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陳可秀知道他看到了,別扭地用袖子抹了眼淚,垂著臉說道,“和你說有啥用?反正在你心里,我就是惹事精,啥都是我的錯。”
邵衛(wèi)國吶吶無言,好半天才說道,“是我的錯,我沒問清楚。”
陳可秀懶得說話了,每次他都認錯的,再遇到事,還是會覺得她愛惹事。
那張嘴說的話就不多,但是十句里面,有五句都不是她愛聽的。
而且,確實也沒啥好說的。
邵衛(wèi)國最煩她動不動就冷冰冰的,不好好溝通的模樣,難免有些煩躁,“我要怎么樣,你才不會容易生氣?”
陳可秀也心煩了,冷漠地說道,“你閉嘴就行。好歹我手受傷了,你一句過問沒有,就讓我消停。到底我是你媳婦還是敵特?就讓你這么心懷戒備?”
“我都說是我的問題了�!鄙坌l(wèi)國揉揉眉心,“你能不能別那么敏感,隨口一句話,你就上綱上線的。天天吵架,我就想安生的過日子,咋就這么難?”
吵架吵得他都疲憊了,也怕了。
一句話說不對付,她就劍拔弩張的,好像誰是害她一樣。
難道兩口子說話,還要琢磨老半天,到底能不能說?
再說了,她這手不是也不嚴重么。
還故意拿左手吃飯,顯得好像右手快斷了一樣,博取他的關(guān)注。
他都不點破,人也哄啊,錯也認了,就是不行。
還要把人想得那么壞。
他也不想說話了,愛咋咋地。
陳可秀更不想說話,吵架是她一個人能吵的?
這話說的,好像都是別人的錯,他一點問題都沒有一樣的。
“那就都別說話了,省得吵鬧�!�
她說完就低頭吃飯。
邵衛(wèi)國氣得五臟六腑都在焚燒,這就是吃準了他,覺得他一定會低頭哄她。
不說就不說,她以為她說話好聽?
動不動就炸毛,跟個祖宗一樣難伺候。
陳可秀吃完飯,隨便洗漱了下,就回屋躺著,特地多拿了一床被子出來,各蓋各的。
她好像都麻木了,現(xiàn)在吵架這種事,連離婚的心思都提不起來,就覺得無所謂了。
只是覺得他很煩,平時還好,只要有點事,那股濃濃的爹味就出來了。
真不如別說話,就這么過著,過一天算一天,反正也沒地去。
她躺了會兒,擔心藥粉會被被子蹭掉,爬起來找了條碎布,剪成了一條。
纏繞在手上,把掌指關(guān)節(jié)那里繞了好幾圈,但是沒辦法打結(jié),只能用嘴和左手去咬。
邵衛(wèi)國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忍不住想道,難道真那么嚴重?
隨即又搖搖頭,她嬌氣得很,要是真的特別嚴重,哪能這么平靜,早就鬧翻天了。
故意這么折騰,不就是想讓他心疼,好低頭哄她,一個勁的割地賠款么。
多半還是因為老媽的事,她心里不舒服,今天就故意折騰。
反正沒提離婚,總歸是沒以前難搞,隨便她咋滴。
又想用這種冷漠的方式逼他低頭,想也別想。
陳可秀咬了半天,終于打上了結(jié),直接躺下,翻個身捂著被子睡覺。
指望不上就不指望,也沒啥了不起。
離不離婚都無所謂,正好去別處麻煩,互不打擾拉倒了。
想得輕松,說到底還是有些難過的,胡思亂想好一會兒,眼淚又打濕了半邊臉,這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早上醒來,邵衛(wèi)國也已經(jīng)出去了。
她磨磨蹭蹭的洗漱,輕輕活動手指,也許是安乃近的藥效,只覺得傷口有些燒得慌,動起來是鈍痛,不是那么尖銳的疼痛了。
怕捂著發(fā)炎,就把綁在手上的碎布帶子拆了,讓傷XX露在風中。
實在擔心得不行,還是去了一趟鎮(zhèn)上醫(yī)院。
醫(yī)生看了看,也不敢說能不能好,就給她用酒精洗了,然后上消炎藥。
洗的過程,痛得她臉都扭曲了,恨不得在地上打幾個滾。
最后裹了個十字型的紗布,穿著被冷汗打濕的衣服回了家。
單手做事確實麻煩,回家就拎了點糧食,還有家里的豆腐皮去了郭嫂子家。
都冷戰(zhàn)了,誰還要費力吧啦的給邵衛(wèi)國做飯?
當然,也不想等著他回來做飯,拿人手短。
第180章
懶得折騰了
她也沒特別過分,給邵衛(wèi)國留了十塊錢,方便他可以去食堂吃,錢放在家里的寫字臺上,就去了郭嫂子家。
雖然討厭郭連長,不過其實郭連長挺慫的,背后會說人壞話,但是當面是客氣的。
他要轉(zhuǎn)業(yè)了,郭家會搬走,她要珍惜和郭嫂子在一起的時光。
她帶了糧食,說明情況,郭嫂子嘴唇蠕動了下,最后也沒拒絕。
這家里,不是她能做主的。
別說陳可秀吃飯,她自己,都得掂量掂量。
又覺得很對不起她,小陳對她多好啊,可就是來家里吃點飯,她都不敢說不收糧食。
陳可秀知道她的為難,搖晃著受傷的手說道,“嫂子,你別多想。我這人緣差,手傷成這樣,就只能求你幫忙,要是弄得你不高興,那我還是麻溜的滾回去吧�!�
郭嫂子哭笑不得,不再計較這事兒,轉(zhuǎn)而苦口婆心的勸她,“你這樣搞,邵團長肯定會更生氣。誰家夫妻都會吵架,你的脾氣收一收,一輩子還長呢�!�
陳可秀渾然不在意,誰說她必須和邵衛(wèi)國在一起一輩子的?
留在這里,那是離婚沒地方去,他那人也不愛占便宜,搭伙過日子還不錯。
也折騰過很多次了,她基本沒有地方可以安定下來。
過幾年改革開放了,介紹信也會取消,哪里都能去得。
到時候再做打算咯。
至于邵衛(wèi)國那邊,她以后不會要他的錢,啥都aa。
要是他覺得自個兒占著茅坑不拉屎,占了他媳婦的名頭,影響他二婚,只要她提出來,也不會死賴著不走。
他不提,那是他的事,反正她懶得折騰了。
這些話說出來,能嚇死郭嫂子,她就沒說,只敷衍道,“隨便他,我也是有脾氣的。昨天真氣死我,我還沒說手的事,他怪我在院里惹事了,嫂子,你就說說,這是我的問題嗎?”
郭嫂子立刻被她轉(zhuǎn)移了話題,憤憤不平地說道,“不能是你的問題,是洪嫂子自己嘴賤,咱也不能低頭聽著她罵吧。”
她平時顯得軟弱,那是沒辦法,家里的吃喝都靠男人,真站起來打罵,誰吃虧誰知道。
但是在外頭,她有理也不服輸?shù)摹?br />
用她的話說,誰在家當姑娘的時候,不是為了一背簍草,在村里鬧得不可開交?
不欺負別人,也不能讓別人隨便欺負不是。
陳可秀挽著她的胳膊,嗯嗯點頭,“就是,嫂子你都理解我,他就責怪我,沒意思�!�
郭嫂子擰了眉毛,“話不能這么說,男人,想不到這么多的。只要家里平靜,他管你受不受委屈。其實我還是覺得,邵團長挺好的。這兩口子,難免有個口角。你置氣一兩天得了,別時間長了,不然他起了外心,吃虧的還是你�!�
陳可秀有些無奈,在郭嫂子的眼里,只要是能分點錢回家,不打人,那就是好男人了。
可是她不一樣啊,她才不要這樣的人生,仰人鼻息。
反正她和邵衛(wèi)國的未來,挺懸。
對方也許覺得她一直都是那樣,可事實是,她也不是什么都沒改變的。
至少忍耐性已經(jīng)變強了,前天和他因為他媽吵了吵,她也給臺階下了。
換作以前,這種事情就不可能發(fā)生。
昨天的事,她真的無法忍受。
手受傷,也是又驚又怕,對方給她的不是安慰,也不是安撫,而和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
她不敢想,以后要是出現(xiàn)些什么事情,是不是真的能靠得住。
他本性肯定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偏向性有問題。
以前只覺得他拎不清家事,現(xiàn)在覺得,也不盡然。
很多事,他都拎不清。
咋說呢,濾鏡掉了許多吧,覺得人不夠睿智冷靜。
大概就是,從當初覺得的好結(jié)婚對象,變成了不過如此的人,再不是她想起結(jié)婚時,唯一的人選了。
要是沒結(jié)婚,她肯定不會選擇邵衛(wèi)國,就是單身一輩子,也不選。
喜歡減少了許多,她更能認真思考,如果只顧著委屈的情緒,她也許會更加顧及尊嚴和臉面,不住他的房子了。
既然沒有了那么多感情,她的選擇,自然是更利于自己的。
其他的,管他那么多呢。
實在不行,多出點錢,當做補償?shù)昧恕?br />
她不好和郭嫂子說這些,只胡亂點頭說道,“行,過幾天再說�!�
郭嫂子豈能聽不出她的敷衍,她輕輕嘆了口氣,不知道小陳想些什么。
在她看來,邵團長真的很不錯了,顧家脾氣好,對小陳也包容。
誰要是能找到這么好的男人,肯定得做夢都笑醒。
一點小毛病,能算啥呢。
退一步,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非要計較那些小事,吵來鬧去,真把人給鬧沒了,哭都沒地方去。
她還想再勸,可看到陳可秀淡定的模樣,只得把話吞了回去。
算了,就像小陳說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
陳可秀就在她家呆著,沒事就在院里隨便走走。
她家門外的皂角樹已經(jīng)發(fā)了嫩黃色的綠芽,粗糙簡陋的秋千被風吹得微微晃動,她也懶得坐,就在那看著。
這里是她穿越來的地方。
要不是出了車禍過來的,她都想試試能不能回去。
在這里活著,有時候真覺得很憋屈。
“小陳,今天天陰,你吹啥風,回家里坐�!�
郭嫂子在門口喊,她才回過神來。
陳可秀應(yīng)了一聲,隨口說道,“這棵皂角樹好大。”
“那可不,聽說大院蓋房子的時候,還特意留的。每年打皂角的時候,鬧得都不行呢�!�
肥皂香皂都很貴,就是洗衣粉也不便宜,大家都把皂角錘爛煮水,用來洗頭洗衣服。
院里只有這一棵,可不是鬧哄哄的。
畢竟,誰家都想多要點,就不用花錢買洗衣粉了。
她說著,低聲嘆氣,“住了十來年了,還真有點舍不得�!�
院里的生活是艱苦了些,也還算安寧。
可要是轉(zhuǎn)業(yè)了,雖然能去城里,可工資還不知道能有多少。
而且,婆婆她們肯定會常來常往,還有難纏的小姑子以及妯娌們,日子怕是更難過。
陳可秀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和她說道,“以后要是覺得苦悶,就給我寫信�!�
郭嫂子嗔了她一眼,“我就會幾個字,多的都不會,就怕寫了你看不懂。”
也不能都讓紅平寫,女人們說的話,嘮嘮叨叨的,有的東西,也不適合讓小孩子聽。
第181章
就是金山銀山都不夠填的
陳可秀上前挽住她的胳膊,“那我教你寫吧,還有好長一段時間呢,嫂子聰明,能學不少。”
郭嫂子是覺得,她能認得自己的名字,還能認識一些地名,已經(jīng)很不錯了。
都快三十多歲的年紀了,還學這些干啥,孩子能學好就行了。
她搖頭說道,“我基本的能認得,學起來也麻煩。寫字也得要本子,不費事了。”
陳可秀露出不贊同的神色,“活到老,學到老。技多不壓身,誰也不知道,也許啥時候?qū)W過的東西,就能當條路走了。”
“嗨,我能走啥路。不就是洗衣做飯,把家里弄好嘛�!�
“那不一定,誰也不知道以后是啥樣。興許哪天你也有工作的機會呢。人總不能一直靠別人,做好準備,也許哪天就能靠自己了�!�
郭嫂子聞言,笑得合不攏嘴,“得了吧,我又沒知識還沒文化,年紀還大,人家咋可能給我份工作�!�
嘴上這么說,她還是拉了陳可秀進屋,找了郭紅平去年的書,找了空白的地方,說要學認字。
小陳說得對,不管有沒有用,先學就對了。
真要是有工作的機會,就差少認了幾個字咋辦呢。
她做夢都想能有工作,能有工資拿,就不會伸手要錢買糧食,每次都會說一頓了。
更不會被男人發(fā)現(xiàn)用了衛(wèi)生巾,被指著鼻子說浪費錢,還以為是啥城里的貴婦人了。
她學得很認真,每寫對一個字,都高興得不行,學習的熱情高漲,差點誤了做飯的點。
做好了飯,郭紅平也放學回來,看到陳可秀在家里,就拉著她的手,“姨,你咋來了�!�
陳可秀逗著他說道,“沒地方去啊,來投奔你家,你歡迎嗎?”
“歡迎歡迎�!惫t平連忙說道,又和她說起在學校的事。
他比去年高了一截,袖子也有些短了,臉頰是紅撲撲的,帶著些許紅血絲,哪怕已經(jīng)過了冬天,看起來都是皴的。
眼睛亮亮的,話多得不行。
陳可秀聽著他說話,邊點頭邊琢磨著,回頭買些布料,讓郭嫂子給他做身衣服。
來這么久,和她關(guān)系好的小孩子,只有郭紅平。
她摸了摸郭紅平亂糟糟的頭發(fā),“以后你要幫你媽,她挺不容易的�!�
算是比較了解郭家的,要是轉(zhuǎn)業(yè)回老家,郭連長也不幫她,還不知道會過什么樣的日子。
郭紅平還不知道大概要搬家的事,笑著說道,“我肯定幫我媽的,我都和我爸說了,他再打我媽,我肯定不和他好�!�
陳可秀點點頭,“嗯,你要記得,你媽是對你最好的人,不管發(fā)生啥事,要站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