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柳氏聽到這話，面上的笑意收斂了一些，眼中劃過一抹不可置信。</p>
這傻子說什么？</p>
叫她給她讓位置？</p>
“你是要我這個長輩給你一個庶女讓位？”柳氏聲音大了一些，一時也沒了顧及。</p>
沈氏一聽這話就皺起了眉頭，正要開口，卻被姜窈搶先開了口。</p>
“大伯母一口一個庶女，若是這話叫大伯知道，他心中會如何想？”</p>
姜明衡并不是姜老夫人所生，只是姜老爺子膝下攏共就這么三個孩子，索性都養(yǎng)在姜老夫人身邊。</p>
雖不是親生，但這么多年的養(yǎng)育之恩，早就勝似親生。</p>
柳氏心中一緊，還欲再繼續(xù)爭辯，卻被身后站著的馮嬤嬤扯了扯袖子。</p>
姜老夫人還在這坐著呢，不是爭吵的時候。</p>
“成，那伯母就給窈兒讓個位置，好叫你也盡盡孝道�！�</p>
柳氏瞧了一眼旁邊默不作聲的姜老夫人，一時心里有了主意，笑瞇瞇地起身，往旁邊挪了個位置。</p>
見她以退為進，姜窈也只是勾唇道了一聲謝。</p>
反正她打定主意要與姜老夫人搞好關(guān)系，坐的近也算意外之喜了。</p>
只是不知姜老夫人愿不愿意......</p>
姜窈心中思索著，尚未啟齒，便察覺到姜老夫人的目光已經(jīng)落在了她的身上。</p>
姜老夫人年過半百，但她的眼神依舊清明，仿佛能夠洞察人心，面容嚴肅，沒有半點笑意。</p>
姜窈不禁咽了口唾液。</p>
“坐吧�！�</p>
姜窈忙應(yīng)了一聲，“是。”</p>
“窈丫頭往日再如何，也是姜府正經(jīng)的女兒，日后那些眼皮子淺的話就不必再說了。”</p>
柳氏臉色瞬間白了幾分。</p>
姜老夫人說話時雖沒看她，但這話明顯是說給她聽的。</p>
“既然人都到齊了，就開宴吧�！苯戏蛉说_口。</p>
......</p>
高門貴府里最講究規(guī)矩，一旦開宴，便沒人再說話。</p>
姜窈坐在姜老夫人旁邊，渾身都有些不自在。</p>
雖然她打定主意，要與姜老夫人搞好關(guān)系，可究竟該如何......</p>
姜窈的視線落在一處。</p>
記得書中有提到過，姜老夫人最愛酥炸耦盒，后來上了年紀嚼不動了，女主姜盈還親自下廚，做了改良版的。</p>
“祖母，窈兒記得你最愛吃這個了�！�</p>
姜窈在心里猶豫了片刻，給姜老夫人夾了一筷子，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p>
將那藕盒小心翼翼放下后，立馬縮回了手，仿佛害怕被注意到似的，頭也低了下去，往嘴里狠狠扒了一口飯。</p>
試圖掩飾自己內(nèi)心的不安和緊張。</p>
卻沒注意到，無論是姜老夫人還是身后的玉珠，神情皆是一愣。</p>
而姜老夫人的目光落在盤中那塊耦盒上，只覺眼中竟有些酸澀。</p>
“好，你也吃。”姜老夫人也給姜窈夾了一塊。</p>
氣氛是難得的和睦。</p>
見此情景，柳氏的笑意在嘴角凝固，她的目光在姜窈和姜老夫人之間徘徊，心中生出幾分惱火。</p>
怎么回事？</p>
往常，這兩人一碰面，總是話不投機半句多，每每都是不歡而散的局面，如今怎么......？</p>
......</p>
“你父親晚些回來，你身子既已大好，就好好同你父親坐下來聊聊，莫再像上次一般�！�</p>
姜老夫人用完膳，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嚴肅。</p>
姜窈連忙點頭，“祖母，窈兒知道了�！�</p>
說罷，姜老夫人似乎是有些累了，沒聊幾句，便揮手叫他們幾個人各自回去了。</p>
直至回到自己的臥房，姜老夫人的思緒似乎還停留在剛才的一幕上。</p>
她坐在榻上愣了一會，嘴角卻不自覺地上揚，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p>
甚至有些激動地看著身邊的玉珠，像是在確認，她現(xiàn)在不是在做夢。</p>
“玉珠，你剛剛瞧見沒有？”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p>
玉珠笑道，“瞧見了，三姑娘還記得您喜歡吃什么呢！”</p>
不僅如此，玉珠還將那盒軟膏拿了出來，詳細地向姜老夫人描述了剛才發(fā)生的事情。</p>
“窈丫頭她......不怨我了？”姜老夫人低喃了一句。</p>
屋內(nèi)的燭火明亮，床榻邊立著的長柄明燈柔和地照在姜老夫人的臉上，竟隱約映出了她臉上那難以言說的孤獨感。</p>
“三姑娘如今大了，自然明白老夫人待她的一番苦心，”玉珠半安撫半勸道，“時候不早了，老夫人先歇息吧，往后日子還長著呢�！�</p>
靜雅堂那邊是一片祥和之景，而另一頭柳氏所住的錦繡院卻好似烏云密布。</p>
瞧著柳氏一臉怒火的走進屋里，院里的下人個個噤若寒蟬，動作也都輕手輕腳，唯恐一不小心就惹禍上身。</p>
“馮嬤嬤，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柳氏的聲音中帶著壓抑的怒火，眼神陰沉，嘴角掛著一抹冷笑。</p>
馮嬤嬤從前廳回來之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自那事之后，三姑娘對老夫人一直很冷淡，老奴也不知道今個兒是怎么了......”</p>
平日里三句話說不到一起去的祖孫倆，竟然如此和諧的吃了一頓飯。</p>
柳氏的眉頭緊鎖，“楚嬤嬤呢？不是叫她在姜窈身邊待著嗎？今日怎么沒見她�！�</p>
“楚嬤嬤的兒媳生了個大胖小子，告假回去了�！瘪T嬤嬤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小心翼翼。</p>
“趕緊叫她回來，”柳氏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再不回來，日后休想再見到她孫子。”</p>
“老奴這就派人過去傳信�！�</p>
馮嬤嬤連忙答應(yīng)，她知道柳氏的脾氣，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著手安排人去通知楚嬤嬤。</p>
柳氏的目光從馮嬤嬤的背影上收回，轉(zhuǎn)向了一旁候著的翠柳，眉頭微微蹙起，似是嘆了一口氣，“二姑娘那邊如何了？”</p>
翠柳低著頭，聲音恭敬，“小姐這幾日都按時服用了藥湯，氣色已經(jīng)比之前好了許多，精神也有所恢復(fù)�！�</p>
聽到翠柳的話，柳氏的眉頭這才稍稍舒展開來，臉上露出了一絲安慰的神色。</p>
“這就好，八月初三是宣陽侯的壽辰，千萬不能耽擱。”</p>
宣陽侯家世顯赫，若是二丫頭能得到宣陽侯世子的青睞，被納進宣陽侯府，對文參的前途也是好的......</p>
“翠柳，你親自去一趟，確保二丫頭的服飾和妝容都準備妥當，不能有任何差池。”</p>
柳氏的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她對這次賞花宴寄予了厚望，不允許有任何意外發(fā)生。</p>
翠柳立刻應(yīng)聲，“是，老夫人，奴婢這就去準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