角開始泛紅，淚水在眼眶里拼命打轉(zhuǎn)，強忍著不落下來。

    我微微嘆了口氣，耐心安撫：「我并沒有怨你的意思，時間是個很神奇的東西，它會撫平所有的傷痛和遺憾。我看得出來，你是真的喜歡那個女生，未來的你們很相愛。」

    沈圖南再也聽不下去，他攥住我的手腕，凝視我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那不是我，我比誰都知道我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陳寄歡，你能不能對我公平點，你說過永遠都不會拋下我的�！�

    我的手被他攥得很疼，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反應(yīng)過來的他松了松手，連忙道歉。

    我撇過頭，用手擦掉落在臉頰上的淚水，輕笑著說：「我的命運從來就不由我自己做主，我和你只能有生離，或者死別可選�！�

    「現(xiàn)在我只求你離我遠點，讓我認認真真地過完這一世，不是你們愛情的工具人，只是一個普通人�！�

    見沈圖南遲遲不說話，我跳下自行車后座，想了想，十分肯定地說：「下星期一，省物理競賽成績就會出來，你是全省第三，二班的何銘省第五�！�

    「到那時候，如果我說的是真的，我希望我們不要再來往了，不然我真會死。不久后，能救贖你的小太陽就來了，你先耐心等等。」

    說完我拍拍他的肩，不顧他蒼白如紙的臉，掙脫他的桎梏，朝前方三百米處的公交站臺跑去。

    4

    沈圖南并沒有離開，他等我上了公交車后，才騎著自行車跟在后面。

    五歲那年，沈圖南帶我去小區(qū)樓下玩，我險些被人販子抱走，最后是他拼命撕咬那人，拖到大人來，我才幸免于難。

    從那時候起，沈圖南就說過會永遠在我身后保護我。

    只是無論我和他有多要好，都敵不過劇情設(shè)定好的天降女主，他注定屬于凌意。

    他剛才說不可能，但我確信我記憶里的那個人就是沈圖南。

    很多時候，有些人有些事，無論有多刻骨銘心，都會隨著時間的無情逝去，被遺忘在時光的塵埃處。

    不愿讓自己多想，我嘆了口氣，閉上眼靠在座椅背上，徹底放空自己。

    這兩天，我和沈圖南幾乎形同陌路。

    想著長痛不如短痛，我不愿再跟他多說一句話，他則氣我輕而易舉就放棄了他。

    周日晚上，我從姑姑家回來，就聽說沈圖南進醫(yī)院了，高燒

    40℃。

    我爸媽察覺不對，撞開他家大門時，他已經(jīng)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周一，他強撐著身體去上課，而我前兩天說的那些話也一一被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