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林知音心中暗恨,鎮(zhèn)國公府怎么就沒死絕呢?
“我也去,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怎么能讓父親和母親代我受辱……”
她掙扎著起身,聲音還是一樣吃力。
此時已經(jīng)是傍晚,畢竟崔安如的嫁妝太多,收拾和裝車都需要時間。
只不過他們沒有直接回鎮(zhèn)國公府,而是繞路特意來到了林家門前。
浩浩蕩蕩的車隊,早就已經(jīng)吸引了大批的百姓跟隨。
經(jīng)過一天的傳播,大家基本上也都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嫁妝車隊離開蕭家的時候,百姓們甚至都在歡呼。
尾隨了一路的百姓,到了林家大門前,又迷茫又期待。
林家人出來的時候,看到眼前這個陣仗,更是一陣頭疼。
“不知將軍夫人來此,所謂何事?”林志遠硬著頭皮,還是問了一句。
溫氏把林知音擋在身后,仔細觀察梁紫玉和崔安如的表情。
“聽聞林家把嫡女名聲敗壞的原因歸咎于我小姑,并威脅安南侯讓他從安如的嫁妝之中拿出一部分送給林知音當做賠償,我們接了和離的圣旨收拾了東西回來,路過林家大門前,想問問林大人具體想要什么,我們直接就留下來。”
梁紫玉的話,又扒下來林家人一層臉皮。
溫氏一陣胸悶,他們怎么敢開口?
林知音知道自己躲不過,終究還是走了出來。
“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還是我鄭重的給妹妹道個歉吧。”
聽到她有氣無力的聲音,崔安如沒有半分同情。
“我承認自己確實做了對不起妹妹的事,可是這都是身不由己……”
崔安如聽到這里,輕蔑的一笑。
“我知道,一定是扶棺回京的路上,安南侯中了媚藥,你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只能獻身幫他解毒,結(jié)果就懷了身孕,他也是個有擔當?shù)娜�,又要對你負責,又要遵守不納妾的誓言,只能是跟皇上求娶平妻了�!�
林知音傻眼了,自己好不容易想到的完美借口,竟然被破掉了。
百姓們已經(jīng)有人發(fā)出笑聲了。
“這不是糊弄傻子么?在戰(zhàn)場沒事,立功回來的時候反而被人算計了……”
林川面色不善的看著他們,說道:“看來安南侯已經(jīng)跟崔家姑娘解釋過了,這就是事情的真相,我妹妹能夠到邊關(guān)跟將士們同甘共苦,已經(jīng)不是普通閨閣女子可比。若是她真的跟安南侯早有私情,為何鎮(zhèn)國公和世子沒有發(fā)現(xiàn)?”
他的話,確實蠱惑了一些人。
“因為我父兄光明磊落,心中清明,他們至死也不曾想到,在他們眼前一個女婿,一個高門貴女,竟然如此惡心。這些事,已經(jīng)完全超出了他們的認知范圍,他們的心思都在保家衛(wèi)國,怎么能發(fā)現(xiàn)?”
林知音眼中含淚,破碎感示人。
“若是妹妹不信,我愿一死以證清白�!�
說完,她直接朝著門柱撞了過去。
結(jié)果因為脫力,跌跌撞撞還是被林川攔住了。
崔安如并沒有任何觸動:“你清白不清白,對我來說不重要,對你們林家才重要,我已經(jīng)讓出了侯夫人的位置,你若是真心求死,夜深人靜無人阻攔的時候我相信你有辦法。此時是想讓那些心軟的女人共情,還是瞎眼的男人同情,我都不在意,今日過來就是告訴你,蕭讓這種臟東西你想要就拿去,我其他的東西,你別想覬覦。對了,皇上已經(jīng)下旨安南侯府三日之內(nèi)歸還我的嫁妝七十五萬兩,你們馬上就要成婚了,想幫襯的話趕緊說話,我的車上剛好還有位置�!�
林家人被揶揄的夠嗆,心中都恨極了崔安如。
看到他們不說話,崔安如提示道:“不如你們說說看,之前原本想要通過蕭家從我的嫁妝之中扯下多大一塊肉,折合多少銀錢,我直接從蕭家的債務(wù)之中抹下去,就當做我送你們的新婚賀禮?”
第8章
不相往來
這種明晃晃的羞辱,林家完全不想接。
哪怕只抹了一兩銀,將來在崔安如面前都抬不起頭。
“妹妹這是什么話,我們林家從來都敬佩鎮(zhèn)國公父子,怎么會在這個時候提出這種要求,一定是安南侯府的下人傳錯了話,導(dǎo)致侯爺會錯了意�!�
林知音這個時候還想立牌坊。
“不死了?”
崔安如諷刺了一句。
看著林知音的臉色變得難看,她心情格外輕松。
“下次見到我,記得不要叫妹妹,我是什么很賤的人么,會認你這種貨色當姐姐?”
崔安如的話,終于讓林川爆發(fā)了護妹屬性。
“你不要太過分了,我妹妹已經(jīng)很客氣了,你還想怎么樣?”
梁紫玉馬上問道:“告訴我,安如哪里過分?若是你妹妹經(jīng)歷這些事,你會笑呵呵的勸你妹妹忍下來是么?”
林川不說話了,畢竟他雙標。
林志遠開口:“將軍夫人和崔家姑娘有氣在下能理解,不過沒有必要什么都找我們林家的麻煩,畢竟從頭到尾,我女兒都只有功沒有過,去邊關(guān)救治病人,是她的功績,關(guān)鍵時刻救了安南侯,也是她的功績,至于安南侯要娶平妻,給我們林家一個交代,我想這個對于林家來說,都是應(yīng)得的,兩位若有不滿,也該是對安南侯府,不是么?”
溫氏也趁機說道:“大家都是女子,應(yīng)該明白女子活在這世上原本不易,何必如此相互為難�!�
看到百姓們竟然有些動搖,林知音馬上接了一句:“我從一開始就說過,不會跟妹妹爭奪任何東西,畢竟我也是身不由己……”
崔安如知道他們早晚會用這個來開脫,也沒有慌張。
“是啊,身不由己到在我父兄喪期整日找安南侯的麻煩,必須讓他給一個交代,還提前拜訪蕭家兩位長輩,借著孕肚坐實身份,真是好一出身不由己的不要臉啊�!�
梁紫玉也冷笑了一句:“未來的安南侯夫人,想要幫自己開脫茍合之名,那就想想怎么解釋,安南侯會在回京的路上中了那種毒吧,想要干干凈凈的嫁進安南侯府,也要看看自己是不是干干凈凈的人�!�
沒給林家人反駁的機會,崔安如直接說道:“別說我沒有給過你們機會,是你們自己不敢要我的東西。以后鎮(zhèn)國公府和林家之間,老死不相往來,無論你們借著溫家和安南侯府能起多高的勢,將來鎮(zhèn)國公府能有多低落,你們都會和安南侯府一樣被人唾棄�!�
說完,崔安如帶著嫁妝車隊浩浩蕩蕩的離開。
林志遠在袖子里的拳頭都要攥青了,這樣的羞辱,刻骨銘心。
“跪下!”
重新緊閉大門之后,林志遠不需要再偽裝。
林知音柔柔弱弱跪在那里,不等林志遠呵斥就自己說道:“女兒自知給家族帶來禍端,不過這并非女兒本意,若是父親生氣,女兒愿跟安南侯府退婚,并落發(fā)出家,保全林家名聲�!�
林志遠反而沒有辦法發(fā)泄了,只能恨恨的看著這個不爭氣的女兒。
林川也跪下來,說道:“爹,這分明是崔安如善妒,自己沒了依仗就想惡心妹妹,咱們沒有必要為了這種人傷神。鎮(zhèn)國公府已經(jīng)沒有什么主持大局的人,他們還敢如此囂張,不過是借著林家立威,告訴大家不要小瞧了鎮(zhèn)國公府而已�!�
溫氏看到林志遠的臉色緩和,也說了一句:“她竟然把所有的罪責推到知音身上,讓我們林家無地自容,我定然要將這件事告訴哥哥,讓哥哥收拾他們�!�
溫氏的哥哥,當朝丞相溫繼禮。
聽到這里,林志遠才說道:“這些事,暫時不要驚動舅兄了。倒是如今的安南侯府,顏面盡失,還要虧出去七十多萬兩銀,知音,你確定還要嫁?”
林知音抿了抿嘴唇,聲音堅定:“爹,難道我們林家要抗旨么?何況蕭讓已經(jīng)是侯爵,而且鎮(zhèn)國公父子都已經(jīng)不在,他已經(jīng)是屈指可數(shù)的軍功封爵的人,縱然當下名聲會被崔安如影響,時間總會沖淡一切。已經(jīng)去世的鎮(zhèn)國公父子,再怎么英勇,也沒有辦法蹦出來給崔安如撐腰了,崔家落敗,已經(jīng)是必然之勢�!�
林志遠嘆了口氣,最終收起了脾氣:“但愿你說的是真的,這個崔安如,我早晚要讓她跪地求饒。”
鎮(zhèn)國公府。
“大小姐回來啦!”
下人的一聲喜報,讓原本沉浸在悲痛之中的國公府終于生出一絲喜悅。
已經(jīng)有人沖了出來,分成兩列站好。
“恭迎大小姐回家!”
“大小姐,之前的房間老奴已經(jīng)收拾出來了,帶回來的嫁妝不需要登記,那些還是小姐自己的私產(chǎn),丹青他們幾個的住處也都是之前的位置,陳設(shè)都沒有改變�!�
管事婆子陳媽媽含著眼淚說道。
他們鎮(zhèn)國公府如珠如寶寵著長大的姑娘,竟然被蕭家人那樣對待,他們真該死啊。
國公府的下人并沒有很多,但都是忠心耿耿。
這些日子他們沒少暗地里埋怨蕭家,沒想到他們竟然在打這種主意。
安頓下來之后,崔安如去了祠堂,站在那里看著祖宗們的牌位發(fā)呆,上面有崔家的祖輩,也有她的外祖母,如今父兄也和母親團圓了。
“爹,娘,哥哥,你們放心,我會照顧好嫂子和瑯兒,不會讓人輕視鎮(zhèn)國公府,更不會任人欺負�!�
晚上,梁紫玉他們簡單的吃了飯之后,姑嫂兩人秉燭夜談。
“安如,這里是你的家,我知道自己出身不高,沒有辦法給鎮(zhèn)國公府帶來什么助力,不過只要有嫂子在,誰也別想欺負你。”
崔安如握著梁紫玉的手,說道:“嫂子,我懂�!�
“今日進宮,皇上到底是什么態(tài)度?聽聞皇后娘娘對那個林知音贊譽有加,你這樣做算不算是打了她的臉?這些年,她一直不喜歡我們家的人,只怕將來更會盯著我們�!�
梁紫玉不免擔憂的語氣,也是非常坦誠。
崔安如卻說道:“父親和哥哥的戰(zhàn)功放在那里,短時間之內(nèi)他們也要顧忌名聲,不敢對我們怎么樣,況且我已經(jīng)給他們留了余地�!�
梁紫玉嘆了口氣,說道:“我只怕,你如今已經(jīng)和離,皇后娘娘重提當年讓你和親之事。”
第9章
姑嫂夜話
崔安如搖了搖頭:“她不敢,如今我在孝期,而且父兄都是戰(zhàn)死,她若是提出讓我和親,全天下人都會唾棄。”
梁紫玉頷首:“嗯,既然你都這樣說,我也就放心了,如今我們鎮(zhèn)國公府還有瑯兒,鎮(zhèn)國公的爵位也并沒有收回,誰也別想小看了我們崔家。”
崔安如想了想,還是決定要讓嫂子清醒。
“嫂子,父親和哥哥若不是因為皇上的猜忌,沒有必要親自帶兵出征,也沒有必要把我低嫁。今日若不是我直接把事情鬧大,而且林知音懷孕一事落人口實,只怕這和離的圣旨,我也求不來�!�
梁紫玉一愣,不禁一陣驚訝。
崔安如嘆道:“是因為蕭讓攜軍功逼迫皇上�!�
“父兄戰(zhàn)功如此卓著,都未曾逼著皇上做什么,他一個剛剛封爵的朝廷新貴,就敢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前討要破天荒的賞賜。皇上這才愿意幫我打蕭家的臉�!�
梁紫玉聽得一陣心里發(fā)冷。
“我竟不知是該慶幸還是悲哀,若不是皇上忌憚,想必以我的家世,根本沒有機會嫁入崔家。”
崔安如再次緊握她的手,說道:“嫂子,或許當初鎮(zhèn)國公府低娶你是真,可是父母兄長待你的情義也是真。”
“如今親人都不在了,能夠相依為命的,不過是被命運選中的我們了,無論之前出身如何,上天注定我們是姑嫂�!�
梁紫玉一陣感動。
“今日若不是看到嫂子帶著瑯兒打上門去,我真的不知道離開蕭家能去哪里……”
崔安如不免動容的說道。
梁紫玉慌了,趕忙出言:“妹妹休要再說這樣的話,這里永遠是你的家,有瑯兒在,誰也不能欺負了你去。若是將來他對你不好,或者新婦不服你這個姑母,我第一個不認他�!�
“嫂子,早些睡吧,明日開始會有很多事�!�
梁紫玉也知道,蕭家那些人,還有林家那些人,肯定都不會善罷甘休。
今日崔安如的舉動,是完全出乎了他們的意料,所以他們沒有招架之力。
一旦反應(yīng)過來,無論是為了臉還是為了前途,總會反撲。
第10章
清退蕭氏
第二日。
被清退的蕭家族人一大早就聚攏到了一起。
領(lǐng)頭的是個老者,他不僅是被崔安如清退出了鋪子,連兒子都被抓了。
“她一個孤女,憑什么說不讓我們做就不讓我們做了?”
“走,去找她評理�!�
一行人走的浩浩蕩蕩,連蕭讓在家待著都有所耳聞。
楊氏還有些擔憂:“這樣任由他們?nèi)チ耍瑫粫o你添麻煩?”
蕭讓只想看崔安如焦頭爛額:“娘,他們想要鬧,就讓他們鬧!我們先去林家,雖然這門親事是皇上賜婚,總要讓對方滿意才是�!�
老太夫人也點頭:“沒錯,林夫人的娘家那是實打?qū)嵉耐澹舻耐庾娓甘钱敵珟�,舅舅是丞相,你和知音成親,有這兩位在,誰敢真的笑話你?”
“哼,等著看吧,如今讓兒正是當打之年,等知音過門,我們跟溫家也就是親家,朝堂上總會有所提攜,我們想要給崔安如施壓,還不是易如反掌?”
“到時候即便是帶著嫁妝做妾,都是對她的恩典�!�
老太夫人把未來暢想的無比美好,似乎眼前的問題已經(jīng)解決了,另外一邊浩浩蕩蕩去了鎮(zhèn)國公府的蕭家族人,站在大門口卻躊躇了。
他們沒有勇氣像是闖安南侯府那樣硬闖,只能在大門口叫嚷。
“讓崔安如出來,給我們一個交代。”
“你們鎮(zhèn)國公府的人難道就能隨便欺負人?”
“崔安如!出來!”
“……”
春蘭閣,崔安如出嫁之前住的地方。
破敗的東風拂過窗臺,被窗欞剪碎的陽光在桌上留下張牙舞爪的影子。
崔安如把玩著兄長生前從邊關(guān)給她寄回來的狼牙,手指被劃破也未曾放手。
“姑娘,蕭氏族人果然被打發(fā)來了……”
丹青對此也沒有意外。
若不是丹朱攔著,只怕她已經(jīng)沖出去呵斥那些沒臉沒皮的東西了。
“嗯,也該給他們指一條明路了�!�
崔安如起身,小心的把狼牙放在一個小盒子里,簡單的擦了擦手。
門口的蕭氏族人還在跟百姓狡辯,結(jié)果國公府大門開了,崔安如面色鎮(zhèn)定的走出來。
“崔安如,今日你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憑什么停了我們的工?”
總要有個出頭鳥,不然這場戲沒有辦法唱。
“沒錯,還把我兒子抓走了�!�
看著這兩年死性不改的蕭家人,崔安如只有鄙視。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他們做了假賬,不該抓嗎?”
蕭氏族人氣焰直接就滅了一大半,崔安如乘勝追擊:“沒有直接大棒子把你們趕走,已經(jīng)是我仁慈了�!�
看到不可置信的蕭氏族人,崔安如和煦一笑:“不過念在曾經(jīng)是親戚一場,最后給你們提個醒�!�
“皇上已經(jīng)賜婚,蕭家馬上要有新婦,林家姑娘標榜比我賢惠,想必對蕭氏族人也會有求必應(yīng)�!�
“至于那幾個被送進去的蕭氏子弟,說不定林家姑娘的丞相舅舅能幫上忙�!�
第11章
轉(zhuǎn)移矛盾
“有些話我只說一次,今日之后,誰再敢來我們崔家鬧事,我會讓他知道什么是心狠,什么是手辣。”
崔安如說完,便拍了拍手,頓時一堆侍衛(wèi)拿著棍子出來。
丹青這時候才喊了一句:“還不滾,等著國公府的侍衛(wèi)動棍子?”
蕭家人烏央烏央的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