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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鄭澤瑞樂了一聲便說:“二哥這書房平日是不叫旁人進的,今兒咱倆也算榮幸了,不過我可不大喜歡在這里邊呆著,總覺得進到這就要坐下背書似的,不行不行,咱們換個地方說話�!�

    三人到了堂屋,明玥實要問的已經(jīng)問完了,便連剛剛找的幾本書也沒拿,正好白露進來回說要帶的東西都備好了,也沒甚么漏掉的,明玥便接了話道:“既如此,我便先去回了母親,四哥且慢慢坐著。”

    明玥剛一出院子,鄭澤瑞便樂呵呵地攤攤手,白露有些委屈的道:“七姑娘這是怎的了,來時還好好的,說變就變,脾氣如前幾年似的還是小孩兒性兒呢�!�

    鄭澤昭毫無預(yù)兆的將茶盞往桌上用力一頓,冷聲道:“出去!”

    ………………………………………

    明玥一路上極力忍著,直至回到自己屋里才合身撲倒榻上抱著毯子悶笑了大半晌,邱養(yǎng)娘不明所以,詢問地瞅著紅蘭,紅蘭滿臉通紅,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沒多久青楸就進來報:“姑娘,四少爺來了。”

    明玥揉揉臉趕緊迎出去,鄭澤昭手里拿了幾本書,見了明玥便往她手里一塞:“二哥說這幾本書你忘拿了,叫我給你捎過來。”

    明玥怔了一下,見是她方才挑好的那幾本,便即笑道:“多謝四哥,二哥氣消了?”

    鄭澤瑞也不問先前是因著何事,只抬手在她的丫髻上輕拍了下,說:“也不見得全消了,不過你明兒送些他愛的點心、玩意兒一類的估摸也便好了�!�

    明玥點點頭,拿著書也沒多說,又想起另一事道:“四哥你等等�!彪S即叫人去取了了不大不小的盒子來,“上回說來著,臨了又忘了拿給四哥了。”

    “給我的?淘騰甚好玩意?”鄭澤瑞接過來便想打開。

    明玥忙捂了一下:“四哥回去再看,回去再看�!�

    鄭澤瑞挑著眉毛走了,一刻鐘后張牙舞爪的返回來,晃著手里和雪狼一模一樣的項圈吼道:“你叫她給我等著!等著!這個死丫頭!”

    …………………………………………

    正月二十七,鄭澤昭離府趕往長安,鄭佑誠比他晚兩日,正月二十九也往雍州上任了。

    天氣一日日暖起來,轉(zhuǎn)眼便到了三月底,大周軍隊進至遼水,遭到高句麗的抵抗,大周軍強行渡河,戰(zhàn)死了一名先鋒大將,卻因此激起了全軍士氣,大周軍奮勇再戰(zhàn),大敗高句麗,乘勝包圍了遼東城。

    第一聲捷報在這暮春之日傳進了長安城,百姓皆樂,皇上更是尤為高興,這是他忍了多年的一口氣!他不但要大敗高句麗,還更要這每一條打敗遼東賊奴的命令都是由他親口發(fā)出!

    因而,皇帝派人前去傳令,凡是軍事上的進止,都需奏報,等待命令,不許擅自行事。

    這道旨意一出,便有人反對,然皇帝自信此舉更能彰顯大周皇帝的天威,將反對之人拖出去打了一頓并削了職,朝中一時沒人敢再勸。

    清明時鄭佑誠與鄭澤昭回府,向鄭老太爺說起此事時俱是搖頭,老太爺面色平靜,只是問:“毅郡王沒有進京去勸諫皇上么?他常年帶兵,自知戰(zhàn)場上時機不待人,皇上這樣一道旨意對我大周軍隊的影響可謂巨大�!�

    鄭佑誠雖在雍州任職,可他對徐璟的行蹤并不甚知曉,倒是鄭澤昭道:“孫兒聽聞毅郡王是進了京的,但是否勸諫便不清楚,只曉得皇上留王爺在宮里相談了兩晚,臨走還賞賜了不少東西,朝野上下俱感嘆皇帝對王爺手足情深�!�

    老太爺便一拂大袖,冷笑道:

    “哼哼,今上最擅長的不就是做戲么!從前對兄長不也是敬愛有加?那時毅郡王不過四、五歲的年紀,養(yǎng)在先帝身邊,甚得疼寵,今上當時還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樣,日日除了進宮問安便是與這個弟弟一道玩耍,還因著毅郡王傷過一次腿,那次也險,差差將命都丟了,到了如此份上,誰不與他死心塌地?”

    鄭澤昭倒還是頭一次聽老太爺提及這些皇家之事,正聽得入神,老太爺卻突地又有些暴躁,在書房里來回踱了兩圈皺眉說:“守禮而重情者,為所累,不成大事,不成大事啊!”

    鄭佑誠在一旁聽了忙喊了一聲:“父親!”

    鄭澤昭也聽出這隱隱的話外之意,不由微微一驚,面色卻是絲毫未變。

    老太爺停了步子,想起鄭澤昭也在,卻也不甚在意,長長嘆了口氣坐回圈椅里,過了半晌方闔著眼道:“想我滎陽鄭氏,在前朝時曾是五大望姓之首,如今卻叫崔氏和太原王氏占了前,而我們這一房,也只能暫居燕州,論權(quán)勢,遠不如你京中的幾位叔伯,我當真是有愧啊�!�

    世家內(nèi)里從不缺爭斗,這些鄭澤昭一早就知曉,只是自他出生,老太爺便已帶著他們回了燕州,這些年更是不聲不響,對鄭氏族中的事務(wù)多是聽從京中大祖父或幾位叔公的意思,他并不知原來老太爺心底里竟也隱隱憋著一口氣。

    鄭澤昭自覺力量微薄,可也是世家子,便即起身慚愧道:“都是孫兒無能,未能給祖父爭得臉面。”

    老太爺擺擺手,隨即睜開了眼,方才的煩躁已盡數(shù)褪去,他溫言道:“昭哥兒你已是不錯,只是年紀尚輕了些,需得再磨練磨練。也罷,這本就是急不來的事,你做好自己的本份就好。如今朝中有權(quán)臣在側(cè),對你們這些世家子弟也未必另眼相看,凡事要思慮周全。”

    鄭澤昭忙躬身應(yīng)了,又道:“孫兒斗膽,想求父親與祖父一事�!�

    老太爺敲著案幾道:“何事?”

    “清明過后孫兒想讓瑞哥兒代為探望范先生,先生來過兩回信說師母十分想念瑞哥兒�!�

    老太爺哼了聲:“探望完,怕又尋不見四郎的影子了吧。”

    ——鄭澤昭年前回來時,便被王氏罰三個月里不準出府,過完年至今,除了上元節(jié)跟隨眾人出去一回后便被王氏看得牢牢的,無故不準他出去亂跑,鄭澤瑞眼下已經(jīng)憋的要長草了。

    鄭澤昭也沒打算瞞著老太爺,只道:“祖父,瑞哥兒的性子與我不同,您不也說要多歷練歷練。”

    老太爺捋了下眉毛:“我只說要他去范先生處探望,旁的沒說。”

    鄭澤昭笑了:“多謝祖父�!�

    清明里事忙,一晃也就過了,父子二人都沒在府里停留幾日便又匆匆走了,沒過幾日,鄭澤瑞也得了老太爺?shù)臏食龈�,果然是一去無蹤影,王氏氣得將鄧環(huán)娘罵了一通,說她這個做母親的不盡職,鄧環(huán)娘哭了一氣,末了拿了鄭佑誠的信,帶著幾個孩子去雍州住了一個多月。

    很快入夏,六月份,大周水軍因等皇帝下令,遲遲不敢渡河偷襲,給了高句麗充分的時間,最終在平鑲城受挫,只能退回海邊。

    皇帝在長安另下旨派人進攻平鑲,然在薩水遭到敵襲,大敗。

    將士們奔逃,大周軍一路潰散,當初近四十萬的水軍,回到遼東城時,只余不到三千人。

    今上大怒,將領(lǐng)兵的三名將領(lǐng)全部治罪,并命押回長安,大周軍雄赳赳而卻去慘烈烈而歸。

    ——那一百多萬雄兵,回到長安只剩不足三萬。

    這一年秋,大周舉國上下籠罩在一派哀傷之中,山野間多了無數(shù)的空墳,時常能見百姓在路邊慟哭。

    皇帝在長安自然也是暴躁非常,這期間有三個言官當庭挨了杖打,皇上下令,長安城內(nèi),有無故慟哭者,一驚發(fā)現(xiàn),立即杖責三十,其他地方紛紛效仿,這才稍稍好些。

    然在這個皇帝一肚子悶火無處發(fā)泄的秋日之末,鄭佑誠卻被人參了一本。

    ☆、第91章

    出言彈劾的是的御史大夫樊治,彈劾的罪名是——“貪墨”,但不同以往的是,此次牽涉的另一方雖是尋常官員,然一經(jīng)御史彈劾后卻立即有人揭發(fā),此官員與一伙盤踞在雍州之外賊匪有暗中往來。他“賄賂”鄭佑誠的一方歙硯正是在平原城一富戶處劫掠來的。

    由此,事情再經(jīng)了舌燦蓮花的御史之口后,立即從貪墨變成了官匪勾結(jié),意圖造反!

    鄭佑誠在被御史上書彈劾的第二日便被押往長安,雍州的家奴回府報信時老太爺沒在府里,王氏聽了猶自半晌都不敢置信,又問了一遍后才喝道:“先去請老太爺回來!”

    鄧環(huán)娘也得了報,立時有些傻眼,她月前才帶著幾個孩子打雍州回來,怎地一轉(zhuǎn)眼就出了事,當下也顧不上王氏近日的冷臉,急匆匆就往松菊堂去。

    一進正房,王氏便拉著一張臉氣急敗壞的問:“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鄧環(huán)娘也正擔憂的一顆心不知該往哪里放,聞言便道:“這媳婦哪里曉得啊,衙里的事老爺一向說的不多,月前去的時候也沒聽老爺提過,哪知……”

    她話未說完便被王氏打斷:“這也不知那也不知!你當自己個兒還是養(yǎng)在閨閣里頭的姑娘呢?成日里甚事不操心,如今可是需得你奔走的時候的了,你娘家里不是一向各方消息最靈通么,今兒這事怎的無人提前給通個信兒?”

    鄧環(huán)娘知道王氏這是又要拿她的出身說事兒,咬了咬牙道:“即便知曉了消息也得打京里往回傳,哪有雍州的快,京里幾位叔伯的信兒不也沒到么。”

    王氏正在氣頭上,一聽她竟還敢回嘴,拍了桌子便要將她罵個狗血淋頭,有人皺著眉頭在門口處重重咳了兩聲,倒是老太爺回來了,后面還跟著二房和三房的人。

    “雍州離得近,又是事兒一出就立即回來稟報,自然比旁處快些”,老太爺一面說一面進來坐下,面色倒是如常,看了看王氏道:“事已至此,咱們在這多說也無益,眼下旁人恐都不甚清楚這中間細節(jié),需得到京中去,設(shè)法與老大見一面,才能知曉其中原委�!�

    “你要入京去?”王氏詫異的看著他。

    老太爺搖搖頭:“我去了反倒不好。我寫幾封信,叫大媳婦帶上,先去拜訪幾位叔伯。老大多是在刑部大牢,有族里人幫忙打點,約也吃不了什么苦頭,應(yīng)是能見上一面的�!�

    鄧環(huán)娘一聽人恐要下獄,眼圈登時紅了,忙問:“那媳婦甚么時候動身?”

    “明兒一早吧”老太爺?shù)溃骸氨鞠氲鹊染┲械南ⅲ姓迅鐑涸�,你直接去也無妨。等會子你回去收拾些東西,這案子一旦進了大理寺,沒有幾個月怕是別想,只是你們也勿需著慌,清者自清。”

    老太爺這話除了是說給鄧環(huán)娘聽的,也是說給二房和三房的人聽的。

    二老爺還沒回來,得了信兒趕過來的是二夫人林氏;三老爺恰好在府里,與三夫人一并都來了。

    林氏便嘆了口氣說:“是,咱們都信得過大哥,他定不可能與那些匪賊有甚瓜葛,八成啊是受人陷害�!�

    三老爺拍了拍大腿,說:“要不兒子也進京一趟,反正我臉皮厚,見天兒就去幾位叔伯府上催一催,沒準兒還能快些。”

    三夫人便在旁邊悄悄扯了下他的袖子,瞪了他一眼。

    二夫人林氏忙在一邊說:“對對,這些年里頂數(shù)三弟往長安城里去的次數(shù)最多,跟族里幾位叔伯也最親近,大嫂一個婦道人家,總歸面矮些,三弟也去了咱們在家里也就放心多了�!�

    三夫人看了她一眼道:“應(yīng)該叫二哥也跟著去,這才更鄭重些�!�

    林氏臉上便露出點兒不自然來,說:“我也想叫你二哥去的,只是弟妹也知道,你二哥多此事還完全不知情,況去了叔伯們對你二哥畢竟不如對三弟更看重些�!�

    三夫人便冷笑了一聲,她如何不曉得林氏的心思,無非是怕受牽累罷了,為了這竟將庶出的身份都拿出來說事了,她撇撇嘴,想再說兩句便見老太爺一皺眉:“行了,老三往長安跑一趟,事情急,你不需帶東西,明兒打馬先走�!�

    王氏聞言便在心里冷笑了一記,但到底鄭佑誠也是她的親兒子,還是讓老三去她也更放心些,遂先在心里頭記下。

    各人都忙著回去收拾,明玥也得了信兒,正等在鄧環(huán)娘的院子里,見她眼眶發(fā)紅,情知事情大抵不輕,忙過來安慰道:“娘且先別太擔心,二哥在京里定已知道此事了,他去求了族里的伯公叔公們打點,父親一時半會應(yīng)受不了苦頭。且朝廷顧忌世家的聲望,應(yīng)也會謹慎些�!�

    鄧環(huán)娘忍著心慌點點頭,一時摟著明玥落下淚來,明玥倒還鎮(zhèn)靜,瞧著收拾東西的蓮衣問:“娘要去長安么?需不需得我一并去?”

    鄧環(huán)娘本想讓她留在府里照看十哥兒,但轉(zhuǎn)念一想老太爺?shù)脑�,又擔心起來,直恐再見鄭佑誠不知是甚么時候了,遂吁了口氣道:“你也去收拾收拾,明一早兒跟娘進京去吧�!�

    明玥一走,她又將十哥兒的奶娘和童姨娘都叫來好好叮囑了一番,夜里翻來覆去也沒怎么睡著,快四更天的時候才瞇了一小會兒,結(jié)果夢里又驚醒,索性就起了身。

    鄧環(huán)娘帶著明玥出們的時候天還很黑,老太爺派了二十個隨從跟著,本還應(yīng)多派些,但自先帝起對世家里雇養(yǎng)私衛(wèi)的人數(shù)都做了嚴格規(guī)定,況此行是進京,又是因著這樣的事,便需低調(diào)些,左右掛著鄭家的標識,路上也不必太擔心。

    老太爺又交代了幾句,剛至五更,鄧環(huán)娘便已帶著明玥起行,一路上不敢耽擱,心急如焚地往長安趕。

    進長安城時,已是第三日晌午。

    明玥自打穿過來還沒進過京城,鄧環(huán)娘雖是來過兩回卻也是幼時的事了,只記得長安城中繁華的夜景,旁的印象已然不深,這會兒不由打簾往外瞧了瞧,但見食肆林立,熙熙攘攘,似比從前更熱鬧,只是今日這熱鬧卻讓她覺的分外煩心,不由倚著車壁嘆了口氣。

    明玥也往外看了幾眼,只是無心欣賞,加上這兩日一路不停歇的顛簸,她身上的骨頭都跟散了架似的酸疼酸疼,遂也退身回來挽著鄧環(huán)娘的胳膊說:“娘莫要擔憂,過會子就到了,三叔比咱們還早,大抵已去拜訪過族里的伯公叔公,一切等見過二哥和三叔再說。”

    鄧環(huán)娘勉強擠了個笑,卻比哭還難看。

    娘兒兩個話才說完,便覺馬車一停,鄧環(huán)娘掐了掐眉心向外問:“到了?”

    車夫在外面答了一聲:“沒呢,夫人。”

    鄧環(huán)娘便又靠了回去,紅蘭在門口處掀簾往外瞧了瞧,只看見對面一輛馬車還有一堆人,便回道:“夫人、姑娘,眼下正是用飯的時辰,大抵是人太多。這長安城里果然是繁華,今年的一場仗跟沒打似的�!�

    邱養(yǎng)娘便在一旁看了她一眼,紅蘭忙吐吐舌頭不敢多言,京城不比燕州。

    幾人在車上等了半晌,卻仍舊不見馬車前行,只聽見外面隱約有喧嘩聲,邱養(yǎng)娘道:“老身下去瞧瞧�!�

    鄧環(huán)娘扶著額點點頭,她這幾日都吃不下東西,又沒睡好,一路顛簸過來只覺頭疼的厲害。

    邱養(yǎng)娘下去沒多會兒后回來了,蹙眉道:“前面有一輛馬車堵住了咱們的去路,兩不相讓,僵持不下了�!�

    紅蘭沒忍住說:“他沒咱看見咱這是鄭家的馬車!”

    “怎能看不見?”邱養(yǎng)娘挑眉道,“就恐是看見了……還有意為之。”

    “嗯?”鄧環(huán)娘微微起身,明玥見她臉色十分不好,忙道:“娘先躺著,待我問清了再說�!�

    說罷又轉(zhuǎn)而問邱養(yǎng)娘:“可也是世家的馬車?哪一家的?”

    邱養(yǎng)娘搖搖頭:“老身剛并未瞧見車上掛標識,大抵不是世家的馬車,剛問了一句,車上的人只不搭言,這才覺得怪哉�!�

    她話音兒剛落,車外便有隨從稟道:“夫人,咱們的馬車與對面的馬車對上了,僵持這大半晌,如今……讓還是不讓?”

    鄧環(huán)娘咳嗽了兩聲,想要去看看,明玥攔住了她:“娘你先呆著,我且去瞧瞧,若不成,娘再出面�!�

    鄧環(huán)娘嗓子都有些發(fā)啞了,便只好先點頭。

    明玥今兒為了路上方便,穿的是一身緊袖胡服,腰間如男子一般掛著七事,只不過比尋常的小一號,她一下車,隨從們便自動讓了條路出來,不遠處便見一輛比自家的要寬敞的馬車跟她們頭對頭的停在那。

    明玥往外看了看,這應(yīng)是一條主街,路還算較寬,這馬車若是跟她們并行也堪堪能過去,大抵……是故意的了。

    她心里頭有了底,微微一頓,回身便叫人牽了匹馬來,利落地翻身上馬,這才不緊不慢地打馬行到那車前。

    ☆、第92章

    明玥行到馬車前并沒有立即開口,她右手握著馬鞭在左掌心輕敲了兩下,然后居高臨下的睇了眼車轅處坐著的小廝。

    明玥今年馬上就要滿十三歲,她個子又比這個年紀的女孩兒偏高一些,今兒一身萱草色胡服微揚著下巴端坐在馬上,頗有些世家小公子的架勢,手里的馬鞭更是像一個不高興就要甩過來。

    車上的小廝咽了口唾沫,大約是沒想到出來的是個這般的主子姑娘,呆了一呆后忙扭頭朝車里稟報了一聲。

    車廂里傳出一聲冷哼,隨即打起了車簾。

    車里坐著四人,一男一女,另有一個婆子和一個丫頭。那女子十七八歲年紀,梳著墜馬髻,是個已嫁人的模樣;男子應(yīng)比她小一些,面容與她有五、六分相像,眉宇間帶著幾絲陰鷙,正暮沉沉的朝明玥看過來。

    明玥微蹙了下眉,這二人她并不認識,甚至沒有見過,只瞧眼前這架勢便知今兒是不會叫她們輕易過去。

    正思索著,車里的男子指著她開了口:“你是鄭家里哪一個?”

    這話問的本就有些無理,再配上男子陰郁挑釁的神情便叫人十分不舒服,明玥勾了勾唇角淡淡瞥他一眼卻沒搭腔。

    車里的那女子便哼了一聲道:“好沒規(guī)矩的丫頭!難道連自報家門都不會么?還妄稱是名門世家呢,沒的辱沒了‘名門’二字!”

    明玥一挑眉,倒掩唇輕輕笑了一聲,看了眼一旁的邱養(yǎng)娘,邱養(yǎng)娘便上前一步微微福身道:“這位夫人的話說的極好,聽您此言定是已看到了咱們車上掛的標識,也知道咱們這是鄭家的主子,可夫人與這位公子卻不曾報過家門,這可怪不著我們姑娘,俗話道禮尚往來,敢問夫人這‘禮’是在何處?又要叫我們?nèi)绾巍鶃怼俊?br />
    那女子一噎,立時漲了個滿面通紅,她旁邊的婆子厲聲喝道:“大膽!憑你個賤婢也配與我們夫人說話?瞪大你們的狗眼看仔細了!我們這是西大街常府的馬車,車上這兩位一位是們府里的姑奶奶,一位是我們大人的三公子!現(xiàn)問你們?yōu)楹螣o故擋道?還不速速讓開了去!”

    這婆子的話一說完,便有奴仆過來趕明玥的馬,鄭家的隨從也立即上前,兩邊推推搡搡,眼見便要動起手來。

    明玥在聽到那婆子報了府里姓常之后心里便是一動,京中常家……明玥聽著并不陌生,常家出身寒門,因在今上登基前站對了隊,如今也是皇帝的心腹,常老爺之前是吏部侍郎,今年春升任了正三品吏部尚書,可謂真正的實權(quán)在握。

    ——當初派了官媒上府里向鄭明珠提親的便是京城常家,不過提了三次,被王氏罵出去三次。

    明玥想到此一瞇眼,驀地抬手便將馬鞭“啪”地在空中甩了個響,同時喝道:“退下!”

    她這馬鞭較長,甩的時候她又蹬緊馬蹬不著痕跡的往前略一傾身,鞭子在前面凌厲的劃了個半弧,正刮到對面馬車的車簾處,方才說話的婆子探了半個身子出來,一時不料明玥竟如此野蠻,毫無預(yù)兆的被鞭梢兒掃了一下,雖不甚重卻也嚇得登時捂著臉嚎出了聲。

    明玥這一鞭子甩的極響,這是她騎馬時跟鄧素素練出來的絕活兒,兩邊原本正推搡的隨從一時被她這氣勢所震雙雙停了手,明玥也沒看他們,只在馬上如男子般稍稍欠身,帶著點兒歉意的說道:“教訓(xùn)自家隨從來著,不料這位嬤嬤離得太近,被牽累到了,還請夫人見諒。我這帶著藥,治這種傷最是有效,請夫人給這位嬤嬤涂了吧。”

    說完她也沒停頓,笑出了兩個梨渦,揚聲道:“原是常大人府上的小姐公子,那是久仰了,有禮�!�

    常家的大小姐常云香在車里一時氣得不行,這甩了人家一鞭子還說是人自己離得太近了是個什么道理?好生無賴!

    可明玥說的誠懇,又叫邱養(yǎng)娘拿了藥過來,剛才這一番動靜,早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過來,長安城里民風彪悍開放,臨街一家酒樓的二樓還站了幾個出來用飯的姑娘和哥兒,甚至還有一個姑娘在上面拍著手笑道:“鞭子甩的不賴,這響兒好聽的很!再來兩個,傷藥咱們這給你備足了的!”

    明玥心里暴汗,心說長安城里的姑娘果然不一般啊!不由抬眼往上瞄了一眼,結(jié)果只看到欄桿處人影一閃,大約是被誰在后面拽了一把,跑到里面去了。

    常云香沉著一張臉,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若為一個隨時可任意買賣的奴婢跟明玥翻臉,不免有失她一直以來要保持的貴婦風范,遂在車里瞪了明玥一眼道:“不用了,區(qū)區(qū)幾瓶傷藥我這里還是有的。”

    明玥一笑,隨隨的一揮手邱養(yǎng)娘便退了回來,常云香像是不耐煩與明玥多說,有些生硬的挑眉道:“鄭姑娘請讓開吧,聽聞你們鄭家有人為了方歙硯便……哎,如今長安城都傳開了,這可怎生了得!罷了罷了,瞧著你也是個著急趕路的模樣,你讓開,我先過去了,你便也過去了。看在你小我?guī)讱q的份兒上,今兒的事我不與你多做計較。”

    明玥在心里笑了兩聲,這擺明是來落井下石帶找茬的。

    眼下這么多看熱鬧的人,她和鄧環(huán)娘的馬車只要讓了半分,估計用不了幾個時辰此事便會傳遍長安城,世家里最看重的便是顏面和一口氣,今兒她若讓了,別說鄭家族里的人,便是其他的世家也會對其冷眼唾之,自此成了鄭家里的罪人了。

    明玥穩(wěn)穩(wěn)地坐在馬上,將方才甩出去的馬鞭一圈圈纏上,這才慢悠悠的抬頭眉頭沒腦的問了一句:“常家姐姐是左撇子么?”

    常云香沒好氣的哼了一聲:“自然不是�!�

    明玥了然的點點頭:“啊,那車夫定是了!”

    車夫右手拽了拽韁繩,明玥挑眉:“那看來你眼神有問題�!�

    “小人好的很!我們常家個個身強體健……”車夫大聲說了一句,到后邊不知為何猛地沒了聲響。

    明玥倒沒在意他后半句,只懷疑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對常云香道:“這便奇了,貴府上的人既不是左撇子眼神又沒有問題,那為何好好的左邊有路不走偏要擠到這右邊來呢?”

    常云香挑挑眉:“我常家的馬車一向是想走哪邊就走哪邊,何來左右之分?”

    明玥便輕輕笑了,實際這個時候的馬車大多是居中而行,還未有靠左靠右之分,只是眼下走的這條街,車夫趕車時可能見右側(cè)的攤位較多,便不自覺的偏到左邊來了,因而明玥笑道:“嗯,這便是不同了。常大人府上可不分左右,但我鄭家有訓(xùn),左右尊卑有別,在行路時自也要以左為尚。常姐姐不曉得倒也無妨。”

    她話一說完,便聽樓上有幾人笑了起來,其中一男子拊掌道:“說得對極!我世家均有訓(xùn)言,左右尊卑有別!你這左右不分,尊卑不立,哼哼,區(qū)區(qū)寒士,也想學(xué)我世家兒郎,東施效顰而已!”

    “哈哈哈,對極對極!”上面想必是有好幾個吃過常家姐弟虧的世家子弟,聞言笑個不停。

    明玥在心頭不禁給這話說之人點了個贊,把她的意思都給點出來了,遂她笑盈盈地又補了一句:“因而,這路我鄭家的車是走定了�!�

    ——大周朝已左為尊,這還是明玥先前沒太注意,前一陣兒看大周律法是才往心里去了,不想今兒隨口拿這個埋汰人了。

    她們的左邊,整成了常家馬車的右邊。

    常云香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此時倒當真是走也不對停也不對了。

    一直在車里坐著沒怎么言語常家公子這時才深深盯了明玥一眼,拍拍腿道:“抬我下去�!�

    車上的丫鬟立即下來吩咐了一聲,便見有人打車后搬了張輪椅過來,隨即兩個小廝萬分小心的將那常公子抬了下來。

    明玥心里微微一驚,突地想到——這人……該不會就是上回在大昭寺受了傷的那個常大人吧?

    作者有話要說:關(guān)于左右為尊這個:

    古代中國,是「左」尊還是「右」尊,并不是一成不變的,在不同的時期和時代,存在著不同的規(guī)定。

    周、秦、漢時,我國以「右」為尊,故皇親貴族稱為「右」戚,世家大族稱「右族」或「右姓」。

    從東漢至隋唐、兩宋,我國又逐漸形成了左尊右卑的制度。這時期,左仆射高于右仆射,左丞相高于右丞相。蒙古族建立元朝后,一改舊制,規(guī)定以右為尊,當時的右丞相在左丞相之上。朱元璋建立明朝,復(fù)改以左為尊,此制為明、清兩代沿用了五百多年�,F(xiàn)在戲劇舞臺上上演古典劇目,客人、尊長總是坐在主人、幼輩的左側(cè),這反映出明朝崇尚「左」的禮儀。

    因為這個文明顯架空在漢以后了,所以取了左為尊,姑娘們莫較真兒哈。

    ☆、第93章

    明玥正想著,那常公子已被兩個小廝半抬半抱的放到輪椅上,常云香頗是不愿叫他折騰,不斷皺眉道:“小心些!小心些!”十月天的長安城并不冷,但丫鬟還是自車里抱了一條薄毯,仔細折了給他蓋在腿上。

    明玥不動聲色,不知這人是個什么打算,難不成他的意思是要想走這條路,就得從他身上壓過去?

    常令韜微仰著頭,神色比方才明朗些,拱了拱手問:“不知姑娘在府里行幾?”

    這才是個初次相見該有的樣子,明玥遂也答道:“行七。”

    “哦”常令韜頷首應(yīng)了一聲,倒露出點兒笑意來,他伸手在輪椅的扶手上拍了拍,后邊的兩個小廝上前托著他的腋下竟將他攙著半站起來,常云香擔心的叫了一聲“韜哥兒!”常令韜咬咬牙,顯是腿上十分費力,但卻伸出手來一揖:“原是鄭家七妹妹,有禮�!�

    明玥被他這聲“妹妹”雷了一下,這人剛還是陰沉沉一張臉,這會子變臉比變天還快。

    人群中便有人嘖嘖兩聲稱贊道:“常公子真乃尊禮之人吶!”話剛說完,樓上就有人哼了一聲說“裝模作樣!”頓了頓又嗤道:“溜須拍馬!”后邊這句顯然是在說方才贊常令韜的人。

    樓上有人附和了兩聲后半句,倒沒人說常令韜了,畢竟人家都坐輪椅了這下還起身行禮,禮數(shù)上全說得過去,遂不少人都看向明玥。

    明玥此刻再在馬上坐著就有些說不過去,于是一松馬蹬下得馬來,也站定回了個禮:“見過常公子�!�

    常令韜笑了笑,也沒坐回到輪椅上,往明玥身后看了眼續(xù)道:“妹妹這是打燕州來?”

    明玥沒回他這話,卻道:“常公子客氣,只是我們鄭家與貴府上一非世交,二也不沾親帶故,是以公子這聲‘妹妹’倒擔不起……”

    明玥的話還沒說完,卻見常令韜突地身子一顫,一個站立不住便即合身向前跌來。

    明玥站的離他不遠不近,約有一米左右的距離,常令韜身量頗高,這一跌直直倒向明玥。

    明玥若伸手扶他極有可能被帶著跌倒,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即便是民風開放,卻也難免被人添油加醋傳訛一番,沒準明兒此事就被傳成“鄭家七姑娘心儀常公子已久,思慕難耐,當街摟抱成一團”等等;若是就近不伸援手,又有失世家風度,更被一些寒庶出身的不平之人詬病,要如此……也算是還了明玥一個進退兩難。

    一瞬間明玥思緒轉(zhuǎn)了兩回,回手扯了馬鞭往前遞了遞,想以此叫常令韜借個力,腳下卻準備避開。不過,卻有一支小孩子常玩的花槍比她更快的搭在了常令韜的肘下,堪堪擔住了他即將夠到明玥衣衫的雙手,明玥轉(zhuǎn)眼一看,立即笑了:“四哥!”

    鄭澤瑞“嗯”了一聲,一手還握著那支不怎么結(jié)實的花槍上前兩步,將明玥擋在了身后,挑眉道:“還不趕緊將你家公子扶好,我這槍可要斷了�!�

    常家兩個小廝不滿的看他一眼,忙將自己主子扶住。

    常令韜坐回輪椅上后,額上已是一層薄汗,看了眼鄭澤瑞,神情又恢復(fù)了先前的陰沉。常云香也從馬車上下來了,看了看自己弟弟發(fā)白的面容冷笑道:“你們鄭家真是欺人太甚!怎么,我弟弟一雙腿傷的還不夠?你們還妄想當街要人命么!”

    鄭澤瑞一皺眉:“薛夫人此話怎講?還請說的明白些,令弟的腿與我鄭家何干?”

    常云香翻了個白眼,嗤笑道:“何干?韜哥兒的腿是今年正月在燕州城的大昭寺被賊匪所傷,鄭大人如今便被揭發(fā)與賊匪勾結(jié)!哼哼,鄭四郎,你說此事與你鄭家有何干系?當日你也在大昭寺,賊人來時你在何處,別是混在賊匪里吧?呵呵�!�

    鄭澤瑞怒目圓瞪,手里的花槍一挑,咬牙道:“你莫要血口噴人!”

    常云香的夫家姓薛,丈夫如今就在大理寺任職,不免有些得意猖狂,迎著花槍往前上了一步說:“你待如何?”

    鄭澤瑞扯扯嘴角,也沒說話,腕子一抖便挽了個槍花,這花槍是孩子耍的,比一般的長槍軟的多,但在鄭澤瑞手里卻依舊厲害,常云香只見眼前一花,無數(shù)的槍尖兒顫巍巍的就朝自己刺來,不由嚇得“啊”一聲往后退了兩步,明玥便在后面笑了一聲,隨即上前,輕巧的隔開了鄭澤瑞的槍,她怕這四哥一怒之下當真做出點兒甚么來,眼下鄭佑誠還在牢里,萬不能再有旁的事。

    “常家小姐怕甚?”明玥側(cè)了個身:“這槍不過是小孩子拿來耍著玩兒的花槍,槍尖兒都是鈍的,根本傷不了人。我四哥不過開個頑笑,你大可不必嚇得這般花容失色。”

    說著,她還用手指在槍尖兒上摸了摸說:“你瞧”,常云香臉上一訕,便有人得意洋洋的道:“早說了他們這是泥菩薩鍍金表面一層,有膽子攔車怎被虛虛一槍就下成這般,真乃學(xué)甚不成反類啥來著?”

    這人說完便引了幾聲哄笑,明玥聽出這聲音正是之前她在心里默默點贊的那個,倒也沒抬頭只對著常云香續(xù)道:“我父親之事如何,自有朝廷查明,到時是污是白自有公論,恐還不能由了常小姐一張嘴在這里定是非論曲直!難不成如今京中俱是由常大人做主了?”

    “我沒說這樣的話!”常云香臉色微變,常家再有權(quán)勢可還不敢冒犯天威。

    明玥似笑非笑地盯著她,一時誰也沒說話,猛聽樓上喊了一聲“呀呀!不對��!”隨即又沒了動靜,先前站在鄭澤瑞身邊一個少年便上前兩步,對著明玥笑笑,又轉(zhuǎn)向常云香說:“令弟的臉色不大好,薛夫人還是先帶他回府歇歇吧�!�

    常云香顯是識得這人,似乎還有一點兒忌諱,福了個身,扭頭看看常令韜,果然神色不大好,忙過來問:“三弟,你可是腿上又疼了?”

    常令韜神色不明的往這邊看了一眼,道:“是,先回府吧�!�

    “可……”常云香心里憋氣,叫人將他抬到馬車上后仍不想叫馬車走,常令韜靠著車壁閉上了眼睛:“先回去,我有事要同父親說�!�

    常云香對著外面使勁兒一甩簾子,崔家馬車掉了個頭,沿原路返回,不知車夫是不是還記得明玥方才的話,這回竟也靠著左邊走了。

    他們一走看熱鬧的便做兩散,鄭澤瑞哼了聲便指著最后出來說話的男子給明玥介紹道:“這位是堂伯府里的謙哥哥�!�

    明玥福了個身:“謙哥哥好�!�

    鄭思謙也回了個禮笑說:“七妹妹好,我這聲七妹可叫得吧?”

    “謙哥哥取笑了”,明玥忙道,看來他與鄭澤瑞來了也有一會兒了。

    “知道你們今兒個到,二哥叫我來迎一迎”鄭澤瑞說:“剛剛在后面便見路上為了一堆人,車也行不過來,我與謙哥哥便來看看是怎一回事,不料是你們。母親呢?”

    “路上顛簸的有些厲害,在車里呢”。

    鄭思謙便做了個請的手勢:“還請七妹妹帶我先去拜見過嬸嬸�!�

    幾人才轉(zhuǎn)身,便瞧見一個年紀與鄭澤瑞差不離的公子哥兒帶著五六個下人站在他們身后,一臉憤憤的道:“鄭小四兒,我可找見你了!這如何是你妹妹,我方才竟還、還……”

    他一開口,明玥聽出正是剛剛在二樓喊得歡的那人,聽先前的口氣似也極不喜常家兄妹。

    鄭澤瑞見了他便撇撇嘴:“阮小二,你作甚?我今兒沒空與你說道�!�

    “嘿!”阮小二一咧嘴:“誰要與你說道了?我是來找你算上回的賬的!莫要多說,看你今兒往哪里跑!”說罷,便卷了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模樣。

    鄭澤瑞懶得理他,閃身便要走,阮小二一急伸手就是一拳,緊跟著又是一腳,鄭澤瑞輕巧的躲過去了,他們這一有動靜,便有湊熱鬧的圍過來,阮小二一瞧,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竄過來便抱住了鄭澤瑞的腰,反正這樣打不贏也不算打輸。

    明玥在一邊有點兒傻眼,鄭澤瑞也是一腦門子汗,甩了兩下沒甩開,磨牙道:“罷了罷了,算你贏!”

    一聽這話,阮二公子立即撒開了手,斜著眼道:“就知道你打不過小爺,罷了,今兒先饒了你,改日再打的你心服口服!哼,叫你這哥哥妹妹也瞧瞧什么是心服口服!”

    明玥忍著笑,鄭思謙卻已樂了:“是是,不用瞧,在下現(xiàn)在就心服口服了�!�

    阮小二“嘶”的一聲,大搖大擺的走了。

    到了車前,鄧環(huán)娘已往外瞧了好幾回,這會兒見鄭澤瑞也來了京中,心里到安定不少,又見過鄭思謙,路上也不是說話的地方,幾人便先往鄭澤昭的別院去。

    ☆、第94章

    鄭澤昭所住的別院在東三巷,離皇城并不近,這三進的院落原是一個老舉子家的祖產(chǎn),老舉子死后兒子不爭氣,敗光了家,便將這祖產(chǎn)也折騰著賣了,鄭老爺覺得這院子風水好便叫人買了下來,重翻新了,院子里的景物都還是老太爺一點點親自添置的,因而十分雅致。

    鄧環(huán)娘和明玥到時鄭澤昭還沒有下職,幾人便先用了飯,飯后鄭思謙陪著說了會子話便讓鄧環(huán)娘先行歇息,自己則回去稟報。

    鄧環(huán)娘實累的很,但心里沒著沒落的歇不安穩(wěn),便又叫了鄭澤瑞來問,結(jié)果鄭澤瑞也是昨兒才到的京中,知道的并不比她們多,遂也作罷,只熬著等鄭澤昭晚上回來再說。

    歇了半下午,直至酉正過兩刻鄭澤昭方回來了。

    他先過來見過鄧環(huán)娘,神色倒還沉穩(wěn),“母親一路辛苦了”。

    鄧環(huán)娘搖搖頭,便即叫他坐了,旁的話也不多說只先問:“昭哥兒,你爹爹的事你聽到多少消息?如今是個甚么情形?”

    鄭澤昭略沉吟了一下道:“我知曉的也不多,因之前未聽父親提起過劉廷那人。當日御史彈劾,圣上也正在氣頭上,當即大怒,命人將父親押往京城,我當日得了消息,便先去了二伯公府上,其府里的三叔父正在刑部任職,若父親入了刑部的牢獄,總歸好說。然今兒已是第五天了,案子卻仍在御史臺審訊,父親也在御史臺獄中。”

    “怎會如此?”鄧環(huán)娘心里頭一沉,有些著慌:“那不是探望不成了?”

    鄭澤昭點點頭:“眼下的確如此,我已差人回去報了祖父,今兒應(yīng)能到燕州了�!�

    鄧環(huán)娘肩膀一垮,揪著帕子很有些六神無主,明玥想了想過來她身邊道:

    “母親也不必太過擔心,御史臺分了三院,當首的臺院職掌有四,其中之一便是審訊皇上指命的案子。審明后或上奏皇上,或移交大理寺判決,這中間不叫刑部插手也是有的,況審理時也非御史臺一方做主,還要與中書和門下兩省之人一同受理,偏頗應(yīng)不會太大,母親且先沉下心來,等明日見過了二伯公和四叔公再做打算。”

    鄧環(huán)娘并非出身官宦之家,對這中間的門道確實不大懂,她不知明玥這些是打邱養(yǎng)娘那聽來的還是打書上看來的,聽著倒像那么回事,但心里仍是惴惴,不由看向鄭澤昭,鄭澤昭看了明玥一眼點點頭:“七妹說的沒錯,確是如此,母親……不必過分擔憂,中書省里是有鄭家人在的。”

    鄧環(huán)娘這才微微出了一口氣,想起來又道:“昭哥兒,你在翰林院可還好吧?”

    翰林在先帝時還屬內(nèi)官,隸屬也并未明確分出來,到今上時才成了外朝官,并分屬門下,鄭佑誠出了事,雖因尚未查明暫沒牽涉到鄭澤昭,但閑言碎語、人情冷暖鄭澤昭怕也受了不少。

    鄭澤昭擺擺手,對鄧環(huán)娘這當口還記掛著問自己一句也有些意外,只道:“我不礙事”,頓了頓又說:“時辰不早了,母親先用些飯,明兒我當休,再與母親一道去幾位長輩府上拜訪,三叔這兩日正在二伯公府里住著�!�

    鄧環(huán)娘嘆了口氣,暫時也只能如此,一時幾人移去偏廳用飯,鄧環(huán)娘只用了小半碗粥便吃不下了,明玥好勸歹勸才讓她又吃了些點心,飯后在院里轉(zhuǎn)了一圈便由邱養(yǎng)娘先陪著回去歇下。

    明玥則隨著鄭澤瑞一并跟去了鄭澤昭的書房,一進屋鄭澤昭便回身打量著她道:“你今日是在長安街上出了回名兒�!�

    明玥不大好意思的覷他一眼:“二哥這么快就曉得了?”

    “我回來的路上便聽人說了”,鄭澤昭輕敲兩下桌案,挑眉說:“還算沒丟世家的臉�!�

    鄭澤瑞在一旁道:“那常家姐弟分明是故意的,沒準兒在那等了好幾日了�!彼F(xiàn)下想起常云香今日的話仍是氣憤不已。

    鄭澤昭一手握拳撐著桌案道:“常家一直想與世家結(jié)親,先前去府里提親連番被拒,大抵還憋著一口氣。那姐弟二人都不是好相與的,下次見了小心些�!�

    明玥答應(yīng)一聲,又就著鄭佑誠的事問:“二哥既已去過京中幾位族親的府上,他們對爹爹此次的事是何態(tài)度?”她寬慰鄧環(huán)娘時雖頭頭是道,可自己心里真還捏著一把汗。

    鄭澤昭面色也有些凝重,頷首道:“三叔已然把祖父的信都帶到了,我與他一同去見過了二伯公,二伯公已應(yīng)承盡力幫忙,他老人家身為中書令,在皇上面前也能說上一說�!�

    ——鄭澤昭所說的二伯公是原鄭家七大房里的二房一系,是如今鄭氏一族里最為顯赫的一房。

    明玥點點頭,但見鄭澤昭的神色并不輕松,不由問:“二哥在擔心甚么?”

    鄭澤昭看看她與鄭澤瑞,在房里緩緩踱了幾步,半晌方說:

    “沒甚,只是不能與父親見上一面我心里總歸是不踏實,另外,父親在雍州任上,出了此事,雍州的總管也應(yīng)被問責,其或是被牽涉其中,或是將自己摘個干凈,不過縱觀毅郡王其人,應(yīng)不是落井下石之輩,可為何到如今,仍未有他進京的消息?”

    鄭澤昭說完,明玥不由看了看鄭澤瑞,鄭澤瑞起身道:“我趕往京城之前,確實先去了雍州一趟,可得到的消息是王爺并不在雍州,好似半月前便去了邊陲,應(yīng)是還不知曉此事�!�

    “這就是了”鄭澤昭皺著眉,聲音放低了些:“我原以為此事有可能是針對王爺?shù)�,而父親不過是顆棋子,但如今看來……”

    ——恐是針對鄭家的。

    鄭澤瑞奇怪道:“針對王爺,好好地為何要針對王爺?”

    鄭澤昭看了他一眼沒答話,明玥卻輕聲說:“暫時應(yīng)是不會,突厥雖大敗,但其根仍在,況高句麗未平,還遠不到高枕無憂的時候�!�

    鄭澤昭十分吃驚的瞧著她,鄭澤瑞也皺了眉,半晌忽地道:“該不是那常家在從中作梗吧?他們今日竟疑心常令韜的腿是我所傷!”

    嗯?”鄭澤昭雖知她們今兒被常家堵了路,卻不知其中來來回回的原話,此時聽說,便道:“如何說的?”

    鄭澤瑞便將中午常云香的話復(fù)述了一邊,鄭澤昭冷哼了一聲,默了默卻問:“瑞哥兒,你且與我說實話,那日常令韜被刺之后你是去見了毅郡王的,可憑著黑騎衛(wèi),緣何過了那么久才抓到刺客?且當真是后來抓到的賊匪中的人?”

    鄭澤瑞一愣:“二哥你也懷疑我……”

    他話未說完便被鄭澤昭打斷:“我當然不懷疑你!你當時與我在一處,是事后才過去,可是常令韜未必這樣想,我鄭家有拒婚在前,他是小人之心�!�

    明玥覺得心里猛地提了一下,“裴云錚”三個字在她口中來回打轉(zhuǎn),卻不知為何就是沒說出來。

    “我也不知”,鄭澤瑞撓撓頭:“我去時刺客已經(jīng)跑了,我與吳鑲帶人去尋,確實沒尋到。”

    ——他說的是實話,他到得晚,并沒見著人,只是跟了吳鑲一并去找,雖那日他也覺得吳鑲有些漫不經(jīng)心。

    鄭澤昭看了他一會兒,沒再問,只說:“那你自雍州走時可有給毅郡王留下口信?”

    “留守的是吳鑲,我倒與他說了的�!编崫扇鸬�。

    “那便好”鄭澤昭長長出了口氣,隱隱有些不安,可是若鄭家不能接父親之困,他也只能將徐璟拉進來了。

    這一晚,幾人早早歇下,明玥因鄭澤昭提了大昭寺之事,心里一直壓著塊石頭似的,夜里翻來覆去的也沒睡實,第二日早起紅蘭替她在眼下?lián)淞撕眯┓邸?br />
    稍用過早飯,幾人便起身往二伯公府上去。

    鄭二老太爺位居中書令,府邸自離皇城要近的多,他們行了小半個時辰方到了地方。

    朱門高楣,比起燕州的鄭府更要威嚴氣派,迎出來的是昨日見過的鄭思謙,明玥與鄧環(huán)娘心里都有事,自沒多余心思打量沿路風景,一路跟著他進了五進院落,到了正院時便見一個著橘色錦衣的婦人往臺階下迎了兩步,沖著鄧環(huán)娘道:“好嫂嫂,你可算來了!”

    來的正是鄭思謙的母親李氏,鄧環(huán)娘剛剛與鄭佑誠成親時也是見過的,當下忙見了禮,二人感慨一番,邊說邊進了堂屋,屋里的主座上坐著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男人,看樣子是鄭思謙的父親,見她們進來,便微微笑著起身見禮說:“嫂嫂遠道而來,快請落座�!�

    眾人依次坐了,鄭四老爺和李氏便先問了老太爺和王氏的好,有說了些這些年未見的客套話,鄧環(huán)娘一一應(yīng)著,直說了半會才說到正題上去。

    ☆、第95章

    鄧環(huán)娘一聽,心下便不大是滋味。

    則沒見著這位二伯心里總歸忐忑,怕人不把鄭佑誠的事往心上擱;二則她知二老太爺向來極重出身,鄭佑智與鄭澤昭是嫡子與嫡孫他尚且可見,然像鄧環(huán)娘這樣的婦道人家又不出身名門,既不是與鄭佑誠同來二老太爺自覺不值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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