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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鄭澤瑞見過鄧環(huán)娘,王氏也沒叫他多坐,便打發(fā)他和鄭澤昭先去見鄭佑誠。

    鄭澤瑞在王氏那能唬弄過去,到鄭佑誠這里就不行了,遂也不打馬虎眼,鄭佑誠問了他便直接道:“不是兒子這一行人去的,還另有兩撥,貢五百余人。”

    鄭佑誠打量他一眼,屈起手指在檀木桌案上敲了敲,說:“他們雖說是一群烏合之眾,可也有三千余人,若你真想憑你今兒領(lǐng)那一行百十余人就擒殺了賊首,那才是有些妄想了。但盡管如此,你們能破了這上千人,也屬不易了�!�

    鄭澤瑞臉上并無一絲得意,他搖頭道:“不瞞父親,我們此次得手實(shí)在是有些僥幸的,因著在我們真正動手之前,便已有人殺了那自稱是‘知世郎’的賊頭頭黃番。”

    鄭佑誠一挑眉,鄭澤昭也是意外,便聽鄭澤瑞續(xù)道:

    “那賊人甚是猖狂,因先前有幾路人馬揚(yáng)言要取他首級,結(jié)果非但未成,反送了性命在這賊人手里,是以愈加狂妄起來,我等未敢貿(mào)然進(jìn)攻,適逢長白山大雪,賊眾要進(jìn)山打獵,我們便在山上提前兩日設(shè)伏,第三日傍晚,聽得他們內(nèi)里稍有騷動,遂一舉而上,方剿了進(jìn)山的賊寇。

    可等我尋到那黃番,卻發(fā)現(xiàn)此人的人頭已被砍下……后逼問了一小賊方知,已有人在我們前面先行動手,并且是孤身殺進(jìn)去,直取黃番的狗頭!我事后想來,那人應(yīng)比我們在山上設(shè)伏的還久,甚至動手時是知曉我們在的,因而他直奔黃番,并不顧及其余賊人,最后,想來也是全身而退。”

    此話說完,三人一時沉默,鄭佑誠道:“如何知曉那死的就是黃番?”

    “此人左手長有六指,且在手背上有一顆黑痣�!�

    鄭佑誠微一點(diǎn)頭,道:“看來你們也是替人家做嫁衣啦,可知是表功中的哪一人么?”

    鄭澤瑞稍稍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而后道:“那人并未提了黃番的人頭去領(lǐng)賞�!�

    “哦?”

    鄭澤瑞此時方笑了下,說:

    “皇榜上那幾人兒子都是識得,我們?nèi)龘苋耍渲袃芍笋R由我?guī)е陂L白山里擒拿黃番和另一個二頭頭,我們剿滅的約有五六百人,逃了和舉降的賊人又有兩三百。

    他們其中還有一堆去了濟(jì)北擄掠,老巢中只剩了不足七百人駐守,得了黃番已死的消息,登時慌了陣腳,又無人在內(nèi)做主,許多都舉降了,遂我們守在外面的那撥人沒怎么費(fèi)事便攻了進(jìn)去,之后,我們就在里面守株待兔,等著剩余那不足一千人自投羅網(wǎng)。

    是以那二賊頭和三賊頭都是被我們擒住的,黃番則直接將尸體掛了。兒子本也沒出多大力,不敢貪功,遂報了兄弟幾位的名字,而這里頭,并無殺黃番那人。”

    鄭澤瑞說完,鄭澤昭便先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膽大心細(xì)�!�

    鄭澤瑞不大好意思的撓撓頭,咧嘴一笑,鄭佑誠在他身前踱了兩步,嘖道:“看來此人不是為財(cái),倒像與黃番有私怨�!�

    鄭澤昭頓了頓,問:“你們之前定也摸過那黃番的底細(xì)了,難不成真只是個村野出來的賊頭子?”

    鄭澤瑞想了想道:“還真不是,聽聞此人曾在洛陽做過謀士,后因不得賞識便棄主另投他人,唔,好像就是現(xiàn)今洛陽通判劉典,后來不知為何又被劉典趕出府了,一路至了懷遠(yuǎn),正趕上之前的聚眾鬧事,此人最擅煽動人心,哼,倒哄得一幫莽漢捧他做了頭子�!�

    鄭佑誠皺著眉頭沉吟:“洛陽?”

    鄭澤昭卻是腦中一閃,驀地道:“難道是……裴家公子?”

    鄭澤瑞微微一怔:“二哥是說裴云錚?”

    鄭澤昭看了自己父親一眼,見鄭佑誠也在看他,便緩緩點(diǎn)頭:“這劉典……是大司馬陳吉提上來的,當(dāng)日裴大人明面上是在皇上面前抱怨陳吉,可實(shí)則陳吉早就看他不順眼,否則當(dāng)日的參裴大人的本子怎那般及時?而黃番,若先前跟的人是裴大人,而后棄之而投奔劉典,那這其中就不難叫人想到些甚么了�!�

    “嘿”,鄭澤瑞一抬下巴:“二哥,你這才入京半年么,都這么有長進(jìn)啦�!�

    鄭澤昭:“……”

    鄭澤瑞便撓了撓下巴:“裴小白功夫倒真不錯,只他原先跟二哥一般,瞧著是個君子端方的模樣,倒不知行事起來竟這般利落!”

    鄭澤昭看他一眼:“他身上,負(fù)著裴大人的仇�!�

    鄭澤瑞眼中露出些許欽佩的神色,說:“先前聽說他在家里快憋傻了,原是小瞧了他,不瞞爹爹和二哥,這個時節(jié),長白山里下雪,那是能凍死人的,他估摸他至少在那扛了小半個月,就為等這一個機(jī)會!”

    鄭澤昭微微垂眸,沒有說話。

    鄭佑誠問:“上面可有問那黃番的首級?”

    “問了一嘴”鄭澤瑞道:“因著我們將那起賊人剿滅已是半夜,便斬了另一個賊寇,只是頭臉早被人踩踏的瞧不出樣子,尸體確認(rèn)無誤也就無人再多問�!�

    鄭佑誠長長嘆了一聲,說:‘此事咱們也只是猜測,萬莫再同旁人說起了。”

    鄭澤瑞道:“那是一定,我倒只是好奇,頗想問問裴云錚是不是真是他干的。”

    “且瞧著吧,若真是他,那日后,勢必還有旁人如黃番一般,死無葬身之地�!�

    ☆、第76章

    鄭澤瑞回來時就已是臘月二十八,轉(zhuǎn)眼便到年三十。

    這一年里,鄭家總的說起來都是喜事,又因著鄭澤瑞在府里,就顯著比去年熱鬧的多。

    一大家子人吃完年夜飯,城里早滿是爆竹聲,鄭佑誠等人在屋里陪著老太爺、老太太說話熬年,鄭澤瑞帶了幾個小的要去院里放爆竹,鄭澤昭本要留下來陪著他們說話,老太爺便揮手道:“在祖父眼里頭,你也還是個孩子,帶著他們幾個一塊熱鬧熱鬧去吧�!�

    鄭澤昭遂也去了,只三姑娘鄭明薇摸著自己翻毛的袖口一副想去又不想去的模樣,二夫人林氏便拍拍她的手,笑說:“薇丫頭也去,跟著弟弟妹妹們一處頑,若是冷了,一會子再回來�!�

    ——鄭明薇身子弱,甚是畏寒,一入冬幾乎都窩在屋子里不出來,林氏也不叫她隨意出去走動,往年她也都是坐在暖烘烘的屋子里,艷羨的瞧著能跑去院子玩鬧的明霞和明玥的,今兒得了林氏的準(zhǔn),滿臉歡喜。

    不過她比旁人怕冷,出門的時候丫頭們便細(xì)細(xì)為她又多穿了一層,等的鄭明霞直催,三夫人便笑道:“就你性子急,瞧瞧你三姐多有淑女的樣子,趕明我也向你二伯母似的,把你關(guān)在繡樓里,好好養(yǎng)養(yǎng)心性兒。”

    鄭明霞便嘟了嘟嘴,鄭明薇有點(diǎn)兒不好意思的一笑,等丫鬟給她系好了大氅的帶子,便過來輕輕拉了她和明玥,說:“叫六妹妹等了,現(xiàn)下走吧�!�

    鄭明霞見鄭明薇沒計(jì)較,自也不好再說甚么,跟著鄭澤昭和鄭澤瑞往外走,一時都跑到西園空地處。

    早有四個十歲上下的小廝將周圍都清理干凈,然后擺了一溜的爆竿,見著他們過來,忙老遠(yuǎn)的就行禮,鄭澤瑞便摩拳擦掌的興奮道:“二哥,你先來點(diǎn)一根?”

    鄭澤昭接過小廝手里的燃香,叫明玥幾個站的遠(yuǎn)些,上前彎腰一并點(diǎn)了倆,為著安全,這爆竹的捻子留的較長,等鄭澤昭跑開幾步,回到人群里邊時,先點(diǎn)的那根爆竹才“咚”地發(fā)出一聲悶響,爆了。

    明玥前世里對鞭炮聲聽得已經(jīng)沒感覺了,更多的時候都是在看絢麗多彩的煙花,因而對這只有一個響的爆竹沒啥興趣,她就是來湊熱鬧的。

    第一聲這么一出,立時將她嚇了一跳!

    這聲響,跟雷子似的,真叫一個簡單粗暴!

    沒回過神來呢,第二根爆竹又是“嗵”地一聲,明玥覺得腳下的地面都震了震,這真是不能好好玩耍了……

    鄭明霞已經(jīng)在一旁捂著耳朵興奮的喊出聲來,一邊喊還一邊擠著明玥往旁邊跳,明玥耳朵都要震聾了,鄭澤昭看她一眼,說:“你出來怎也不將暖耳帶上?”

    明玥的大氅帶有帽子,這會兒帶著倒不覺凍耳朵,只鼻頭被凍得通紅,鄭澤瑞拿了兩根粗一點(diǎn)的香過來,瞧了明玥的雪白的帽邊兒和紅鼻頭哈哈笑道:“你這模樣可愈發(fā)像極了雪狼,它也是雪白的毛,紅鼻頭�!�

    他這么一說,鄭明霞也咯咯樂道:“真的真的”,說著便伸手要來點(diǎn)明玥的鼻子,鄭澤瑞嚇唬道:“你小心了,她鼻子正凍著,你一碰,咕嘚兒一下,是能給碰掉的!”

    鄭明霞忙一縮手,盯著明玥的鼻子道:“四哥你就胡說吧,我怎地沒聽過誰的鼻子還能凍掉的?”

    鄭澤瑞挑著眉,神情裝的十分唬人,鄭明薇在一旁瞧得可樂,輕聲搭言道:“鼻子我倒是不知,但我在書上看,人的耳朵是脆的,凍得厲害了,若乍一受暖,寸勁兒一碰,是真能撥拉掉的�!�

    小丫鬟們聽了,先剛還捂著耳朵,這下都不敢動了。

    鄭澤昭掩唇輕咳了兩聲,板著臉對旁邊瞪著眼睛的紅蘭道:“沒聽見么?還不快叫人去給七姑娘取了暖耳來,否則一會子凍掉了可怎生是好,能按回去么?”

    紅蘭一聽,忙指派了一個小丫頭,小丫鬟聽得一愣愣的,一時想到小姐們凍壞了耳朵,一撥拉就掉的情形,十分驚恐,忙撒丫子狂奔去給明玥拿暖耳,她一跑,鄭明薇和鄭明霞的丫頭也立即奔回去,鄭澤瑞和鄭則慕在一邊笑的直打跌,鄭澤瑞抽著氣道:“二哥,你哄人的時候能不能別那么一本正經(jīng)?還有三姐,明兒快把那書拿給六妹瞧瞧�!�

    鄭澤昭挑挑眉,他也不知自己怎生了頑笑的心思,此時也有些忍不住,扭頭笑了。

    明玥對著鄭明霞眨巴眨巴大眼睛,然后抬手揉了揉鼻子,鄭明霞:“……你們就知道合起火來欺負(fù)我一個!”

    鄭澤瑞笑夠了,便將手里的一根香遞過去:“較什么真兒么,你要點(diǎn)這爆竹么?”

    鄭明霞有點(diǎn)兒躍躍預(yù)試,卻又不大敢,遂看向明玥,鄭澤瑞也給了明玥一根燃香,說:“不敢就別逞能啊�!�

    明玥還沒說話,鄭澤昭便先將燃香拿了過去,說:“莫叫她們點(diǎn)了,你瞧瞧她們幾個的衣裳,跑怕都跑不利落,倘再傷著,得不償失�!�

    鄭澤瑞一瞧也是,只得作罷,遂道:“那你們便站遠(yuǎn)些看著,瞧四哥給你們點(diǎn)個七連響的!”

    鄭澤昭回身看了看,又道:“稍等等吧,等丫鬟們把暖耳給她們拿來�!�

    鄭澤瑞不由“嘶”了一聲,嘟囔:“二哥如今倒是有了耐性,帶著你們幾個就是麻煩�!�

    好在片刻丫鬟們就都抱著一副暖耳跑回來了,鄭明薇笑著并沒真戴,鄭明霞還是怕凍掉耳朵忙帶了,明玥嫌著爆竿的響聲太大,也帶了,鄭澤瑞這才拍拍手,同時拿了兩根香去點(diǎn),一氣點(diǎn)了五根,他跳開的極其迅速,下一瞬,驚雷般的響聲穿透上空,夾著一陣滾煙給鄭府里又添上一股年味。

    之后慕哥兒也放了幾支,小廝們還專備了些硝石粉,蜿蜿蜒蜒的擺了好幾個花形,在一頭點(diǎn)了,便“刺啦”一聲如游龍般順著花形燃燒起來,看的小丫鬟們在一旁直拍手。

    人玩到高興處,慕哥兒便道:“四哥帶劍了么?此情此景,或吟兩首詩,或品一盅酒,再或舞一舞劍,才當(dāng)痛快!我上次見四哥練劍還是兩年前了,如今四哥定是又精進(jìn)不少�!�

    這大過年的,鄭澤瑞自沒有隨身帶劍,不過他也來了興致,便即到旁邊折了根樹枝,道:“劍舞其神,不在其形,沒有劍也無妨,瞧著!”

    說罷,身形一整,悠忽間往右便倒,然將倒之時,又驀地以樹枝撐地,飄飄然轉(zhuǎn)了個身,仿似喝醉一般。

    鄭則慕不停拍手叫好,鄭明霞看了一會兒,迷茫道:“我怎么……好像看過這套劍?可是我今兒是頭一回看四哥舞劍啊�!�

    明玥倒不是第一回看鄭澤瑞舞劍,但在她看來都差不多,是以隨口道:“興許四哥在園子練劍的時候你碰到過,看了兩眼�!�

    鄭明霞道:“四哥那么兇,練劍的時候我怎生敢靠近的?可、可這套劍法我好似真瞧過的,就想不起來在哪見的了�!�

    明玥癟癟嘴,便聽鄭明薇輕柔的聲音傳來:“六妹妹是應(yīng)瞧過的,只不過隔了兩年多的功夫,大約記不清了。這套劍法,在張大人府上,毅郡王曾經(jīng)舞過�!�

    鄭明霞“啊”了一聲,又仔細(xì)回想了一下,說:“是了是了,我就說我瞧過嘛�!�

    經(jīng)此一提,明玥也有印象,不過她當(dāng)時忙著吹塤,并沒能看到徐璟隨著塤聲舞劍,眼下聽鄭明霞說,不由細(xì)細(xì)看了會子,心里道果然像是醉劍。

    鄭明薇站在她右側(cè)稍前的地方,剛剛說話時并沒有看向鄭明霞,此時的眼神更是像透過鄭澤瑞看向了遠(yuǎn)處,滿院的燈火映在她眼中,帶出一種發(fā)亮的色彩,連帶兩腮都透著喜悅的紅色。

    前面的鄭澤昭聽見她的話,便也回頭看了鄭明薇一眼。

    鄭澤瑞一套劍法舞完,竟也真是個要倒下去的姿勢,鄭明霞便在一旁拍手道:“對對,就是這個,就是這個!”

    鄭澤瑞微微出了汗,心情大暢的過來道:“就是哪個?”

    “就是毅郡王舞過的那個!”

    鄭澤瑞一挑眉:“你倒知道,確實(shí)是我上次無意間見毅郡王舞過,今兒突然想起來,大約是這樣的,只不知是否傳了神�!�

    他話說完,明玥在心里微微搖頭,她雖沒見,但當(dāng)時曲子是她吹的,若按曲子的意思來說……后面哪里似乎還差點(diǎn)。

    不過她沒出聲,鄭明薇卻輕聲道:“四郎最后那一倒……卻是還微微欠了一些。”

    鄧環(huán)娘這一年的新年沒有過好。

    自打秋后作罷了鄧文禎和明玥的婚事后,她便一直操心,一面想著要盡快給明玥尋一門好親事,一面又得操心著過年的一應(yīng)事情,再加上入了冬之后十哥便一直咳嗽,真是將她折騰的心煩意亂,自己反也病了好幾日。

    明玥在床前端湯遞藥的伺候著,一邊還勸慰她道:“娘瞧瞧有我在身邊多好!我若是走了,十弟還小,誰在您身邊伺候著?娘可別緊著要把我往外嫁了�!�

    鄧環(huán)娘倒會拿自己打趣兒了,便輕點(diǎn)著她的額頭笑罵道:“整日里將嫁人的話掛在嘴邊,也不嫌害臊,你且賴著吧,到時可別在娘跟前兒哭鼻子�!�

    ☆、第77章

    鄧環(huán)娘詫異道:“我不是囑咐過不用回來拜年請安么?”

    蓮衣放低了聲音,回說:“奴婢也不曉得,聽門房的婆子說,只一輛素頂馬車,低調(diào)的緊,丫鬟婆子也不多,車上又不曾掛著崔家標(biāo)識,若不是見著了大姑老爺和大姑娘,沒準(zhǔn)都給攔在大門外了呢�!�

    “是得低調(diào)些”鄧環(huán)娘稍稍坐直了身子,說:“崔家的聲望高高掛在那,里里外外多少人盯著,打從七月到如今,這才多久,半年還不到呢,總也得過了一年小樣再松下些�!�

    蓮衣點(diǎn)點(diǎn)頭:“那夫人要到老太太那去么?”

    鄧環(huán)娘道:“罷了,老太太若叫了我且過去,不叫,我便在這賴病了�!�

    明玥不緊不慢地道:“娘安心等著就是,大姐姐與大姐夫見完祖母,合該要過來問安的,況您身子不爽利,伺候湯藥也是應(yīng)當(dāng)應(yīng)份。過往既不曾漫怠了大姐姐,如今也不必因著崔家過度熱情,依著禮像往常一般就好�!�

    蓮衣聽了她的話,渾覺一怔,忙閉了嘴,腰板卻暗暗挺直了。

    鄧環(huán)娘吩咐道:“你派人到前院將老爺請回來吧,給我換身衣裳,備下紅包就是。”

    蓮衣忙答應(yīng)著先叫人去請鄭佑誠回來,又讓人伺候鄧環(huán)娘換身衣裳,微微整妝,沒多會兒,鄭明珠便在鄭佑誠后面進(jìn)了院子,鄭澤昭和鄭澤瑞也在。

    鄧環(huán)娘蓋了一條墨綠色的毯子,抱著手爐靠坐在炕上,見著鄭佑誠時欠身要起,鄭佑誠又讓她坐了回去,說:“你身上酸疼,也便別動了,左右都不是外人�!�

    鄧環(huán)娘笑笑,也便沒動。

    崔煜和鄭明珠便先行過來磕頭問安,鄧環(huán)娘細(xì)細(xì)打量,見崔煜銀冠束發(fā),身上穿著無丁點(diǎn)兒花色的淺藍(lán)大袖衫,腰間除了一塊墨玉也沒帶以往那些金絲線繡的巧致香囊,便連足上的靴子也是簡單,是個孝期里的樣子。

    鄭明珠也同樣素淡,衣裳是淡秋香,發(fā)上只別了一對珠釵,盈盈跪在蒲團(tuán)上給鄭佑誠和鄧環(huán)娘磕頭。

    鄧環(huán)娘便招手叫蓮衣將備好的紅包呈過去,道:“六九尚是沒過完呢,天寒地凍的,你們折騰這一趟也頗是辛苦,快快起來吧�!�

    二人應(yīng)了個聲,崔煜便攙著鄭明珠起身,鄧環(huán)娘看看鄭佑誠,抿唇笑了。

    眾人落座,鄧環(huán)娘瞧見跟在鄭明珠身后的婆子里除了打小伺候她的連嬤嬤外,竟還有崔夫人身邊的田嬤嬤,不由對鄭佑誠笑道:“還勞得田嬤嬤一并來,可見親家夫人是有多疼明珠了�!�

    田嬤嬤便在下面規(guī)規(guī)矩矩行了個禮,說:“奴婢給鄭老爺、夫人問好,我們夫人年前聽說了老太太和夫人您身子不大爽利,瞧著少夫人整日茶飯不思的惦記,遂叫趁著正月里回來看看。只如今這個時候您也曉得,咱們來只能輕車簡行,一應(yīng)的年貨物什都不能帶,有怕失了禮,是以特遣了奴婢來,給老爺夫人告罪了�!�

    鄧環(huán)娘心說怪不得,原是聽說了王氏鬧病,這才在這會子匆匆趕回來了,只年前那說法是為了往回誆鄭澤瑞的,卻叫鄭明珠也擔(dān)心上了。

    不過至于鄧環(huán)娘自己,聽了便知是剛剛才被捎帶著“惦記”的,她這病是過完年才熬發(fā)出來的,本就是心里頭的火,又有些累,方渾身沒力氣似的身上發(fā)酸,不是甚大病,自沒有弄得人人皆知,鄭明珠定也是進(jìn)了府才曉得,田嬤嬤也算機(jī)靈。

    她心里明白,自也不點(diǎn)破,只客套道:“嬤嬤說哪里的話,叫明珠這當(dāng)口回來,才該是我與親家夫人賠罪呢!”

    田嬤嬤很有分寸的笑了笑,鄧環(huán)娘便也叫蓮衣賞了紅包。

    鄭明珠也是聽見了田嬤嬤的話,便立時接茬兒問道:“母親現(xiàn)下好些了么?藥可還用著?”

    她一問,崔煜忙也在一旁神情緊張的附和,明玥在一旁瞧著,覺得她這個大姐夫的唱作功夫可比鄭明珠強(qiáng)多了,那緊張關(guān)心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鄧環(huán)娘是他的親娘。

    鄧環(huán)娘淡淡一笑,說:“好多了,只身上還有些發(fā)軟,歇幾日也就沒大礙了,好孩子,叫你們惦記著。”

    鄭明珠咬了咬嘴唇,崔煜道:“老太太和岳母發(fā)病,明珠掛念著幾日都沒有睡好,理應(yīng)回來侍奉湯藥,也算能全咱們?nèi)f分之一的孝心�!�

    ——不管之后做得如何,今兒這話總是說的漂亮,鄧環(huán)娘聽在耳里總是高興的,便立時同鄭佑誠夸了崔煜幾句。

    鄭佑誠又問起崔家二老爺,崔煜大體說了幾句,便將話轉(zhuǎn)到今春即將開始的戰(zhàn)事,鄭佑誠說,他便是個認(rèn)真傾聽的樣子,偶應(yīng)答兩句,很有分寸;曉得鄭澤昭入了翰林,一時又與他說起京中趣聞,間或贊賞昭哥兒才學(xué),間或贊一贊鄭澤瑞的功夫,當(dāng)真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物。

    沒多會兒,王氏跟前兒的白霜便過來請示鄭佑誠道:“大老爺,老太太想著大夫人身子不適,恐大姑娘幾個吵著夫人歇息,遂專叫在松菊堂擺了素食,請大姑娘與姑爺過去呢�!�

    鄭佑誠咳了咳,便覺王氏這般實(shí)有些下鄧環(huán)娘的面子,可一時又沒法子直接說不叫鄭明珠和崔煜過去,遂有點(diǎn)兒為難的看著鄧環(huán)娘,鄧環(huán)娘便笑道:“多謝老太太體諒,我這也正這般想著呢,只恐煜哥兒和明珠覺得是我在趕人,現(xiàn)下倒正好。明珠,老太太身子不適有一半也是想你來的,你今兒回來了,便多陪陪老太太�!�

    鄭明珠道:“是,女兒方才去問安時,祖母就交代不要吵著母親太久,只一時瞧見母親,便倒忘了,不若爹爹與母親,與咱們一道去祖母那里。”

    鄧環(huán)娘道:“老太太這兩日身子剛好些,我這還帶著病氣,這幾日都沒往松菊堂去就是唯恐過給老太太,你們見過母親,有這個心也便行了,現(xiàn)且去吧�!�

    說罷,又看了看鄭澤昭和鄭澤瑞,意思是,你們二人也一并去吧。

    鄭明珠卻福身道:“既如此,明珠去祖母那,叫昭哥兒和瑞哥兒留在這陪父親和母親用飯�!�

    鄭澤昭和鄭澤瑞挺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倒是鄭澤昭心細(xì),想著鄭明珠是女孩兒,與鄧環(huán)娘又不親厚,恐有許多私房話要與王氏說,遂應(yīng)道:“是,我與四弟在此陪母親用飯”說著,看了明玥一眼,又道:“自臘月回來,除了除夕那日,還沒怎生陪父親、母親一并用過幾頓飯�!�

    鄭佑誠本正為難呢,這下瞧著幾個孩子都懂事,遂也揮手叫去了,鄧環(huán)娘本也沒想留他們在這,遂也無所謂,只瞧著鄭明珠離開時頗為小心的步子出神。

    ……………………………………………………………………………………………………………………………………

    松菊堂。

    王氏見只鄭明珠和崔煜回來了頗有點(diǎn)兒意外,不禁問:“二郎和四郎不是和你們一并去的么?”

    鄭明珠道:“他們二人與父親留在母親處用飯,也正好,我能陪祖母好好說說話。”

    王氏心里有股氣,心道定是鄧環(huán)娘從中說甚么了,只這會子礙著崔煜在她不好多問鄭明珠,遂先叫擺飯。

    可飯吃了一半,王氏不禁慶幸好在鄭佑誠跟鄧環(huán)娘幾個都沒來!

    鄭明珠吃了幾口便干嘔了。

    ——這飯說是素的,實(shí)則大家都知道,除了幾個打眼的,剩余的面上瞧著全是青菜豆腐,內(nèi)瓤里都是裹了肉的,這法子在大戶人家里早用慣了,不然一下就是兩三年,丁點(diǎn)兒葷腥不讓沾,那個受得了?

    可鄭明珠這反應(yīng)……王氏是過來人,瞧了兩回便立時有譜了,——這模樣,分明是害喜之癥。

    王氏心頭先是一陣歡喜,然未等喜過眉梢,轉(zhuǎn)瞬間一想,便又是一驚!

    ——這“喜”來的時候忒是不對,幾要成了禍!

    ☆、第78章

    王氏的面色變了變,手里的小半碗飯便緩緩放下了。

    焦嬤嬤在旁邊一瞧,默不作聲的去穿堂將候著的丫鬟婆子都支出去。

    鄭明珠咬著唇,她剛剛吃了半個豆腐丸子,里面裹的肉鮮嫩多汁,以往她最是愛吃,眼下卻聞見都難受。

    崔煜看這祖孫二人的神情,也便默默停了筷子,漱過口凈了手之后,一時無言。

    王氏心內(nèi)翻涌,強(qiáng)壓著恨鐵不成鋼地盯了他二人半晌,方沉著臉一起身,率先離開飯廳往里間去了。

    鄭明珠微垂著頭,崔煜抬手要虛扶她一把,卻被她冷著臉有些負(fù)氣的躲開了,崔煜摸摸鼻梁,不甚在意的笑笑。

    到了里間,王氏一張臉沉的要滴水似的坐在炕上,沖著崔煜冷言道:“你們今兒回來,怕也不是來看我這老太太的吧?哼,怎么一回事,說吧�!�

    崔煜咽了口唾沫,訕訕的不知該如何開口,遂看了看鄭明珠,鄭明珠臉上一紅,聲如蚊訥地道:“就如祖母猜到的……是有了身子�!�

    王氏眼前一黑,將手邊的炕桌狠狠拍了兩下,伸指點(diǎn)著他們二人,無語的道:

    “真真是叫我怎么說你們好!啊?眼下是甚么時候,你們自己個兒不曉得么?這是要命的事兒呀!你們、你們……”說著大概又覺在此事上她這個做祖母的實(shí)在不好下嘴罵,遂盯了眼后邊伺候的人罵道:“你們更是些個四六不懂的!要你們做甚?也不知道勸著,一個個都是死的不成?!”

    這會子在屋里的,就只鄭明珠貼身的連嬤嬤、丫鬟巧格兒,以及今兒跟著來的田嬤嬤,王氏一怒,連嬤嬤和巧格兒自是怕的,當(dāng)先抖著身子跪在了地上,田嬤嬤瞧了瞧,也過來行了個禮,說:

    “老太太您先消消氣,奴婢們自當(dāng)是該罰的,不過甚么時候都來得及,眼下先商量商量正事要緊。煜哥兒和少夫人本就是新婚,又都年少氣盛的,這……也是難免的事。若放平日,這可是樁大大的喜事,可放眼下……不瞞老太太,我們夫人恨不能自己個前來同您商量個話,可是這陣子實(shí)在不好出門,這才特遣了奴婢來了�!�

    王氏也是識得田嬤嬤的,聽了這話哼了聲卻沒搭言,轉(zhuǎn)而問鄭明珠道:“叫大夫瞧沒瞧,多少日子了?”

    鄭明珠半掩著唇:“瞧了,兩個,兩個多月。”

    王氏一算,今兒是正月初九,而大夫瞧的時候沒準(zhǔn)還是年前,這么一想,那行事當(dāng)日……還在百日卒哭前后!王氏當(dāng)真想咬碎一口銀牙,不由又橫了崔煜一眼。

    崔煜耷拉著腦袋,不抬頭。

    王氏在心里將事情想了個來回,不禁愈想愈生氣,索性下了地,對著鄭明珠道:“大丫頭,你跟我進(jìn)來!”

    田嬤嬤知道自從進(jìn)門王氏還沒來得及與鄭明珠說上幾句私密話,這會子定有許多要問的,遂道:“老太太與少夫人祖孫情深,定然有許多話要敘,不若奴婢與煜哥兒先退下去等著,老太太不急,左右今日咱們就在這呢。”

    王氏心里尚未想好要怎生處置此事,只能先問過鄭明珠再做計(jì)較,遂叫人先將鄭澤昭和鄭澤瑞叫來,只說要與鄭明珠說話,叫他二人先帶崔煜去稍作休息,田嬤嬤也識趣兒的先過去打點(diǎn)。

    就剩了祖孫倆,王氏便再忍不住,使勁點(diǎn)了點(diǎn)她恨聲道:“明珠啊,你怎的這般糊涂!”

    鄭明珠眼圈一紅,咬著嘴唇卻沒說話。

    王氏見狀便指著還跪在地上的連嬤嬤和巧格兒罵道:“沒渾用的東西!姑娘一時忘了,你們也不知勸誡著,沒的白吃了干飯!明兒且把你們都賣出去!”說罷,踢了腳上的云頭鞋,照著二人便擲。

    二人情知王氏正在氣頭上,丁點(diǎn)兒不敢躲,生生挨了一記,連嬤嬤被打中肩膀,巧格則被砸到了頭頂,發(fā)髻都散了。

    鄭明珠看了一眼,道:“祖母也別怪她們了,不關(guān)她倆的事�!�

    王氏出了這一口氣,方覺稍稍好些,遂坐回炕上,指著巧格兒道:“你說,是怎地一回事?”

    巧格兒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了看鄭明珠,見她沒有阻攔,方道:“那日是才過了百日卒哭,姑爺前天受了些寒,那日便叫悄悄的呈些酒來暖身子,姑娘也、也喝了兩口……都是奴婢們的錯,一時沒能勸得住姑爺……”

    王氏聽了便想翻白眼,喝酒吃肉這些忌項(xiàng)在孝期里實(shí)際遵循的并不十分嚴(yán)格,一是有身體羸弱的也允許你喝兩口酒吃幾口肉,二是這個事情只要不是在那個當(dāng)兒上被人碰見了,你吃完喝完誰還能真扒開肚子去瞧瞧不成?因而在這上面較真的也不多,估計(jì)鄭明珠一時就松了心。

    而酒后起了興……丫頭們一句兩句能勸,但男主子真上來那個勁兒她們也是無法,這王氏心底里又何嘗不明白?是以她也不禁惱鄭明珠,丫頭們不成,明珠若非板了臉不從,男人還能上趕著沒趣兒?等過去那個勁兒,自也就好了。

    因而王氏沉吟了好一會子,才又道:“既是那般,也該叫潘兒去伺候�!�

    說到潘兒,鄭明珠臉上便一淡,巧格兒也在底下道:“老太太您有所不知,潘兒且有主意呢,趁著姑娘不在就勾引姑爺呢!也不知她急的甚,哼,不過姑爺心疼的是我們姑娘,那日曉得了姑娘不樂,也是拿酒賠罪來著……”

    連嬤嬤忙在旁邊懟了她一下:“胡說什么呢,奴婢一個,她也配與姑娘放在一起說,呸呸!”

    王氏聽明白了,——多半是潘兒動心思被鄭明珠瞧見了,崔煜那日是借酒和好來著。原來還是這么回事,她就說怎么瞧了一圈沒見著潘兒跟著回來。

    當(dāng)然,她對巧格兒說的是潘兒要勾引崔煜也是毫不懷疑的,一個賤婢,見有了富貴可想,動心思是鐵定的。

    可如此,王氏便更道:

    “糊涂��!祖母在你走前交代過多少遍,甚么一時情深都不可信,你只需牢牢握住了后院的掌家之權(quán),自己又沒錯處,誰能拿你有半分奈何!不過一個通房丫頭而已,命都在咱們手里拿著,她惹了你不快,日后還不是你說發(fā)賣便發(fā)賣了?左右已收用了,便叫她多伺候一次她也掀不起半分浪!你在這當(dāng)口跟她較個甚么真兒,我的明珠丫頭喲,你可真真是糊涂到家了!”

    鄭明珠一哽,不由想起了那日的情形,又想起崔煜的溫言軟語、陪著小意兒的哄逗,她臉上發(fā)燒,自也是要板著臉抗拒的,可崔煜賴了半晌不走,又是要給她點(diǎn)胭脂,又是擺弄著首飾要給她打扮,她也不知是不是因著被崔煜強(qiáng)渡了兩口酒的緣故,渾身發(fā)熱,也不知怎地就從了他,而崔煜那日更是用上了手段,把鄭明珠逗弄的暈暈乎乎,哪里敵得�。�

    可這些,羞死她也沒法同王氏說,只訥訥道:“潘兒還沒被收用過呢。”

    王氏聽得一愣,便不算七月份以來,明珠嫁過去也好幾個月了,一般新婦過了頭一個月,便都是要安排通房伺候的,難不成崔煜疼鄭明珠便疼到這個份上?

    鄭明珠頓了頓,輕描淡寫地道:“他房里本就有通房丫頭的,暫還沒用上潘兒�!�

    王氏“唔”了一聲,沒在此事上多問,又接回方才的話道:“這就是了,你隨便叫那個伺候不成?她們自沒那個膽子這會子有孕,退一萬步說,即便有了,也就是一碗藥的事,眾人還得說你做的對,何苦像眼下要你自己個來做這個難!”

    鄭明珠微微偏頭,也是滾了兩行淚下來。

    王氏說到這個倒是忽想起來問:“即便你們……你第二日沒服一劑避子湯?”

    鄭明珠稍顯扭捏:“服是服了,不過一忙起來忘了時辰,服的晚了些。”

    ——實(shí)際上,是那日一大早崔貞與崔蔓便來尋她,她心里本就有鬼,強(qiáng)打精神應(yīng)付了大半日,直到晚上歇下方想起來此事。

    王氏心里真是哀呼一聲,半晌嘆口氣,道:“罷了罷了,如今說這些也晚了,既是有這一出,你公婆哪里自也是曉得了,他們是怎么個說法?今兒叫你們回來又是作甚�!�

    鄭明珠哽咽道:“公爹他尚且不知,婆婆沒敢對他老人家說。”

    “那你婆母呢?”王氏抽了口氣:“你那婆母怕是萬萬不敢擔(dān)這個險……”

    鄭明珠“嗚”的哭出聲來,撲到王氏懷里道:“婆母她說……這孩子萬留不得!孫女今兒借著探病的名兒回來,是因著在崔家太是顯眼,三房、四房都盯著,便是想打掉也會叫人抓了把柄。”

    王氏也是心疼,摟著她哄了幾句,不禁也想落淚。

    她自明白,這痛苦,比沒有孩子要難受百倍。

    鄭明珠哭了一陣兒,卻驀地起身道:“祖母,明珠舍不得呀,我要將這孩子留下!”

    王氏一驚,一字字道:“胡話!明珠,你難道不知孝期內(nèi)有孕倘使被揭發(fā)出來,先不說二房里襲爵無望,所犯之人更是要受鞭打之刑的!非但崔煜要挨,你也一樣啊,那鞭子一下一下地抽在你的肚腹,是要生生的將你服眾的血肉給打掉的!”

    ☆、第79章

    王氏字字寒中帶厲,鄭明珠想到那情景,不禁捂著小腹打了個冷戰(zhàn),可她初初有孕,正是又激動又緊張,如何能狠下這個心,那是她身上的一塊肉�。〔挥尚闹幸凰岬溃骸白婺�,我到莊子上去,不會給人知道的�!�

    王氏打量著她,聲音十分痛心:“明珠,你曉不曉得自己在說甚么話?你婆母今兒叫你回來,說好聽了,那是萬般無措叫你回來避避;說的不好聽了,這是要將鄭家放在火上烤!此事煜哥兒錯在大半,可你自己也不是全無錯處,今兒祖母若是依了你,叫鄭家百年的聲望往哪里擺?你是名門世家里養(yǎng)出來的貴女,祖母也不能由得你妄縱禮法,此事若傳揚(yáng)出去,我世家大族便要受萬人所指�。 �

    鄭明珠心里一沉,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王氏:“祖母,您的意思是?”

    王氏眼中泛淚,說出的話卻是冷靜強(qiáng)硬:“明珠,你腹中的孩兒留不得。”

    ——她不能拿著鄭、王兩家的百年聲譽(yù)做賭,更不能叫鄭家淪為笑柄。

    鄭明珠連心里最后的一點(diǎn)兒希望也破滅了,她淚眼婆娑的道:“祖母也要逼迫孫女么,這可是我懷的頭一個孩子啊,若是男孩兒,就是崔家的嫡長孫�!�

    “嫡長孫?”王氏將腕子上纏著的佛珠嘩啦一收,“你覺得崔家敢認(rèn)這個孩子么?明珠,咱們就算往最好了說,祖母叫你躲到莊子里去將這孩子生下來,可將來,你叫他以何種身份進(jìn)崔家?

    若是按過繼的,那都得需打崔氏族親里過繼,都是族人,根本就瞞不住,是以這條路行不通;再者以外室之子身份進(jìn)門?可他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嫡出,你忍心讓他頂著庶出的帽子被人瞧不起?到頭來興許連崔家的族譜都進(jìn)不了!況且崔家三房、四房的人都是傻子么,他們按著孩子的生辰八字難道算不出來這孩子的出生時間?到時一樣能治你們的罪!”

    鄭明珠被堵得啞口無言,一時沒了聲響,只默默撫著肚腹流淚。

    實(shí)際王氏說的這些,她又何嘗沒有想過?便是連崔夫人也同她說過,她自己想來想去也總是難,但再難一旦想到要一碗藥就流到肚子里的骨肉,她心里又總也想存一絲僥幸,到此時,她終也體會到了幾分將為人母的滋味。

    王氏瞧她似有動搖,便接著氣的勸道:

    “明珠,聽祖母的話,祖母總不會害你呀。今兒不留這孩子,往后崔家便欠了你的!祖母給你尋最好的郎中來,給你好好調(diào)養(yǎng)身子,用不了太久,孩子還是會有的�?纱藜液挽细鐑憾家蛑@欠了你大情兒,日后自會對你感懷,這比甚么都來的要緊!往后你在崔家,就是想怎樣便怎樣,你婆母虧著情兒,自不好多管了你。”

    鄭明珠沉默了,半晌,終于又伏在王氏懷里哭起來,這一刻,她無比想念自己的親娘小王氏。

    王氏由著她哭了一陣兒,而后拍著她的背道:“莫哭了,同祖母一并去換身衣裳,只要你聽祖母的,自不能叫你白受這一場罪�!�

    鄭明珠抽抽噎噎的跟著去了,王氏又吩咐白霜:“去把大姑爺和田嬤嬤請來,我有話說。”

    ………………………………………………………

    崔煜和田嬤嬤再返回松菊堂的時候,王氏面色已恢復(fù)如常,鄭明珠不言不語的垂眸陪坐在一旁,看不出是何情緒。

    崔煜忙先上前喊了一聲:“祖母�!�

    王氏冷著臉,將茶杯蓋子重重一扣,盯著崔煜問:“煜哥兒,你今年多大了?”

    崔煜作揖道:“回祖母的話,已逾弱冠之年�!�

    “好”,王氏一挑眉,“既已過弱冠,便有治家、治人之力,我且問你,一家之中,夫者與婦者,孰重?”

    崔煜道:“女子出嫁從夫,自應(yīng)是夫者為重。”

    王氏冷笑了一聲,憤憤的說:

    “煜哥兒啊煜哥兒,你既曉得女子以夫?yàn)樘�,任何事不敢違背了你,那你這為夫者做事之前便該再三思量!如何能在孝期之內(nèi)使得妻子有孕?明珠是我鄭家的嫡長孫女,自是捧在手心里養(yǎng)大的,何曾受過半分苦痛?可是就因體貼丈夫,不忍拂了你一時之快,如今便要戰(zhàn)戰(zhàn)兢兢,受兩家斥責(zé)!為保你崔家聲名,甚至還得受流子之痛,煜哥兒,你可對得起明珠?!”

    崔煜臉上狠狠一臊,老大掛不住,王氏這般一說,既全成了他的錯處,他一面飛快的瞟了鄭明珠一眼,一面撩袍跪下道:“祖母訓(xùn)斥的極是,孫婿今日便是到祖母跟前認(rèn)錯來了。”

    王氏不緊不慢地啖了口茶,田嬤嬤在一旁瞧著,心里自是不大樂意,遂也過來跪下道:

    “老太太,煜哥兒已是知錯了。況且他也是愛極了少夫人,不然也不會犯這個錯不是?依著奴婢說,這小夫妻兩個房里的事,旁人誰也說不清,怪只怪小主子們年紀(jì)尚輕,大約一時都忘了,若是趁早服一劑藥,也不做難了�!�

    這話就是在說鄭明珠也有錯了,王氏聞言,冷冷橫了田嬤嬤一眼,雖未出言斥責(zé),但眼神明明在說:多嘴!這里還未有你說話的份兒!

    鄭明珠這時也方抬起頭,淚眼汪汪的道:“嬤嬤這話是甚么意思?如今受這苦罪是我,倒像是我愿意的嗎?”

    田嬤嬤把意思點(diǎn)出來了,也不好在往深了說,她雖是帶著崔夫人的話來,但到底是個奴婢,因而聞言忙說:“少夫人這是哪里的話?都是奴婢這張嘴不會說話,您莫生氣,氣壞了身子奴婢的罪可就大了�!�

    巧格兒在一旁,便忙過來道:“嬤嬤要怪就怪奴婢把,少夫人本是一早交代了的,但那日姑爺前腳走,后腳貞姑娘和曼姑娘便來了,奴婢們一時心慌,熬藥便晚了些時辰,都是奴婢們的錯!”

    田嬤嬤只好嘆了一聲,便聽王氏道:“既知道自己有錯,便該早早去領(lǐng)板子,在這戳甚么眼!”

    巧格兒和連嬤嬤忙應(yīng)了身,躬身要去領(lǐng)板子,王氏吩咐白霜:“也不必到院子里,將穿堂的門給我關(guān)了,就地各賞二十板子。連嬤嬤,你是明珠身邊的老嬤嬤了,這個錯你更不該犯,多罰十下。”

    連嬤嬤一哆嗦,但她和巧格兒回來前便知這頓打跑不了,二人身上早有準(zhǔn)備,遂也喏喏地謝王氏的恩。

    片刻,穿堂兩邊的門一關(guān),堂里光線一暗,便想起了啪啪的板子聲,這與穿堂只隔了一個隔間,聲音響的如在眼前,田嬤嬤不由緊了緊衣裳,屋里只有鄭明珠輕輕抽泣的聲音。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板子打完了,巧格兒被白霜攙著,一瘸一瘸的進(jìn)來復(fù)又跪下,而連嬤嬤年歲大,受了三十板子疼暈了過去。

    ——按正常來說,她是該暈的。

    鄭明珠瞧了眼巧格兒的慘樣兒,便即道:“祖母,事到如今,孫女還有何顏面見公爹和婆母,不如一死以保全夫家聲名,孫女不想活了!”

    說罷,起身便要去撞門框,不過她這路線走的巧妙,正打崔煜和田嬤嬤中間穿過去,崔煜忙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田嬤嬤也抱住了她一條腿,急道:“少夫人,可使不得呀!”

    巧格兒也顧不得傷勢,趕緊也連爬帶撲地過來抱住了鄭明珠的腰,一疊聲的勸說,王氏抹了兩下眼角,道:“傻孩子,作甚么這般想不開!你不想你自個兒,也得想想祖母��!”

    崔煜拉著鄭明珠的胳膊,切切道:

    “明珠,你怎生也得想想我!可千萬莫要犯傻,這次是我一時昏了,如今要你遭這樣的罪,明明有了骨肉,卻留不得,是崔家對你不��!今日當(dāng)著祖母的面,我崔煜保證,往后我必定千倍百倍的補(bǔ)償你,不叫你受一絲一毫的委屈,內(nèi)宅之事一應(yīng)是你說了算,我絕不質(zhì)疑半分。母親也頗是疼你,你怎忍心叫她掛念?”

    鄭明珠得了這話身子還是往前傾的,腳下卻停了,只拿帕子掩著唇嗚咽。

    白霜和焦嬤嬤瞧了,忙過來將她扶到一邊,王氏便看眼崔煜道:“煜哥兒起來吧。”

    崔煜眼里也泛起了淚光,說:“祖母就叫我跪著吧,我該的�!�

    王氏嘆了一聲,便轉(zhuǎn)向田嬤嬤說:“嬤嬤別跪著,你今兒既是得了你們夫人的意來的,那可帶了什么話?叫他們今兒回來,又是怎么個說法?”

    崔煜都跪著呢,田嬤嬤哪里好意思起來,但白霜過來扶了她,她只好起身后又單膝點(diǎn)地的福禮說:

    “實(shí)不瞞老太太,自打過年的時候我們夫人瞧著少夫人沒甚么精神,請大夫來號過脈之后就一直心慌慌的。您曉得,這是大事!我們老爺正郁郁哀傷,夫人糾結(jié)日久卻也不敢如實(shí)相告,這是崔家嫡出的骨肉,夫人又如何舍得了?

    但此事風(fēng)險太大,少夫人知道,尤其是如今正月里,總有族人來來往往,少夫人如今已是有了害喜之癥,真真不敢再在府里停留,萬般無奈,才叫來和老太太討個主意。不過今兒一見,奴婢就知道了,老太太確實(shí)如夫人所說,是懂大禮、知大義的,奴婢在這里,真要先謝過老太太體諒!”

    田嬤嬤原本準(zhǔn)備了一肚子話來勸王氏,不成想王氏對鄭明珠也夠狠心,根本不在此事上作難,只折起了崔煜的面子來,鄭明珠方才又是那般,倒叫她不好說了。

    王氏一抬下巴,臉上盡是說不出的冷傲,道:“那你們夫人的意思,難不成是要明珠在這里受罪?”

    田嬤嬤道:“萬萬不敢,夫人本是想讓少夫人到下邊莊子上調(diào)養(yǎng)個把月,但一是府里瞧得緊,先前一直沒有適當(dāng)?shù)睦碛�,二是……少夫人懷著骨肉,難免一時不舍……”

    ——今兒他們來,實(shí)際也是拿準(zhǔn)了鄭家不敢失了臉面,崔夫人勸不動鄭明珠,想叫鄭家人自己做這個壞人罷了。

    王氏心中也清楚這個,奈何世家的顏面是她的死穴,不,應(yīng)說是所有世族的死穴,她也只能被拿得死死的。

    她想了想一咬牙道:“不必再折騰著去莊子上了,過幾日,就在這!煜哥兒,回去稟了你母親,就說我病重,你與明珠需得在此伺候幾日。”

    崔煜袖里的手微微一松,意味不明地看了鄭明珠一眼,磕頭答道:“是,祖母。”

    ☆、第80章

    松菊堂外。

    三夫人董氏看著同樣被小丫鬟告知“老太太與大姑娘敘話呢,旁人先不必來請安”的明玥和鄭明薇頑笑道:“瞧瞧,明珠一回來,你們姐幾個都得先靠邊站了吧�!�

    鄭明霞嘟著嘴往里瞧了瞧,說:“咱們進(jìn)去祖母也一樣能與大姐姐說話呀,還更熱鬧些呢。”

    鄭明薇手里抱著手爐,輕聲道:“自三朝回門后祖母還未見過大姐姐呢,算算也快一年了,定有不少話要說的,咱們先回去吧,晚些再來也是一樣的。”

    著微微頷首,便即打算走了,鄭明霞一撇嘴:“好似就二姐姐懂事一般,咱們這不也是日久沒見,想念大姐姐了么�!�

    鄭明薇知道鄭明霞素來愛在嘴上爭強(qiáng),遂只是笑笑也不作計(jì)較,既王氏不叫見,明玥也便要走,只剛給董氏一福身,倒瞧見鄭明珠和崔煜打里頭出來了。

    鄭明珠眼圈還有些紅,見了董氏便微微施禮道:”祖母她老人家頭疼的緊,剛要躺一會子,三嬸娘和幾位妹妹晚些再過來吧。”

    董氏聽了忙道:“老太太可不要緊吧?年前累著了是有些不大舒坦,過了年已好多了呀,今兒怎突地又頭痛起來呢?”

    鄭明珠搖搖頭:“興許是昨晚睡得不好,我與焦嬤嬤說了,等下祖母躺一陣子若還不見好,就叫去請了大夫來�!�

    董氏點(diǎn)頭,又說:“大姑娘和大姑爺好容易回府里一趟,到三嬸嬸那坐坐去�!�

    鄭明珠看了崔煜一眼,崔煜拱手道:“多謝三嬸嬸盛情,只是我夫妻二人尚在孝中,去了恐使得三嬸嬸更添悵然,還是下次吧�!�

    董氏笑笑,便也不再多說,領(lǐng)著鄭明霞先行離開了,只在路上嘀咕:“老太太昨兒還好好的,見了大姑娘不該高興的么,怎的又頭疼上了?”

    這廂里幾人也告辭走了,崔煜和鄭明珠因不能同房,遂鄭明珠今兒暫時住回她從前的繡樓,崔煜則住到了鄭澤昭的院子。

    回繡樓,自然同明玥是一道,鄭明珠一路只不緊不慢地走著,半句話都沒說,明玥自從上回跟著去崔家奔喪不軟不硬的跟鄭明珠嗆過幾句之后,自也覺得兩人溝通起來實(shí)在困難,遂也懶得開口。

    等一進(jìn)繡樓院子,雪狼本正趴在地上曬太陽,見了明玥,蹭蹭地就撲了過來,鄭明珠大驚失色,喊了一聲,下意識就去捂小腹,田嬤嬤在一旁也是替她擋了一下,明玥光顧著抱狗沒注意,邱養(yǎng)娘卻是瞧見了。

    “你叫它在這院子里亂撒甚么歡兒!”鄭明珠皺著眉沒好氣地道。

    明玥呼了口氣:“它也不是頭一天養(yǎng)在這,認(rèn)人的,傷不著大姐姐�!�

    鄭明珠瞥了她一眼,攏著衣服上樓了。

    邱養(yǎng)娘在心里想了一會兒,轉(zhuǎn)身去跟紅蘭悄悄吩咐了幾句。

    晚上本來是都要去松菊堂的,但王氏說不舒服沒叫去,遂各房便各自用飯,崔煜和鄭澤昭、鄭澤瑞去了老太爺那里,明玥便也留在了自己院子里。

    晚飯的時候,鄧環(huán)娘特意讓廚下給明玥這邊加了蹄花,說是給明玥的,實(shí)際是給她和鄭明珠兩人的,用完撤下來的時候,邱養(yǎng)娘去看了看,不但蹄花基本沒動,便連其他的稍有些油水的菜幾乎都沒動,而過了一會子,巧格兒倒是提了壺進(jìn)來,飄出一股甜酸的果香,明玥也愛吃這個,邱養(yǎng)娘一聞就知道這是用開水煮了北方特有的酸梨。

    她思忖了半晌,覺得此事跟明玥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大抵說不明白,便去尋了鄧環(huán)娘。

    鄧環(huán)娘一聽,立時瞪著眼睛問:“養(yǎng)娘,你是說明珠她……?”

    邱養(yǎng)娘默了默:“老身瞧著有八成像。”

    鄧環(huán)娘使勁一拍大腿:“明珠這孩子瞧著也不是這般糊涂的��!怎么能、怎么能……哎喲!”

    邱養(yǎng)娘道:“老身也是覺得奇怪,大姑娘那般的傲性兒,又不是不曉得此事的后果,哎……怎就一時昏頭的如此厲害�!�

    鄧環(huán)娘臉上也不大自然,心道這房事上誰說的清啊,可不知為何,心里頭隱隱冒出點(diǎn)兒擔(dān)心來,可一時又想不起這擔(dān)心是來自哪兒。

    她默了默,說:“瞧這樣子,老太太今兒應(yīng)是曉得了,養(yǎng)娘你猜,老太太這是要如何?”

    邱養(yǎng)娘往外瞧了瞧,輕聲道:“老太太最看重的是世家的顏面吶!”

    “你是說?”鄧環(huán)娘抽了口氣:“可憐見的喲!”

    “夫人瞧著,我若沒猜錯,老太太這兩日怕是要病……”

    她的話還沒說完,蓮衣急匆匆地進(jìn)來道:“夫人,老太太的頭疼癥犯了,厲害的緊,大夫已進(jìn)府了,老爺和幾位哥兒正趕過去,請夫人也快些過去呢�!�

    環(huán)娘立即同邱養(yǎng)娘對看了一眼,——叫邱養(yǎng)娘猜中了。

    明玥那邊也得了報,鄧環(huán)娘出來的時候見她和鄭明珠正等在院里,她心情莫名難受了一下,輕輕撫了撫鄭明珠的頭。

    松菊堂的時候,碰見了二夫人林氏,林氏面色有一點(diǎn)兒急,說:“今兒一早請安的時候老太太還好好的,怎的突然就病了,如今天冷,可希望老太太能快快好起來才好�!�

    林氏倒是真急的,她打年前就一直在愁鄭明薇的婚事,正打算開春了讓王氏出面幫著選幾個好人家,王氏若是一病,又不知要托到什么時候去了。

    鄭明珠在后面默默的跟著一直沒說話,林氏這時想起來,忙又回身拉了她的手道:“大姑娘今兒回來我還沒好好瞧瞧呢,哎,也苦了你,這才剛嫁過去沒多久,你也要勸著大姑爺節(jié)哀,自己個多注意身子�!编嵜髦閼�(yīng)了一聲,林氏頓了頓又道:“可是了,你今兒下午見老太太時可還好著么?”

    鄭明珠道:“祖母晌午時就念叨昨晚沒睡好,有些頭疼,原以為躺了一陣子就好了,眼下看來應(yīng)早些請了大夫。”

    林氏“哎”了一聲,便親熱地拉著鄭明珠快步走,鄧環(huán)娘在旁邊聽了一會子,鼻子里聞見林氏身上熏香的香氣,她腦子里靈光電閃,猛地想起一件事來,這使得她心里狠狠一沉。

    ………………………………………………………………………………………………………………

    眾人在堂屋里頭等了好一會子,大夫才出來,莫測高深的說“王氏這病如今有些嚴(yán)重,這頭痛之癥發(fā)病之因頗多,若是吃幾劑藥還不見好,也可能是邪氣入侵,需得去廟里誠心祈福才好�!�

    眾人一聽,都惶惶的,大夫開了方子,搖著頭走了。

    當(dāng)天晚上,王氏哼哼了一宿,第二日一早愈發(fā)嚴(yán)重了,崔煜起身回清河給崔家報之,說王氏病得頗重,需得鄭明珠在跟前伺候幾日,他自己隔了三日便也又趕往了燕州。

    正月十四,王氏的病時好時壞,正趕上后日朝廷將正式發(fā)兵討伐高句麗,而明日是正月十五上元節(jié),朝廷要在燕州的大昭寺禮佛,以求此次能大敗高句麗。

    而燕州城各大世家、甚至百姓也將往大昭寺祈福,燕家眾人念著王氏的病,決定除了王氏叫近身伺候的鄭明珠留下外,其余幾個女眷都往寺里為王氏祈福求平安。

    ☆、第81章

    二房別清苑。

    鄭明薇自打屏風(fēng)后面出來又換了一身天水碧的高腰襦裙,上著水粉的窄袖薄棉短襦,挽著鵝黃的披帛,林氏前前后后打量一番,又取了幾件首飾與她配了,最后道:“還是穿方才試的的那件藕色繡芙蓉花的好,這碧色雖出挑,但在這正月的天氣里顯得有些冷清了�!�

    鄭明薇咬咬唇,提著裙邊坐在炕沿,有些羞澀的道:“已經(jīng)換了三、四身衣裳了,明兒是去給祖母祈福,須得這般么?”

    林氏回身掐了一朵杜鵑給鄭明薇插在發(fā)上,正色道:“當(dāng)然!我的兒,你不知明日有多少貴女要去,可不止燕州城里的!這盛會多少年才遇著一回呢,哪家的夫人不是將自己府上的公子、姑娘精心打扮了。娘不給你花些功夫,如何能出挑?想指望著你祖母出面給你選個好人家,娘看不得等到甚時候了!總要自己想想法子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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