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李余沒說話。這錢都是鄭重掏的。
胡蘭芬把骨頭湯放下,出門前說她沒空過來伺候,讓他找個好點的護工。
李余拿著卡去了趟銀行,里頭的錢不夠他的退伍費,卻比他原本想的要多。
鄭重的生日宴開在晚上,李余穿著身雜牌子西裝,在門口被攔住了,李余這才知道想要進去,還要請柬。
李余給鄭重打了個電話。鈺啱
鄭重笑的聲音很大:“你還真來了?”
李余:“嗯。”
沒過一會兒,鄭重親自出來接他,摟著李余的肩膀把他往里帶,笑呵呵地:“我以為你見過周白,已經(jīng)明白了……”
李余還有點僥幸,問:“周白,是……”
鄭重知道他想問什么,說:“我不好說,你問老宋唄�!�
“對了,你給我準(zhǔn)備了什么禮物?”
“……”
李余有點尷尬,低下頭沒說話。
鄭重嗤笑一聲:“也是,你把錢當(dāng)命根子,沒人能讓你大方一回。”
鄭重把李余帶進場,他還有很多應(yīng)酬,就沒管他。
李余這身西服料子還不如服務(wù)生,他不是不知道丟人,找了個角落站在那,一聲不吭。
宋繼開出現(xiàn)是在半個小時后,有幾個人很快迎上去攀談,李余動了一下,長時間的站立讓他的腿疼。
李余等著宋繼開空閑,他剛要過去,就看到了汪明月。一段時間沒見,她消瘦不少,眼睛凹陷,裸露的胸口能看到橫起的骨頭。
汪明月站到宋繼開身邊,兩個人一起到了陽臺。
李余怕跟丟了,他腿沒好,一瘸一瘸地跟過去,站在不遠(yuǎn)處,聽到汪明月在哭。
“繼開,我舍不得,我是跟了你最久的那一個……”
宋繼開道:“已經(jīng)過去了。”
汪明月哭的很傷心:“你不是同性戀,怎么就開始碰男人了……”
宋繼開語氣有些柔和:“我喜歡�!�
汪明月:“哪怕上不了臺面?”
“嗯�!�
“是李余么?”
李余的心臟咚咚直跳,他捏緊了口袋里的沉甸甸的盒子。
宋繼開說:“我們已經(jīng)分開了。”
汪明月伸手抱了下宋繼開:“那就好,我沒輸?shù)媚敲聪氩煌ā?br />
宋繼開說:“以后不要再來找我�!�
汪明月死心了。
她說,我知道你喜歡聽話的,但是在你的身邊那么久,沒有人可以做到不被金錢權(quán)勢熏了眼睛,不想攀住你往上爬,不想利用你得到什么。
人本來就是貪心的東西。
宋繼開說:“我只想安靜�!�
汪明月走的時候沒看到墻角的李余,宋繼開一個人站了一會,點起根煙,他拿著手機打了個電話。
李余聽到宋繼開叫周白的名字。
語氣很溫和。
李余僵硬著身子,轉(zhuǎn)頭往外面走。腳步聲重了些,宋繼開掛斷了電話走出來。
“李余?”
李余腳步頓住,回過頭看著宋繼開。
“哥……”
宋繼開眉頭皺著:“你怎么在這?”
李余干巴巴地笑:“我……我挺想你的�!�
宋繼開走過來,看了眼他的腿,問:“你怎么回去?”
李余眼睛一下子紅了,他的手在身上摸來摸去,不知道在忙什么,最后從口袋里掏出個盒子。
“對了,哥,我今天來是想給你補送個生日禮物……”
宋繼開把盒子打開,是塊愛彼的表,最便宜老舊的款。
宋繼開冷淡道:“家里那張卡的額度比你想象的高,你沒有必要跑這一趟,就只買這樣的東西�!�
“哦。”鈺艶
李余沒反應(yīng)過來是哪一張,訥訥點頭。
他以為宋繼開不會收,但宋繼開卻把東西放進了口袋。
宋繼開找人送他回醫(yī)院,李余說不用,他可以坐公交。
恰好有人來找宋繼開說話,宋繼開也就沒再堅持,只是提醒他注意安全。
李余背過身,走出別墅區(qū),一路上特別想哭。
這次真的不一樣了。李余沒見過宋繼開因為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主動打誰的電話,也沒見過他對什么說喜歡。
他們兩個,永遠(yuǎn)都是李余在單方面追著宋繼開跑,李余跑的很快,也很累,即使這樣,也生怕追不上宋繼開的腳步。
他這么努力,到了最后,還是被扔下了。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諭弇
李余悶頭躺了兩天。
他的腿好的差不多,把堆在床底下的廢紙盒子便宜賣了,辦了出院。
李余聯(lián)系不到宋繼開,只能跟鄭重交代,說宋繼開給他的卡,都放在房頭柜里了。
鄭重冷笑:“李余,你整這個,是不是覺得自己特清高,特不一樣,就你一個與眾不同?”
李余沒這么想過,他就覺得不是他的,他不該拿。
鄭重告訴他,宋繼開這幾天沒在北京,去外面休假了,等他回來再說吧。
李余搬回了出租屋,他走以后,孫陽一個人在這,鎖沒換過。
冰箱里的菜早放爛了,一打開全是黃湯,李余把屋里收拾了一遍。
沒人通知李余回單位,他不能一直這樣沒活干,就在樓下小吃店端盤子,一天給他幾十,他撿點酒瓶子,足以養(yǎng)活自己,還有的剩。
孫陽父母找到他,是在半個月后。再次見面,女人頭發(fā)全都白了。萸棪
孫陽媽看到他,眼淚立刻就滾下來,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站在她身邊的男人環(huán)住妻子肩膀,摘下眼鏡蹭了下眼角,問:“聽說你以前到家里來過,是不是那時候就已經(jīng)出事了?”
李余沒說話。
這是什么意思,他不用說,對面也明白。
孫陽媽在他面前嗚嗚地哭,李余心口也悶得慌,孫陽回家的路,他現(xiàn)在還在每天晚上都去走一遍,他曾經(jīng)寄希望于道路監(jiān)控和夜練的行人,但他一無所獲。
舊城的項目還在熱火朝天的進行,完全沒看出上面有人要查的樣子。外頭小道消息說鄭重的萬騰好幾次想插一腳,都沒擠進去。
李余跟鄭重不一樣,鄭重有自己的門路,有自己的想法,但他是無條件信任宋繼開,宋繼開說出口的話,從沒有一次落空。
李余想,目前沒事,那就有可能是要等到最后卸磨殺驢。
所以現(xiàn)在,李余有什么想法也不能說,只能干巴巴地安慰:“孫陽不會出事�!�
幾個月了,這句李余曾經(jīng)堅信的話,到了今天,他自己也不相信了。
李余買了個三輪車,花了點錢跟著個老師傅學(xué)了幾天,整了一套工具,早上到大學(xué)城賣煎餅果子。
他料給的足,學(xué)生就圖個實惠,不少回頭客,生意好的時候,一個星期就能賺到他上班時候一個月的工資。
有天李余正忙活著,有人說要個雙蛋的,他剛把餅攤好。
一抬頭,看到了周白。
周白坐在輛奧迪車的后座上,李余眼睛忍不住往里面看,宋繼開坐在陰影里,沒什么表情,一只白皙纖長的手搭在腿上,帶著塊款式低調(diào)的手表。
周白和他打招呼,手上有塊一樣的。
“這么巧,你現(xiàn)在在干這個?”
李余低下頭,給餅翻了個身。
“嗯�!�
李余把餅卷好,周白遞給他十塊錢,李余找零的時候,周白看了李余的手,笑呵呵地說不用了,多出來的算小費。
李余把沾了油的票子放進口袋里。
天氣不好,李余收攤很早,他回到家里,在廁所看鏡子里的自己,臉上全是被薰出來的油光,真挺難看。
李余想過,他要是再見著宋繼開,一定得和以前一樣,叫一聲哥,就算做不成伴侶,也還是朋友。
他一直這么認(rèn)為,可今天真見著宋繼開,他的胸口像插了把刀子,一口氣都喘不過來。
李余捂著通紅的眼睛想,怎么辦啊,原來他和宋繼開已經(jīng)連普通朋友都做不來。
李余又在家里躺了兩天,他換了個地方出攤,雖然收入比以前差了些,沒再遇到過之前那種事。
李余好幾天晚上睡不著覺,他去了趟東單公園。
李余沒有跟胡蘭芬說謊,他真不打算結(jié)婚了,他心甘情愿的跟男人上過床,這種事沒有哪個姑娘不膈應(yīng)。
他已經(jīng)走歪了,好走的路回不去了。
他不該去禍害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