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她忍不住抱怨道,“鎮(zhèn)上的醫(yī)生都是蒙古大夫吧,居然拿酒精給我消毒,痛得我想死�!�
不過她也沒說,什么碘伏啥的,也不清楚現(xiàn)在有沒有廣泛使用,又或者鄉(xiāng)下地方是沒有用的。
要是嘴巴一禿嚕說了出來,顯得她知道的東西太密了。
聽著她小嘴叭叭的抱怨,邵衛(wèi)國又有幾分愧疚,這么深的傷口,用酒精來弄,他也能想到有多痛。
不過,鎮(zhèn)上的大夫確實是不太好的。
說是軍醫(yī)院,其實也就是手術(shù)的設(shè)備比衛(wèi)生院好很多,真論起來,還是部隊里頭的好。
那些來學(xué)習(xí)的知青太多了。
“要不,你的手就去部隊看看吧,這里的大夫,對這種骨頭的傷熟悉,先別去鎮(zhèn)上了。”
陳可秀有些意動,她自然希望她的手能好。
可是,部隊里的衛(wèi)生院是不負(fù)責(zé)家屬院的病癥的。
上次,她因為高燒,命都快沒了,也算是事急從權(quán)。
這一次,沒啥急切的理由。
在人家軍醫(yī)的眼里,她這點傷,估計跟蚊子撓的一樣的。
讓她去看看,好不好的不知道,邵衛(wèi)國大概率得拉下臉來求人。
邵衛(wèi)國沒聽到她吱聲,這才抬頭問道,“怎么了?”
陳可秀把嘴里的那根面條吸進(jìn)去,這才說道,“沒什么,就是在想,你會不會很為難�!�
“啥?”邵衛(wèi)國有些驚訝,“你還擔(dān)心這個?還以為你從來不管不顧的�!�
他為難的時候多了去了,還以為她從來都不會在乎的,沒想到竟然會因為這個別扭。
他是切切實實的難以置信。
陳可秀臉色漲紅,氣的踩了他一腳,“你這是啥意思,我又不是不會思考。之前你讓我給你面子,那是用傷害我利益的前提下。這次我是既得利益者,自然要想想這個人情合不合適
�!�
一番話,說得邵衛(wèi)國啞口無言。
他摸摸鼻子,好吧,確實是他想得太少。
其實媳婦還是很好的,雖然得理不饒人。
那畢竟是得理的。
沒理的時候,好像不折騰?
他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以后都做的不讓她又道理鬧騰就行了。
不然大道理一串一串的。
陳可秀確實有點職業(yè)病,以前寫的東西,都是按照別人的求。
核心就是扯有的沒的道理,哪怕她知道不好,生活里盡量不說些那種,畢竟受了熏陶,難免會有一些帶出來。
尤其是遇到邵衛(wèi)國這種嘴笨的,她能說個痛快,就不自覺擺道理欺負(fù)他了。
嗐,人無完人,她的缺點也多得很。
嘿嘿,只要邵衛(wèi)國能接受就行。
兩人吃過飯,就一起去部隊大營。依舊是各種檢查,才被放進(jìn)去。
不知道邵衛(wèi)國怎么說的,大夫倒是沒吐槽她,聽她說了是用酒精洗的,嘖嘖了兩聲,“還挺能扛,不過下次記得拒絕,你這都見了筋,要是酒精散不干凈,反而影響恢復(fù)�!�
陳可秀緊張兮兮的,“那我的手,還能好嗎?”
大夫扶了扶眼鏡,“養(yǎng)養(yǎng)看,我給你拿藥,回去自己敷,注意透風(fēng),別沾水。這片地方自愈性的很強的,也不用特別擔(dān)心,不過能恢復(fù)到什么程度,不好說。”
萬一筋翹起來,哪怕皮肉長出來,都可能是鼓包的。
受過傷,怎么也不可能恢復(fù)到之前的樣子。
陳可秀有心理準(zhǔn)備,可聽了專業(yè)人士的說,還是難受。
她靠手吃飯的啊,就算以后能用。
要是只能用一小會,就手疼,那可怎么辦。
她更不能放過洪嫂子了。
剛拿了藥,扭頭就看到了余婷,她一瘸一拐的,在許嫂子的攙扶下過來。
余婷看她的眼神,充滿著怨毒。
陳可秀聳聳肩,語氣輕松地打招呼,“好巧。你們也來啊,余婷記著真是勞累,從來了家屬院,這腿就沒好過,可要好好保重身體�!�
余婷臉色微冷,抬眼看許嫂子的時候,又變得楚楚可憐,“大姐,我們回去吧。我沒什么事兒的,別耽誤大夫的事兒了�!�
許嫂子皺眉,指桑罵槐道,“有的人呢,一點點傷都能來打擾大夫,你有什么不能來�!�
正好拿著病例文件夾出來的大夫,抬眼看了余婷,他撇嘴指了指陳可秀,“她的傷,比余婷記者的嚴(yán)重多了。”
第194章
我晚點去找你說點事
余婷的傷,他之前是看過的。
其實就沒什么事,養(yǎng)養(yǎng)就行。
所以,拒絕了她住在衛(wèi)生室的請求,直接攆了出去。
他就是聽到了,隨口解釋,就拿著病例繼續(xù)去忙活去了。
要是不解釋,感覺像是他偏頗,傷輕的占著衛(wèi)生室的資源,傷重的,反而被他攆出去了。
至于今天,是誰答應(yīng)給余婷看傷的,他管不著。
但是該說的話,他也得說。
許嫂子卻被他一句話搞得下不來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簡直是精彩紛呈,她可是基本沒有被人這么下面子的,尤其是當(dāng)著陳可秀的面,她甚至想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
連找補的話都說不出來。
她的確聽說陳可秀的手被洪嫂子砸傷,沒想到居然能比余婷的腿傷還嚴(yán)重。
陳可秀沒再說啥,從兩人的身邊走過。
許嫂子遲疑了下,叫住她:“小陳,晚點我去找你說點事,你在家嗎?”
“不在�!标惪尚泐^回頭說道。
見她臉色越來越難看,才補了一句,“去鎮(zhèn)上,晚飯前回來,嫂子要說啥,就吃過晚飯來吧。”
不論對待誰,哪怕再厭惡的人,她還是習(xí)慣面對面,不想用后腦勺對著別人。
許嫂子神色緩和了幾分,“好�!�
她也不想單獨找陳可秀說,每次都被懟得差點吐血,有邵衛(wèi)國在,她應(yīng)該能收斂幾分。
陳可秀挑眉,轉(zhuǎn)身離開。
她約莫能明白許嫂子找她什么事,無非就是那兩件事,要么是替許政委勸說,要么是為了余婷。
雖然討厭她,也不得不說,她也是有優(yōu)點的,至少,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罵罵咧咧打起來。
打架這種事,她也敬謝不敏。
打了兩次,全身都是傷,臉都被摳得爛兮兮的。
這種滋味,可不想試試了。
余婷等她走了,才低聲攛掇道,“大姐,你又是何必,你看她這樣的,是不會低頭和我道歉的。更不必說,她會高抬貴手了,這事也不是該你處理的,就是你費心費力,姐夫未必記你的人情,何必對她低頭?”
她就不明白了,許政委有啥好的。
和大姐吵架了,大姐聽說他因為陳可秀鬧出來的事焦頭爛額,怎么還低聲下氣地幫他。
剛剛被陳可秀陰陽怪氣,她鬧得沒臉,居然還想晚點湊過去被她奚落。
要她說,就讓陳可秀鬧,鬧出個不依不饒的名聲,搞得大家都討厭她,也影響邵衛(wèi)國被厭棄才好呢。
不過,陳可秀性格尖酸刻薄,她能被三言兩語勸服了才怪呢,等大姐撞了南墻,肯定更討厭她。
就大姐在院里的人緣,孤立她,讓她不得好,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她現(xiàn)在是不想和邵衛(wèi)國如何了,只想看陳可秀日子不好過。
許嫂子也不想再和陳可秀接觸,可她和許政委現(xiàn)在僵住了,誰都不肯低頭。
她也說不了軟話,要是能勸得陳可秀讓步,也能顯出她的能力。
即便是沒勸好,目的沒達(dá)成,男人也能知道她退步的心思,一來二去就好了。
這兩天都在想,離婚和不離婚。
離婚吧,孩子都帶走,養(yǎng)得吃力不說,肚子里還有一個,負(fù)擔(dān)重得很。
要是不帶走,多半會送到許家老家,她也難見到,這么多年不是白給人養(yǎng)了么。
都過了這么多年了,還不如不離婚呢。
既然不離婚,還鬧個什么勁,白白讓人看笑話。
至于讓陳可秀給余婷道歉的事,怎么也得試一試,她傳的那叫啥名聲。
俏生生的堂妹,怎么能被傳那種得了亂七八糟的病呢,尤其是見了老男人都會上去叫老公的那一條,想想都覺得可惡心。
只要她在,哪怕是跑一次兩次三次,也一定要陳可秀低頭!
不過她也沒有信心一定能成,就不想在她面前夸下�?冢徽f道,“試一試吧,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你們也沒有深仇大恨,她也不一定能非要這樣�!�
余婷哼了一聲,“你還不知道她嗎?損人不利己的事,對她這種人來說,就是樂趣�!�
“好了,我們快去吧,你不是嚷嚷腿疼么�!�
許嫂子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畢竟人來人往的,就這么在背后罵人,叫人聽到了,那多不好。
她對很多人都有意見,但是總覺得,就這么說出來,顯得不容人,小肚雞腸的,很少會和大家八卦討論,才顯得孤高。
余婷隨意的吐槽,她心底也閃過不喜。
不過,很快就被她還小,脾性耿直的念頭遮過去了。
陳可秀去了鎮(zhèn)上,她找了一圈,居然沒發(fā)現(xiàn)菜籽。
打聽之下才知道,哪有賣菜種子的,人家都是生產(chǎn)隊,這邊也不生產(chǎn)白菜,都是人家自留的一點。
突然間有點抓馬,她能到哪里買去。
要不說郭嫂子她們生活經(jīng)驗豐富么,家家都是一聽說能種了,就提前買種子。
怪不得年前就開始張羅,感情連菜籽都是緊俏的。
在街口徘徊了下,買了一斤餅干,抬腳去了之前帶著她和邵衛(wèi)國進(jìn)城的生產(chǎn)隊隊長家。
大隊長她沒見過,家在哪里更不知道。是打聽著去的。
他家未必有多余的種子,不過畢竟是大隊長,要是沒有,也是有可能幫她找一些的。
到了他家的土院子,見到了上次開拖拉機的人,應(yīng)該是大隊長的兒子。
院里人很多,有的挑糞,有的背著的,都在排隊稱。
她的到來,并不引人注目,大家的目光都在稱糞的公斤稱上面。
“你找誰啊�!�
一個女人見她眼生,奇怪地問道。
“額…”
陳可秀看了一圈,目光落在上次開拖拉機的男人身上,“找孫大哥。”
坐人家一路的拖拉機,她和邵衛(wèi)國也不是不知事的,是請人家吃了點東西的,自然知道姓什么。
孫老大本來就沒注意她,該春耕了,正在給村民稱糞。
這可是要用的肥料,也是要嚴(yán)格稱重的,十斤糞可是一個公分呢。
聽到她說話,才抬起頭,問道,“小嫂子怎么來了�!�
陳可秀頭一次這么冒昧,跑人家門上要東西,有些不自在地說道,“部隊里要開地,想來要些菜種子�!�
這個事,村民幾乎都知道。
畢竟鎮(zhèn)上的都是一個生產(chǎn)隊的。
家屬院的嫂子也多,要么從家里寄,多數(shù)人都是在當(dāng)?shù)負(fù)Q種子。
也都知道這個事。
雖說不許買賣,不過偷偷的交易,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不過錢不多就是了。
見她提了東西,好像還是金貴的餅干,都艷羨地看了眼孫老大。
第195章
你媽是不是要加大藥量
孫老大也沒含糊,沖他媳婦說道,“還有種子嗎?給小嫂子拿點,給倒碗水喝�!�
孫嫂子點點頭,麻利的給拿了種子,給她兜在圍裙里,也給端了水。
陳可秀接過沒喝,把餅干給她,“這是給孩子們吃的,嫂子別嫌棄。”
孫嫂子剛想接,卻聽孫老大呵斥道,“別整這些,你們遠(yuǎn)道而來也不容易,老鄉(xiāng)給點菜種子,哪有收東西的道理,快拿回去�!�
陳可秀哪里好意思,和孫嫂子拉扯了老半天,愣是給不出去。
后來沒辦法,索性丟在了她家水缸蓋子上,拔腿就跑到門口。
“別給我了!不然這菜種子我也不好意思要,有來有往的,否則,我下次可不敢來了。”
孫老大無奈說道,“那行,厚臉皮替娃娃們謝謝你�!�
村民們雖然羨慕,也都都笑呵呵的,招呼她要是沒事,就到隊里來玩。
畢竟挺實心眼的,那點菜種不值得這點東西,是個實在人。
身為陌生人,誰不樂意多招呼幾聲呢。
陳可秀一一應(yīng)了,跑得飛快。
這個大隊的人,還真是熱情得過分。
難怪洪嫂子一來打聽,就打聽著了可以收養(yǎng)的孩子。
菜種可算是到手了,不過得全程摟著圍裙,擔(dān)心菜種掉出來,就什么都沒買。
郵局也沒有她的信,索性幫邵衛(wèi)國查了下,還真有來自老家的信。
這份量,有點沉。
她也沒拆信,揣在兜里,慢悠悠地回家。
這邊不如別的地方,秋天可以下種種小稷,大稷收了后,地都是荒廢的。
哪怕春天都快結(jié)束了,山野田地間,也都只有野花野草,還有忙著割干枯的雜草,鋤地翻土的人們。
燒野草的青煙繚繞,空氣里漂浮著草木灰,倒是也不難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