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搞得她覺得，這不是七十年代，這是封建朝代還沒滅呢。
難怪邵衛(wèi)國那德行，都是家學淵源，他都算是出淤泥而不染了。
邵衛(wèi)國扭頭就看到她披著衣服站在門口，知道她聽了邵大伯的話，尷尬得不能自已。
陳可秀倒是沒說啥，走到他身邊，嘆氣道，“沒想到，離個婚，還得這么多事兒�！�
邵母同意，他同意，自個兒也同意，卻蹦出個不樂意的大伯來。
是不是鬧下去，明兒邵家年紀最大的隔房爺爺也得來勸？
邵衛(wèi)國輕咳一聲，“村里就是這樣的。有啥事都是家族一起上，離婚這種事，大家接受暫時不愿意接受，多嘴點是正常的�！�
雖然平時看起來關系一般，倒是村里要是誰家欺負邵家的人了，大家都不會坐視不理。
也是報團居住，大事上面，為了顯示存在感，都不會不吭聲的。
這也是他非要陳可秀在外人面前，一定要給他面子的原因之一。
要是顯得他怕媳婦了，長輩們都會指手畫腳。
陳可秀眨眨眼，“所以，這是你要兒子的理由？要是沒兒子，邵家族人是不是也要說三道四�！�
“那倒不是�！鄙坌l(wèi)國搖搖頭，一本正經地說道，“是全村都會說三道四�！�
而且，大家都想要兒子啊。
男孩長大了，同樣出工，公分都比女的多。
誰家男丁多，別人欺負人的時候，還得先咂摸會兒。
只有女娃子的人家，就容易挨欺負。
不過這些他都沒說，反正都要離婚了，何必講這些，不然她還得說他看不上女兒，最后的相處時光還吵架，不值得。
他不說話，但是已經討論起了這個問題，陳可秀也能想到。
如果換個角度看問題，可能有些東西就沒那么厭惡了。
不過，理解歸理解，不接受還是不接受。
她天生重女輕男，就以前工作的時候，她成了老人，讓她帶帶新來的，她一定會優(yōu)先靠近女孩，而不是男的。
無論如何，她是沒有辦法接受女兒如草的人家的，哪怕是現(xiàn)狀如此。
就這兩天，她其實都發(fā)現(xiàn)了邵建國和邵梨子的差距了，看起來都差不多，但是邵梨子說話，邵母不會聽。
要是邵建國說話，邵母的第一反應是閉嘴。
至于為啥不聽邵衛(wèi)國的，大概是只把他當做提款機了。
她覺得邵衛(wèi)國還挺可憐的，遲疑了下，提醒道，“邵衛(wèi)國，夫妻一場，我還是想提醒你，為自己做點打算吧�！�
自己賺錢，吃穿都差，家里吃香喝辣的，這不純傻X嗎？
一個表面大男人的人，內心住了個圣母，她也是醉了。
邵衛(wèi)國垂下眸子，隨口敷衍，“我知道了�！�
他不瞎，知道家里日子比他過得好。
可是努力的勁頭，不就是來源于這些嗎？
他心甘情愿，只要大家過得好就行。
如果不是邵母和陳可秀鬧起來，露出尖酸刻薄的嘴臉，不是她因為邵建國跑出去，就埋怨責怪他不是好哥哥，他真的沒什么想法。
他給家里人這些，不就是圖心安么。
雖然現(xiàn)在多少有點寒心，他愿意給家人改正的機會，就如同以前的做了很多荒唐事的陳可秀，他也可以給機會的。
陳可秀看不慣他隨口敷衍，顯得好像她故意挑撥離間一樣，氣呼呼地拐了他的胳膊，“你就傻吧，到時候哭了別讓我看見�！�
“我不傻�！鄙坌l(wèi)國反駁道，“要是建國知道錯了，一切都值得�！�
陳可秀扯扯嘴角，“他不會知道錯的，他只會覺得你給他的不夠�！�
因為邵母這樣啊，她教出來的孩子，能是知道分寸的么。
如果有點感恩的心思，昨晚就不會說出那些話，他甚至都覺得邵衛(wèi)國沒有支配他賺的錢的權利了。
邵衛(wèi)國無奈道，“他還小呢，慢慢就想通了�！�
“哦�！标惪尚銘械美硭鋈ヒㄋ⒀廊チ�。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他慢慢死吧。
邵衛(wèi)國也去刷牙，一個拿碗，一個拿缸子，并排一起在檐下刷牙。
還在和邵母說閑話的鄰居都互相努嘴。
看起來也不像要離婚的樣子啊，這不挺好的。
她們沒有離婚這一說，就算鬧著跑回娘家，哪次不是打生打死的，罵罵咧咧的回去一陣子。
人家倒好，安安靜靜的，甚至刷完牙，邵衛(wèi)國還順手拿了她的牙刷，一起放回去。
哦，還順手端了熱水出來，毛巾都放好了，陳可秀洗臉前，還笑著說了句啥。
邵伯娘瞅著兩人，低聲和臉色鐵青的邵母說，“我看著挺好的，家和萬事興。人家也待不了兩天，總歸這幾年，錢什么的也沒虧了你的，不行就算了。非要逼得人離婚，再找一個也是一大筆花費，算了吧�！�
雖說有時候挺嫉妒弟媳婦不干活，日子還寬裕的，偶爾也攀比攀比。
不過都不是什么很大的壞心思，在大事面前，還是拎得清的，都是往好了勸。
邵母并不領情，她又沒想讓邵衛(wèi)國繼續(xù)找媳婦。
最起碼得等老二到了十七八歲，能撐得起家了，他再找也不遲。
找兒媳婦干嘛，還和她搶錢花，她當初就是傻了吧唧的，才非要給邵衛(wèi)國找媳婦。
找出仇來了吧。
第82章
這個家有她沒我
心里這么想，她可不敢說，不然這些族人不得罵死她啊。
只氣哼哼地說道，“大嫂，你是有好的兒媳婦，大兒媳婦能干，公分都能頂男人干的。老二媳婦也勤快。我們家這個，除了頂嘴罵我，還睡到現(xiàn)在才起，要是放在你家，你能要不？”
邵大伯娘訕訕地笑了笑，“這不是情況不一樣嘛，反正過年。再說可秀出了年也要隨軍的，你管她的，衛(wèi)國舒坦就行了�！�
兩個兒媳婦，確實都能能干的，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
在家也是掐尖要強的，兩人沒少打眉眼官司，只是她肯定不能往外說。
家丑不可外揚，說出去也是被別人笑話，何必呢。
再說了，兩個兒媳婦加起來，還不如陳可秀一個人長得好，衛(wèi)國有本事，也不需要媳婦下地干活，要那么勤快干嘛。
弟妹也真是想不開，這么俊的兒媳婦，真給人趕跑了，衛(wèi)國也成了二婚，回頭找個不好的，他心里頭要是有氣，日子還能這么舒服么。
過日子嘛，睜只眼閉只眼得了。
再說過年呢，她兩個兒媳婦也是和年輕小媳婦打牌閑話去了，那有啥說的呀。
一年到頭忙碌，不就是為了這幾天松快的嘛，這都容不下。
邵母板起臉，“別說了，她就是表面看起來好。我家建國都被她擠兌跑了，我不允許這種女人還做我兒媳婦�！�
邵大伯娘也不好說什么，嘆了口氣，招呼著本家的嫂子們去打牌了。
愛聽不聽，誰大過年的要管她的閑事，還得挨頓擠兌。
人都走了，邵母連忙去逮住用陳可秀洗過臉的水洗臉的邵衛(wèi)國�！澳愠鱿⒌�，誰家用媳婦剩的水，你也不嫌埋汰�！�
邵衛(wèi)國皺眉，“這也要管？”
家里不是得挑水，媳婦用過的水，還是清亮的，不臟不臭，他樂意用，咋的了？
邵母對他的態(tài)度很來氣，垮著臉說道，“我這是為你好！我告訴你，你回去就馬上打離婚報告，一天都不許拖，這家里有她沒我。”
“知道了，讓我過兩天安生日子，成嗎？”邵衛(wèi)國說完，就端水去倒，不打算和她說話。
邵母不依不饒，追了過去，“啥叫要讓你過兩天安生日子，搞得好像是我的不對。你自己想想，沒有陳可秀，咱家是這樣的嗎？”
邵衛(wèi)國用力把水潑在院門口的一小塊自留地里，才回頭看她，“你說的都對，看我的面子上，少說幾句話，能做到嗎？”
他語氣已經是命令式的了，邵母心里不舒服，索性胸口一捂，就開始咳嗽，“嫌我話多了�！�
一頓急赤白臉的咳嗽，邵衛(wèi)國煩躁，也不敢發(fā)脾氣了。
“我沒這么想，都要離婚了，連媳婦都沒了，還不能讓我安靜安靜？”
“好吧，那我不說了。那你一定要打報告離婚�！�
邵母覺得圓滿了，既然他都這么說了，肯定會離婚，也不枉撕破臉在院里罵了一通。
要知道，她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不會罵人的。
“對了，要是你弟弟回來，你別說有的沒的了。年輕人，面子薄，掛不住。你再說他，怕是真的跑了不回來了�！�
邵衛(wèi)國扯扯嘴角，終究沒能笑出來。
他要面子，自己不要的？
家里做的哪件事，給他面子了？
見他不吱聲，邵母推了推他，“聽到沒�！�
“嗯，知道了�！�
邵母得了應承，也不咳嗽了，扭了屁股進了廚房。
邵衛(wèi)國輕微皺眉，她這精神頭，確實不像生病的。
他也不了解癆病，回頭查查看。
隨即，又否定了這種想法。
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是騙他的呢。
可能就是控制得好吧。
邵母主動做飯，午飯的時候，邵建國就回來了。
他什么話都沒說，也沒道歉，邵衛(wèi)國看了他兩眼，最終啥也沒說。
邵母也沒挑刺，都安靜的吃飯。
吃完飯也沒吩咐陳可秀洗碗，而是讓邵梨子去洗。
邵梨子嘟囔道，“大嫂為啥不洗，反而讓我去�！�
“讓你去就去。你可秀姐是客人，哪能讓人干活�！鄙勰感χf道。
她不斷提醒著，陳可秀得離婚，觀察她的臉色。
陳可秀十分平靜，笑瞇瞇地說道，“這就對了，終于讓我看到待客之道了。”
看著邵母臉色沉下來，邵衛(wèi)國忙把陳可秀拉走，“出去走走吧，別一直在家悶著�！�
陳可秀從善如流地跟著走了。
這個天，中午還有太陽，冷風中夾雜了點溫暖的陽光氣息，也是挺奇特的。
兩人也沒串門，就是壓了個馬路，不過是難得的安靜。
看到不遠處的草垛，有群村里的爺們圍在一起吵鬧，邵衛(wèi)國投去好奇的目光。
陳可秀善解人意的替他解釋道，“這是賭玉米呢。把玉米烙幾個眼，賭單雙。過年的時候，大隊里都會玩一玩，不過不大，頂多壓一分錢，玩?zhèn)�樂呵。你也去玩兩把？談不上犯錯誤的�！�
邵衛(wèi)國搖搖頭，“以前我在家的時候，大家還不玩這個�！�
陳可秀聳聳肩，那肯定不一樣了啊，他離家都十幾年了，還是第一次過年的時候回來，能知道變化才怪了。
她剛下鄉(xiāng)的時候，隊里還不興呢，第二年才興的。
見邵衛(wèi)國情緒不太高，她想了想說道，“哦，對了。一般來說，初二和初三的晚上，鎮(zhèn)上供銷社前面那塊地會放電影，不知道今年有沒有，要不要去看？要是去，得早點吃飯，天沒黑就得占位置。”
“你想去嗎？”
陳可秀搖搖頭，大家覺得新鮮，她不覺得。
晚上冷颼颼的，還要走很遠，就為了模糊不清的黑白電影，圖啥呢。
邵衛(wèi)國沒話說，只能沒話找話的感嘆道，“有了電，大家活動都多了。我在家的時候，家里煤油燈都要省著，都不知道電影是什么�！�
倒是在部隊看了，不過是軍事紀錄影片。
陳可秀覺得他也挺可憐的，沉吟了下，“后天早點去縣城吧，到時候辦完手續(xù)，請你去看電影�！�
邵衛(wèi)國心里不是滋味，畢竟陳可秀和他是夫妻，該做的事都做了，她談起分開，這么輕描淡寫的。
他整個身體都是僵硬的，但是也不想顯得太卑微，努力克制著，平靜的點點頭，“好�！�
陳可秀別開視線，看著遠方沒說話。
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以后我們還是朋友吧？要是有困難就找我，能幫一定幫。”
“謝謝。”陳可秀點點頭，“不過，打算好了，可能去松江，天南地北的，大概也見不到了�！�
她倒是不覺得尷尬，畢竟在她眼里，就是談戀愛未遂罷了。
分個手，沒啥大不了的。
只是書信慢，也沒必要聯(lián)系著，維護這段關系。
第83章
你還耍無賴？
邵衛(wèi)國嗓子里像是堵了棉花，好半天才說道，“去那么遠？”
“只是可能，認識的人不多，那邊的編輯算一個，勉強算是朋友吧�！�
主要是她目前還是有利用價值的，對方大概不會拒絕她的請求。
離得遠些，才能遠離陳家。
雖然心疼幾個妹妹的遭遇，也對四妹的未來不看好。
可是陳家父母是有軟肋的，她自己要是不想立起來，她怎么幫助都無濟于事。
要是想立起來，也不用她多管。
畢竟在這樣的年代，她自己活下去，都有些艱難。
說她自私也好，總而言之，她不可能為了四妹把一輩子搭在陳家。
邵衛(wèi)國定定地看了她好久，想到以后都不往來，如論如何都難以接受。
“媳婦，真的一定要離婚？能不能等我四五年？”
只要建國和梨子都長大了，能夠擔事，家里的負擔也輕了，就不用像現(xiàn)在這樣了。
在他看來，家里的矛盾，都是窮鬧的。
如果條件好，老媽也不會搶了她的新衣裳，能給她買得起好吃的，能控制邵母的病情，一切都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不和諧了。
陳可秀皺眉問道，“你不會出爾反爾吧？說好的要離婚，就別再扯了�！�
反正她不想奉陪的，邵母貪心不足，他也拎不清。
能和他過日子的，得是無私奉獻且性格柔軟的才行。
她知道自己的事，也不想在一地雞毛中妥協(x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