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忍不住大聲吼道：「別晃了，真的要掉下去了�！�

    眼見著我絲毫沒將他的話聽進(jìn)去，情急之下，宋燃深吸一口氣，軟了口吻。

    他說：「我是不會見死不救的，你這樣我也會摔下去的，你真的忍心我跟你一起摔死嗎，楓姐姐？」

    親昵略帶著些撒嬌的口吻，一如從前，他還住在我家里和我相依為命的時候。

    那時候的我將宋燃視作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對他格外縱容，他也因此養(yǎng)成了愛向我撒嬌的習(xí)慣。

    現(xiàn)在，我抬起頭，對上少年那雙熠熠如星辰般的眼睛。

    他也在看我，故作冷靜的眼神下還藏著某種……期待。

    他在期待著我的回應(yīng)？

    想到這里，我快被自己的自作多情笑出聲。

    我也確實(shí)笑了，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開口。

    我說：「你死不死，誰在乎。」

    少年的面上的血色在一瞬間褪盡。

    像是無法消化我的回應(yīng)，宋燃整個人直愣愣地看向我。

    抓著我的手的力道開始松懈。

    一時間，我的心頭再度升起期待。

    3

    眼見著他手指幾乎全部要松開。

    忽然，一聲驚呼從旁邊傳來，隨即喊救人的聲音四處響起。

    宋燃也回過神來，重新一把抓緊了我。

    像是心有余悸般，他看向自己剛才差些松開的手，眼神有些復(fù)雜。

    等我們倆雙雙被救上去后，他一改往日看見我就針鋒相對的狀態(tài)。

    難得地有些沉默。

    在我試圖趁人不備再度翻身從護(hù)欄處跳下去后。

    宋燃撥開了人群。

    眾目睽睽之下，不由分說攥緊了我的手腕。

    「容姐姐的事還沒有著落，你身為最大的嫌疑人，我有義務(wù)看好你�！�

    他說著，眼眶不受控制地發(fā)紅。

    在發(fā)覺我在看他后，他便負(fù)氣地別過頭去。

    某一瞬間，我在他臉上看見了些許……難過。

    難過什么呢？

    我不由得自嘲笑笑。

    當(dāng)初宋燃身為宋氏獨(dú)生子，被父母生意上的仇家拐帶丟棄。

    男孩在貧民窟流浪，被其他兒童欺負(fù)，被惡狗驅(qū)逐。

    到最后去無可去，躲進(jìn)了巷口的垃圾堆里。

    盛夏七月，四下都是飛蠅和臭蟲，他寧愿忍受著垃圾堆刺鼻的氣味，也不敢再踏出那條昏巷的范圍一步，整個人就小小的一團(tuán)縮在那里，和那些老鼠、蟑螂一起等待著腐爛。

    那時候的他唯一做出的努力，就是出聲叫住了放學(xué)從巷口經(jīng)過的我。

    后來，我將他從垃圾堆里牽了出來，將他清洗干凈，又將父親從前的衣物改小了換給他。

    彼時的我也只有十二歲，把身為孤兒社區(qū)給的補(bǔ)助金一份拆給兩個人用。

    我是胎穿，那時候的我還沒有想起自己攻略者的身份。

    我沒有任何的金手指。

    為了讓宋燃能夠有書讀、有肉吃，我每天放了學(xué)就街頭巷尾地走著去撿廢瓶子，一到周末就去小餐館中幫人洗盤子。

    未滿十八歲的童工是見不得光的，我的工錢比別人低上很多。

    洗上四個盤子我才能拿到兩分錢。

    而要洗上多少個盤子，才能夠洗出我和宋燃的前途未來？

    我不知道，只能麻木地一遍又一遍地拿起盤子，再沖水刷洗。

    酷夏里餐館悶熱的后廚間，吱呀轉(zhuǎn)動的小風(fēng)扇和永遠(yuǎn)褪不去的厚重油漬成為了我童年洗不去的回憶。

    我也曾問過宋燃，那個巷口路過的人那么多，為什么偏偏選中了我。

    彼時還只是個小男孩的他聞言仰頭朝我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他說，他是在觀察了很久之后特意選中的我，路過的人那么多，可他只相信我是真正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