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可若是有徹底水落石出的一天,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離開警局后我的情緒久久不能平息,
于是索性買了一束鮮花,再次前往親人們長眠的墓園。
“父親、母親,當然還有我最可愛的妹妹……”
“我終于將罪魁禍首送入監(jiān)牢,你們若是泉下有知,也算可以安息了�!�
“可是……”我將額頭抵在冰冷的墓碑上,淚水像斷線的珠子一般滾落,
“女兒終究再也見不到你們了,我們在夢中相見,好不好……”
幾只寒鴉在枝頭不住啼叫,似乎在告知我世事已成定局,
沒有回溯的機會,生者只能向前。
從前在賽場上,無人不揄揚我是天賦異稟的奇才,
如今我了無掛牽,也是時候重拾我的鋼琴事業(yè)了。
當我的手指在黑白鍵上拂過,
一種久違的、難以言說的滋味在我心田中油然滋長。
這恐怕是此間我最后的寄托,
自然要做就做到最好。
動人的音律似乎化為實體,在我身邊翩然起舞。
重登世界舞臺,我并沒有花太久的時間。
只是在臺下觀眾熱烈的掌聲中我一時感到有些悵惘,
原本坐在最前排的親人,如今已然不復存在,
那此間的旋律,又是否能傳達到彼方呢?
這將永遠成為一個未知數,伴隨我走完整場人生——
直到屬于我的故事落下帷幕,與至親骨肉團圓。
在我站在音樂的巔峰享受鮮花與喝彩時,
孟良臣已然將從前的一切都吐露清楚,
或許他仍存有私心,有關于顧白霜的部分,統(tǒng)統(tǒng)被他抹除。
“警官,阻攔顧晨雪參加比賽情況屬實,但結果卻并非如此。”
“我不過是雇人去破壞掉她車子的輪胎,貽誤時機而已�!�
“這怎么會和滅門扯上關系呢?我根本就沒有動機啊。”
孟良臣回憶著當年的場景,
白霜那可憐又悲戚的模樣的確令他心生憐憫,一時蒙了心志。
他也猶豫不決,可我在他眼中什么都有了,幸福的家庭、無上的榮譽,
大約是不差這個虛名的。
所以,在一番心理斗爭后,他最終還是下定決心動手了,
只不過僅僅針對我參加比賽時要乘坐的車子。
在孟良臣帶人趕過去時,他的眼前唯余那刺目的慘狀。
我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以可怖的姿態(tài)在汩汩血泊中咽下了最后一口不甘的氣息。
而彼時的我,已然不知所蹤。
孟良臣以手掩面,聲音有些哽咽顫抖:
“抱歉警官……抱歉,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
警局中的氛圍一時間陷入冰點,
安靜得哪怕吹來一陣微風,都將徹底粉粹孟良臣最后殘存的意志,
和當年的我一樣,
在看到了那樣血腥的場面后,他也罹患了嚴重的精神疾病。
只不過較之于悲傷,他思緒中更多的是憂懼與愧疚。
10
正如同我當年在高壓下產生了是自己拋棄家人獨活的臆想一般,
孟良臣同樣對當年之事的認知發(fā)生了扭曲。
當他木訥地站在血泊前時,
他承諾給顧白霜的事情在腦海中迅速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