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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她流著淚道:“都怪你,我再也尋不到他了……所有的鄉(xiāng)親都走了,他們上船了,只留下我�!�

    陸允鑒卻是心中黯然。

    她口中的阿兄并不是出海的阿兄,而是鄰家的哥哥,她的青梅竹馬!

    她聽到那人的消息,便匆忙要去尋,什么都顧不上,看都不再多看他一眼。

    他喟嘆:“阿嫵你以為你上了那船,你就能——”

    他的聲音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斷,有人來了!

    阿嫵聽得這聲響,她心里泛起一絲希望。

    陸允鑒用大氅裹住阿嫵纖弱顫抖的身子,摟在懷中。

    不多時,車馬已經(jīng)抵達(dá)近前。

    看著那過于華麗的馬車,阿嫵的心便慢慢沉下去,她覺得自己剛才那絲期望很是可笑。

    沒了陸允鑒還有別人,此時此刻沒有人能救她。

    這是來自帝王的不喜,來自太子妃的構(gòu)陷,太子不能救她,聶三也不會救她,她怎么掙扎都只有死路一條。

    那些車馬很快到了近前,阿嫵聽到他們停了下來,也感覺到了陸允鑒的緊繃。

    阿嫵有些疑惑,這是什么人,竟然讓陸允鑒顧忌起來了。

    她想探頭去看看,不過陸允鑒卻按住她的腦袋,把她按在大氅中。

    這時她便聽到一個聲音道:“允鑒�!�

    這聲音柔和卻威嚴(yán)。

    阿嫵聽得這聲音,愣了愣,之后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這,這是皇后的聲音?

    皇后竟然來了南瓊子?并且出現(xiàn)在這里?

    這還是那個出行便諸般儀仗的皇后嗎?她怎么可能——

    她悄悄地自大氅縫隙往外看,只看到華麗的馬車以及太監(jiān)侍女行列,看不到皇后本人,皇后在馬車中。

    陸允鑒策馬上前拜見了,不過懷中依然抱著阿嫵,沒讓阿嫵露頭。

    皇后的聲音自馬車中傳來:“允鑒,本宮陪同太子前來南瓊子,恰聞昨晚延祥觀失火,聶三劫持了一個叛逃的小道姑跑了,你可曾見過?”

    陸允鑒笑著道:“娘娘,微臣不曾見過�!�

    皇后:“哦,是嗎,那你懷中抱著的是什么?”

    陸允鑒親昵地將下巴抵在阿嫵發(fā)頂:“這是微臣的侍妾�!�

    皇后:“把她送上來,本宮要親自查驗。”

    陸允鑒略有些猶豫。

    皇后聲音發(fā)涼:“怎么?允鑒,你的侍妾見不得光嗎?”

    陸允鑒:“是�!�

    當(dāng)下陸允鑒翻身下馬,之后就這么用大氅包裹著阿嫵,抱著阿嫵,在太監(jiān)宮娥的引領(lǐng)下,上了馬車。

    這馬車自不是尋常馬車,里面寬大華麗,儼然便是一處起居之所。

    陸允鑒踏上馬車后,便有侍女上前,鋪上地衣,之后無聲地退至帷幕后。

    陸允鑒卻是無所顧忌的,他打橫抱著懷中的大氅,拜見了皇后。

    皇后的視線從一開始便落在那大氅上。

    那是一件暗花紋江綢黑狐皮大氅,大氅材質(zhì)以及做工都是最上乘,繁復(fù)瑰麗的暗花紋更顯沉穩(wěn)富貴,可就是這樣的大氅中,邊角卻溢出一縷烏黑的發(fā)。

    那烏黑柔亮的發(fā)在男人修長的指縫輕蕩,平添幾分曖昧的風(fēng)情。

    皇后微瞇起眼,用很輕的聲音道:“侍妾?”

    陸允鑒輕笑:“是,不過皇后娘娘,這侍妾生得天真懵懂,不知禮節(jié),只怕沖撞了皇后娘娘�!�

    皇后的視線緩慢抬起,落在陸允鑒臉上:“允鑒,都是自家人,不必見外。”

    阿嫵聽著這話,心都緊緊縮起來了。

    她一直知道陸允鑒無恥,但沒想到他竟如此無恥!

    如今自己衣襟散亂,他竟要如此羞辱自己,將自己展示在外人面前,讓別人恣意欣賞自己的不堪!

    阿嫵兩手緊攥著大氅的狐毛,身子顫抖不止。

    陸允鑒垂眼,看著那顫動的發(fā),以及緊揪著的大氅,他自然將她的緊張和惶恐盡收眼底,她猶如殘陽中被風(fēng)恣意蹂躪的碎葉。

    不過他并沒有任何憐惜,修長有力的手握住大氅,扯開。

    窩在大氅中的阿嫵感覺到了這力道,她試圖抵抗,不過很快便放棄了。

    要扒開她最后遮掩的,是無上的皇權(quán),是無法抗拒的男性力量,她原本只是他們調(diào)教出的一個玩物,一個精心伺養(yǎng)的貢品。

    于是緊繃的指尖頓時卸了力,顫抖的身子也停止了抖動。

    大氅散開,大氅中的女子便展現(xiàn)在眾人面前。

    汗?jié)竦聂W發(fā)凌亂地散開,外袍已經(jīng)撕破,白綾里衣緊緊包裹著的兩抹初雪,隨著女子凌亂的呼吸而微微顫抖著。

    她瑩白玉潤的肌膚上泛著觸目驚心的紅痕,看樣子像是飽經(jīng)凌虐,破碎凄惶,狼狽又曖昧,格外撩人。

    在場也只有兩位侍女并蘇娘子了,蘇娘子垂著眼,不敢細(xì)看。

    皇后死死盯著這嫵媚香艷的一幕,原本高貴的面龐出現(xiàn)一絲龜裂。

    陸允鑒親昵地低笑:“娘娘,你看到了,這便是我的愛妾�!�

    皇后僵硬地看著阿嫵半晌,之后終于望向陸允鑒。

    “你瘋了�!�

    她只有這三個字。

    陸允鑒:“哦?”

    皇后鳳冠華服,微提裙擺,邁步上前。

    躺在陸允鑒臂彎中的阿嫵便感覺到了屬于皇后的香,一種高貴沉穩(wěn)的香。

    皇后朱唇微啟,以很輕的聲音開口道:“允鑒,今日本宮得到消息,延祥觀的道姑妙真不守清規(guī),和聶三淫奔,事情傳到奉天殿,如今聶三更是縱火搶劫,擄走了道姑妙真,如今延祥觀正在捉拿這對奸夫淫婦。今日一早,太子抵達(dá)延祥觀,知道聶三擄走妙真,大為光火,必要尋到這妙真問個清楚。”

    她頓了頓,看著陸允鑒:“皇上憂慮太子,恐太子一怒之下有失體統(tǒng),才要本宮親自前來南瓊子,教誨太子,如今,本宮將全權(quán)負(fù)責(zé)此事。”

    她說這話的時候,是看著陸允鑒的。

    低而快速的聲音,言簡意賅,幾句話便把她如今的處境說得明明白白。

    她必須平息此事,萬萬不能任由發(fā)酵,不然她便有失嫡母之職。

    她垂下修長的睫羽,看著陸允鑒:“允鑒,你說,此事該如何是好?本來已經(jīng)捉拿到的妙真丟了,本宮該如何向皇上交待?”

    她輕笑:“還是說,你便要恣意妄為,去窩藏一個淫奔的女子!”

    陸允鑒修長的手指撫過阿嫵散亂的發(fā):“娘娘,允鑒說了,這是允鑒的侍妾�!�

    他話音剛落,便聽一個聲音道:“我不是�!�

    這個聲音并不大,低弱,輕軟,但不容忽視。

    陸允鑒神情微變,垂眼看向阿嫵。

    皇后也望向阿嫵。

    在兩個人的視線中,阿嫵柔弱的手堅決地推開陸允鑒,之后緩緩站起來。

    她鬢發(fā)散開,衣襟凌亂,此時正是最不堪的模樣。

    不過她并不在意了。

    她衣不遮體但毫無愧色,迎著這兩人有些意外的視線站起來,纖弱的身姿挺秀地立于兩個人之間。

    皇后看著眼前女子,微蹙眉。

    如珠如玉的女子,曲線玲瓏,凹凸有致,若隱若現(xiàn),此情此景,別說男子,就是她身為女子,依然面紅心跳。

    怪不得能攪動太子心神,讓聶三和陸允鑒在同一晚不過自己死活地出手救人,甚至讓帝王為此憂慮。

    她就是天生的禍水,亡國的妖姬。

    讓人舉棋不定,到底是該殺了,永除后患,還是要把控住為自己所用。

    阿嫵審視著眼前的皇后,當(dāng)這么看著的時候,她意識到,過往的一切,皇后都知道。

    也許皇后才是那個幕后的主使人。

    于是她笑著道:“皇后娘娘,貧道俗家本姓寧,單名一個嫵字,曾經(jīng)侍奉于太子殿下房中,得帝王口諭,遁入空門,出家于延祥觀,拜在延祥觀觀主宋靈官門下,法名妙真。”

    陸允鑒有些煩躁地道:“你瘋了�!�

    皇后沉默,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

    阿嫵:“之后我不守清規(guī)戒律,我勾搭男人淫奔而去,延祥觀捉了我,要懲戒于我,我既做錯了事,甘愿受罰。”

    陸允鑒死死盯著阿嫵。

    阿嫵昂起輕巧精致的下巴,薄紅的唇瓣吐出殘忍的字眼:“至于陸國舅,貧道不認(rèn)識他,是他半路截了貧道,非要貧道給他做妾�!�

    皇后:“哦……”

    阿嫵眼尾似有若無地瞥了一眼陸允鑒,喟嘆:“他生得丑陋不堪,膫子還沒臭蟲大,貧道才不稀罕呢!”

    丑陋不堪,膫子還沒臭蟲大……

    陸允鑒下頜倏然收緊,太陽穴處微抽動。

    他生在鐘鳴鼎食之家,面容峻麗,任憑誰不夸一聲如珠如玉好郎君,他長到十六七歲,皇都不知道多少貴家女子都對他仰慕至極,他參加一次百花宴,可以收到多少雅致的花箋!

    結(jié)果如今,他被她說丑陋不堪!

    還有那句膫子還沒臭蟲大……

    皇后看著這樣的阿嫵,視線似有若無地滑過她撩人的溝壑,之后輕笑出聲:“允鑒,你看到了,她確實是延祥觀淫奔的小道姑,可不是你的侍妾,我鎮(zhèn)安侯府百年清譽(yù),可招惹不起這樣人盡可夫的女子�!�

    膫子,原為紡織機(jī)上的紡錘,在市井間為低俗不堪的穢語。

    這種話,整個鎮(zhèn)安侯府都說不出。

    陸允鑒神情陰森。

    皇后一抬手,命道:“為她穿上衣裙,先帶下去�!�

    一時便有侍女上前,拿了大袍裹住阿嫵,帶著阿嫵下去輦車。

    阿嫵頭也不回地下輦車。

    陸允鑒的視線尾隨著她,待到那抹衣角消失后,才緩慢收回視線。

    輦車內(nèi)只有皇后和陸允鑒了,氣氛一下子變得沉默起來。

    于情來說,他們自小一起長大,于理來說,彼此利益緊緊綁在一起,同氣連枝,互為依傍,他們這樣的關(guān)系,有什么不可以好好商量呢。

    皇后輕嘆了一聲,聲音有些惆悵:“不管過去如何,現(xiàn)在,她都是太子昔日的侍妾,是被皇上打發(fā)到延祥觀的人。允鑒,開弓沒有回頭箭,你覺得,她還能是你的人嗎?”

    陸允鑒抿了抿唇,視線虛虛地落在一旁。

    銅掐絲琺瑯爐盆,里面燒著最上等的紅籮炭,輦車內(nèi)散發(fā)著陣陣暖香。

    他沉默了良久,才開口道:“阿姊,她既已逃出來,那昔日的小道姑死了便是,我要把她留在身邊,自有妙用�!�

    阿姊。

    皇后眸底便涌現(xiàn)出復(fù)雜難辨的情愫。

    他很少喚自己阿姊,如今他這么喚了,便是在為那小娘子求情嗎?

    皇后峨眉微挑:“妙用?”

    她意味深長地道:“你要她,有何妙用?這樣一個國色天香的尤物,有什么比放在太子身邊更合適的?”

    她總要盡可能掌控更多把柄,盡可能為自己贏取更多籌碼。

    陸允鑒聽這話,略抿了抿唇,神情復(fù)雜。

    皇后好笑:“你不要忘了,當(dāng)初是誰一手調(diào)教了她,又親自把她送出去�!�

    她這話聲調(diào)柔軟,但卻像一個小石子拋到了池水中,讓陸允鑒的神情出現(xiàn)了一絲裂紋。

    他輕咬牙。

    皇后打量著他,在很近的距離,她吐氣如蘭:“怎么,允鑒,你后悔了?不舍得了?”

    陸允鑒垂下眼,低聲道:“有一些后悔,但好像也不是太多�!�

    皇后笑嘆,她笑起來很好聽,不像是一個皇后,倒像是鄰家俏麗的小娘子。

    她笑著道:“況且,若她留在你身邊,以什么樣的身份?你難道希望有一日光瀾知道——”

    陸允鑒陡然打斷她的話:“阿姊,你不必說了�!�

    皇后了然:“你能想明白,那再好不過了。

    她瞇起眼:“東海停泊了我鎮(zhèn)安侯府千艘戰(zhàn)船,這些年天子猜忌,我是如何忍辱負(fù)重的?若不是我一直謹(jǐn)慎行事,那些戰(zhàn)船,早就改了旗幟,你難道不知道嗎?”

    陸允鑒下頜緊繃,他閉上眼睛,深吸口氣,最后終于道:“你到底要如何?”

    皇后笑了笑:“這是太子要的人,自是交給太子處置,左右有一個聶三遮掩,你的行徑全都可以瞞住,一切都推給聶三,然后我會親自把她送回去�!�

    她淡淡地道:“該殺的,全都?xì)⒘�,不要留活口�!?br />
    陸允鑒抬起修長的睫毛,看著她。

    皇后:“至于她的生生死死,那又如何,還不是可著太子的意思。”

    她好整以暇地道:“她是你一手調(diào)教出來的,如此尤物,今日你不是還檢查了嗎,你覺得太子舍得看著她香消玉殞嗎?”

    她提著華麗的裙擺,轉(zhuǎn)首,走到窗前,望著車窗外靡靡秋意,笑著道:“這幾日皇上心緒不佳,對太子正是不喜時,你說,她能不能哄住太子,要太子為她沖冠一怒?”

    陸允鑒艱澀地蠕動了下薄唇,道:“她可以。”

    幾個月不見,她褪去了昔日的青澀,滟滟盛開,五月澤陂之畔的菡萏都不及她之濃麗清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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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開始是皇帝主場……

    大家問有沒有追妻火葬場,鑒于大家對“火葬場”的理解可能不同,我不確定算有沒有,但他的悔恨痛苦肯定會寫。

    其實目前規(guī)劃來說,他的劇情梗概是:鄙視兒子,嫉妒兒子,成為兒子,超越兒子[菜狗]

    97[33]第

    33

    章

    第33章帝王之怒

    按照皇后的安排,她會將阿嫵交給南瓊子的侍衛(wèi)軍,他們要把她帶到南瓊子事務(wù)總辦,由那里統(tǒng)一審訊關(guān)押。

    南瓊子事務(wù)總辦負(fù)責(zé)南瓊子內(nèi)部的巡查緝捕,為天子親衛(wèi)中的一部分,平日也可上達(dá)天聽,此時太子也正匆忙趕過去。

    阿嫵將正面迎接太子的失望和憤怒。

    不過她沒想到臨走之前,陸允鑒竟來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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