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景熙帝略俯首,薄而鋒利的唇貼近她的面頰,低聲道:“怎么怕成這樣?”
兩個人距離太近,男人低沉的呼吸就在耳邊,阿嫵委屈得很:“你干嘛這么兇……”
二八妙齡的小娘子,聲音柔嫩甜蜜,委屈巴巴,很是惹人憐愛。
這樣的女子,實在是讓人心生不忍。
不過景熙帝依然壓下自己憐惜的情緒,不動聲色地道:“怕什么?你心虛了?”
阿嫵:“我,我為什么心虛?”
景熙帝神情危險:“剛才說誰俊俏體面?”
阿嫵小心翼翼:“當(dāng)然是三郎,三郎俊俏體面。”
她聲音軟甜,討好地道:“至于那位客人,怎么能和三郎相提并論?他給你提鞋都不配!”
景熙帝心中稍悅。
他垂眸看著眼前女子,清亮澄澈的眸子已經(jīng)蒙上一層濕漉漉的水光,烏密的睫毛撲簌簌地顫動著。
這讓他想起年少時有一日晨起習(xí)武,路過御花園,薄霧彌漫中,他無意間看到的一株牡丹,牡丹婀娜鮮妍,上面有剔透露珠,澄澈清亮,盈盈欲滴。
對這么一個小女子,他喜歡自然是喜歡的,但是喜歡之余,心里到底存著一根刺。
適才她望向陸允鑒時的目光,讓這根刺在他心里輕輕動了下。
他負(fù)手,居高臨下地看著阿嫵,神情冷峻:“有個問題,你須如實回答。”
阿嫵忙道:“三郎,三郎你說�!�
景熙帝沉默地看著阿嫵。
阿嫵疑惑:“三郎?”
景熙帝卻突然開口:“你生下的那個孩子,是男是女?”
這句話銳利如刀,直插入阿嫵心口,讓阿嫵瞬間腦中一片空白。
孩子,孩子?
是剛才陸允鑒和他說了什么?
陸允鑒知道自己在三郎處?
他和三郎提起自己的過去,所以三郎才知道自己曾經(jīng)因陸允鑒得孕,甚至生下一個死嬰??
阿嫵心都涼了。
陸允鑒,他非要逼死自己嗎��!
景熙帝看著阿嫵慘白如紙的面容,越發(fā)起疑,心底也陡然生出煩躁來。
他冷冷地道:“說。”
阿嫵絕望之余,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咬牙道:“當(dāng)然沒有!三郎,阿嫵不知道你這是怎么了,為什么非要這么想?”
她這么說出后,心里比誰都明白,過去的事,她要拼命忘記,和誰都不說。
她若是和眼前男人說了,他必要自己命。
反正那個嬰兒生下來便沒了,她咬死不認(rèn)就是了!
景熙帝自然不信。
他抬起修長的大手,隔著柔軟的布料,那微涼的指尖輕撫過她平攤的腹部。
她這身子生得太美,白玉無瑕,他喜歡全然的擁有,無法接受她曾經(jīng)那么深入徹底地屬于別人。
他喜潔,絕不會去吃別人的殘羹冷炙!
于是在這復(fù)雜的情緒中,他抬起薄薄的眼皮:“真沒有?”
阿嫵敏感地捕捉到景熙帝眼底閃過的鋒利。
他想要自己性命?
阿嫵驚疑不定,心里怕極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到底都招惹了什么人!
陸允鑒,太子,聶三,還有這賾三,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她別無它法,只能哭泣。
于是她委屈巴巴地咬著唇,搖著頭,哭道:“沒,沒有……我還想找我爹娘……我哪來的孩子……”
她說這話卻是真心的,對于那個孩子,她并無半分憐惜或者不舍。
當(dāng)時年紀(jì)小,并無做人母親的自覺,她只覺得這件事給自己帶來許多不便,后來孩子生了便是死嬰,她連見都不曾見過,更是談不上什么情意,以至于在她心里,只是得了一場病。
景熙帝視線冰冷地注視著她。
她哭得淚珠連連,柔軟的鬢發(fā)都被打濕,無助地貼在潔白如玉的臉頰邊,于是更顯她的楚楚可憐。
這么柔弱無助的小娘子,怎么可能為他人孕育過骨血?
景熙帝盯著阿嫵,大手卻探入其中,指腹輕滑過她的腰肢。
太過細(xì)軟的腰肢,肌膚嬌嫩,隔著小衣都能感覺到絲一般的細(xì)膩柔滑,以及猶如風(fēng)中落葉一般的顫動,嬌弱可憐,脆弱無依。
這讓景熙帝越發(fā)心生憐惜,而與憐惜交纏沖擊而來的,是一種他從未有過的陌生情緒。
他不要這個女子屬于別人,他要徹底占有她,只讓她記得他!
突然襲來的情緒太過激烈,是他從未有過的,以至于他的指尖在顫抖。
一直以來他都是理智的,從容的,無論是朝堂和后宮,他都牢牢地攥在手心里,不允許任何人越雷池一步。
皇后,太子和公主都不行。
因為他是大暉的帝王,威加海內(nèi),德被四方,他掌控天下人生殺大權(quán)!
可現(xiàn)在,這種自他三歲曉事以來便牢牢緊繃著的弦似乎要炸裂,他聽到自己的血液在快速流動,聽到自己的心在蓬勃狂猛地跳。
他血脈賁張,想肆意行事。
這時,就在他的手下,阿嫵的薄腰輕扭了下,水波一般的眸子無辜地看著他,喃喃地道:“三郎……”
他心中那根弦崩裂開來。
于是這一刻,他終于放過自己,也釋放自己。
有力的大掌將這軟玉一般的女子扯入懷中,在急促的喘息中,他拎起這活色生香的女子,像暴戾饑渴的獸拎著一只鮮嫩的獵物,抬腿上榻。
……
快意猶如疾風(fēng)驟雨一般襲來,極度的滿足肆意地奔涌在他體內(nèi)。
金鑾殿上神威難測的帝王,總是被華麗貴重龍袍包裹的健壯身軀,此時竟無法控制地顫抖著,低沉威嚴(yán)的聲音化為了嘶啞艱難的喘氣。
已經(jīng)過了而立之年的男人從來不曾這樣過,以至于這激烈震顫結(jié)束后,他眼神恍惚,神情也有些遲鈍。
怔了片刻,他放棄掙扎,將自己的臉埋在那柔軟的雪白中。
很香,很軟,舒服到他永遠(yuǎn)不想起來。
外面似乎有秋蟬微弱的聲響,拉得很長。
他扯唇,笑了笑:“小姑娘,我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
他眼底劃過冰冷卻激烈的情緒,之后,他一字字地道:“你若膽敢騙我,我會把你撕成碎片�!�
再一口口地吞下去。
————————
啊,帝王,你已經(jīng)沉淪了,掙扎都是徒勞的!
97[20]第
20
章
第20章試探
男人說,他不好招惹。
男人還說,會把她撕碎。
可現(xiàn)在,他就在她上方,寬闊的肩膀強悍霸道地覆蓋住她,以男人對待一個女人的最極限來占有她。
有些年紀(jì)的男人很有些手段,自己在兩個男人那里獲得的經(jīng)驗完全不堪一擊,她無法抵御,如同被吞吃入腹的小動物,在他的雷霆攻勢下心神渙散,碾壓為泥,嗚咽不止。
她柔弱的雙手攀附著男人強健而有力的腰,又故意晃著纖腰去貼他。
她從來都明白,無論是這朗朗乾坤下,還是這錦帳繡幕中,她都是柔弱無助的,是不可能和執(zhí)掌權(quán)利與力量的男人對抗。
所以她只能示弱,破碎地祈求,肆意地哼哼。
此時,這個世間安靜下來,安靜得仿佛不存在,錦繡堆中只有她和他。
景熙帝兩只臂膀撐在阿嫵身側(cè),低首俯瞰著這個被自己牢牢掌控和圈禁著的小女子。
她已經(jīng)被他折騰得失了神,眼尾泛著妖冶的紅,鮮潤的唇畔微張著,斷斷續(xù)續(xù)地溢出柔軟綿糯的哼哼聲。
她出了一層薄汗,泛著水光的肌膚卻越發(fā)剔透晶瑩,像是一尊沾了露珠的玉瓷。
景熙帝心里便涌起前所未有的滿足,這小東西,往日性子那么單純,可沉淪情愛的模樣又太過妖冶,她仿佛是精心打造的名品,專為他打造,和他天生契合。
他拇指輕落在她唇畔上,緩慢地碾壓。
阿嫵無意識地動了動唇,竟用舌舔了下男人的指腹。
指腹瞬間傳來酥麻的癢感。
景熙帝眸色微深,看著她含著朦朧霧氣的眸子:“嗯?還要?”
在經(jīng)歷了剛才那一場后,他的聲音醇厚沙啞,有些懶懶的。
阿嫵抬起綿軟無力的手,推開男人的指,低聲嘟噥道:“渴。”
景熙帝看她那軟糯糯撒嬌的樣子,倒像是找他要水喝,一時也是無言。
他略俯首下來,在她耳邊低聲道:“剛才喊成那樣,嗓子都啞了�!�
阿嫵太過疲乏,她不想睜開眼。
景熙帝便吩咐了一聲。
很快底下人便奉茶上來,是兩盞,景熙帝自用了一盞,又拿了一盞喂給阿嫵喝。
阿嫵兩只手抱住男人的手腕,就著他的手小口地喝。
景熙帝不曾喂過什么人,自己的兒女也不曾喂過,這種感覺于他來說頗為新鮮。
她喝水的樣子像是溪水邊的小松鼠,翹著尾巴,小心翼翼的。
這時,她卻抬起眼來,濕潤的眼睛會說話,她不想喝了。
景熙帝啞然失笑,順勢揉了揉她柔軟的發(fā),之后兩個人一起躺回榻上。
此時的他胸腔流淌著饜足,淋漓盡致的暢快也讓他放松下來。
這種感覺極好,比晨間打了一套拳更舒暢。
外面似乎起風(fēng)了,山里的風(fēng)吹起窗欞,發(fā)出細(xì)碎的聲響,讓人感到山中深秋的寒意,一道寬大的屏風(fēng),以及銅爐中燃燒著的紅籮炭,讓這房內(nèi)格外暖和。
景熙帝半合著眸子,享受著這一刻難得的靜謐。
阿嫵無聲地靠在軟枕上,回想著這賾三郎,以及陸允鑒。
她終于記起來了,當(dāng)時福泰提起客人,說是“陸國”,所謂的“陸國”其實是陸國舅吧?
但是三郎阻止了他,沒讓他繼續(xù)往下說,那就是要故意向自己隱瞞他的身份了?
陸允鑒這身份并不一般,他在沿海一帶的種種先不必提,就憑他鎮(zhèn)安侯府嫡子,以及皇后同胞弟弟的身份,在都城中都應(yīng)該是首屈一指的權(quán)貴。
可是陸允鑒竟然來見三郎,且三郎可以不緊不慢地要陸允鑒候著。
這說明什么,說明三郎的身份地位比陸允鑒高。
阿嫵又想起自己看到陸允鑒時,似乎陸允鑒是站著的,三郎是坐在那里的,雖然也有可能當(dāng)時陸允鑒恰好起身,但重禮節(jié)的話,不會出現(xiàn)這種紕漏,所以一定程度也說明兩個人的身份高低。
總之,陸允鑒在三郎面前確實低了一截。
所以在這大暉都城,能在陸允鑒面前泰然自若地坐著的,得是什么人?
阿嫵不太懂朝廷的事,對于這些皇親國戚達官顯貴更不清楚,但她意識到,三郎的身份絕對非同凡響!
親王?皇子?皇叔?還是什么國公爺?
阿嫵腦子里一團糟,拼命想著往日太子和自己提過的,可太子極少和她提起其他男人,她只知道太子沒什么皇兄皇弟。
太子有皇叔嗎?
阿嫵這么胡思亂想著的時候,身邊男人突然道:“在想什么?”
阿嫵心里有事,冷不丁聽他說話,只能胡亂敷衍:“嗯……”
景熙帝便伸手將單薄柔軟的身子攏在懷中,很是寵愛地?fù)嶂陌l(fā),又低頭親她的額。
男人的薄唇只是蜻蜓點水一般吻過,但因為才剛經(jīng)歷過那樣的情事,便顯得很是繾綣。
如果阿嫵沒有那么多的心事和過往,她此刻必然是愜意和松弛的,也許會讓自己沉淪其中,享受他的溫情脈脈。
可現(xiàn)在她偎依在男人強健的懷抱中,懷著小心思,揣測著男人的身份。
肌膚再過火熱緊密,也抵不過彼此心中的猜忌和防備。
所以這個已經(jīng)和自己有了床笫之好,氣勢威嚴(yán),且有一定權(quán)勢的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她回想著自己來到這別苑后所見到的各樣物件,如今回想,雖然不能從紋飾中窺見什么端倪,但那些用具精致講究,規(guī)格之高,絕不是尋常人隨意擺設(shè)的。
看來一定是皇親國戚了。
這時,阿嫵感覺到一絲涼意,她意識到這是男人的扳指。
扳指?
阿嫵記起太子似乎也有扳指,太子的扳指都頗為講究,上面的紋飾是有些寓意的,也是要吻合身份地位的,什么身份,扳指上可以有什么紋飾,這都有嚴(yán)格的規(guī)定。
阿嫵便覺得這或許是一個線索。
她心里一動,故意捉住男人的手,就那么隨意地把玩。
景熙帝并沒在意,懶懶地合著眸子,頗為縱容的樣子。
如今的他處于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愜意中,這讓他對身邊的女子格外憐愛,可以都給她一些包容和寵愛。
阿嫵把玩著時,腦子其實在拼命地轉(zhuǎn)。
這男人的手整潔修長,肌膚緊實,只是指腹那里略有些薄繭,看來定是有專門的侍者會替他照顧保養(yǎng),薄繭估計是長久提筆留下的。
她擺弄來擺弄去,最后終于試探著撫摸那扳指,扳指是上等熟濡好料子,細(xì)膩油潤,上面隱隱有些花紋,但太過精細(xì),她感覺不出來。
她便故意道:“三郎,這是什么扳指?你為什么天天戴著?”
景熙帝依然微合著眼:“往日戴習(xí)慣了�!�
阿嫵:“我要看!”
說完,仿佛一時興起,興致勃勃地扯著他的手,要從他手中摘下來扳指。
景熙帝手指微屈,阻止了她:“別亂動。”
雖依然是慵懶的聲調(diào),不過已經(jīng)透出威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