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第2章2
4
“你不是要找漾漾嗎?漾漾來了�！�
陳大姑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指著棺材語氣譏諷。
陳年踉蹌著走到棺材邊，腳下一軟跌坐在了地上。
“你裝出這副模樣給誰看?你妻子請你回來，你說她騙你，我讓你回來，你說我騙你。你媽給你磕頭求你回來，你還說她騙你。你是真的覺得我們騙你嗎?還是在你心里你妹妹的一條命遠不如陪外面女人吃頓飯?”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漾漾是我妹妹啊，是我從小帶到大的妹妹啊，我把她當女兒疼�。 �
我和陳漾關系并不好，她雖早早喪父，卻被婆婆和陳年奉若珍寶，性格嬌縱任性。
加之陳年對我態(tài)度輕忽，她對我也從未有過絲毫尊重可言，每次見到我都頤指氣使，語氣輕蔑。
以前，我總是被迫和她比在陳年心中的地位，她一次次的勝利，陳年永遠毫無理由的維護她。
現(xiàn)在，她終于也被迫和人比了一次，可一次失敗，就要了她的命。
也許這就叫天道好輪回吧。
‘啪——’
陳年一味的逃避激怒了陳大姑，被狠狠甩了一巴掌。
我忍著下腹的墜痛，只感覺心中爽快，若非體力無法支撐，我也很想狠狠打他一頓。
我被人從地上扶起來，抱著小姑子的遺照站在一邊，低著頭小心翼翼地擦著上面的污泥。
任由裙擺下血水淋漓。
孩子，媽媽對不起你，去找一對期待你降生的爸爸媽媽吧。
我剛擦干凈照片，就又被陳年狠狠推了一把，他把氣全撒向了我。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妹妹！她好好的待在家怎么會突然摔倒，都是你害的，你這個喪門星，你還我妹妹�。�！”
我再次跌坐在地，手中照片砸進水坑中，腳下鮮血淋漓。
但不管是陳大姑，還是陳年，都像是看不到一般。
“林月，你往日就嫉妒漾漾，嫉妒我疼愛她，可她是我親妹妹，你怎么能害死她，你這個殺人兇手，我打死你！”
陳年面目猙獰，表情扭曲，像只發(fā)狂的野獸，早沒有了人性可言。
竟是比上輩子更加失態(tài)。
對了，上一世他們有理由把小姑子的死怪到我頭上，因為手術室門口守著的只有我，我給他打電話的現(xiàn)場沒有別人聽到，自然他想說什么就說什么。
但這一世，婆婆和陳大姑還有小姑子的公公婆婆都知道他干了什么，他再也沒辦法推脫。
現(xiàn)在不過是惱羞成怒，他的話連自己都說服不了，自然失控。
我把到了嘴邊的反駁咽了回去，抱住頭蜷縮起身體。
今天是小姑子下葬的日子，陳家人不管，張家人也不會任由陳年耽誤時辰。
果不其然，隨著棺材上了車，張志扶著他父親母親從靈堂中走了出來。
“陳年，你給我滾，不要臟了我妻子的輪回路！”
5、
張志拽住陳年的領子揮手就是一拳頭，將陳年按在地上猛打了兩拳。
陳大姑立刻上前阻攔，“張志，別打了，再打出人命了！”
我忍著渾身疼痛冷笑了一聲，真不愧是同一姓氏的一家人啊。
“不怪我，都怪她，是林月！是她嫉妒漾漾，故意誤導我，不讓我回來的，是她害死了漾漾！”
陳年怒吼著，竟還想從地上爬起來打我。
張志氣的青筋直蹦，若非他父母就在現(xiàn)場，他還真要被陳年騙了。
他一把將陳年推到地上，拿出手機給他看了一段監(jiān)控視頻。
正是出事那天的視頻。
視頻里，一個小孩子突然從遠處跑過來，把小姑子推倒后又踢了她肚子一腳，大罵她死肥婆豬八戒的惡毒話語！。
這個視頻自然是我匿名給張志發(fā)的。
上一世有陳年護著，直到我死，白寧侄子這個真正的罪魁禍首都逃脫了責任。
這一世，我自然不會放過他。
“你不是要打死害死漾漾的兇手嗎?看，這個小畜生就是兇手！白寧大哥的兒子白裴，你去打死他，你去打死他�。 �
陳年抓著張志的手機，將視頻看了一遍又一遍，當他看清楚視頻中小孩的模樣后，他搖頭喃喃著，“不會的，不會的，怎么可能會是白寧的侄子小裴干的！一定是有人蠱惑了他！”
“陳年，陳漾已經(jīng)死了，你為什么還在為外人說話！”我拿起陳漾黑白照片對著他，“你看看她，她可是你的親妹妹！”
陳年猛地看向我，“對，是你，一定是你！一定是你這個賤人看不得我和寧寧交往，故意蠱惑了小裴，你想一石二鳥害死寧寧和漾漾！”
我冷笑道，“陳年，你不愛我，處處維護外面的女人，我認了�？申愌悄阌H妹妹，她已經(jīng)死了，你口口聲聲全都是白寧。陳年，你還有一絲人性嗎?”
我的話音落下，張志怒吼一聲，將拳頭密集地砸在陳年臉上，一下又一下。
若不是現(xiàn)場的親朋好友幫忙將人拉開，陳年真的會被張志打死。
所有人都以為張志只是一時沖動泄憤，而我知道，張志已經(jīng)不想活了。
他沒有如上一世對我那般拿刀將陳年砍死，多虧了我發(fā)的監(jiān)控視頻。
讓他知道，害死陳漾的不止一個陳年，還有白寧，還有她的家人。
張志，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啊。
6、
白寧的小侄子白裴，剛滿十二周歲，未達到完全刑事責任年齡，所以張志連警都沒報。
小姑子下葬后，陳年就消失不見了，婆婆痛失愛女整天唉聲嘆氣。
我正好趁機去醫(yī)院把肚子里的孩子處理掉，順便找了家療養(yǎng)中心休養(yǎng)了一周。
我母親早逝，父親再婚生子，我和父親已經(jīng)十年沒有聯(lián)系了，我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親人。
否則上一世，陳家人也不敢那么明目張膽的甩鍋給我。
從療養(yǎng)院回到家，推開門滿屋灰塵飛揚，我沒有回來的這一周，陳年也沒有回來。
我簡單的收拾了自己的衣服和證件，出去租了個房子，然后找到離婚律師。
“王律師，幫我起早一份離婚協(xié)議，我凈身出戶�！�
我怕時間久了，陳家人為了陳年的名聲，再把陳漾的死推到我身上。
我從不懷疑，他們干的出這種事。
上一世，他們真的不知道我是無辜的嗎?
不過是裝糊涂罷了。
等我拿著離婚協(xié)議走進婆婆家時，我的預感成真了。
“林月，你還敢回來！我已經(jīng)問過小裴了，就是你攛掇他去推漾漾的！你這個殺人兇手！”
陳年指著我厲聲質問。
婆婆也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我，陳大姑更是滿臉恨意。
我冷笑一聲，把離婚協(xié)議書扔到桌上。
“陳年，陳漾怎么死的，在場每個人心里都清清楚楚。如果你非要把害死陳漾的過錯怪到我頭上，那我們就報警，蠱惑未成年犯罪，可是犯法的�！�
“不能報警！”陳年想也不想的反駁。
我嗤笑一聲看向婆婆和陳大姑，“你們知道他為什么不報警嗎?因為攛掇白裴推陳漾的人是白寧！”
“閉嘴，林月，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殺了你！”陳年嘶聲打斷我。
我笑著打開手機，播放錄音。
“寧寧，小裴說的是真的嗎?是你讓他推漾漾的?”
“不是，我沒有！”
“那是小裴撒謊嗎?走，我們去和他對質！”
“不不不，不是的，年哥，對不起。是漾漾罵我小三、騷狐貍，還打我，被小裴看到了。他年紀小，不懂事，只是想為我這個姑姑報仇，他什么都不懂，不是故意要害漾漾�！�
“漾漾打你了?”
“嗚嗚嗚......年哥，我沒有告訴你，我們曾有過一個孩子，那個孩子被漾漾打沒了，若不是小裴，我和孩子那天就一尸兩命了�！�
“寧寧，你受苦了。”
“年哥，為了你，我什么苦都不怕�！�
隨著錄音播放，陳年臉上的憤怒變成了惱羞成怒，他沖過來要搶我的手機，
我躲開他的手，后退兩步，關掉了錄音。
“陳年，謊話說多了，別把自己都給騙了。”
經(jīng)過一世，我太了解陳家人骨子里有多么自私，自然會有防備。
在療養(yǎng)期間，我就找人跟蹤白寧和陳年，本是想拍些親密照片，好逼迫陳年和我離婚。
卻沒想到，竟然錄到了這份對話。
7、
“陳年，這都是真的嗎?”婆婆嘴唇顫抖，雙眼渾濁的看向陳年。
這一次，她連自己也騙不過去了。
她可以原諒陳年，因為他是自己親兒子，但白寧和白裴又算什么?
陳年為了外人，竟然連親妹妹的仇都不顧了，這喪女后只能依賴兒子的婆婆失去了安全感。
今天陳年可以為了白寧不顧親妹妹，那明天他自然也可以為了白寧，不要她這個親媽。
從這一刻開始，已經(jīng)不再單純是為了陳漾報仇，為了她自己老有所依，婆婆絕不會放過白寧。
“陳年，你這樣沒有人性的畜生，和你呼吸同一片空氣都讓我惡心，把字簽了，明天民政局領離婚證�！�
可能是我的語氣太過冷漠，陳年想也不想，“你做夢！”
我揚揚手機，“你可以不簽，那這份錄音就會出現(xiàn)在每一個你認識的人手機里。”
陳年沖上來奪走了我的手機，然后狠狠砸在地上。
我后退幾步，與他拉開距離，“我用郵箱做了定時發(fā)送，下午三點，我不取消，就會直發(fā)中心婦產(chǎn)官網(wǎng)和各大營銷號，以及張志�！�
“林月，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我都已經(jīng)和你說過了，我和寧寧沒什么，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你還要鬧到什么時候！”
“鬧?陳年，到了現(xiàn)在的地步，你竟然還覺得我是為了你出軌的事情在鬧?你妹妹一條命在你心中就那么不重要嗎?我告訴你，我和你離婚，是因為我不想和一個眼里只有情愛，連自己親妹妹的命都不管不顧的畜生一起生活！”
“我......不是的，林月，你胡說八道，我沒有不管我妹妹，都是因為你，你總是在我和白寧在一起的時候作妖，所以那天我才以為你在撒謊，我......”
“別再廢話了，這些你拿去糊弄你妹妹吧，趕緊簽字，距離三點只還有十分鐘。”
陳年表情瞬間變得猙獰起來，“林月，沒了我你什么都不是，既然你要離婚，那我家的東西你就一分也別想拿走！”
我甩了甩離婚協(xié)議，“我凈身出戶！簽！”
陳年看到協(xié)議上的內容，頓時惱羞成怒，飛快簽字后將協(xié)議甩在我臉上。
我并不覺得被羞辱了，他不過是只喪家之犬而已。
“明天民政局，別忘了�！�
我拿起離婚協(xié)議就走了。
明天陳年去不去民政局都無所謂，有我今天的表態(tài)，陳家人就會知道我離婚的態(tài)度堅定，看不上陳年。
自然也就不會再妄想用婚姻拿捏我。
而陳年的結局在我這里早已經(jīng)寫好，不離婚也不錯。
8、
婆婆并沒有讓我等很久。
她現(xiàn)在將陳年當做唯一的依靠，為了讓他和白寧斷掉，她每天風雨無阻的陪陳年去上班。
陳年加夜班，她就在陳年辦公室打地鋪，且逢人便說陳年被外面的野女人看上了，以至于陳年周圍三米處連只母蚊子都沒有。
直到婆婆偷聽陳年上廁所，聽到他和白寧偷偷打電話。
婆婆瘋了。
她帶著陳大姑等六個中年女人，沖進白寧的公司，把她扒光了衣服丟到了大街上。
然后跑去白家每一個親戚住的地方，拿大喇叭宣揚白寧是個破壞別人家庭，害死別人親妹妹的賤人。
當然，白裴也沒被放過，他剛上六年級，學校門口掛著橫幅：六年三班白裴是個殺人犯！
我知道婆婆干的這一切后，大笑了一場。
雖然和陳漾一條命比起來，這些并沒有實質傷害，但還是讓我心中暢快了些，也更加期待張志的動作。
張志似是想要把一切都查清楚，不放過任何一個仇人，所以動作比婆婆慢。
但在一個月冷靜期最后三天，他終于開始了他的報復行動。
他比我想的更狠，我認為的仇人只有白寧和白裴，但他卻深夜闖入白家，將白家一家六口全殺了。
白寧父母，白寧兄嫂，白寧和白裴。
其中白裴是被斷掉四肢，活生生流血致死。
白寧則是被挖掉了內臟，剪掉了舌頭。
其他人都是一刀致命。
這天陳年在醫(yī)院值夜班，張志殺死白家人后，用白寧的手機給陳年發(fā)了消息。
【年哥，我做了些夜宵，你媽在我不方便上去，你下樓來拿一下�！�
陳年看了一眼熟睡的母親，快步下了樓。
黑暗中，陳年臉上不自覺帶著期待的笑容。
“寧寧，寧寧，你在哪里?”
“陳年，你這個畜生，你不配當漾漾的哥哥！”
張志怒吼一聲，揮著斧頭朝陳年劈了過去。
陳年下意識抬手阻擋，斧頭直接將他的雙手砍斷。
“�。。�！”
凄厲的慘叫立刻引來了醫(yī)院保安的注意，遠處手電筒的光線照過來，照亮了張志滿臉猙獰血點。
陳年疼得渾身抽搐，張志又是一斧頭砍下，直接看在了他臉上。
斧頭劈進他腦袋里，這一次他連一聲慘叫都沒有發(fā)出。
悄悄尾隨陳年下樓的婆婆目睹了一切，尖叫一聲暈了過去。
9、
我沒有離婚，而是喪偶。
婆婆瘋了。
她先是經(jīng)歷了女兒慘死，接著又目睹了兒子被砍死，精神無法承受，每天瘋瘋癲癲的到處找女兒找兒子。
張志一晚上殺了七個人，其中三人都是虐殺，特大案件迅速成了網(wǎng)絡熱門。
陳年、白寧和陳漾的事情被披露到了網(wǎng)上。
陳年和白寧，死了也被人戳中脊梁骨罵渣男賤女，和白家沾親帶故的人全都受到了影響，紛紛和他們家撇清干系。
白家的葬禮竟然沒有幾個人參加。
網(wǎng)友一面倒的支持張志。
但法不容情，張志最好的結果也是被判無期徒刑。
但不等上庭，他就在看守所自盡了。
張父張母將張志和陳漾葬在一起，賣掉房子離開了這個傷心的城市。
我繼承了陳年的遺產(chǎn)，留了一部分給陳大姑，讓她照顧婆婆。
陳大姑一輩子都在被陳家人謀算，她認可婆婆是陳家人。
所以她就算累死自己也不會放棄婆婆不管。
剩下的遺產(chǎn)全都捐給了幫助單親媽媽的慈善機構，算是為我那個沒能出生的孩子祈福。
然后我離開了這個城市，開啟新的生活。
前世，我就像做了一場噩夢，
今生，我從噩夢中醒來，未來一片坦途在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