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但是……”
“嗯，老師會不會為難你……”
陸陸續(xù)續(xù)，終于切入正題，遲意糾結(jié)地表達出來。
“嗯？”江懷野愣了下，明白遲意的意思，輕描淡寫道，“大家太無聊，鬧著玩的。我又沒有早戀，也沒有違反校規(guī)校紀。”
遲意點點頭，她想說怎么會是鬧著玩呢，周圍的竊竊私語她聽得一清二楚。
“畢業(yè)后男生會談戀愛嗎？”
“什么？”
那些其他女生帶著戀慕的話環(huán)繞在腦海，遲意沖動了，她懊惱地咬著嘴唇，理智告訴她應(yīng)該否認的，應(yīng)該不露分毫馬腳，但她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就、你不是說高三畢業(yè)前不準備談戀愛，那畢業(yè)之后會有這個打算嗎？”遲意喉嚨發(fā)癢，低著聲，小心翼翼問。
“不知道呢�！苯瓚岩扒冈跈跅U處輕敲了幾下，“那得看有沒有喜歡的女生了，萬一就——”他難得帶了幾分不正經(jīng)，手掌在空中向下劃過弧度，做出跳江的動作：“這么‘撲通’墜入愛河呢，誰能抗拒�！�
“哦……”
望著對方漫不經(jīng)心的笑，遲意心頭酸澀。
所以現(xiàn)在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江懷野沒有喜歡的人。
壞消息是，江懷野對她沒有一點同學(xué)之外的好感。
“今天怎么不和我討論題目，突然問這個了？”江懷野眸光含笑，突然問。
“八卦吧，女生都愛八卦。”遲意目光閃躲。
“那你下一句是不是要問我男生都喜歡什么樣子的女生？”江懷野挑眉。
遲意眼睛睜圓，慌亂極了。
“再下句是不是要以‘我有一個朋友’開頭？”
“沒、沒有……”
怦怦心跳泄露了遲意，她臉頰是疊加的緋色，在米色圍巾映襯下，在漫天白雪間，格外格外明顯，儼然是被戳中心事的模樣。
頭暈?zāi)垦�，像是在漫天黃沙中暴曬數(shù)日。
遲意不知道該如何掩飾，該如何抵抗，該如何狡辯。
喜歡或許就是，想他知道，又不想他知道。審判真正來臨那一瞬，沒有任何想法，連接著洶涌急劇心跳的是一片空白。
如果真的被發(fā)現(xiàn)。
那就發(fā)現(xiàn)吧。
“原來今天是拿我當情感熱線來用啊�！苯瓚岩靶χ{(diào)侃，但下一句，卻把遲意推進深淵，“有喜歡的人了？”
躍到咽喉的心臟瞬間沉入冰淵。
冰天雪地之中，遲意嗅到了雪花的呼吸。
“沒有�！�
緋紅褪去，微顫的聲音被冷靜包裹。
“最好是這樣�！苯瓚岩拔床煊X出異樣，他敲了下遲意的腦門，略作警告，“小書呆子就該好好學(xué)習(xí)，別想那些有的沒的，等高考完再考慮戀愛的事情，要是有男生在這時候吊著你，那個男生根本不行，不值得喜歡�！�
“知道沒？”
遲意搖搖頭，她覺得有些冷，聲音也跟著發(fā)�。骸皼]有的，沒有喜歡的人，我會好好學(xué)習(xí)的�！�
有哪里不對勁兒。
江懷野皺眉。
這時，江岸邊數(shù)盞孔明燈同時升空，燭火明滅，晃晃悠悠地飄蕩著，隱約能看到紅色燈罩外的黑色字體，如層層起伏的火浪。
人群中突然爆發(fā)出倒計時的聲音。
“10！”
“9！”
“8！”
……
眾聲洪亮，在這一刻交疊，響徹整片黑夜，凜風(fēng)刮在臉上依舊生疼，寂靜枯冷冬夜在這時沸騰起來。
“3！”
“2！”
“1！”
霓虹燈光依舊，江面蕩著淺淺漣漪，于此同時，悠揚鐘聲敲響，煙花在另一側(cè)升空爆開，在巨響中照亮黑色天際。
遲意側(cè)過頭，少年真的很高，她要仰起些弧度才行，喉結(jié)微微凸起，下顎線清晰流暢，五官精致深邃，帶著冷漠的凌厲感，和這寒冷冬夜一般，漆黑眼眸倒映著五光十色的煙火和粼粼江面。
好想成為今夜的一片雪花。
最漂亮的那片。
融化在這黑眸之間，伴著漫長枯寂冬夜共生。
“新年快樂�！�
江懷野忽然轉(zhuǎn)頭，帶著雪意的低沉的嗓音。
思緒被拉回，震耳的煙火爆炸聲和人群之中此起彼伏的新年祝賀也像是從遙遠地方拉回，重新放置在耳邊，瞬間將她淹沒，清晰回蕩，遲意清醒徹底。
遲意望著他，也在笑，很真摯地笑：“新年快樂，江懷野�！�
他們在這短暫時光中，從一年跨越到另一年，是舊年里陪伴的最后一個人，是新年里相遇的第一個人。
可真好。
“不許個愿望嗎？”
煙火之下，少年綺麗，他垂首。
“有用嗎？”
“可以試試�！�
周圍在沸騰，在慶賀，在迎接，甚至在擁抱接吻。望著漫天斑斕煙火，遲意閉上眼睛，如果真的會實現(xiàn)，那她的新年愿望是——
擁有足夠的勇氣。
江懷野喜歡她一點，一點點就好。
以及祝江懷野天天開心。
拜托拜托。
愿望一定要實現(xiàn)。
◎作者有話說：
老婆們對不起，這章來晚了。最近一直熬夜，身體不太好，頸椎病又犯了，所以稍稍有點忙（我媽媽現(xiàn)在還在等我出門按摩），我盡量保持日更，非常抱歉啊。
◎最新評論：
。啊這么久了男主還沒開竅...
江懷野別罵自己
愿望實現(xiàn)，撒花撒花
讓親媽來實現(xiàn)你的愿望吧！
哭哭快點在一起
拜托拜托，一定實現(xiàn)她的愿望！
啊啊啊啊啊
注意休息，保重身體最重要啊大大！
等的急死啦
撒花
-完-
54.喜好
·
?
[江懷野幾乎沒有思索便給出答案。]
元旦這場雪斷斷續(xù)續(xù)下了兩日，花壇的冬青枝葉被綿厚雪被壓倒，到處都是小朋友們的作品——車身車窗上的畫作、路邊疊疊堆的小雪人。到第四日晴空無云，屬于冬季的冰冷日光從天際灑落，雪層消融，化作液體浸透地面，或緩緩蒸騰。
下一場雪在春節(jié)前夕才落下，這是遲意搬來陽城后的第二個春節(jié)。
經(jīng)過一整年，褪去警惕、褪去防備、褪去格格不入，她漸漸把陽城當作自己的家，她在很認真去融入，很認真去適應(yīng)。
和去年初到陽城時的冷清不同，這個春節(jié)遲意很忙，家里親戚朋友眾多，她隨著遲惟東到處拜年，見了許多長輩，說了許多吉祥話，也收了許多紅包，鼓鼓囊囊一厚沓子，是冬衣口袋都塞不下的程度。
其中便有江元彬一家。
去年八月初，江元彬有打算約上遲惟東，兩家在一起吃頓便飯。但高三已經(jīng)開學(xué)，學(xué)生學(xué)習(xí)任務(wù)繁重，且江元彬和遲惟東也都很忙，一直沒湊上合適的機會。
江元彬心里記掛著這事兒，年底休假前特意聯(lián)系遲惟東，要遲惟東提前安排好春假的日程表，給他留出一塊時間，見見面，簡單聚一聚。
那天冰雪還沒有消融，天空灰蒙蒙，陰云密布，天氣預(yù)報稱下午三點左右可能會有一場暴雪，怕遲意著涼感冒，遲惟東叮囑她穿厚一些。
遲意猶豫很久，最終還是把這幾天對著鏡子翻來覆去試了好幾遍才挑選出來的漂亮裙子放在一旁，穿了一件黑色的羽絨運動外套，圍著一條淺紫色的星黛露圍巾，還有一雙同款的手套。
很普通的打扮，蓬蓬的，甚至有點圓乎乎的感覺。
但是遲意皮膚很白，臉蛋小小的，露在外面的小鹿眼濕漉漉，靈動有神，哪怕是放在人群中，也是最亮眼的存在。
從車上下來，凜風(fēng)卷過，遲意瞇了瞇眼睛，隔著手套把吹在臉頰的碎發(fā)劃到耳后，再抬頭，看著對面三人朝他們走來。
江懷野不緊不慢地墜在最后面，他手掌隨意插在口袋，另只手握著牽引繩，毛絨絨的阿拉斯加犬剛愉快小跑兩步便又被迫放慢腳步。
待走近，遲意驚訝，眼睛微微睜圓。
她發(fā)現(xiàn)——
江懷野和她穿的外套竟然是同款！
一絲絲竊喜跳躍上心頭。
她要感謝她爸爸，感謝這陰差陽錯的意外。
少年挺拔如松，也像松柏般不懼嚴寒冬日，他沒有像遲意一般把拉鏈拉到最上面——恨不得將自己裹得不露分毫，金屬拉鏈在鎖骨靠下一些的地方，露出一小片黑色衛(wèi)衣的衣領(lǐng)和修長的脖頸。
衣服在他身上很合身，還有幾分恣意不羈。
而這同款，在遲意身上是另一種感覺，可能買的號碼偏大，衣擺遮在大腿根部，袖口也有些長，寬寬松松，有些笨拙又嬌小的可愛。
小雨似乎還認得遲意，接近她時，激動地往前沖。
遲意受寵若驚，躊躇地向前迎了幾步。
和第一次見面時一樣，小雨用大腦袋在遲意腿邊蹭了蹭，嗅了嗅，還搖著尾巴繞著遲意轉(zhuǎn)了幾圈，都是很親昵的表現(xiàn)。
本來江元彬還擔心小雨會嚇到遲意，正要呵責江懷野往旁邊站站，見遲意表情放松且?guī)е矏�，是挺喜歡小雨的樣子，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小雨尾巴搖得更快，回過頭，朝江懷野“汪嗚——”了一聲，像撒嬌似的。
江懷野瞥它，嗤了聲，視線投向遲意，他抬了抬掌心的牽引繩：“要嗎？”
遲意小心翼翼地接過：“好�！�
遲意戴著那種只有兩個分叉、手指不能靈活使用的手套，江懷野單單握著牽引繩，手掌透著干澀的蒼白，指關(guān)節(jié)處被風(fēng)吹得略微發(fā)紅。繩扣空間有限，交接時難以避免地碰觸了一下，遲意習(xí)慣克制和逃避，她下意識躲了下，繩扣掉落。
傾時間，小雨像解開封印一般，瘋樂起來。
它好像意識不到自己其實是很重很壯很大的一只狗，在兩人之間，蹭蹭這個，撞撞那個，都不知道收斂力氣的，而且它脖子上還掛著牽引繩。
“小雨，乖一點�！�
因為在外面，隨時有路人經(jīng)過，怕造成不必要的麻煩，遲意手忙腳亂地追著小雨，要撿起封印控制道具。
江懷野手掌插進口袋，就那么隨意站著，看他倆折騰。
又一次，小雨繞在遲意腿邊轉(zhuǎn)了幾圈，繩子意外纏在腳踝，不等她掙脫，小雨一個躍起前撲直直撞了過來。
下一秒，兩聲悶響伴隨著撲簌簌的雪聲。
遲意被撞得一屁股坐在雪堆里，緊接著小雨也一頭栽了進去，遲意茫然極了，她還在呆愣的時候小雨已經(jīng)快活地在雪地里打起滾來，很是沒心沒肺。
“……”
遲意眼神懵懂，好像是還沒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
江懷野頭疼地捏了捏眉心，他靠近，遲意這才抬頭，四目對視，破天荒的，江懷野升起一點點心虛——畢竟是他養(yǎng)的傻狗。
“能起來嗎？”江懷野問。
“能、能吧。”遲意緩過神，出于生理反應(yīng)，她眼眶不自覺泛起紅色。
“摔疼了？”
“有點�！�
雖然穿得厚，但小雨的沖擊力不容小覷，遲意是結(jié)結(jié)實實地摔了一下。
江懷野俯下|身，手掌懸在身前。盯著清晰的紋路，遲意猶豫地把手掌壓上去，觸感溫涼干燥，是獨屬于冬季的季節(jié)限定。
很快，力道順著手臂帶動全身，遲意被拽起。
交握動作只持續(xù)了半秒，殘留在掌心手背的余溫在這寒冷冬日稍縱即逝，遲意捻了捻手指，似是想留住。
遲意衣服上還沾了層雪，懷著那點愧疚，江懷野幫忙拍掉。
“謝、謝謝�！�
遲意后知后覺有點丟人，臉頰漲紅。
這時，歡快玩雪的小雨注意到這邊動靜，它伏在雪面，歪頭看他們兩個，見沒人理它，它抖了抖灰色的耳朵，蹦蹦跶跶地小跑到遲意身邊，再次用毛絨絨的大腦袋撞遲意，意圖明顯——
推人進雪堆里陪它玩。
江懷野太陽穴突突直跳，忙擋在兩人中間，小雨疑惑地歪著腦袋。
“傻狗，老實點。”
“今天的小零食沒收了�！�
小雨聽懂了，委屈地“嗚嗚”叫。
可惜郎心似鐵，江懷野充耳不聞。
遲惟東和江元彬是發(fā)小，黎靜是他們的高中同學(xué)，當初關(guān)系都還不錯，這些年大家都在忙沒怎么聯(lián)系，再見面時絲毫沒有生疏之感。
隔著些距離，他們?nèi)齻�簡單寒暄著近況。
至于高中段這邊的狀況，他們自然有注意到。
遠遠地，遲意乖乖站在旁邊，江懷野低頭教訓(xùn)著傻狗。
江元彬故意道：“倆小孩兒相處挺不錯嘛，我那破崽子都知道照顧人了�！�
遲惟東聽出他言外之意，當即沉下臉，斜睨他一眼。
黎靜“噗嗤”笑了聲，見遲惟東看過來，擺擺手，表示自己是中立立場，不參與他們之間。
午飯是在酒店用的，江元彬提前預(yù)訂有包廂，外面天寒，下車后稍稍聊了會兒，江元彬便招呼著他們往包廂去。
餐后，遲惟東帶著遲意去江元彬家做客。
他家屬于小區(qū)內(nèi)的多層小洋房，房前房后帶一片小花園，人造的小型假山、池塘，小雨撒歡的草坪，還有黎靜用心呵護的花圃，大概是怕小雨給禍禍了，花叢前特意裝了一圈一米高的矮欄桿。
進門后，小雨很有主人風(fēng)范地引著遲意朝里走，它一頭鉆進玩具箱，好半天才咬出一個，它大方地分給遲意玩。
奶黃色，吉他造型的耐咬玩具。
里面裝有小鈴鐺，晃動時會發(fā)出悶悶的響聲。
是她借著藺珈名義送給小雨的小玩具，沒想到還在啊，玩具周圍是坑坑洼洼的咬痕，足以看出小雨對它的喜愛。
遲意有點開心。
因為小雨，也因為這個發(fā)現(xiàn)。
小雨很乖地蹲在旁邊，仰頭望著遲意。
江懷野作為翻譯員，他拿過小吉他，拋向遠處，小雨如疾風(fēng)般沖了過去，幾秒后它叼回來推到遲意手邊，一臉期待。
示范之后，遲意很快上手。
江懷野對遲意的虛弱多病深有體會，僅高二同桌的半學(xué)期里，她便發(fā)燒數(shù)次、感冒咳嗽數(shù)次，且痊愈時間長。怕她吹冷風(fēng)再受涼生病，兩人在余有殘雪的草坪上陪小雨玩了會兒，江懷野便提議去室內(nèi)。
遲惟東和江元彬在客廳喝茶敘舊，遲意注意到他神態(tài)放松，笑容比以往都多了些，他和江叔叔應(yīng)該是很好的朋友吧。
在大人聊天的這段時間里，遲意和江懷野去了他的游戲房。
然后——
江懷野窩在電競椅打游戲。
遲意趴在沙發(fā)上寫了半套卷子。
低低的游戲音效和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和諧交融，彼此互不干擾，格外和諧。末了，試卷提供方的江懷野又提供了一項免費家教服務(wù)，給遲意對過正確率，簡單講了兩道錯題。
就這樣，一下午的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
今日的天氣預(yù)報還算準確，四點多的時候天空開始落雪，鵝毛大雪堆疊在窗沿，小雨老老實實趴在地板上，支著頭望著窗外漫天飛舞。
外面天空低沉，灰蒙蒙，恍若黑夜降臨，擔心雪大難行，路上發(fā)生意外，江元彬沒再多留，約了下次見面，遲惟東帶著遲意回家。
臨走前，黎靜給遲意塞了一份小禮物。
——一個星黛露造型的書包。
很可愛，遲意很喜歡。
上車之后，遲意還意外在書包里面發(fā)現(xiàn)了一個紅包和一堆星黛露、玲娜貝兒、米奇米妮、唐老鴨、HelloKitty等毛絨絨的小玩偶，都是剛好可以掛在書包拉鏈處。
這些都是黎靜特意托人從游樂場買回來的。
屬于非常貼心非常用心的禮物。
遲惟東自然清楚女兒的喜好，他看到后愣了瞬，笑道：“你江叔叔和黎阿姨都很喜歡你。”
遲意不知道的是。
準備禮物之前，黎靜想到江懷野和遲意曾是同班同桌，應(yīng)該會多少了解些小姑娘的愛好，她也方便投其所好。
江懷野幾乎沒有思索便給出答案。
——星黛露。
——遲意喜歡星黛露。
◎最新評論：
我來催更了
求快點在一起（??ω??）
甜啊啊啊我
哈哈，撒花撒花
這算見見家長嗎？！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撒花
雙方父母見面咯
-完-
55.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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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書呆子，你還挺貪心。]
陽城這邊開學(xué)早，年初十便已經(jīng)開始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