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解決陸笙兒的事情大概花了一個禮拜的時間,這一個禮拜薄錦墨派出去的人毫無線索,在一座城市……或者是是在偌大的世界找一個人。
說容易可以很容易,說難,就是找不到。
至少薄錦墨,找不到他要找的這個人,她就像在那個夜晚憑空消失,然后再沒有冒頭過。
盛綰綰手里拍了陸笙兒的艷一照,沒人知道她留了多少備份又放在了哪里,他也就是不能向盛柏下手。
更何況輿一論壓力在那里,除非他將當(dāng)年的事情全都曝光,否則盛柏目前是不能出事的——但當(dāng)年的事情牽涉的太深,跟如今的政界同樣關(guān)系密切。
于是,他買下整個盛家別墅,將盛柏送到了安城最好的私人療養(yǎng)院——他說是為了配合治療休養(yǎng)身心沒人敢說不是,但要說是軟禁也沒什么不行。
至于,她已經(jīng)無暇顧及盛家的事情,因?yàn)楸″\墨顯然已經(jīng)遷怒到了她的身上。
主動去找過那男人一次,在盛世公司的地下停車場,直接擋在了他跟郝特助的面前,冷笑譏諷,“薄錦墨,你他媽的是不是瘋了?你以為你這樣她就會出現(xiàn)?你以為這樣就算她出現(xiàn)了,她會對你有任何的好感?”
那男人漠漠的看著他,一個禮拜多不見,他整個人看上去更深沉也更冷漠了,眼神自她的身上瞥過,腳步?jīng)]有任何的停頓,淡淡道,“很抱歉,慕小姐,對我來說,你是幫兇�!�
低低的笑,溫涼的嗓音帶出來的攻擊力不亞于任何的激烈尖銳的言辭,“你是不是受不了�。俊�
薄錦墨頓住腳步,沒有繼續(xù)往前,也沒有回頭。
“你受不了這個世界上曾經(jīng)最愛你,對你最一心一意的女人不僅不要你了,還利用了你的感情跟信任算計了你?你是不是覺得把這一切推到我的身上,你就能自欺欺人的覺得都是我教她的,你就能自欺欺人的覺得,她不會這么對你?”
郝特助站在男人的身側(cè),看都不敢看他的臉色一眼。
只覺得這位慕小姐說的話讓他覺得承受不住,氣氛越來越詭異跟恐怖。
轉(zhuǎn)過身望著他的背影,撩起唇角淡淡的笑,“薄錦墨,你真可悲�!�
挺拔又冷峻的男人低頭,淡漠無物的眼睛望著自己空蕩蕩的手掌,同樣淡笑了下,“是么。”
“你聽清楚了,她就是不要你了,她就是利用了你那點(diǎn)虛情假意算計你離開你了,我什么都沒有教過她,她就是會這樣對你。”
郝特助忍不住看向那年輕的女孩,溫涼美麗,無聲卻又足夠凜冽。
他原本以為她今天是來乞求的,看來她是來報仇的。
言語從來是最鋒利的刀子。
哪里會疼她就扎在哪里,一扎一個準(zhǔn)。
半響,空曠的地下停車場響起男人低低的沙啞聲,涼薄的嘲,“我是可悲,不過,你也的確倒霉�!�
回到車上,郝特助開車,他看先后視鏡里坐在后座上的男人,他閉上眼睛,臉隱在暗處,像是沒有情緒,忍不住低聲勸道,“薄總,您這樣對慕小姐……是不是不妥?盛小姐知道您這樣對她最好的朋友,她只會更恨您�!�
“她不會回來了,”英俊的男人沒有打開眼睛,喑啞的嗓音沙沙的,薄削的唇上勾出的弧度分明是笑,卻又顯得格外的冰涼嘲弄,緩緩的道,“我總要讓她牽腸掛肚的恨著怨著,她才不會就這么忘了我。”
她不會回來了,即便他把她的人給捉了回來。
遺忘對她而言,好像真的很簡單的事情。
跟他離婚后,她就歡歡喜喜的準(zhǔn)備著跟慕一起去北歐旅行,連風(fēng)格都從之前的輕熟走*風(fēng)了,一身輕的準(zhǔn)備重新開始新生活。
恐怕對她而言,他是切掉的一塊腫瘤,終于切掉于是獲得新生。
薄錦墨姿勢熟練的從身上拿出煙和打火機(jī),又姿勢熟練的點(diǎn)燃,夾在唇間重重的吸了一口,吐出,讓帶著煙草味的煙霧繚繞在鼻息間。
可能對他而言,她也是長在身體里的腫瘤,只不過是惡性的,切掉也來不及了。
………………
回到別墅,車還沒停下就看到停車坪里停著一輛黑色的賓利慕尚。
“薄總,好像是顧公子到了�!�
男人嗯了一聲,便推開車門下了,“你可以回去了�!�
薄錦墨走到屋子里果然一眼就看到了優(yōu)雅散漫坐在沙發(fā)里的男人,瞥了一眼,淡淡的道,“你什么時候也學(xué)會擅自進(jìn)別人家了。”
坐在沙發(fā)上的男人眼皮都沒挑,修長的腿交疊著,人慵懶的靠在一側(cè),指間夾著香煙,吐出一口煙霧,“一個單身男人的家,你以為我有興趣?”
“聽說你奶奶最近逼著你相親,來逃難?”
“出息,”顧南城斜斜的睨他一眼,“笙兒跟你那個嬸嬸在廚房給你準(zhǔn)備晚餐,說你最近冷冷淡淡的,非要拉著我過來,看看你是什么毛病。”
薄錦墨嗤笑一聲,“你不就是來蹭飯的�!�
他一個人住,大部分時間在外面吃,偶爾有空興致來了自己做,不過也總有些時候不想吃外面的飯菜,自己又懶得動手,蹭飯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顧南城彈了彈煙灰,眼眸一瞇,“人還是沒消息?”
他面容平漠,“沒有。”
“有點(diǎn)兒意思�!�
顧南城看著他,斂著冷銳的眸光看上去仍是溫淡,語調(diào)也未見波瀾,“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打算�!�
“南城�!�
“嗯?”
薄錦墨接過他手里遞過來的香煙,打火機(jī)啪的一聲,點(diǎn)燃,抽了一口,等到煙霧吐盡,他才平淡的開腔,“笙兒上次跟我說分手,我答應(yīng)了�!�
---題外話---第一更
☆、624.番深629米:自己每天就在這空蕩蕩的別墅里,寂寞的跟鬼一樣
顧南城眸光微微一暗,他不是女人,男人自然更懂男人的意思,這個答應(yīng)了的意思,就是他深思熟慮過,分手,并且不再有跟愛情有關(guān)的來往悅。
他沒吱聲,薄錦墨繼續(xù)平平淡淡的道,“之后沒有再公開,是原本打算等時間長一點(diǎn),笙兒會找個合適的機(jī)會再宣布�!�?他不是娛樂圈的人,更不可能拿著這么點(diǎn)私人的事情反復(fù)的搬上臺面。
更何況如果由他主動開口,那樣無疑更傷陸笙兒的顏面跟自尊。
顧南城還沒開腔,低低的清冷的,帶著凄楚跟自嘲的聲音在后面響起,“所以你這次跟媒體公開發(fā)表聲明,也只是為了配合公關(guān),挽救盛綰綰潑在我身上的臟水?”
兩個男人同時朝她出聲的方向看了過去。
顧南城沒吭聲,并且很快的收回了視線,繼續(xù)抽煙。
薄錦墨皺著眉頭,鏡片下的眼眸很復(fù)雜,低聲嘆息著,“笙兒。”
陸笙兒咬著唇,一雙眼睛里閃爍著淚花,嗓音里還有些若隱似無的啜泣,“你是不是怪我?”
男人淡淡的看著她,淡淡的道,“沒有�!�
他對她,的確沒什么責(zé)怪的心思,除了有些疲倦。
“你是應(yīng)該怪我,這段時間我是做了很多蠢事,”她咬唇的力氣很重,看上去更顯得難得的楚楚可憐,低聲自嘲,“如果不是我相信林璇的話,沒有求證相信盛綰綰懷孕,如果不是我相信她,我也不會被那幫人拍照……被盛綰綰拍下那些照片,讓你被她威脅,又惹出這么多事情。攙”
她低著頭,手攥得很緊,“我知道這段時間我給你惹了很多麻煩,對不起�!�
顧南城一手夾著香煙,另一只手撐在沙發(fā)的扶手上,指尖摁著自己的眉心。
陸笙兒很少低頭,在任何人面前,更是很少出現(xiàn)這樣的姿態(tài)。
薄錦墨看著她,面色淡漠,“大部分的事情,本來就是因我而起,你沒什么需要抱歉的,至于她——”男人半闔著眼,在煙霧的繚繞中淡聲道,“我跟她,本來就不是白紙一張�!�
本來就不是白紙一張。
陸笙兒愣了愣,只覺得因?yàn)檫@句話突然有些徹骨的冷,她下意識的道,“你愛上她了?”
對于薄錦墨是不是會愛上盛綰綰這件事情,她幾乎是不曾往這方面考慮過。
因?yàn)樵谒诘哪切┠昀�,他表現(xiàn)得足夠的冷漠足夠的厭惡。
而在她不在的那些年里……她畢竟不在,什么都看不到,所以什么都不曾感知過。
更重要的是,他不會愛盛綰綰,這之于她,幾乎是個根深蒂固的結(jié)論。
顧南城一根煙抽完,他從容不迫的俯身將煙頭摁滅在煙灰缸里,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應(yīng)該是出來叫他們吃飯卻尷尬的站在那里不好打破這氣氛的沈女士。
直接起身往餐廳走去,淡淡然的道,“吃飯了�!�
飯好像也是食不知味的尷尬,因?yàn)檎麄過程都沒什么人說話,一直到吃完,陸笙兒又主動的跟著沈女士一起收拾碗筷,在廚房里忙活。
兩個身高差不多的男人站在光線隱隱綽綽的花園里。
男人心情不好,或者有所焦慮的時候,總是習(xí)慣性的抽煙緩解,顧南城取下唇間明明滅滅的煙火,“愛上盛綰綰了?”
薄錦墨幽暗的眼神像是完全沒什么內(nèi)容,就是放空的狀態(tài)。
于是顧南城低聲嗤笑了下,“既然愛還是不愛都說不出口,你在偏執(zhí)什么,你追不回盛家小公主,違背承諾會傷了笙兒的心,自己每天就在這空蕩蕩的別墅里,寂寞的跟鬼一樣,仇也報了,權(quán)勢也有了,你打算下半輩子就這么過?”
“你呢,你打算下半輩子怎么過�!�
顧南城沒猶豫,彈著煙灰,不緊不慢的陳述,“找個喜歡的女人,結(jié)婚過日子。”
“我看你找了挺多年了。”
“我挑食�!�
顧南城回屋里的時候,剛好遇到從里面出來的陸笙兒。
“南城,錦墨在花園里嗎?”
他低頭看她一眼,“嗯�!�
她勉強(qiáng)的笑了笑,“我去找他�!�
“笙兒�!�
“怎么了?”
顧南城盯著她素凈美麗的臉,一邊抽煙一邊淡聲問,“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么要跟你分手?”
“是我誤會他……鬧著跟他分�!�
“那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因?yàn)橐粋誤會,你說分,他就同意了?”
陸笙兒臉色一白,遂低頭道,“蔡姐跟我說了……她說女人總是動不動鬧分手,男人遲早會厭倦的,更何況,他身邊有個一直慣著他順著他的盛綰綰,他可能是……有點(diǎn)煩了,而且我跟他很長時間沒在一起,感情本來就生疏了,我不該……這么鬧�!�
他靜靜看著她,直接了當(dāng)?shù)膯�,“那盛綰綰呢�!�
她搖搖頭,表情有些難堪,眼里還有些恨意,“她手里有我的……照片,我只知道她一直在威脅錦墨跟她在一起�!�
一想到盛綰綰手里有她的裸一照,甚至是跟男人一起的,她就恨得惶惶不可終日。
那個女人。
“威脅?”他淡淡咀嚼著這兩個字,勾唇笑了下,“你覺得是盛小公主特別的聰明,玩心計掰得過錦墨,還是錦墨他能隨隨便便的被一個女人威脅?”
“什么意思?”
顧南城看著她,還是將視線從她的臉上收回,“他人在花園,我先回去了,你待會沒人接的話,讓他親自送你�!�
陸笙兒點(diǎn)點(diǎn)頭,朝他露出感激的笑,“謝謝你陪我過來�!�
男人淡淡的,“只是換個地方吃飯而已。”
陸笙兒在花園里找了一會兒,果然找到了站在那里的男人,最近接二連三發(fā)生的這些事情,他雖然一個字都沒有指責(zé)過她,但她能感覺到他的淡淡的疏離,一直帶她的老牌經(jīng)紀(jì)人蔡濃更是恨鐵不成鋼不客氣的說教了她一番。
她輕信林璇不相信他,連吃了幾次虧,她也不是一點(diǎn)反思都沒有。
再加上這次她出道以來最大的的危機(jī),人經(jīng)歷風(fēng)雨,總會有所成長,誰都一樣。
又或者,在她潛意識的深處有隱隱的感覺,這個男人,已經(jīng)不像曾經(jīng)……完完全全的屬于她,也許盛綰綰,已經(jīng)在他心底有了一席之地。
她走過去,低低的輕輕的喚道,“錦墨。”?他轉(zhuǎn)身看了過來,整個人都好似被煙霧繚繞著,望著她,眉頭微微皺起,“笙兒,”
陸笙兒幾步走了過去,“你別說話,你聽我說,”她的腳步跟語速都有些急促,連呼吸都有些喘,走到他的面前,直接將他抱住,“我知道這段時間是我不好,我沒有安全感,我總是懷疑你跟你鬧脾氣,你跟她……在一起那么長的時間,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而且不管你喜不喜歡她,我心里都很在意……”
薄錦墨一只手已經(jīng)抬了起來,原本是想撥開她抱在自己腰上的手,但這個動作剛剛一起來,一股不知由來不受控制的暴戾感就如浪一潮般一下子直沖心頭,瞬間整個人的血液里都流淌著暴躁感,這股感覺又像是太強(qiáng)烈,直沖得他大腦陣陣的眩暈。
“錦墨,你怎么了……”陸笙兒注意到他的不對勁,正抬頭擔(dān)憂的看過去,手突然被拽起,然后被狠狠的甩開,她防備不及,堪堪的后退了幾步,直接摔倒在草地上。
她懵了懵,幾乎是不敢置信他會這么用力的推她。
陸笙兒倒在地上,睜大一雙眼睛朝他看去,卻發(fā)現(xiàn)男人盯著她的眼睛格外的冷,森寒得入骨,額頭上青筋看上去更顯得他本來俊美的臉格外的猙獰。
同樣,他看上去好像很難受。
連著高大的身軀都好似站不穩(wěn)一般,微微垂著頭,肩膀也是耷拉著的,呼吸很粗很重,隔著這么遠(yuǎn)的距離她都能感覺到。
薄錦墨面無表情的看著地上哭泣的女人,只覺得腦子里的每一根神經(jīng)都繃得筆直,他好像知道她是誰,又覺得很陌生,意識忽遠(yuǎn)忽近,暴虐感籠罩而下。
陸笙兒看著他現(xiàn)在的樣子,覺得害怕,又擔(dān)心,“錦墨……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舒服?”
她從地上爬起來要過去扶他,手還沒碰到他的衣服,就再一次被甩開了。
---題外話---第二更
☆、625.番深630米:我會找到她,然后代替你愛她——既然你不能
這一次的力道更大,她直接就重重的摔了下去,只不過草地柔軟,不至于受傷。
她腦子一白,眼淚掉的更厲害了,手忙腳亂的從身上摸出手機(jī),打電話給顧南城,一邊哭一邊道,“南城,南城……你快過來……”
顧南城本來是懶懶淡淡,聽她哭才皺起眉,“怎么了?”
“我不知道……錦墨他怎么了……悅”
等她再抬頭看去的時候,那男人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走遠(yuǎn)了。
他步子跨的大,走得并不算快,但還是給人一種慌不擇路的感覺。
陸笙兒起身想追,卻因?yàn)閯偛潘は聛頃r不知道傷到了哪里,還沒起身就又跌回了草地上,眼淚模糊了視線,她忍著哭聲道,“你過來看看吧,我不知道他突然怎么了。”
顧南城沒說多的,只是簡單而迅速的道,“我這就回來�!睌v
幸好他車剛開出去也不過幾分鐘,打個轉(zhuǎn)向就重新折了回來,等他下車再趕到客廳的時候,陸笙兒也從花園回來了,她淺色的裙子上還沾了不少的泥土跟草,臉上淚痕未干,雙眼無神,像是還沒回過神來。
顧南城皺眉,看向一旁低聲安慰的沈女士,“錦墨呢�!�
“他剛剛上樓了。”
顧南城又看了眼陸笙兒,沒多說什么,長腿直接朝樓上走去,他來這里的次數(shù)不算多,但大體的構(gòu)造還是清楚,掃了眼書房跟臥室的方向,略一停頓,還是走向了書房。
擰開門把推開書房的門,空的,他又去了主臥,主臥里也仍舊是空的,眉心一沉,短暫的思索,他轉(zhuǎn)身去了盛綰綰的書房前。
這張門被反鎖了。
他伸手敲門。
里面沒有任何的動靜。
顧南城一只手繼續(xù)敲,另一只手捏著眉心,語氣差勁的道,“你他媽是女人么,還玩把自己反鎖這一套,把門打開滾出來�!�
他敲了好一會兒,里面才終于吭聲,沙啞的低聲,“我沒事,你們都回去�!�
“笙兒說你不舒服。”
“沒事。”
顧南城在走廊上站了好一會兒,最后才淡淡的道,“有事給我打電話�!�
里面嗯了一聲。
于是他舒展眉頭,再過了一會兒就下樓了,陸笙兒一見他下來就立即迎了上去,“他怎么樣了。”
他一只手落進(jìn)口袋里,淡淡道,“沒什么事,可能是心情不好�!�
“那我上去看看他……”
顧南城瞥她一眼,依舊是淡然的陳述,“他在盛綰綰的書房里。”
陸笙兒的臉色立即僵住了,一時間不知道應(yīng)該露出什么樣的神色。
“你身上的土是怎么回事?”
“剛才……在花園摔倒了�!�
顧南城只是皺皺眉,也沒多問,陸笙兒沒說是怎么摔倒的,他自然就直接以為她是不小心摔倒了……畢竟在他的認(rèn)知里,薄錦墨不會把女人往地上推,尤其還是陸笙兒。
“有沒有受傷?”
她搖搖頭,還是有些失魂落魄的,“我沒事……”
她只是不懂……他為什么動手推她,而且他看她的眼神,森寒得刺骨。
還有,盛綰綰……
顧南城往后退了幾步,坐到了后面的一張單人沙發(fā)上,神色淡然,從身上拿了一根煙出來,不緊不慢的點(diǎn)燃,靜靜抽煙,并不吭聲。
偶爾抬頭看向那安靜幽深的走廊,鎖眉。
…………
二樓的書房。
高大俊美的男人坐在黑色的真皮旋轉(zhuǎn)椅中,房間里沒有開燈,唯有窗外的月光照進(jìn)來,能隱隱看清楚里面的擺設(shè)。
那顏色寡淡的月光落在男人英俊幽暗的臉上,襯出一種難以言語的滲人的陰森。
讓這個連灰塵都還沒來得及積累的書房像是一座終年不見日光的深林。
而微微垂首又一動不動的男人則宛若幽深的千年古井。
手落在書桌的桌面,骨節(jié)分明,無端讓人覺得很有力,指尖末端的位置,微微顫抖,薄削的唇畔,勾出冰冷至極的弧度。
打開書桌上的臺燈,隨手抽了一張這書房的原主的畫紙,又摸出隨身攜帶的鋼筆,在近距離的光線下指尖撫摸上筆帽的位置,那刻痕經(jīng)歷了幾年的時間,仍然清晰可覺。
墨汁白紙,只寫了一句話在上面。
然后他就收起鋼筆,起身,開門,下樓。
在沙發(fā)里坐著的陸笙兒聽到動靜就連忙站了起來,站在原地看著他,想要上前卻又遲遲沒有挪動腳步。
顧南城只是側(cè)首瞇眸看了過去,不言不語,也沒有起身。
一直到幽深冷峻的男人徑直的走過,像是完全沒有看到他們一般,他才淡淡的開了腔,“這么晚,去哪兒。”
男人的腳步?jīng)]停,甚至眼角的余光都不曾瞥向他們,嗓音極冷,“在我回來之前離開。”
這話一聽就知道明顯是在趕人,陸笙兒看著那背影都透著無情的男人,“你是不是不只是不想看到我們?”
她渾身冰涼又顫抖,“如果你只是不想看到我們的話我們離開就行了,這是你家你不用自己走�!�
薄錦墨腳步頓住了,沒回頭,冷漠至極的道,“所以我讓你們在我回來之前離開,尤其是你陸笙兒,以后不準(zhǔn)你再踏進(jìn)這座別墅半步。”
隱隱約約響起車子發(fā)動引擎的聲音,他開車從別墅離開。?他哪里都沒去,因?yàn)橐矝]有地方去,只是像個會開車的幽魂,在這座城市游蕩了一個晚上。
【我會找到她,然后代替你愛她——既然你不能,我來取代�!�
這是第二天晚上從盛世回去時,他在盛綰綰的書桌白紙上看到的一句話。
窗簾卷起,窗戶關(guān)上,沒有風(fēng)吹起來,只有從晚霞里落下的夕陽,溫暖的橘色光線靜靜的落在上面,折射出淺淺的橘色。
他的無名指跟小指的指尾一起按在那薄薄的紙張上面,頎長的身形久久沒有動一下,直到窗外所有的光線都暗了下去。
人都是有自我的,無論多愛另一個人,所以一個人當(dāng)愛到開始失去自我時,那就不再叫***,而是病態(tài)。
……………………
這座城市看上去基本沒有什么變化,依舊熱鬧而繁華。
盛綰綰除了每天用不同的身份生活更換不同的居住地方,關(guān)注一下薄錦墨的動態(tài),倒著手指數(shù)一下哥哥出獄的日子,剩下的就是關(guān)心了。
那男人是不斷的刷新下限,渣這個字都不足以形容他了。
他把她爸爸軟禁在療養(yǎng)院,安城那么多豪華別墅他不買,他帶著陸笙兒霸占著盛家別墅,這些她都不意外,而且也不在意,可是,他竟然整垮了慕家。
慕氏破產(chǎn)負(fù)債的新聞她隨便在街上買張報紙都能看到。
負(fù)資產(chǎn)兩億,安城第一名媛變成名流圈最津津樂道的破產(chǎn)名媛。
在過去的幾年里,慕三個字穩(wěn)居安城第一名媛這個稱號,她在名流圈高調(diào)得人人皆知,但幾乎沒有任何可供把玩的談資。
在別人眼里,她代表——名門,教養(yǎng),高學(xué)歷,美麗,女神,有穩(wěn)定的男朋友跟交際圈,除此之外,神秘低調(diào),連聊她這個人都聊不出幾句。
從陸笙兒大規(guī)模負(fù)面新聞,然后是盛家大小姐莫名失蹤,緊跟著她的名字成為熱議點(diǎn),名門慕家破產(chǎn),慕負(fù)債,慕私會神秘富豪,以及——
落魄名媛攀上安城新貴顧南城,婚事將近。
跟……顧南城?
在她的記憶里,跟顧南城是曾無數(shù)次擦肩而過,但關(guān)系寡淡的都只是彼此眼中的路人甲。
要說曾經(jīng)可能對他動過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少女春一心,但幾百年前的事情早已經(jīng)滅了。
怎么突然要結(jié)婚了?
是為了湊錢求到顧南城身上去了?也不是沒可能,敢得罪薄錦墨借錢給她這個城市一個手指數(shù)的過來,即便她真的找顧南城也是——險中求勝。
可是借錢跟結(jié)婚毫無關(guān)系的兩件事情……
她沒辦法直接問,但也實(shí)在不放心她就這么嫁給顧南城……雖然他不是什么窮兇極惡的人渣,但他特么不是喜歡陸笙兒么。
思來想去,她冒險去找了江樹——
江樹憤憤不平,“怎么會想嫁給他,還不是顧南城為了逼她買下了慕老住的醫(yī)院逼交住院費(fèi),他又不準(zhǔn)安城其他人借錢給慕家,所以只能嫁給他�!�
---題外話---第一更
☆、626.番深631米:只不過我什么都看不到,好像瞎了
媽的,兄弟是真的兄弟,一個比一個下作。
慕老生病住院……慕老本來就是七十左右一直算是高齡了,按照慕家跟原本的計劃,是打算等的事業(yè)有所起色,她就跟左曄結(jié)婚,把慕氏逐步交給左曄。
可是現(xiàn)在左曄有新歡了,顧南城不知道哪根筋不對步步緊逼。
她名下有不少的錢,可是如果去提錢的話……她勢必會被發(fā)現(xiàn)。
她當(dāng)初是在離開的那天晚上,在不同的ATM機(jī)上提了一大筆現(xiàn)金出來……不到五十萬,她也沒帶什么很值錢的東西,因?yàn)閹г谏砩蠒又刎?fù)擔(dān)而且也容易被發(fā)現(xiàn)…悅…
她帶了值錢的東西出來嗎?
回到旅館,把整個行李箱都倒了出來,直到她煩躁的抓著頭發(fā)時,鮮艷的紅色戒指才慢慢的滾到了她的視線里攙。
永恒的眼淚。
好半響,她才爬過去伸手把它撿了起來,勾了勾唇,在手上捏了捏。
她真的忘記了,她有把它帶出來。
是因?yàn)槟翘焖髟谑种干�,離開的時候也忘記取下,好歹是值錢的玩意兒,如果就這么扔了……難保不會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落到他的手里又被他順藤摸瓜找到她,所以她就順手塞進(jìn)行李箱的角落了。
她好像已經(jīng)回憶不起來,當(dāng)初看到它時喜歡的心情,戴上它時雀躍的心情了。
多少錢買的來著,應(yīng)該超過……五十萬吧。
噢,是七百萬買來的。
她放在手里把玩著,眸色清涼,去掉一個零,應(yīng)該可以換個七十萬?
化妝是她最擅長的事情之一,擅長就是可以把她原本漂亮的五官化得更漂亮,同樣也可以普通化,雖然達(dá)不到易容的效果,但是再戴頂符合夏天的遮陽帽遮住半邊臉,穿一身她過去二十多年都沒碰過的廉價的衣服和包。
走在路上,除非跟她很熟的人,否則不會想到她。
在黑市買手的手里換了一箱五十五萬現(xiàn)金,她拿了五萬出來,其他的只加了一張字條,然后直接上鎖交給了江樹。
找江樹其實(shí)也很冒險,因?yàn)槿绻″\墨在找她的話,他肯定會盯著,盯著江數(shù),以及她身邊所有的其他人。
所以她喬裝了一下,去夜店找的江樹,“你替我把這五十萬給�!�
“你……哪里來的這么多錢?你把你的跑路錢都湊給了?”
她輕描淡寫,“沒,我把我婚戒賣掉了,還挺值錢�!�
江樹目瞪口呆的看著她,壓低聲音吼道,“你特么是不是瘋了?”
“我沒時間跟你廢話,走了�!�
“你麻溜的滾吧,你怎么還在安城,你不出國你也去別的省待著行么�!�
“兵法上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我對這里熟得透透的�!�
“知道知道,錢我會給你送到,趕緊消失�!�
錢她送過去了,但還是跟顧南城在一起。
她知道薄錦墨在找她,大規(guī)模的恨不得一寸一寸的找,她也不曾想過她這輩子還能過這么不講究的日子,吃穿用度,都糙得超出她曾經(jīng)想象的底線。
她淡淡的想,就當(dāng)是嘗鮮,體驗(yàn)曾經(jīng)沒有過的人生。
唯二覺得遺憾跟不甘。
遺憾她不能去看爸爸,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樣了,是盛家的老傭人幾度糾結(jié)之后,才告訴她爸爸停了他一直在吃的心臟病藥,就算是為了陸笙兒,薄錦墨也會無所不用的讓他繼續(xù)服藥……吧;
還有就是不甘心讓就這么跟顧南城在一起卻無法阻止,她比任何人清楚,對婚姻的慎重超過愛情。
但既然做了決定,就要承擔(dān)所有的后果,不能回頭,否則前功盡棄。
所以即便如此,也不能。
除了付房錢,買吃的填飽肚子,她這段時間花的所有的錢加起來都不夠她曾經(jīng)一天的花銷,每天都過得清貧而簡單。
有時候興致來了,還會悠哉悠哉的找個公園坐一天。
盛夏很快的成為過去,初秋逐漸降臨。
她是在一個傍晚時分回去她最新搬過來的客棧前面兩個路口的巷子里被人一個悶棍照個腦袋給敲了下來后,直接暈了過去。
眼前一黑的瞬間她在想——
薄錦墨那個人渣到底是想捉她回去控制她哥哥,還是想就這么把她給打死。
她在這座城市的邊邊角角,或者市中心游蕩式的生存了三個多月,她從那個深夜從別墅離開后就沒有篤定過她到底是能不能撐到她哥哥出獄。
也許能,也許不能,只不過是拼盡全力跟時間賭一把而已。
被他給挖出來……也無非是她賭輸了,不算意外。
不過她真的算是沒想到的是——她睜開眼睛看到的竟然不是薄錦墨。
………………
準(zhǔn)確的說,她睜開眼睛也沒看到。
當(dāng)意識回到腦海,她只覺得腦袋是陣陣的鈍痛,躺在床上的女人痛得臉都皺在了一起。
床邊有極低極低的男聲響起,“疼嗎?”
她輕輕地啊了一聲,嘶嘶的抽氣,然后吃力的打開眼睛,并且下意識的抬手去撫摸后腦勺。
手腕在半空中被截住了,“別碰。”
眼前一片漆黑,是徹徹底底不見任何光線的黑。
她呆了呆。
“是不是腦袋很疼?忍一忍,醫(yī)生說要差不多一個晚上才能消腫。”
那聲線很好聽,即便壓得特別特別的低,但仍然溫柔而有磁性,還有就是……好像是來自她記憶深處的熟悉。
男人耐著性子,在她耳邊溫柔的喚道,“綰綰,你說話。”
她眼珠動了動,好半響才吭了聲,“薄錦墨呢�!�
男人嗓音情緒未明,低笑著,“你想見他?”
“不想,”她的回應(yīng)干脆而利落,但仍擋不住身體里透出來的虛弱,她看向聲音的來源方向,眼睛眨都沒有眨一下,冷靜的道,“只不過我什么都看不到,好像瞎了。”
天黑了嗎?
為什么不開燈?
這兩句話從她腦海中掠過,就過去了,因?yàn)檎H耸遣豢赡茉诤诎抵懈粋剛醒來的人對話的,而且……她有種感覺到了光線熱度的錯覺。
她也不是冷靜,因?yàn)樗谙氲剿吹揭黄诎悼赡苁且驗(yàn)樗难劬r,她腦袋就成了空白,瞬間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男人低低的道,“剛才醫(yī)生說你的大腦受到重創(chuàng),有失明的可能,”
他頓了頓,一邊細(xì)致的觀察著她臉色的變化,一邊道,“等你身體好點(diǎn),我?guī)闳プ詈玫难劭漆t(yī)生那里檢查。”
她沉默了一會兒,面無表情的問,“薄錦墨呢�!�
她聽他笑了下,嗓音更低了,仍顯得溫柔,“你想見他?”
盛綰綰原本就空茫沒有焦距的雙眼短暫的迷茫下來。
打暈她的人是薄錦墨的人,除此之外她沒有想過別的可能,所以她周圍的人也是薄錦墨的人,她下意識就順理成章這么覺得了。
所以她才會兩度問薄錦墨,因?yàn)槟悄腥耸钦剖碌�,她懶得跟只會聽決定的手下做無意義的對話。
這個房間里安靜得詭異,似乎是沒有其他人了。
沒人說話的時候,連無聲的氣氛都令人心慌。
這些心慌細(xì)細(xì)密密的爬上她的神經(jīng),盛綰綰聽到自己細(xì)密顫抖的嗓音,“你是誰?”
“你把我忘了。”
她沒忘。
她想起來了,這個聲音。
讓她差不多心理陰影了一年,讓她看到向日葵就覺得下意識的厭惡,她想著再也沒出現(xiàn)過的甚至像是一場噩夢一樣的……
血液冰涼,剛剛回潮的意識更兇猛的褪去,“你……”
他溫和的低笑,“想起來了,是我�!�
男人看著她恐懼的雙眼甚至是蒼白的臉色,俯首湊了下去,手指愛不釋手的刮著那嬌嫩的臉,失笑般低語,呼吸全都灑落在她的耳朵里,“你這怕我做什么,上次在游艇上……我不是什么都沒做把你送回去了,嗯?”
他挑起落在她臉頰上的發(fā)絲,“是不是餓了?你應(yīng)該還沒吃晚飯,現(xiàn)在都快零點(diǎn)了�!�
她怕他做什么?
盛綰綰沒出聲,她什么都看不到,她也再說話回答他。
男人好像也不大在意她的態(tài)度,她感知到他離開她的床邊,腳步聲,打開門的聲音,然后聽他有條不紊的像是在吩咐手下,一個菜名一個菜名的報著,“半個小時,全部給我送上來。”
---題外話---第二更
☆、628.番深632米,我姓薄,單字祈,二十七歲,單身
她聽到一個男人恭敬的應(yīng)下,“是,”
然后是關(guān)上門的聲音,他走回了床邊,低聲溫柔的問,“我扶你坐起來,嗯?”
這雖然是個問句,但他顯然也只是在通知她,并沒有要征求她意見的意思,因?yàn)楫?dāng)話說完,他的手就已經(jīng)伸了過來。
盛綰綰像是觸電一般,也顧不得腦袋上的疼痛,人就條件發(fā)射急急忙忙的往后退。
退得太急,人就滾到了床邊上,直接往下跌悅。
她腦子一白,眼睛看不到,也不知道應(yīng)該做出任何的反應(yīng),就只能等著這么摔下去,但是下一秒,腰就被一只手臂穩(wěn)穩(wěn)的托住,抱在了懷里。
屬于男人的嗓音貼著耳畔響起,似溫柔似無奈,還纏繞著些笑意,“怎么這么不小心?攙”
說著就已經(jīng)抱起她,將她放回到大床的中央位置上,末了也沒起身離開,“還是不想坐在床上,晚上外面也舒服,不然我抱你到陽臺上去吹吹自然風(fēng)?”
現(xiàn)在夏天已經(jīng)逐漸過去,白天正午還有些熱,但晚上已經(jīng)很涼爽了。
她一雙眼睛沒有焦距,唇也沒動,像是不打算開口說話。
男人看了她一會兒,還是又把她抱了起來,走到了陽臺上將她放下,是柔軟的沙發(fā)。
盛綰綰突然摸了摸自己身上,果然已經(jīng)不是她原本穿著的一套了,這異常柔軟舒服的面料,應(yīng)該是睡衣——
她眼前一片黑暗,臉上面無表情,“是你把我的衣服換了?”
男人很溫柔,“嗯,我看你行李箱的睡衣質(zhì)量很一般,所以就給你扔了,”語氣頓了頓,隨即自然又尋常的道,“放心,換衣服之前,我已經(jīng)給你擦過身體了�!�
如果讓她想象這個男人是什么樣子,盛綰綰覺得她大概能勾勒出來的形象大約是——衣冠楚楚的,神色溫和氣質(zhì)紳士的三十歲上下的成功型男人,甚至,他聲音這么好聽,想必皮相也不會太難看,甚至應(yīng)該是英俊的。
但她仍舊覺得他是個變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