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計劃幫沈妃見情郎
眼看著除夕宮宴臨近,制定菜單、節(jié)目選擇、安排坐席.....這么多事務(wù)都要一一落實,姜姩近來忙得焦頭爛額。
要是以前她便都選自己的喜歡的,如今卻總想著裴玄會不會喜歡。
她變了。
佩蘭姑姑正默默換著熏香。
姜姩抬眸看看她,忽然將她叫�。�
“佩蘭姑姑,您是乾明殿的老人,你可知皇上有什么喜好?”
佩蘭清淡的眸子,微微垂下,低聲答道:“皇上并無任何喜好。”
的確,姜姩真是看不出他的喜好。聽曲兒、看戲、飲酒、下棋、美食、美人......似乎都不見他有興趣,真是個寡趣的人。
根本讓人抓不到他任何能討好的法子,無懈可擊。
姜姩眸光又暗了下去,小腦袋往下一耷拉,見小貴人失落,佩蘭又補充說道:
“娘娘是皇上唯一的偏愛,娘娘按自己喜歡的安排即可�!�
姜姩杏眼又倏地一閃,唯一的偏愛嗎?
她心中微微一顫,那便不糾結(jié)了。
憑著多年社畜經(jīng)驗,小小活動策劃很快敲定,小貴人站起身來,看了看窗外。
還早,去重熙宮。
一進(jìn)門就看到暖炕上放著一封書信,想來沈霽是摟著那信睡覺的。
姜姩腦海中忽然就閃現(xiàn)出謝晏和說要救她出去時堅定的樣子,她的心猛地一緊,既有了前世回憶,謝晏和不會主動去找程云吧。
“沈姐姐.....”
她走到炕邊,握起了沈妃的手,欲言又止了好幾次。
沈妃一臉詫然望著她,有些著急道:“你到底想說啥啊?”
姜姩深深吸了口氣,最終決定開口,小聲道:“程云是否在江南有不少部曲勢力?”
沈妃臉上的詫然直接升級成震驚,她瞪大眼睛,緊張地望了一眼窗外,緊緊握著姜姩的手,顫抖著聲音道:“可是皇上想要清理江南大族?”
姜姩立刻搖了搖頭:“姐姐放心,各地世家均有不小的影響力,皇上并未有清理之意,我只是擔(dān)心,程云會因為你做出傻事�!�
沈妃眉心一皺,松開了姜姩的手,失落道:“這便是我一直擔(dān)心的事情。”
程云不能加入謝晏和的陣營,程云會死。
姜姩心中一沉,兩步走到沈妃面前,低聲道:“姐姐,你相信我,我定會讓你重獲自由,不過在此之前,你要與程云見一面,務(wù)必叫他稍安勿躁。”
沈妃瞳孔一縮,這是她曾經(jīng)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她以為這一輩都不會再見那個曾互許終身的少年了,她的眼眶盈著些淚水,顫抖著說道:“如何見?”
姜姩眸中閃出一股堅定,對沈妃道:“除夕宮宴!”
“不過,此事還需一人幫忙�!�
路府。
軟榻上一個身穿大紅羽紗面鶴擎的美人兒,一手搭在榻上方暖手爐上御寒,一手端著銅鏡自賞美貌。
“你那個弟弟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jì)了,一說給他說親就躲,難得回一趟京都,所有聚會一律不去,一心就想著練兵打仗,你這做兄長的也不知道勸勸�!�
路達(dá)站在一旁,木訥地看著她說道:“不用替他操心婚事了,漠北近來總是挑釁,路通明日就要回漠北去了�!�
邢朝朝眼眸垂下,伸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路家本就只剩他們哥兩人了,路通一日不娶親生子,她便內(nèi)心不安一日?
路達(dá)半晌不見妻子再說話,剛要走近看看,就見邢朝朝上一秒的低落一掃而盡,那雙狐貍眼一抬,問道:“宮里接回來的女子真要帶去漠北?”
“自然,那是皇上的旨意�!甭愤_(dá)見她一切如常,站在一邊說道。
邢朝朝從榻上下來,走到路達(dá)面前,瞇著眼睛小聲道:“怎么說也是后宮的娘娘,皇上的女人,又出身武昌侯府,你可得交代路通多照顧幾分,別真把人家小姑娘家傷了,到時候得罪幾方人。”
路達(dá)神色微凝,想起方才在練武場看到路通怒斥謝鈺的情形,全然沒把她當(dāng)女子,似乎也是從軍中最低級的小兵做起,沒給她任何特權(quán),妻子交代的怕是晚了。
此時,門外傳來小廝的通報。
“大人,宮里的高公公到花廳了,說要接咱們夫人進(jìn)宮,姩貴人召見�!�
邢朝朝眸光微亮,嘴角揚起迷人的幅度。
“小妖妃終于想起我了�!彼炝藗懶腰,邁著輕快的步子朝花廳而去。
乾明宮里,門窗緊閉,安夏哈著熱氣,蹲在殿外拿著一根小樹枝,無聊的在長廊外的積雪上寫寫畫畫。
“這架勢?你是要與我偷情嗎?”
邢朝朝看了看空無一人的寢殿,提著秀眉,詫然的望著姜姩道。
姜姩瞇著眼睛,嘿嘿一笑:
“倒不是要你與我偷情,只是想叫你幫別人偷情。嘿嘿,事情是這樣的,后宮有個姐妹入宮前便有一位私定終身的情郎,如今已五年未見面,我想讓這對有情人見一面,日子就選在的除夕宮宴,但還需要朝朝你幫我將人帶進(jìn)來�!�
邢朝朝紅唇微張,她嫵媚眸子里滿是嫌棄之色:“也就是說,你叫我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將他妃子的情夫帶進(jìn)宮,跟你們合伙綠他是嗎?”
沒等姜姩解釋,邢朝朝又用指尖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皺眉道:“你到底對你男人有沒有點清醒的認(rèn)知,那可是能治小兒夜啼的暴君,你是嫌我命長嗎?”
說完,她頭扭向一邊,決絕道:“我不干!”
姜姩挽著她的手臂,低聲道:“你今日幫了她,日后可能也會給路指揮使減輕不少麻煩�!�
邢朝朝抬眸望過來,遲疑道:“怎么說?”
姜姩便將她拉到軟榻上坐下,緩緩道:
“那位妃子的情郎是江南大族族長,這些年來一直未娶妻生子,你覺得是為什么?”
邢朝朝想了想說道:“因為他還沒死心。”
姜姩連連點頭:
“恩嗯,你看,如今北方有勢力作亂尚有北方大族替朝廷鎮(zhèn)壓,若江南有呢?江南大族會去鎮(zhèn)壓嗎?一個深情又有些勢力的男人,或許就是在等這一天,到時候路指揮使是不是又要去平亂,最后兩敗俱傷。倒不如讓那位姐妹勸勸他�!�
見邢朝朝愣著沒有回答,姜姩又立刻挽上她的手臂,撒嬌著道:“朝朝,你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了,你就幫幫我吧�!�
片刻,邢朝朝深吸了口氣,仿佛下了一個巨大的決心:“我八成是欠你的�!�
第59章
好似新娘入場
今年的除夕,宮里格外熱鬧。
兩場宴會同時進(jìn)行,皇后攜后宮三百人在義慶宮設(shè)宴。
文武官員攜家屬與皇親貴胄們坐在清心殿中,絲竹管樂聲已響起,卻遲遲不見皇上入席。
在座的也都是第一次與皇上過年,本就緊張,現(xiàn)在更是內(nèi)心焦灼的望著殿門的方向。
殿門之外,小貴人紅著臉,小手緊緊抓著裴玄的手,呼吸都一窒一窒的,長睫有意無意的眨了眨,緊張的好似是要請新娘入場一般。
裴玄眼角含著笑意,不急不慢的在一旁看著。
又躊躇了片刻,小貴人終于下定決心,抬頭望向他,她眨了眨眼睛,似是鼓足勇氣。
裴玄勾唇一笑:“準(zhǔn)備好了?”
“嗯�!�
小貴人點頭,小手又將他的手抓的更緊了些。
裴玄伸手摸了摸她的下巴,柔聲道:“走吧�!�
“皇上駕到。”
殿門口的太監(jiān)高聲一報,殿內(nèi)頓時安靜下來,眾人不再交頭接耳,齊齊起立,朝殿門口望去。
就見皇上頭戴通天冠身著紅色絳衫袍,從殿外進(jìn)來,他身旁的小貴人頭戴精美的花釵冠,翠珠花面,身穿華麗的刻繒彩繪翚紋袆衣,儼然已是皇后的規(guī)制,兩人手牽著手在眾人的目光中,朝大殿走去。
姜姩感覺,還真像是新人出場的架勢。
兩人走上殿內(nèi)三層高臺正中的金漆木雕龍紋寶座上坐了下來。
“今日除夕,不必拘謹(jǐn),都坐下吧�!�
皇上今日的心情不錯,在座的大臣們也都是心腹,氣氛算是融洽。
但坐在大臣對面的皇親國戚們,卻依舊面色沉沉,如坐針氈,裴玄向來不許他們攝政,今日為何突然宴請他們前來,他們猜不透,很惶恐。
只是,小孩子可不懂大人的憂思。
“那個大姐姐好漂亮�。 �
一個被母親抱在懷里的小女孩,眼睛發(fā)亮的看著殿上的姜姩,大聲說著。
抱著她的清麗的女子,眉心一蹙,緊張地斥責(zé)道:“放肆,那是娘娘,小孩子家少說話!”
姜姩的目光被那可愛的女娃娃吸引,那孩子看著三四歲的樣子,她回憶了一番那本名冊。
她臉上溫和一笑,站起來沖那孩子道:
“你是小月夕嗎?”
眾人皆是一愣,包括裴玄在內(nèi),沒人料到一向以嬌縱聞名的小妖妃,竟能叫出賓客的名字。
那小姑娘大大的眼睛撲閃撲閃的,一下從母親身上溜下去,開心地便朝寶座上的小貴人奔去,她母親在后面嚇得干著急,又不敢追上去。
姜姩蹲下來,抱起了那個可愛的小肉團:“月夕真可愛,舅母給你壓歲錢�!�
小月夕的大眼睛好奇的看著眼前的漂亮姐姐,嗲嗲的開口道:“舅母?”
姜姩笑著對她點頭,小月夕的眼睛又望向一旁的裴玄,在那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小眼神的上下打量之中,裴玄莫名竟有些緊張。
這孩子他沒見過,但他認(rèn)識抱著她的母親,是旭陽公主,他同父異母的姐姐,也僅僅是認(rèn)識。
裴玄咽了咽口水,正不知該嚴(yán)肅還是該笑,就聽小姑娘沖他叫了一聲:“舅舅?”
這個稱呼,第一次聽,他覺得有些難適應(yīng),扭頭看了看姜姩,緊緊抿著薄唇,怎么這會兒換他緊張了。
姜姩拿出一支裝著小金錁子的黃色小荷包,放到小姑娘的小胖手里:“舅母祝小月夕健康快樂的成長�!�
小姑娘看著那繡著小兔子的精致荷包,開心的樂出聲來,裴玄似乎第一次聽見小孩子充滿童趣的笑聲,竟意外覺得很悅耳。
姜姩轉(zhuǎn)頭瞟了一眼裴玄,對懷里的月夕道:“月夕胖乎乎的,舅媽抱不動了,來,讓舅舅抱你去找你娘親�!�
裴玄鳳眸一愣,無措的望向姜姩,她卻已經(jīng)將小肉團子送到了他手邊,裴玄生疏的接過來,有些小心翼翼地抱著小姑娘,不自覺將上半身往后傾了傾。
見小貴人已走到殿下去,他才跟了上去。
姜姩走到一臉慌張的旭陽公主面前,微微福身道:“旭陽公主。”
旭陽公主愣了愣神,接著就見裴玄抱著小小月夕走了過來,她看到裴玄便心里發(fā)顫,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她想立刻把孩子從他懷里奪過來,卻只能強忍著低聲道:“皇上�!�
然后她又看向月夕:“來,到娘親這兒來�!�
月夕卻緊緊抱著裴玄:“不要,我就要舅舅抱�!�
裴玄板著一張臉,沒有說話,抱小肉團子的手卻緊了緊。
心中莫名有點爽。
旭陽公主皺了皺眉,滿臉歉意地伸手將小月夕從他懷里接過來。
“孩子小不懂規(guī)矩,望皇上莫怪罪。”
“他不會怪罪的,他心里歡喜著呢,都是一家人不必這般見外。”姜姩笑著對旭陽公主道。
旭陽公主眸子微微亮了亮,雖然還是不敢看她那位如惡魔般令人發(fā)怵的弟弟,但她看著眼前真誠純善的小貴人,心中似是長長舒了口氣,之前好像的確有些過度緊張了。
姜姩又帶著裴玄將每一位皇室的親人問候了一番,給在場的每個孩子都提前準(zhǔn)備了小荷包壓歲錢。
在小貴人的努力下,宮宴的氣氛整體和諧了不少。
他們像兩位新人敬酒一般,走到了賓客中間,有幾個大臣難得見到皇上,便拉住他開始商討治國大事。
“我頭上這東西太沉了,我叫朝朝陪我去歇歇脖子,一會就回來。”姜姩墊腳在裴玄耳邊說道。
裴玄本想說陪她去,可邢朝朝已經(jīng)過來,挽起了她的手臂,另一邊的大臣又孜孜不倦的拉著他,便只能作罷。
此時,宮墻之內(nèi)最緊張的人,怕就是沈妃了,她已在御華閣等好一會兒了,每一秒都好似過了一年。
賓客們帶來的侍從都只能在配殿休息等候,姜姩與邢朝朝來到配殿,就見一個身材高挑的丫鬟已站在門口。
邢朝朝沖他一招手,那人便大步朝她們走來,姜姩瞪大眼睛望著來人,這臉怎么也看不出是男子,她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人皮面具,瞧你這沒見過世面的樣兒�?熳甙�!”
邢朝朝撇了撇嘴沖姜姩道。
姜姩又回頭看了看那高大的丫鬟:“你?真是程云?”
第60章
新的一年開始
那人點點頭,開口道:“蓁蓁在哪兒?”
這一股陽剛之氣的發(fā)音看著十分違和,姜姩嚇得四下張望,好在都去宮宴伺候去了,沒什么人聽見。
“快跟我來。”
她趕緊加快了腳步。
御華閣附近沒有寢宮,往日里人就少,除夕夜更是靜得只能聽到風(fēng)聲。
趁著月色,程云遠(yuǎn)遠(yuǎn)看著那寒風(fēng)中熟悉的身影,他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那是他五年來日思夜想的人兒,他忽然分不清眼下是現(xiàn)實還是夢境,他伸手撕掉臉上的人皮面具,整個人恍恍惚惚朝她走去。
沈霽回頭,整個人便怔在原地,看著他漸漸走近,眼中閃爍著淚花,她的心被喜悅與悲傷交織在一起,混亂得說不出話來。
姜姩和邢朝朝將御華閣的門打開,拉著兩個相視不語的男女進(jìn)到閣內(nèi),然后又將門關(guān)上,兩人守在門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都忍不住欣慰一笑。
邢朝朝忽然眉飛色舞將臉湊近來道:“你說他們兩在干嘛?”
姜姩瞪了她一眼:“你怎么那么八卦�!�
“我這不是擔(dān)心弄出人命,給皇上喜當(dāng)?shù)铩!?br />
“那樣更好,他正想要一個孩子呢。”
邢朝朝急得抓起她的手,瞪大眼睛激動道:“那你給他啊,給他生一個!”
姜姩眸子忽然一暗,這些日子,他們每晚同眠,他卻從未越雷池半步,她以前總怕他逼她侍寢,如今倒是忘了還曾有過這種顧慮。
因為知道了她是平南王的女兒了嗎?可那個平南王她壓根沒見過,于她而言是陌生人。她望向邢朝朝,眼底劃過一絲低落:“我自己生嗎?”
邢朝朝狐貍眼一瞇,將臉湊上前,語氣帶著一絲憐憫:“皇上不行?”
姜姩杏眼圓瞪,剛想反駁她,話到嘴邊又不知如何說出口。
“你們到底有沒有那啥嘛?”邢朝朝繼續(xù)問道。
“有!”姜姩脫口而出,隨即又想了想,說是有,可她什么也不記得,具體行不行......
有待考證......
不會真不行吧!所以編了一堆理由不近女色。
邢朝朝稍微松了口氣,站直了身子,斜睨著她,笑道:“既沒有生理缺陷,就是你!少點兒意思�!�
看著姜姩一臉愣怔,她上下打量著她,隨即兩眼一瞇說道:“嘖嘖,多好的條件啊,你得主動點勾引他!我要能生早生一大堆了�!�
她語氣輕松,姜姩卻眼皮一抬,看看她的臉,隨后又低頭看向她的小腹。
邢朝朝嘴角雖揚著,眼神卻暗了下來說道:“以前在青樓的時候被老鴇子用藥弄壞了,一輩子也不會有孩子了�!�
姜姩瞳孔微縮,一時竟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