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十八歲成人禮那天,我向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小姨表白,卻被她扔到了國外求學(xué)。</p>
后來我得了腦癌頭痛難忍,不得已向她求助。</p>
可她的白月光卻污蔑我在國外不學(xué)好,染上了葉子,這會兒不過是上癮發(fā)作罷了。</p>
小姨當(dāng)即讓人把我?guī)Щ貒�,關(guān)進(jìn)了沈家一處荒廢的山頂別墅戒癮,命人嚴(yán)加看管。</p>
因沒有及時治療,我的頭痛愈發(fā)嚴(yán)重,痛不欲生。</p>
在一個深夜,我不堪癌痛折磨偷偷爬出窗外,從山頂一躍而下。</p>
我死后的第二年,沈儂情終于想起了我。</p>
1</p>
沈儂情親自前來接我回家,卻發(fā)現(xiàn)偌大的別墅空無一人。</p>
她一腳踹翻了大廳里的屏風(fēng)擺件。</p>
“沈陽廉,我沒空和你玩躲貓貓的游戲!快點出來!”</p>
屏風(fēng)倒下,激起無數(shù)灰塵,回答她的只有空蕩的回音。</p>
沈儂情掩著鼻子,后退到門口。</p>
片刻后,她才張口繼續(xù)罵道:</p>
“你一個大男人,怎么就那么不自愛!想想你去年剛回國時的那副樣子,我這個小姨都嫌你臟,真是讓人惡心透頂!”</p>
“要不是阿欒一直勸我,我真想這輩子都不再管你,讓你自生自滅!”</p>
此時,我的靈魂就站在她的前方,自嘲一笑。</p>
“沈陽廉,我丑話說在前頭,這次出去你要是再不學(xué)好,我不介意再關(guān)上你十年,讓你徹底長長記性!”</p>
沈儂情罵夠了,可仍不見我出來,不耐煩的擺手讓傭人去房間把我找出來。</p>
在二樓搜尋的幾人很快就尖叫著沖下來,像是見了鬼一般驚恐。</p>
她的助理趴在她耳邊,顫抖著小聲道:</p>
“沈總,那天的電話應(yīng)該是真的,陽廉少爺已經(jīng)死了�!�</p>
沈儂情皺眉,開口:</p>
“他怎么可能舍得去死,他就想用傷害自己來引起我的注意,這招可是他從小玩到大的!”</p>
她徑直走上二樓,這才發(fā)現(xiàn)過道的墻壁都是一道一道的血跡。</p>
沈儂情柳眉蹙起,挨間打開了客房的房門。</p>
“沈陽廉,你又在搞什么鬼把戲!是不是這些年我對你太好了,讓你以為我真的不敢把你怎么樣!”</p>
我的靈魂隨她上了樓,看到她在一間上了鎖的房間前停下腳步,門縫處有一大灘干涸的血跡。</p>
當(dāng)初她命人把我關(guān)在別墅里戒癮,怕我逃出去就只給我?guī)Я藥滋讚Q洗的睡衣。</p>
剛開始的時候,我還可以在這棟別墅里隨意走動。</p>
頭痛時就過道里來回走,忍不了時就撞墻試圖緩解疼痛。</p>
可后來,看管我的人嫌我的哀嚎聲太吵,又見沈儂情一次都沒有來過,甚至沒再打來一個電話問過,好像是完全忘記了有我這個人存在。</p>
然后他們就把我鎖進(jìn)了二樓的客房,為了防止我逃跑還從外面上了一把堅固的鎖頭。</p>
從此,我的吃喝拉撒就都在這處小小的房間里。</p>
每一次頭痛發(fā)作,我都會疼得在那張小床上來回翻滾。</p>
再疼得厲害,我就跪坐在門邊,瘋狂用頭撞門,直到血流不止。</p>
可我再疼也不敢叫出聲,因為那樣就會換來一頓毒打和責(zé)罰。</p>
疼得受不了時,我就死命抓著床單,撕扯下來的布條塞進(jìn)嘴巴里緊緊咬著。</p>
我跪求看管我的人,求他給沈儂情打一個電話。</p>
可那人卻不屑的一腳將我踢翻在地,說沈總正忙著和顧先生的訂婚事宜,才沒有空管我這個品行不端的臭男人。</p>
我不信沈儂情對我如此絕情,一直乞求那人打電話。</p>
他被煩的不行,當(dāng)著我的面撥通了那個我熟悉的號碼。</p>
電話接通的那一刻,我顫抖著聲音告訴沈儂情我得了腦癌疼得快要死了,求她救救我。</p>
我還告訴她醫(yī)院的診斷書就在我的行李箱里,她只要打開就能看到了。</p>
可她卻打斷了我的話:</p>
“沈陽廉,阿欒說的沒錯,你果然是謊話連篇,死性不改!”</p>
“都這個時候了,你不想著好好悔過,還敢用生病騙我放你出去!你要是真死了,我還敬你有幾分骨氣!”</p>
電話掛斷,我挨了一頓毒打又被鎖回了房間。</p>
此時,沈儂情的目光就落在那把鎖上。</p>
她讓人開了鎖,站在門外冷著一張臉。</p>
“沈陽廉,你一個大男人到底要鬧到什么時候?從我和阿欒交往之后,你就一直針對他。你在我面前說了那么多阿欒的壞話,可他從來都沒有和你計較過。”</p>
“這回要不是阿欒及時發(fā)現(xiàn)你染上了那東西,你就早就爛在國外了!”</p>
“沈陽廉,你知道我一向是沒有耐心的,快點滾出來和我回家!”</p>
沈儂情只等了幾秒鐘,就怒不可揭地推開了房門。</p>
2</p>
“沈陽廉,你還真是死性不改!我就不該聽阿欒的勸,過來把你接回去!”</p>
房門打開,沈儂情愣在原地。</p>
我站在她身后,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p>
房間還保持我逃出去之前的樣子,那扇打開的小窗戶隨著微風(fēng)一張一合。</p>
風(fēng)吹日曬久了,窗戶每動一下就會吱嘎響一聲。</p>
沈儂情最煩噪音了,可此時她的臉上倒是沒見煩躁,只有震驚。</p>
從她的視角望過去是挺震驚的。</p>
她的腳下是一攤黑色的血漬,門上墻上都是血,床單早就抓成一條一條的,連枕頭都沒能幸免。</p>
這個房間的窗簾早就被拆走了,看管我的人怕我吊死在這里會牽連他。</p>
我死在了終于和沈儂情通上話的次日清晨。</p>
許是痛了一整晚,我竟覺得清晨的微風(fēng)竟帶著一絲微甜。</p>
我一下子就想起七歲那年,痛失雙親的我被沈儂情帶回了沈家,從此我依賴的人只有她。</p>
我不惜折斷自己的一只胳膊,也要從唯一一扇沒有封死的小窗戶爬出去。</p>
看管我的人很快聽到了動靜,我在他們驚慌的眼神下,毫不猶豫地從山頂一躍而下。</p>
那幾個人嚇得不行,膽戰(zhàn)心驚地向沈儂情匯報。</p>
那天剛好是她和顧欒的訂婚儀式,幾人剛匯報完電話就被掛斷了。</p>
沈儂情忙著接待賓客,沒有耐心仔細(xì)聽他們在說什么。</p>
或許她聽到了,也以為我是故意嚇唬人的,想要得到她的關(guān)注。</p>
她只說了一句,“以后和他有關(guān)的任何消息,都不用再向我匯報了!”</p>
沈儂情走到窗前向下看去,下面就是萬丈深淵。</p>
她冷哼了一聲。</p>
“沈陽廉那么膽小,怎么可能從這么高的山頂跳下去。阿欒說得沒錯,他心機太重,這性子就得多磋磨一下�!�</p>
“看管這里的人是誰,把他叫過來,我有話要問�!�</p>
沒一會兒助理再次回來匯報。</p>
“沈總,那幾個人在陽廉少爺自殺之后就辭職了。您看,要不要派人去山下搜尋一下陽廉少爺?shù)氖w?”</p>
她冷笑一聲。</p>
“搜尋什么?要是他真跳崖了,尸體早就被人發(fā)現(xiàn),警察也早就聯(lián)系我們了。”</p>
“他還真謊話連篇喜歡騙人,自以為能把所有人都能騙過去!可我太了解他了,他根本就騙不了我�!�</p>
沈儂情命助理帶人留在這里繼續(xù)找人。</p>
“從上到下,從里到外,都給我找仔細(xì)了,今天務(wù)必將他帶到我面前�!�</p>
“他和阿欒都是罕見血型,又給阿欒輸過血。阿欒現(xiàn)在受傷了,他必須在場以防萬一!”</p>
我就站在她身后,整個靈魂都在顫抖。</p>
她把我關(guān)在這里這么久不聞不問,現(xiàn)在來了,卻是為了她的白月光。</p>
我以為她心里是有我的,明明以前她對我不是這樣的。</p>
從七歲到十七歲,我一直被她捧在手心里照顧。</p>
而我也不可自抑地愛上了這個比我大三歲,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小姨。</p>
直到她的白月光出現(xiàn),一切就變了。</p>
顧欒才是謊話連篇的那一個,可沈儂情只信他,不信我。</p>
后來,我借機在十八歲成人禮那天表白,沈儂情聽完只是教訓(xùn)了我,說她是我的小姨,我不該對她有這樣的心思,這是不對的。</p>
可第二天她就將我送去了國外求學(xué)。</p>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顧欒又在背后說了我什么,沈儂情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p>
甚至為了除掉我這個后患,他還造謠我染上臟東西,被沈儂情強行關(guān)在這里。</p>
現(xiàn)在顧欒受傷了,就讓沈儂情把我接回去給他當(dāng)備用血庫。</p>
可如果我真的是染上了臟東西,他又怎么能用我的血。</p>
這么簡單的道理,可沈儂情卻想不明白。</p>
助理為難的看著沈儂情。</p>
“沈總,那幾個人說是親眼看到陽廉少爺跳下去的,應(yīng)該沒有生還的可能了�!�</p>
“我知道您不愿意相信這個結(jié)果,可那幾個人說得真切,不像是撒謊的樣子。我們只要報警搜山,就一定能知道真相�!�</p>
沈儂情冷哼道:</p>
“他還真是有本事,把你們都騙得團團轉(zhuǎn)!他一定不想給阿欒獻(xiàn)血故意躲起來了,現(xiàn)在在某個角落逍遙快活呢!”</p>
“你去把他的副卡都停了,沒有錢花了他自然就主動回來了!”</p>
沈儂情說完就氣沖沖地離開了這里,立馬去陪受傷的顧欒。</p>
我的靈魂竟不受控制的跟了上去。</p>
3</p>
沈儂情進(jìn)到醫(yī)院。</p>
看見床上的顧欒,神色溫柔。</p>
“今天身體怎么樣?有沒有好一點?”</p>
顧欒開口:“沒事的,你看我現(xiàn)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嗎,哪需要一直在醫(yī)院住著�!�</p>
沈儂情從一旁的果籃里拿出蘋果削皮,緩緩開口:“當(dāng)時如果不是你保護我被車撞了,也不會受傷住院,我當(dāng)然要等你康復(fù)才放心�!�</p>
“阿欒,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以后不能再這么不要命了�!�</p>
想起以前她也對我這樣溫柔說過這句話�?勺詮念櫃璩霈F(xiàn)后,她心里的第一位早已不是我。</p>
顧欒和她說,畢竟她是我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小姨,已經(jīng)把我撫養(yǎng)至成年,應(yīng)該避嫌。</p>
此后,有關(guān)我的一切事情都交由給顧欒。</p>
他甚至還隱瞞了我在國外生病得了腦瘤的消息,非說我不學(xué)好染上了臟東西。</p>
又打著為我好的旗號強制將我關(guān)在山上別墅,卻一次都沒有看過我。</p>
現(xiàn)在顧欒受傷需要輸血了,需要我這個特殊血型的移動血庫了,才想起我來。</p>
可他們不知道,我早就化成了一堆枯骨,孤零零地躺在半山腰。</p>
“儂情,陽廉不肯回來嗎?他還是對我有怨言,對嗎?”</p>
說著顧欒掀開被子,雙腳找地上的鞋子:“我去找他,我給他當(dāng)面道歉�!�</p>
沈儂情連忙制止他,</p>
“阿欒,當(dāng)初你都是為了他好,是他不知好歹,不是你的錯�!�</p>
“我已經(jīng)停了他的副卡,讓人去找他了。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他給你輸血!”</p>
她細(xì)致的給顧欒,把剛才削好的蘋果遞給他吃。</p>
“阿欒,沈陽廉在國外的時候有沒有和你提過頭痛難受之類的話?”</p>
顧欒臉色一變,支吾道:</p>
“沒有,陽廉從小在鄉(xiāng)下長大,身體好著呢!儂情,你怎么突然問題這個了?”</p>
沈儂情若有所思。</p>
“沒什么,就是今天去別墅,發(fā)現(xiàn)房間里都是血!不過你說的也對,他身體一向很好,平時連感冒都很少有,怎么會得病死掉呢!”</p>
顧欒這才松了一口氣。</p>
我的靈魂在一旁急的不行,我想告訴沈儂情這個顧欒又在騙人了。</p>
可我現(xiàn)在什么都不做到。</p>
就算沈儂情能聽到,她也不會相信的。</p>
她只會選擇相信顧欒的話。</p>
在她眼里,我就是一個因為嫉妒而心理扭曲的男人。</p>
顧欒試探地問道:</p>
“儂情,既然陽廉不愿意回這個家,那就隨他去吧。只要他在外面開心就好!”</p>
沈儂情立刻變了臉色。</p>
“那怎么行!我必須要確保你平安無事,他的血型和你一樣,這次你流那么多血,醫(yī)生說過,萬一出現(xiàn)意外還會二次輸血,醫(yī)院已經(jīng)沒有庫存了�!�</p>
“我養(yǎng)了他那么多年,也該是他做出回報的時候了!抽他點血又不會死人,就算是要了他的命,他也該心甘情愿的奉上!”</p>
一瞬間,我的整個靈魂都在顫抖!</p>
沈儂情怎么能說出如此無情的話來?</p>
她曾經(jīng)說過會是我永遠(yuǎn)的家人,不會讓我人生中經(jīng)歷第二次被拋棄,她都忘記了嗎?</p>
顧欒低著頭,笑的得意,仿佛聽到了最想聽的答案。</p>
原來我不在的時候,他過得這么好。</p>
顧欒總是假裝善解人意,故意在沈儂情面前使壞,讓她誤解我。</p>
到現(xiàn)在他還要隱瞞事實,讓沈儂情徹底厭惡我。</p>
“儂情,別這樣說陽廉,他要是聽到了該有多難過��!”</p>
都這種時候了,顧欒還要裝善解人意。</p>
沈儂情不屑的冷笑一聲。</p>
剛要繼續(xù)罵,手機就響了。</p>
我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堂哥兩字,是家里的那位警察二堂叔。</p>
沈儂情接起電話,立馬站起身臉色陰沉。</p>
電話那邊:</p>
“儂情,陽廉他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