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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他們說爺爺奶奶很恩愛,如果是,那她對宋瑾淮這也算是喜歡了嗎?

    “喜歡就是你看著他心里止不住地跳,每日每夜想著他就躲在被窩里笑,你哀他之哀,樂他之樂,是轟轟烈烈,也是粗茶淡飯�!睉c寧公主認(rèn)真地和她解釋道。

    沈昭昭忽然有些明白了,隨即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擔(dān)憂,宋瑾淮喜歡她嗎?他好像從未和她說過喜歡這樣的字眼,是因為兩人之間的家族仇怨嗎……

    第一百零一:不能知道

    等到所有人都收拾的差不多時已經(jīng)過了申時,皇帝特地給她和宋瑾淮安排了一輛更為寬敞的馬車,里面陳設(shè)比自己想象中的要繁復(fù)精美,就連擱置在幾案上的茶具都是琺瑯彩花紋,正中央的主座上隔了一層厚厚褥墊,左側(cè)是橫桿。

    聽聞這馬車是當(dāng)年皇上所用的,原來皇上年輕時曾因為征戰(zhàn)時從馬上摔下來過,腿上有傷,便用了一段時間的輪椅,那條橫桿則是特地用來固定輪椅的,旁邊還有類似于榫卯的結(jié)構(gòu)。

    不遠(yuǎn)處巽風(fēng)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宋瑾淮走了過來,微風(fēng)和煦,穿著一身玄色鏤金錦衣長袍,墨發(fā)也不似平日里束起而是披散開來,稀薄陽光落在他沉郁的臉上,有種病態(tài)孤冷的美人感。

    沈昭昭走下馬車后,原想要接過手去推卻被巽風(fēng)笑著說道:“王妃有所不知,待會兒王爺推上去都要費好一番力氣呢�!�

    沈昭昭還未反應(yīng)過來,那邊的侍衛(wèi)便拿來長而寬的木板橫亙在地面和馬車間,巽風(fēng)本就是習(xí)武之人,三兩下就將宋瑾淮推在了馬車內(nèi),再用榫卯結(jié)構(gòu)的卡點固定好之后便下了馬車。

    這一切快的讓人都沒反應(yīng)過來,沈昭昭只好重新回到馬車?yán)�,晴初將點心和茶水備好也自覺地下了馬車。

    狩獵場漸漸遠(yuǎn)離視線,沈昭昭坐在主位上給宋瑾淮倒了杯茶,而后又拿著手里的米糕問他:“你吃嗎?”

    宋瑾淮纖長眼睫微微垂落著,聽到這話也不由得抬眸望向了她,少女臉上雖然還帶著病氣的蒼白之色,但臉頰卻是有些泛著霞紅色,像是被秋陽捂化了一樣。

    他好像在看她瑩潤指尖捻著的米糕又好像在看不斷被風(fēng)掀開的窗外景色,遲遲都沒說話。

    沈昭昭以為他是因為自己暫時站不起來多有不便而沮喪,便伸手握住他的手,臉上沁著甜暖笑意,“怎么不開心了?是不是不喜歡吃米糕,那我們吃桂花糕吧�!�

    她直接將米糕送入自己嘴里,又把裝著桂花糕的琉璃盤遞到宋瑾淮的面前。

    宋瑾淮眼睫輕輕撲簌了幾下,視線從那盤鋪滿桂花和色澤泛著蜜色的糕點上慢慢挪動到沈昭昭的臉上,他該怎么和她說沈桓宇完全站在了他們對鋁騶立面這樣的事情呢?

    如若和她說了,她會站在自己的身邊還是沈家?

    “昭昭……”宋瑾淮半晌才吐出這兩個字,猶豫了會兒,終究還是把心里想說的那句話給咽了回去,“我不吃。”

    沈昭昭再怎么遲鈍也發(fā)現(xiàn)了宋瑾淮這是有話要和自己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宋瑾淮:“沒有。”

    “你不說是吧,哼哼,好,以后我做什么也不和你說,今天慶寧公主可是和我說了,等我哪天不要你了,到時候在公主府上養(yǎng)幾個貌美的少年�!鄙蛘颜褜⑹掷锏牧鹆ПP擱置在桌上,雙手抱臂側(cè)過頭佯裝生氣的模樣。

    宋瑾淮額間青筋暴跳,徑直將人拽了過來。

    兩人的距離驟然拉近,溫?zé)岬暮粑鼛缀醵家p繞在一起了,宋瑾淮定定地望著她,慢條斯理地擦去她嘴角的糕點屑,眼中陰郁凝聚,“不可以�!�

    沈昭昭脖頸一涼,下意識想要退縮但又覺得自己應(yīng)該問清楚,故意瞪大了眼睛,以為自己生氣的怒不可遏可實際上和小貓炸毛瞪著圓眼差不多,“那你說�!�

    宋瑾淮只覺得她有時候連生氣都過分可愛,“你想知道?”

    濾晝  “我不能知道?”

    宋瑾淮勾著唇,指腹在那瓣柔軟上反復(fù)摩挲,“你知道京城那家名為‘柏松書肆’嗎?”

    沈昭昭蹙了蹙眉,想起之前和晴初出門看到過這家書肆,立即點點頭,“知道啊,就是買劉記包子鋪的前頭嘛�!�

    “那你知道柏松書肆是你大伯和國舅爺一起合伙建造的書肆嗎?”

    沈昭昭忽的怔住了,國舅爺不就是當(dāng)今皇后的弟弟嗎?她的伯父怎么還會和皇后的人牽扯在一起呢?

    手心不自覺地冒出了點點冷汗,她有些不確定地看著宋瑾淮,“你是覺得我大伯現(xiàn)在還和皇后他們牽扯在一起?”頓了頓,有些小聲地說:“對不起……”

    可她總覺得這件事情好像并不是她平日里謹(jǐn)慎的不行的大伯父能做出來的事情。

    宋瑾淮本來想繼續(xù)說他這次的腿傷也和沈桓宇那群人離不開關(guān)系,只是看到她面色蒼白的樣子,還是不忍心讓她過分擔(dān)憂,只是握住她有些冰涼的雙手,“和我道歉做什么?這件事和你又沒什么關(guān)系,你是我的妻,沈家只是你的過去式了�!�

    沈昭昭想說那里面有自己的舍不得祖母和沈大哥他們,可又怕他此時情緒激動,也只好呆呆地點了點頭,不發(fā)一言。

    他是因為自己是他的妻才這樣包容她嗎?

    想到慶寧公主和她今日說的那番話,她心里的惆悵也多了不少……

    回到安王府時已經(jīng)是金烏西沉,晚霞鋪滿了整片蒼穹,剛才灑掃過的石階上被落英沾染,沈昭昭推著宋瑾淮走在雪竹居的青石小路上,他的墨發(fā)時不時被風(fēng)吹在她的手背上,酥酥癢癢的。

    就在她專注地感受著他墨發(fā)很是舒服時,宋瑾淮卻是忽然開口道:“先送我到這里吧,我去書房將狩獵那邊的事務(wù)交代清楚�!�

    沈昭昭只覺得此刻的宋瑾淮好像失去了曾經(jīng)的那些少年氣般,也對,坐在輪椅上遭受他人的目光能恣意到哪兒去,光是這么想想就有些心塞。

    “那你晚上還回來嗎?”沈昭昭說出這話又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這怎么感覺是她有些饑渴難耐似的。

    宋瑾淮眼里難得帶了些許戲謔的意思瞧著她,“昭昭想讓我回來我就回來�!�

    沈昭昭面色羞紅,把自己手里的輪椅交給了巽風(fēng),氣呼呼地看著他,“你愛回來不回來!”

    說完,她轉(zhuǎn)身逃也似的拉著晴初離開了。

    于是,等到夜里沈昭昭睡得昏昏沉沉?xí)r,身后的床榻塌陷時她才意識到宋瑾淮這是回來了,最近天氣降溫厲害,她自己睡了半天被子都感覺還是涼的,想著自家夫君體溫平日是暖和的,貓兒蛄蛹似的湊了上去。

    正靠近些時!

    第102章:是夫妻

    正靠近些時,卻發(fā)現(xiàn)對方比自己還要冰涼,她瞬間想到了宋瑾淮這是毒發(fā)了。

    她是睡在里側(cè)的,抬出一只腳才跨出去把燭火點亮,自己的腰就被扣住隨即就坐在了宋瑾淮的身上。

    她驚呼了一聲,看著宋瑾淮額間冒出的涔涔冷汗,嚇得說話都開始發(fā)顫:“你干什么?沒壓到你膝蓋吧?”

    宋瑾淮眼神有些迷離地瞧著她,“昭昭……我好冷。”

    沈昭昭看著面前宋瑾淮面色脆弱的模樣,不禁想到了她之前看的一檔綜藝?yán)锉粷娝呐輪T也是說著‘好冷’,楚楚可憐的令人移不開視線。

    “我叫人給你備水,泡個熱水澡,好不好?”沈昭昭握住他有些冰涼的手搓了搓再哈氣企圖能溫暖他。

    誰知宋瑾淮那雙深邃漆黑的眼瞳里帶著些許晦暗曖昧地凝著她,“我有更快的法子,只是昭昭可能要辛苦些�!�

    “什么法子?”

    宋瑾淮嘴唇囁嚅了幾下,沈昭昭沒聽清湊上前,聽清之后臉上騰的紅熱了起來,“不好!”

    “哪里不好,我和昭昭是夫妻,做這些有什么不好?”宋瑾淮有些不解地看著她。

    “你腿上有傷要是傷到了怎么辦?”

    “所以需要昭昭自己動——”話還沒說完,那邊沈昭昭便立刻捂住了他的嘴,有些氣惱地看著他,“你小聲些吧,今晚守夜的不是晴初是云霓�!�

    宋瑾淮眼眸里碎著粼粼波光,喉結(jié)輕微上下滾動了幾下,抬手握住皓腕,清冽嗓音帶著些許的低啞,“可是太醫(yī)說這樣的法子最有效�!辈殴�。

    沈昭昭半信半疑地看著昏暗燭光里的少年,指尖搭在他的衣襟上,有些遲疑地問道:“真的嗎?”

    話音才落,宋瑾淮單手撐起隨即便吻了上來,“夫人,我們試試,好不好?”

    或許是他的氣息帶著的梅花香過于撩人了又或是他喑啞嗓音聽著分外動人,沈昭昭只覺得意識都要被侵占,眼瞳顫了顫,含含糊糊地說了句“好……”

    ……

    翌日,沈昭昭睡到陽光漸漸鋪滿了整間屋子才恍恍惚惚地醒了過來,連宋瑾淮是什么時候離開的都全然不知,才掀開鮫紗所制的帳簾,抬眼就看到了昨晚被扔下床的帛枕凹陷下去的一塊,她就覺得腰酸。

    只不過堅持了一刻鐘不到,就繳械投降,那邊宋瑾淮卻是說要她墊著帛枕這樣就不疼了,她怕他傷到膝蓋便想作罷誰知他死活不肯,她氣的直接將他枕的帛枕丟下了床。

    最后宋瑾淮軟磨硬泡她敗下陣,還是由他抱著她坐在床邊才肯罷休。

    她連忙將腦里裝的那些不好的顏色廢料全部丟出去,穿上鵝黃色云錦對襟長衫搭上白梅披帛,才準(zhǔn)備讓晴初給她梳妝,那邊就響起了腳步聲。

    “小姐,你可起來了?”晴初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聽著聲音似乎還有些焦急。

    沈昭昭放下手里的篦子,轉(zhuǎn)身對門外道:“進(jìn)來吧�!�

    只見晴初慌慌張張地走了進(jìn)來,細(xì)細(xì)的眉毛皺成了一團(tuán),“小姐,太太來了。”

    “太太?”沈昭昭遲疑了一瞬忽而反應(yīng)過來那是虞氏,她臉上神色淡淡的,“她來做什么?”

    “說是老太太病了,希望小姐您回去看看�!�

    這話一落,她連忙站了起來,“什么?!可有請大夫過來看過?”

    晴初上前安撫,拿過篦子給她梳發(fā),“小姐莫要擔(dān)憂,畢竟小姐娘家也是不缺錢的,這請大夫之事定然是有人安排好的,可奴婢明明記得前些日子老夫人還都好好的,怎么忽然就……”

    沈昭昭有些不安地坐了下來,“對對對,我給急的糊涂了。不過此事依我看總歸是有些蹊蹺,母親向來與我不和,與祖母也算不上親厚,哪里需要她親自登門?”

    晴初抿了抿唇,“是啊,奴婢也覺得怪著呢�!�

    沈昭昭挑好發(fā)釵遞給晴初,“算了,有什么鬼把戲去看看便知一二了。”

    待梳妝好,她便不緊不慢地走到了正堂,見到虞氏正坐在黃花梨太師椅上喝茶,她走近了些笑著道:“我來遲了,母親莫要見怪�!�

    虞氏拿著絹帕擦了擦嘴角的水漬,抬眸瞧了她一眼,“無妨,先坐下來吧�!�

    沈昭昭也不客氣,施施然坐下后直接切入主題,“聽聞祖母在家中病了,是何時?可曾請過大夫服了藥了?”

    虞氏臉上端著令人看不透的笑意:“自是請過的,我來呢一是你父親的吩咐叫我務(wù)必帶你回去一趟,二是來瞧瞧你這過得好不好?瞧你每日不必向公婆請安,看來日子也是過得舒坦。

    哪里像我那時候,每日要請安不說,還得日日侍奉你祖母跟前去討她的嫌。你還年輕,還是得多吃些苦,日后就算遇見大風(fēng)大浪了也好習(xí)慣,也符合你王妃這身份不是?”

    這話不就是拐著彎的說她日日躲懶,不合王妃的身份嗎?

    她才不吃這套苦難文學(xué),面上裝作聽不見似的直接轉(zhuǎn)移話題,“好,我現(xiàn)在去請示王爺一趟,待會兒便隨母親一道回府�!�

    她攏了攏身上的白梅披帛隨即站起了身。

    晴初走在后頭,穿過垂花門之后這才開口道:“小姐,您真的要回去啊?”

    沈昭昭快步往前走著,眉間輕蹙著,“不管是真是假,里面是否有詐,我都得回去一趟,她是我的祖母,從小疼我愛我,我高低也得去看看。”

    至此,晴初也不好再說些什么。

    那邊沈昭昭才走到書房前,就聽到那邊的下人說宋瑾淮一早便出了門,這樣一來,她只好讓宋瑾淮的親信到時候通傳一聲。

    出了府,沈昭昭獨自坐著一輛馬車跟在虞氏馬車的后頭。

    安王府離沈家有一段路程,因為沈昭昭趕得急反倒是比平日要快上一刻鐘,才走到沈府門前,那邊便已然停了一輛馬車,只見沈聽瀾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這下沈昭昭也是更為困惑了,按理來說虞氏應(yīng)該直接去見沈聽瀾才更為合理才對,怎么會去見她呢?

    還沒等她仔細(xì)想,那邊就瞧見……

    第103章:變故

    那邊沈聽瀾才下了馬車便紅了眼眶,快步朝著她和虞氏的方向走了過來,“母親,三妹妹……”

    沈昭昭不想在這里聽她那些所謂的道歉話語,臉上冷著轉(zhuǎn)身就往府內(nèi)走,穿過夾道再跨過種滿梨花的月洞門,隨即便直接來到了寧靜古樸的院門內(nèi),老夫人平日里也不喜奢華,故而自己住的院子也只是典雅大氣。

    屋檐下來來往往的丫鬟婆子們不是端水便是拿著藥碗進(jìn)去,須臾,一名著灰色長衫背著藥箱的大夫從房內(nèi)走出,搖了搖頭被小廝領(lǐng)著往大門處走。

    沈昭昭攔下大夫,神色擔(dān)憂,“敢問大夫,我祖母是何種情況?”

    大夫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嘆了口氣道:“老夫人受了些許的風(fēng)寒,加上頭風(fēng)發(fā)作,最近飲食上要忌生姜諸如刺激類的東西了�!�

    沈昭昭點點頭,道了聲謝邊跨步朝著里面走了進(jìn)去,只見二伯父在內(nèi)室端著藥碗侍疾,而大伯父卻遲遲不見蹤影,二伯母葉氏則是吩咐丫鬟去備膳,見到她來笑著走上前道:“昭昭回來了?你快來,你祖母可是念叨你許久了!”

    葉氏向來是個愛美的,今日卻是因為照顧婆母的緣故,身上穿的衣服都極為簡樸,臉上即便是不施粉黛也依然容貌俏麗,她帶著沈昭昭徑直走了進(jìn)去。

    恰好老夫人喝過了藥,此刻還精神著,見到自己最為寶貝的孫女兒眼角含著的笑意都深了幾分,“我的昭昭啊……”

    沈昭昭上前握住老夫人的手,看到她眼下烏青、臉頰略帶消瘦的模樣難免會想到自己那個世界里早已過世的奶奶,鼻尖的酸澀瞬間涌了上來,“祖母……”

    老夫人安撫性地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回來就好啊,近日聽聞你去狩獵受了傷,可有傷到哪兒��?”

    沈昭昭搖搖頭,嘴角勉強(qiáng)扯出一抹笑意,“祖母莫要擔(dān)憂,我好著呢,只是當(dāng)時林子里出了地龍被嚇著罷了�!�

    老夫人也不知信沒信,只是緊緊握住她的手,“王爺待你可好?沒有欺負(fù)你吧?”

    “怎會,他待我自然是極好的。”

    “好,那便好……咳咳咳�!崩戏蛉瞬耪f了幾句話不到,眼里的疲憊再也難以掩蓋,“你和你夫君好著,我就放心了。”

    沈昭昭替她掖了掖被褥,“祖母還是先休息著吧,等您醒了,昭昭給你按按摩,松快松快�!�

    老夫人輕緩地眨了眨眼表示‘好’,隨即便再次睡了過去。

    沈昭昭坐在錦杌上不到片刻,外頭的青衣丫鬟便匆匆走了進(jìn)來,說是沈桓宇要見她讓她去書房一趟。

    其實她心中到底是不愿去見的,一想到宋瑾淮說自己大伯和皇后還是有所聯(lián)系,心里怎么都有些別扭,但此去也不免可以間接弄清楚真相,故而去一去也是無妨的。

    沈昭昭跟著丫鬟一同去了書房內(nèi)。

    推門而入時,沈桓宇正在和他手下樣的幕僚在商討事宜,不知是說了些什么令他眉宇擰成八字,獨自來回踱步個不停,捋著有些發(fā)白的胡須時側(cè)目瞧見了她,這才屏退幕僚,也是客氣疏離朝她作揖,“參見王妃�!�

    “都是一家人,大伯何須如此見外?”

    “王妃到底是皇家兒媳了,我這個做伯父的自然是禮數(shù)該敬的敬,王妃請坐�!�

    沈昭昭也不客氣,坐在鋪著墨色錦緞的紅木官帽椅上,一旁的丫鬟替她斟好茶邊掩門退了出去。

    “也不知大伯找我是有何事?”沈昭昭端著茶盞,拿起茶蓋輕輕撇去茶沫,神色淡淡的。

    沈桓宇聽聞此言也是瞬間就跪了下來,沈昭昭大驚,嚇得放下茶盞伸手去扶,“伯父這是做什么?還是快快起來才是,免得折了我這個做小輩的壽�!�

    沈桓宇遲遲不愿起身,眼里懊悔不已,“還請王妃念在血親的份上救救沈家吧?”

    “伯父還是先起來再說吧�!鄙蛘颜央m然心里對沈桓宇和國舅爺一同開書肆的事情心中頗有芥蒂,但想到原主曾受過不少他的恩惠甚至在得知小柳氏去世后也是曾盡心給過她關(guān)懷,還是壓下了心里的不快。

    沈桓宇站了起來,道:“不知昭昭可知那家柏松書肆?”

    沈昭昭心下一凜,她點點頭,“我知道,那是您和國舅爺一同開的�!�

    “是啊,我本來和皇后是沒有過多牽扯的,但那位國舅爺曾與我是同窗好友早年還救過我一命,當(dāng)時他提出要同我開家書肆我也是不愿的,但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明明當(dāng)時說的時候只是想讓我合資,沈家富裕,京城無人不曉,他又因為女婿官爵之事上下打點一番便不剩多少銀兩了,可哪里知道現(xiàn)在他利用我的名義竟然侵占了學(xué)田,學(xué)田乃是資助學(xué)子進(jìn)京趕考所需的費用,若是讓圣上知曉此事少則貶官,多則全家流放……”

    沈昭昭斂下眉目,盯著自己那雙橙紅色芙蓉繡花鞋有些出神,半晌,她思忖了下才繼續(xù)道:“我也不過是無權(quán)無勢的人罷了,怎樣做才能幫伯父解當(dāng)下之困?”

    看著沈昭昭神色難辨喜怒,沈桓宇斟酌一番之后才繼續(xù)道:“聽聞安王近日腿上有傷,陛下因著對他心有愧疚故而也是厚待,我今日只是想請王妃同王爺說一聲,在陛下面前求個情。”

    這下沈昭昭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就說怎么虞氏會在今日親自登門,在沈家所有人眼中除了祖母待她最為親厚的便是虞氏了。

    沈桓宇抬起衣袖拭去眼角的淚,“我知曉此事是我這個為人子、做伯父的做的有些不厚道,可要是全家真的被流放……且不說家中小輩受不受得住,你祖母也是年事已高,她難以受的住啊!”

    沈昭昭濃長眼睫簌簌動了兩下,抿著唇似乎在思量著些什么,窗外風(fēng)起樹搖,盤旋在上空許久的鳥雀終于是在干枯的巢穴里落了下來梳理羽毛。

    她看向窗柩外忽明忽暗的天幕,糾結(jié)了良久,音調(diào)一個個重重落了下來:“好。”

    第104章:瞞著他

    沈聽瀾見過老夫人后便跟著虞氏一同來到了松蘭苑。

    才落座,那邊沈聽瀾便瞬間紅了眼眶,“母親,瀾兒在顧家近日過得并不好——我夫君雖是待我比先前看著要恩愛不少,但我那婆母不知怎的特地找了大夫給我請了平安脈發(fā)現(xiàn)我難以有孕之后便處處刁難我。

    敬茶那日我就知曉她不大喜歡我,嫌我父親是捐官,但好歹當(dāng)時還看在大伯父的份上,可自從那次平安脈之后,不是趁著顧序不在家讓我端茶倒水便是故意挑我的錯處,讓我站在院子里罰跪,連下人們都在背地里笑話我……”

    虞氏聽聞此言眉頭是越皺越緊,她絞著手里的絹帕,“這事兒顧序可知道?”

    沈聽瀾搖了搖頭,“他近日正在查貪墨的案子,我不想打擾他。”

    “哼,你不和他說,那你就受著吧!”虞氏端起一盞泡好的西湖雨前龍井輕啜了一口,“你得讓對方知曉你受了委屈才是,怎么還瞞著他?”

    沉默良久,沈聽瀾抿著的唇上也掛上了淚珠,“可我和他也是近日才走近了些,他原是不喜歡我的,現(xiàn)在公務(wù)繁忙要是我再用后宅之事去煩他,他難道就不嫌我煩?”

    她曾有無數(shù)次想過和顧序開口,可是他近日忙的回來次數(shù)比往常少了不說光是看著他眼底的烏青自己也不好不懂事的就去為他添愁。

    況且顧老夫人到底是他的母親,最終會不會因為這本就稀薄的夫妻之情替她解困不說,到時候自己也得污名聲說她攛掇丈夫和婆母故意起爭執(zhí)……

    虞氏冷笑一聲,“你啊你,這世間哪里有那么多情愛呢?就算今日他不厭煩你、這個月不會、這一年不會,可你們始終是要過日子的,過日子不就是柴米油醬醋茶?

    時間久了再相愛也要厭煩更何況是你和他只是慢慢走近了些罷了,而你呢?你今日要忍、明日要委屈自己,這年年歲歲就要把你自己蹉磨了去�!�

    沈聽瀾怔愣了片刻。

    是啊,她和顧序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都只能算相敬如賓,要是等到對自己生厭那日該如何是好呢?

    可是想到那件事情,她的心里還是有些恐慌,“母親所言女兒記在心里了,只是近日婆母張羅著要給我夫君納妾之事實在困擾不已……”

    “納妾便納妾吧,你婆母要是納了記得自己這邊再納一個這樣也好權(quán)衡一二�!庇菔夏樕系纳裆醯坪鯇τ诩{妾這樣的事情早就接受了,再難看出她是當(dāng)年那位要沈宥賢承諾永不納妾的驕縱官家小姐了。

    沈聽瀾聞言萬般不愿,“這怎么可以?母親,我和顧序好不容易才走在一起若是他被那妾室蠱惑了……?”

    “所以,我才要你再替他納一個�!庇菔蠂@了口氣,拿著剪子剪去花枝上的枯葉,“你瞧你父親這一輩子都沒納妾還是沒擋住他愛在外面偷吃,女人啊,要是妄圖這男的一輩子只愛自己一人實在是過于奢望了。

    你有空在這里擔(dān)憂妾室的事情,不若先生個嫡長子傍身才是,這才是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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