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感知到她內(nèi)心的驚異，電子音很主動且懇切地解釋：“這就是修者的神識，能夠幫助修者擴展五感能力�！�
——“怎么樣，宿主大人是不是感覺很神奇？”
葉語：“……”
不知道為什么，盡管耳邊這個電子音是機械發(fā)聲的，但葉語還是從里面聽出了一絲莫名的……狗腿？
電子音：“感謝宿主大人的認同，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葉語：“……就算是你聽到了我的心聲，在我沒有要跟你對話的意思的時候，你也裝作聽不到，好嗎？”
“好的宿主大人�！�
一人一系統(tǒng)做完溝通，院子里的兩隊人也已經(jīng)走到葉語的房門外了。
再次響起的仍舊是之前被葉語打發(fā)走的那個聲音。
“郡主，時辰不早了，您得起來梳洗上妝才行�！�
房內(nèi)，葉語無聲嘆了口氣。
“進來吧�！�
她話音落后，房門被打開，兩行人魚貫而入。
為首那人站到一旁，顯然是個負責指揮的——
“為郡主更衣�！�
最前面兩個人端著各自手里的著裝鞋帽就走上前來。
葉語秉著“多說多錯”的原則，一句話沒出口地任她們擺弄起來……
就這樣，葉語戴著那墜得脖子疼的發(fā)飾、穿著一身繁瑣復(fù)式的衣物，在葉王府里面按照典禮規(guī)程折騰了將近一天，才終于在傍晚的時候坐上了府里送親的馬車。
一進到只有自己的寬敞馬車里，葉語用還不很熟練的神識確定了下馬車外沒什么人在窺測后，就半死不活地癱在了車內(nèi)的榻上——
“這要不是個修者的身體底子，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就是被抬進宮里的�！�
系統(tǒng)猶豫了下，善意地提醒：“待會兒宿主大人確實還是要被抬進去的�！�
葉語就當沒聽見。她撐著車壁爬了起來，在心里問。
“為什么這王府里的人，我一個也不認識？”
系統(tǒng)沉默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反問：“您為什么……會認識呢？”
葉語：“我難道沒有承襲原主的記憶嗎？”
“仙魔大陸里精神記憶的載體是靈魂。原主的靈魂已經(jīng)從這具身體里面剝離，宿主大人自然無法承襲精神記憶。”
葉語敏感地捕捉到了系統(tǒng)的用詞：“‘精神記憶’？還有其他的記憶嗎？”
“與精神記憶不同，肉體記憶是短時間內(nèi)進行有意識地克服和改變也無法消除的。”系統(tǒng)解釋，“譬如如果感知到危險，即便宿主大人現(xiàn)在對這具身體的真氣使用并不適應(yīng)，身體也會做出本能地躲避和反擊�！�
葉語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既然你是系統(tǒng)的話，那么我現(xiàn)在不需要找到手機，是不是也能算命了？”
系統(tǒng)似乎是消化了一下“算命”這個用詞，然后才遲疑地開了口。
“抱歉，宿主大人，因為載體承載著大部分數(shù)據(jù)，沒有載體的情況下，我的權(quán)限受到限制，每天只能進行有限次數(shù)的……‘算命’。不過，現(xiàn)在您已經(jīng)不需要通過觸碰，只需要將神識蔓延到待探查對象身上即可。”
葉語皺眉：“每天幾次？”
“五次�！�
“……”葉語眉心更擰巴起來，“這么看來，我以后跑出去謀生，只能玩饑餓營銷那一套了啊�！�
系統(tǒng)選擇沉默。
葉語倚回了車里的窄榻，扶著那一頭丁零當啷的發(fā)飾，視線漫無目的地游蕩到馬車外。
然后她便注意到了那個騎著高頭大馬行在車隊最前方的人。
“白天拜禮走規(guī)程的時候，他似乎就一直站在我旁邊。……之前我被這曳地的裙角絆了一下，他還扶了我一把。現(xiàn)在進宮送親，又是他走在前面�！�
葉語問系統(tǒng)，“所以他是原主的什么人？”
系統(tǒng)：“請宿主大人將神識蔓延，我為您探查�！�
葉語將神識覆了過去。
那人背影微頓了下。
系統(tǒng)歡快的聲音響起：“他是原主的兄長，葉云生。”
葉語一愣：“我記得葉小郡主不是獨生女嗎？”
“確實，所以他只是葉王爺從外面撿回來的棄兒，因為修行天賦極佳，很受老王爺重視�！毕到y(tǒng)猶豫了下，“但他跟老王爺政見不合，也曾經(jīng)避過玄臏的招攬，所以在魔域并無實權(quán)。”
葉語摸下巴，“聽起來就是為主角準備好的未來小弟啊�！备⑽�(cè)了下腦袋，目露疑惑。“我怎么覺著剛剛神識蔓延過去，他好像感覺到什么了？”
“……”系統(tǒng)的電子音帶著點羞澀，“剛剛說過葉云生修行天賦極佳，換句話他的修為和神識都比您現(xiàn)在高——所以他剛剛確實察覺到宿主您的神識探查了�！�
葉語：“…………”
這是填坑系統(tǒng)？分明多了個“填”字吧？？
然而事到如今，葉語也只能認命。
“……那他跟原主關(guān)系如何？”
“原主性子高傲，一向瞧不起這位來歷不明的兄長，所以兩人關(guān)系并不親近，甚至可以說是形同陌路。這次也是因為要送親入宮，葉云生才被老王爺臨時召了回來，此前他已經(jīng)離家在外游歷三年了�！�
葉語松了口氣。
“不熟悉啊，那就好�！�
*
送親的隊伍在魔城中繞了一圈之后，才趕向了魔宮。
從魔宮外宮高聳的宮門進入，系統(tǒng)就開始提醒葉語：
“宿主大人，待會在進內(nèi)宮宮門之前，您就得換到步輦上，讓宮人們抬你進去了。”
葉語懶洋洋地撐著額應(yīng)了聲。
“在魔宮內(nèi)有數(shù)位修為氣息和神識都強悍的存在，建議宿主大人盡量不要再用神識試探�！�
“……”葉語心里翻了個白眼。
“你不覺得這個提醒，應(yīng)該在我剛剛探查葉云生之前就先說出來的嗎？”
“……”
葉語沒收到任何回音。
——她發(fā)現(xiàn)這系統(tǒng)真是跟五百兩一樣一樣的，一碰到關(guān)鍵問題就開始裝死。
一想到五百兩，葉語沒什么焦點的眼神就定了下來。
她有些發(fā)愁地揉了揉眉心。
今天在王府里折騰的時候，她想了大半天都沒想到什么兩全的辦法來過今晚洞房花燭那一關(guān)。
尤其是沒有上古陣法躲避玄臏探查，難不成真要她和一個十五六歲……啊不，按劇情進展，少魔帝今年已經(jīng)二十了。
葉語面無表情地仰回窄榻上。
——
二十又怎樣，不還是只狗子么？
當感知里內(nèi)宮的宮門越來越近，馬車里的葉語就將神識完全收斂回來。
顛簸與車速都漸漸平緩下來，直到完全停住。
葉語聽見噠噠的馬蹄蹄鐵扣地的聲音響起，須臾之后，馬車的外車壁被人叩響。
“郡主，該換乘步輦了。”
車外的聲音低沉，葉語聽出這便是白天在葉王府里那個扶了自己一把的男人、也就是葉云生的聲音。
葉語正了正發(fā)冠和那一頭發(fā)飾，拖著長長的復(fù)式長裙袍，從已經(jīng)被撩起的綢簾旁俯身下了馬車。
車外夜色已是四合，整個魔宮都罩在這片密不透風的晦暗里。
===第32節(jié)===
叫人無端也覺著心里壓抑。
還沒等葉語再往那內(nèi)宮宮門下迎親的步輦儀隊望去，冷不防旁邊就打上兩把紗扇來。
葉語被擋得一懵。
系統(tǒng)似是察覺，給她解釋：“這是卻扇禮，是仙魔大陸嫁娶的習俗，用來遮擋新娘嬌羞的神情�！�
“……”
此刻合該嬌羞的新娘子面無表情。
“郡主，請�！�
身旁低沉男聲再次作響，同時一只手臂伸到了葉語旁邊。
葉語不解地側(cè)眸看向開口的葉云生。
葉云生似乎是沒想到她會沒反應(yīng)，怔了下之后才用視線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葉語轉(zhuǎn)回臉看了看面前遮著的紗扇，也就清楚這大約又是仙魔大陸的禮俗——為了防止遮了扇的新娘子在大婚典禮上摔個狗吃屎，先得讓娘家人攙穩(wěn)了。
她在心里嘆了口氣，抬手扶了上去。
從馬車到宮門沒幾步路，葉云生就帶著她停了下來——
“郡主，請……”
葉云生的話音戛然而止。
讓葉語好奇的是，這一刻，似乎對方連呼吸都一并屏住了。
沒等葉語探究是什么事情，就聽得一個腳步聲從極近的步輦上踏下，而身后葉王府送親隊伍里，眾人嘩啦啦地跪了下去——
“拜見陛下……”
“……！”葉語心里驀地一緊。
這相逢來得猝不及防，她絲毫沒有想到。
連系統(tǒng)的電子音都在葉語的腦海里炸毛——
“怎么劇情又偏離了？！原書里這會兒玄翊不應(yīng)該出來迎親啊！”
葉語顧不上和系統(tǒng)探討“為什么劇情又偏離了”的哲學(xué)問題。
因為她壓在地面的視線里，已經(jīng)多了一雙玄色的長靴。
耳邊也有個溫柔的聲音響起，輕喚了一句什么。
熟悉而陌生啊……
正沉浸在感慨里的葉語背脊陡然僵住。
——剛剛那個稱呼，是她幻聽了嗎？
像是怕她沒聽清，那人又重復(fù)了遍：
“葉語姐姐？”
葉語：“……”
“？？��！”
第28章
葉語實打?qū)嵉劂略诹嗽兀?br />
整整五秒一動沒動。
那五秒之間，
她腦海內(nèi)掠過無數(shù)的想法——
從“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干什么”到“他怎么可能記得”“他怎么會認出來我”“我什么時候暴露的”……
直到系統(tǒng)終于忍不住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宿主大人，
葉王府這個郡主的原身，本來就比玄翊要大兩歲的�！�
葉語這才反應(yīng)過來。
——是她做賊心虛順便自作多情了。
所幸此間那兩柄紗扇都遮在她面前，
而她臉上那些驚變的表情眼神也就沒被玄翊瞧見。
葉語猶豫了下，開口：“陛下�！�
“……”
冰冷無波地落在紗扇前面的目光一頓。
須臾之后，一點驚異的情緒在那雙眼眸深處掠了過去。
等回過神，玄翊不由在心底自嘲地笑了聲。
……還真是瘋魔了。
不然剛剛怎么會有一瞬間，
讓他覺著面前這葉小郡主的腔調(diào)就像是……那個女人一樣呢。
明明夢里他也都不曾聽過那人用這樣的語氣來稱呼他。
從思緒里回神，玄翊望著那紗扇的目光愈發(fā)冰寒，但聲音卻依舊溫和。
“此處距寢宮尚遠，隨我上步輦吧？”
“……”
葉語把手主動從葉云生手臂上垂了下來。
然后她拎起裙側(cè)，
輕應(yīng)了一聲。
“紗扇可以撤走了�！�
玄翊開口，
好聽的聲音里帶著清淡的笑色。
旁邊打扇的侍女卻不敢怠慢，
連忙各自應(yīng)了，收走紗扇，躬身向后退去。
玄翊此瞬的眼神變得溫柔繾綣，直直地望向一身大紅嫁衣裙的女子。
只可惜白做了戲——
扇子剛抽走，
目光還沒等接上，葉語就唰地一下低下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