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一次。</p>
江硯舟有點掛不住臉，幾次深呼吸，才讓聲音聽起來柔和。</p>
“你最近怎么了？是不是工作不順心？”</p>
聽著他的關懷，葉雨涵其實很想問問。</p>
他這樣對她。</p>
到底是因為愛，還是因為愧疚。</p>
愧疚他明明不愛她，卻給她編織了一個愛的謊言。</p>
葉雨涵抿了抿發(fā)澀的唇，不想再無休止的繼續(xù)忍耐：“江硯舟，我看見你寫的那些遺書了。”</p>
江硯舟呼吸一滯，張了張唇，卻一句話也說不出。</p>
兩人沉默出了金店，上了車。</p>
家家戶戶都已經貼上了對聯(lián)，到處都在籌備年貨，暖意騰騰熱鬧至極。</p>
只有江硯舟和葉雨涵，相顧無言，一路死寂。</p>
直到車停在家門口，葉雨涵準備下車。</p>
江硯舟才開始低低解釋。</p>
“雨涵，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過世了，是大哥操勞半生供我讀書、養(yǎng)我長大�！�</p>
“而照顧大嫂是大哥唯一的遺愿，大嫂是我唯一的親人了……”</p>
他說的這些，葉雨涵能理解。</p>
她的父母也把生命奉獻給了祖國，所以她曾經也格外心疼，與她同是孤兒的江硯舟。</p>
可什么樣的照顧，要讓江硯舟結扎？</p>
又是什么樣的照顧，要讓白玉嬌給他縫褲衩？</p>
葉雨涵一言不發(fā)下了車，回了屋。</p>
晚上吃飯的時候，江硯舟和白玉嬌說說笑笑</p>
一會兒說過年要買什么年貨，一會說初一那天要去哪個親戚、哪個上司去拜年。</p>
突然，江硯舟放下碗筷說了句：“今年大嫂就在家里休息吧，到時候雨涵陪我去司令那拜年�！�</p>
葉雨涵彎起唇角，露出一個歉意的笑：“不好意思，初一那天我有事，你和大嫂去吧�！�</p>
“我吃好了�！�</p>
她裝作沒看見江硯舟慍怒的眼神，起身回了臥室。</p>
臥室內。</p>
葉雨涵環(huán)顧一圈，墻上掛著她和江硯舟的結婚照。</p>
衣柜里掛著她給江硯舟織的圍巾、毛衣、鞋墊。</p>
床頭柜放著她曾寫的日記。</p>
翻開后，里面一筆一劃都寫著她對江硯舟的愛。</p>
“1971年10月1日，晴，我要和硯舟參加部隊的集體婚禮啦，希望我和他長長久久，白頭到老�！�</p>
“1971年12月16日，雪，結婚一個月的戰(zhàn)友阿蠻懷孕了，我和硯舟什么時候能有寶寶？”</p>
不知道當時，江硯舟看著她寫日記的時候，是什么心情。</p>
是在愧疚沒法給她一個孩子。</p>
還是在心里譏笑她的愚蠢？</p>
心口處又傳來絞痛，葉晴月想都沒想，直接在臥室的炭盆里起了火。</p>
然后將結婚照，拿起日記本，連同圍巾毛衣鞋墊一其燒掉。</p>
熊熊烈火，被燒掉的不止是這些死物。</p>
還有她對江硯舟的愛。</p>
當晚，江硯舟依舊睡在了書房。</p>
這樣也好，反正葉雨涵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p>
第二天，臘月22日。</p>
葉雨涵一大早就起來去了基地，她還有7天就走了，得抓緊時間交接工作和帶著閃電訓練。</p>
中午，白玉嬌卻提著一個保溫盒，不請自來到基地找葉雨涵。</p>
看著葉雨涵一身軍裝英姿颯爽，她眼里閃過一抹怨毒，當著一眾戰(zhàn)友的面，楚楚可憐打開保溫盒。</p>
“弟媳，都是我不好，不該賴在江家，打擾你和硯舟過二人世界�！�</p>
“我已經和楚言說過了，等過了這個年，我就搬走。”</p>
話里話外，都是在指責葉雨涵虐待寡嫂。</p>
葉雨涵知道，白玉嬌想要搞臭她的名聲。</p>
但她即將調走，也懶得在這里和白玉嬌過家家：“不干我事，你找江硯舟商量吧。”</p>
見她不上當，白玉嬌眼睛一轉，端著那捅滾燙的湯就往葉雨涵身邊湊。</p>
可白玉嬌完全低估了軍犬的警惕性。</p>
她還沒來記得把熱湯撒在葉雨涵身上，一旁的閃電突然朝著她狂吠：“汪汪！汪汪！”</p>
白玉嬌心虛不禁嚇，腳一哆嗦直接摔了個屁股蹲，手里的熱湯更是灑了一身！</p>
她頓時臉色煞白，捂住肚子尖叫：“痛，好痛！”</p>
葉雨涵和訓犬基地的戰(zhàn)友都反應了一瞬，才手忙腳亂抬著白玉嬌上醫(yī)院。</p>
半小時后，軍區(qū)第一醫(yī)院急救室。</p>
江硯舟到的時候，醫(yī)生剛好從做完急救出來，焦急說了句：“誰是患者丈夫，孩子可能保不住了，現(xiàn)在急需簽字做手術！”</p>
送白玉嬌來的戰(zhàn)友都知道她的丈夫去世了，此刻面面相覷，說不出一句話。</p>
只有葉雨涵，臉色蒼白看著江硯舟。</p>
下一秒，江硯舟低啞的聲音響起。</p>
“我是，我來給她簽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