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慕容宸大概不常做這樣安慰人的事。</p>

    動作生疏，話語僵硬。</p>

    可是楚然卻笑意甜軟，語氣似乎還帶著絲絲嘆氣。</p>

    “阿宸，你真好。”</p>

    慕容宸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他額角的發(fā)。</p>

    動作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輕柔。</p>

    楚然最擅長的事，就是得寸進尺。</p>

    他將手中的《牡丹亭》放在慕容宸的掌心。</p>

    用小貓撓心的聲音說：“阿宸，我眼睛疼，你念給我聽�！�</p>

    慕容宸在短暫的沉默后，低聲說“好”。</p>

    這一天晚上，書房的燭火還是像往常一般，亮了整整半夜。</p>

    只是平素里勤于政務的丞相大人，卻不同于尋常。</p>

    他坐在滿是案牘的梨花木桌后，低聲念著那幻夢般的故事，懷里是昏昏欲睡的男子。</p>

    待他讀到“功名利祿笑談中，回首一場春夢”時，懷中男子終于陷入了沉睡。</p>

    慕容宸放下書，看著楚然安靜的睡顏，鼻尖是清淡縈繞的玫瑰花香。</p>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p>

    一時是忪怔。</p>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他也能有這樣的好耐心。</p>

    哄了一個男子整整半夜，竟不覺半分不耐。</p>

    他看似溫潤，待誰都有禮。</p>

    可是骨子里性情淡漠，連共情都是困難。</p>

    遑論不帶任何目的，只是真心二字。</p>

    他有些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或許，他有些喜歡他了。</p>

    這丞相府冷清多日，若……他能留下，似乎是很好的……</p>

    楚然失蹤的消息，沒有多久就傳到了軒轅明的耳中。</p>

    端肅靜穆的皇宮御書房。</p>

    軒轅明看著跪在地上的暗衛(wèi)，唇角的笑意森冷：</p>

    “不過一日功夫，你告訴朕，人不見了？”</p>

    那暗衛(wèi)最知軒轅明手段狠戾，不近人情，一時間雙腿一軟，有些難堪地趴跪在地上。</p>

    “陛下……陛下恕罪�！�</p>

    他連話都說不利索，結結巴巴，語調(diào)艱難生澀：</p>

    “楚然的下落，臣已經(jīng)查到了蛛絲馬跡……”</p>

    軒轅明聞言，一言不發(fā)地看著他，顯然是在等他的后話。</p>

    暗衛(wèi)見狀，連忙道：“楚然被慕容丞相……帶走了。”</p>

    軒轅明臉上的狠戾，一點點變成了陰冷：</p>

    “丞相一手遮天，如今還不知足，終于把手伸到朕這里了嗎？”</p>

    他的話語從低冷到暴怒。</p>

    話音落下，他驟立揮袖，桌上的琉璃盞和沉香壇落在地上，碎了一地。</p>

    天威難犯，暗衛(wèi)整個人跪伏在地上，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p>

    他暗自揣度著軒轅明的想法，終究硬著頭皮，張口結舌地說：</p>

    “陛下放心，臣一定會將……將楚然帶回來。”</p>

    軒轅明冷笑了一聲，原本深邃的眸子如今寒意森森，滿滿的肅殺之意。</p>

    “別自作主張，試圖揣測朕的想法，滾出去。”</p>

    暗衛(wèi)咬了咬牙，不敢爭辯一句，倉皇離開。</p>

    次日，清晨。</p>

    慕容宸準備離開丞相府的時候，楚然還在沉睡。</p>

    他側臥在書房里間的小榻上，手捏著他的衣角睡意正酣。</p>

    慕容宸看著，先是無奈，后卻有了幾分清淡笑意。</p>

    昨天夜里，他將楚然安頓在小榻上后，原本打算離開的。</p>

    可是楚然捏著自己的衣角不放。</p>

    他一時心軟竟不敢揮開他的手，擔心驚醒了他。</p>

    于是便就真的任由楚然攥著自己的衣擺，在他身側坐了整整一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