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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蔣月覺得他哪里有臉來說這個話,沒心思跟他廢話,“那個十五萬,你必須還給女兒。她在外面工作賺錢,哪里容易��?”

    “我知道的�!�

    “還有,寧國濤,你是要有點壓力負擔(dān)的。女兒今年二十八了,萬一找了對象,說結(jié)婚就要結(jié)婚。她結(jié)婚,不管怎樣,你都要給我掏出二十萬當(dāng)她嫁妝。如果這筆錢你都拿不出,她以后的婚禮,你都別想?yún)⒓��!?br />
    說不讓他參加婚禮,是句很重的話。嫁娶是人生大事,平時省吃儉用,必然要在婚禮時爭一場臉面。本地人就算收入不過三五千的,一桌酒店飯菜至少兩千多,還沒算煙酒喜糖回禮,煙都要軟中才拿得出手。二三十桌就得十幾萬,根本無法靠份子錢回本。一場婚禮,還真能掏空小半輩子積蓄。

    結(jié)婚是要花大錢的,就算女兒跟她鬧了說不結(jié)婚,做父母的,怎么能不為她著想。蔣月這幾年與老公聯(lián)系少,但只要沒離婚,她都要榨他的錢。

    “小月,不用你說,我都知道的。”雖然這是句威脅,寧國濤挺想念老婆的嘮叨,“不要說女兒了,你最近怎么樣?”

    “我能怎么樣?你女兒跟我鬧到現(xiàn)在,都不肯理我�!�

    到底是這么多年的夫妻,蔣月想著這件事心就揪著疼,眼淚就掉了下來,半哭著跟寧國濤說了寧真威脅她的事。

    “國濤,活到這個年紀(jì),都不說讓我和女兒過上好日子,你能不能不要再讓女兒為你操心了。”

    蔣月淚流不止,她知道女兒喜歡寧真兒子。她哪里是會棒打鴛鴦的人?可是人家不會看得上她啊。她只恨自已沒用,女兒沒辦法嫁進那樣的家庭。

    寧國濤掛了電話,在沙發(fā)上坐到了夜半,才離開。

    到底是一個村子的,找了熟人,很快就知道寧真住哪,寧國濤直接找上了門。

    進小區(qū)前還被門衛(wèi)攔住了,看手指是個老煙槍,他直接塞了兩根煙,就讓他進去了。

    這個小區(qū)剛進門時面前是一棟棟的普通住宅樓,再往里走去,約莫走了十分鐘,才看到了一片別墅。

    寧國濤對照著熟人說的大致方位和特征,找到了其中一棟,門緊關(guān)著,外邊還有個庭院,用欄桿圍了起來,只能大概看到有一張桌子與四張座椅,角落里都是綠植。他上門按了門鈴。

    寧真這個月回了維州,老人冬天難熬,家中雖然有保姆,但她還是回來陪著她媽。

    現(xiàn)代社會門鈴都趨于擺設(shè),進出小區(qū)管理嚴格,連推銷員上門的場景都不會有�?爝f員會打電話,外賣備注句放門口也不會按門鈴。在家中聽到門鈴聲倒是稀罕事,寧真開了門。

    看到這個中年發(fā)福,穿了肥大羽絨服、連胡子都沒刮的男人,寧真也覺得稀奇,她站著沒動,也沒準(zhǔn)備讓他進來,“什么事?”

    寧國濤站在臺階上,與她隔著半米的距離,“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說,不要去聯(lián)系我老婆和女兒�!�

    “跟你說有用嗎?你的爛攤子,還得你女兒找我兒子解決。那你能跟你女兒說,不要再跟我兒子有聯(lián)系嗎?”

    “她為什么不能聯(lián)系你兒子?如果你兒子愿意理她,那是他們之間的事,我們管不了。就算你不愿意讓他們有聯(lián)系,你也應(yīng)該去管你兒子,而不是來威脅我女兒。”×39

    寧真無法置信他能說出這種話,一時無言,“那你覺得他們之間應(yīng)該有什么結(jié)果,你女兒嫁進我家嗎?合著你們夫妻倆,一直是這個算盤啊�!�

    寧國濤看著這個曾經(jīng)的少年玩伴,這么多年,彼此都早已面目全非,“寧真,你當(dāng)年也是跟她一樣的出身,何必這么看不起我家女兒?”

    寧真被他的第一句話刺痛,她早不是當(dāng)年寧家村那個又窮、家里名聲又壞的女孩,“這么多年,我靠著自已努力有了今天。你怎么好意思跟我說這句話,那你呢?我們起點一樣,你這個做父親的,為什么還讓你的孩子有跟你一樣的起點?我也沒有瞧不起,談婚論嫁,基本的門當(dāng)戶對是要有的�!�

    “你說的對,我對不起她�!睂巼鴿粗鴮幷�,富貴生活讓她保養(yǎng)得宜,皺紋都很少的臉上是一幅漠然,“看在小時候認識的一點情分上,我......我求你,有事直接聯(lián)系我,不要去找她們。你多保重,我先走了�!�

    寧真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再不復(fù)年少時的挺拔,甚至都帶著些許的佝僂。

    那時候,寧國濤長得很帥氣,人還沒這么無賴。他們在一個學(xué)校里,也是鄰居。寧真知道媽媽在村子里名聲不好,可俗話說,寡婦門前是非多,什么都不做都會招來人的非議。

    還是五年級的一天,學(xué)校組織了下午看電影,但她不想看,就想回家睡覺。那天,她撞見了媽媽跟別人偷情,原來別人說的是真的,她經(jīng)常被人罵小婊子,也是有原因的。

    是寧國濤發(fā)現(xiàn)了在河邊哭泣的她,他陪了她一下午,跟她說,你不要管別人說什么,你學(xué)習(xí)成績好,就應(yīng)該考高中、讀大學(xué),走出寧家村。

    她說,你呢。他把石子打漂在河面,說我讀不進書,就跟我爸混唄。

    她走出了寧家村,而他,從沒走出來過。

    寧真關(guān)上了門,那么一點情分,早已毫無份量了。

    寧清在加班時,收到了她爸的微信,是三朵鮮花。

    她一頭霧水,她爸平時發(fā)信息從沒用過表情,她打了個問號過去。

    寧國濤回復(fù)地很快,問她下班了嗎?

    她說馬上回去后,又回了她,這么晚了,路上注意安全。

    寧清回了個嗯后,聊天便結(jié)束。

    不過也的確要下班了,她關(guān)了電腦,穿上外套,便往停車場走邊系上圍巾。今早走得急,連手套都忘了帶。

    氣溫已經(jīng)零下了,夜晚的寒意尤甚。露在寒風(fēng)中的手,骨節(jié)凍得如同被針扎,騎著車手腳都冷得沒有知覺,她只想著回家洗澡埋在被窩里。

    寧清騎到紅綠燈路口時,還有兩秒的綠燈,這條路她已經(jīng)走了太多次,這么晚了車輛也很少,她都沒減速,僵硬的手擰著龍頭加了速,沖出實線時,交通信號燈已經(jīng)變成了黃燈。

    正要過了這個路口,到達對面道路上時,左邊疾馳而來一輛左轉(zhuǎn)摩托車,寧清還沒來得及產(chǎn)生任何反應(yīng)時,人就已經(jīng)摔倒在了地上。

    很痛,主要是腿,她的電瓶車都壓在了大腿上。她看了眼電瓶車,前邊簍子里的雨披都被甩出。

    她閉了閉眼,動了下腿,沒骨折,能正常移動。等這一陣突發(fā)的疼痛緩過去,雖然她很想躺著歇一會,但這在交通路口,夜間照明弱,如果運氣足夠差,會遇上不長眼的車輛進行二次碾壓。

    她沒覺得自已疼哭了,但為什么覺得臉上有液體在流動。她伸手摸了臉,覺得液體很黏稠,她瞇著眼,也只看到手上一團黑。右側(cè)的屁股太疼了,她都沒反應(yīng)過來這是什么。

    等她漸漸支撐起半個身子想爬起來時,才看到了瀝青路面上的一攤血。她看著自已的手,隨著她身子豎起的動作,寒夜里溫?zé)岬囊后w滑過她的臉,感覺格外明顯。

    這好像是,從她腦袋上流下來的血。

    Chapter

    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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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清一直覺得只是屁股摔疼了點,卻沒發(fā)現(xiàn),頭都被磕破了在流血,下意識摸了下頭,一片濕潤。

    估計都是血,她側(cè)了身子發(fā)現(xiàn)了肇事者。那人的車都沒有倒,而他停了下來,呆呆地站在車旁�?瓷先ナ撬氖畞須q,穿了件表面皮都破了的皮衣,褲子挺臟的,黑色的斑斑點點,像是機油。

    看到那輛摩托車倒是挺意外,本城限摩,一張牌照就不便宜,本區(qū)尤貴。平日里能見到的摩托車,基本都挺新的,能買得起牌照,車子自然差不到哪去。但眼前這輛,使用痕跡明顯到至少開了有五年,都快接近報廢的程度。車子右側(cè)的后視鏡偏移了近九十度,估計腦袋上的傷就是被這玩意打的。

    寧清手支撐著爬起來,忍著腿疼走到旁邊的路牙上,對著那人說,“你報警啊�!�

    那人還是沒動,嚇傻了�?粗厣线@血,再看著這個正在流血還能爬起來的女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怕個屁啊�!睂幥鍥]好氣,“你這是摩托車,強制上保險的。賠錢都保險公司來,你給我喊個救護車啊�!�

    那人終于囁嚅著開了口,“我這車沒牌照�!�

    寧清瞇著眼看了摩托車的尾巴,果然空空如也,本區(qū)格外嚴格,交警查的嚴,跨區(qū)騎行都會被罰款,更別說這種沒牌照的。莫非這人是其他城市騎行途徑本城的?

    “那你想怎樣?”

    對方?jīng)]說話,看了眼四周,夜晚非機動車和行人都很少,還沒人看到走過來。于是,他重新上了摩托車,發(fā)動了車子,一溜煙地跑了。

    寧清無語,都沒力氣生氣。伸手進口袋掏手機,卻發(fā)現(xiàn)沒了。她手扶著地面,站了起來繞著車子看了圈,果然在倒了的電瓶車座椅下面。她彎腰把手機掏了出來,又重新回到了路旁,一屁股坐在了禿了皮的草地上。

    她將拇指上的血跡擦了才解鎖了手機,迅速打了電話給110和120,說明了事故地點,并要求派一輛救護車過來。

    寧國濤是個司機,曾經(jīng)運貨時帶著女兒在車上,馬路上的交通事故太多了,看到了就教女兒,出了車禍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自已弄到道路旁邊,不然后面的司機來不及對前方事故產(chǎn)生反應(yīng),會造成二次傷害。

    寧清背靠在樹上歇著,真倒霉。這種時候,哪里來得及感受悲傷?滿腦子官司呢。

    她得先想辦法把自已弄回去。明天肯定要請假了,得把手上的活交給師傅干。這個車子,估計會被弄到交警大隊去,等她好了得把車騎回來。不知要不要去派出所錄口供,估計肇事者是找不回來了。

    算了,她也懶得計較了,是她自已的錯,雖然不算闖紅燈,但性質(zhì)也差不多了。估計醫(yī)藥費也就千把塊,只要人能清醒地回家,她都不要住院。待在家躺著休息,正好把全薪病假用了還不扣工資。

    想到這,她都沒什么好著急的了。不過話說,頭在流血,她怎么一點都不疼��?口袋里沒有紙巾,手太臟了也不敢碰傷口。腦袋不暈,腦子也沒反應(yīng)遲鈍,還能背乘法口訣呢。

    雖說不想跟肇事者計較,但她還是拿出手機,給面前的電瓶車和旁邊的一攤血拍了照,就不自拍當(dāng)證據(jù)了,不然大晚上這場面實在是詭異。

    幸虧這些年在京州沒有生過什么大病,連這種緊急情況,她都能意識清醒地獨自解決好,只需要坐著等車來就好。

    天氣預(yù)報說這周有大雪,也幸虧還沒下,不然地面結(jié)了冰,只會摔得更慘。

    手機的屏幕摔了道裂痕,剛剛撥打電話時滿手的血跡也留在了上面,寧清用衣袖擦拭著屏幕,但血跡都快干了,擦都擦不掉。希望只是表面的膜碎了,不然就要換手機了,去年才買的。

    剛剛點進了微信,想著給師傅發(fā)信息請假,但想到太晚了,不如明天通知他,退出聊天界面后,沒有鎖屏。左手握著手機一個用力,按下了左下角的通話,正在借著手機亮光刮蹭著血跡斑點時,撥通了一個電話。

    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少打電話了,工作上聯(lián)系大多是微信電話,快遞短信通知,模糊的屏幕上,她都不知道撥打了誰的電話。正想掛掉時,對方都先接了。

    趙昕遠正在開會,一個還挺重要的線上會議,放在手邊的手機突然開始震動,忘了開勿擾模式,他皺著眉看去。

    看到了電話號碼,他點了鼠標(biāo)將自已這端靜音,接了電話,“喂?”

    從電話里聽到了風(fēng)聲,她似乎在外邊,并沒有說話,“寧清,什么事?”

    寧清聽到了聲音,才反應(yīng)出是他,聽他這口氣像是在忙,“沒什么事,我剛剛撥錯了電話�!�

    趙昕遠不疑有他,正想跟她說我正在開會,等我結(jié)束了打給你時,聽到了電話那頭另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

    路過的一個騎著電瓶車的女人,看到車禍場景,一點惻隱之心讓她停下,這里有攝像頭,應(yīng)該不會被訛。她走上前,幫忙把電瓶車扶起來推到了最里邊,走上前問了背靠在樹上的女人,“你還好吧?有叫救護車嗎?需要我?guī)湍銏缶瘑�?�?br />
    “謝謝�!睂幥逋藪鞌嚯娫挘瑢δ莻熱心的女人道了謝,“我已經(jīng)打過電話了,正在等。”

    趙昕遠倏然站起身,“你在哪,給我地址�!�

    同時將會議聲音打開,“sorry,

    l

    have

    to

    end

    this

    meeting

    early.”

    趙昕遠來得很快,穿著毛衣就從車里跑了下來,看到倒了的電瓶車和正坐在旁邊滿臉血跡的寧清,先把后座車門打開。

    “腿有沒有骨折?”他不確定她的傷情如何,如果骨折了,在救護車來之前,他不敢亂動她。

    寧清搖頭,“沒有,都已經(jīng)不太疼了�!�

    趙昕遠直接將她打橫抱起,還是盡量不讓她的腿有太大的移動幅度,抱著走近車子,再小心地讓她橫躺在后座上。他半個身子探入車廂內(nèi),把副駕駛上他的外套拿來枕在她腦下。

    寧清覺得臉上是血跡混雜著灰塵,怕弄臟了他的衣服,剛想掙扎著說不要時,就被他呵斥了聲“不要動”。

    趙昕遠再拿過車前的紙巾,沒有耐心一張張抽,直接撕了塑料外皮,拿了一堆放在了她的傷口上,“用手按著�!�

    這時警察也到了,趙昕遠關(guān)上了后座車門,跟警察報了他的手機號,跟他們說他要先送傷者去醫(yī)院,晚點他會去派出所看監(jiān)控錄口供,讓他們幫忙通知救護車不用來了。走之前,他再看了眼這個車禍現(xiàn)場,被豎起來放在一旁的車,一攤血,再往路牙和里邊的樹下看了眼,才上了車,啟動了車子迅速往醫(yī)院開去。再打了電話給醫(yī)院急診處說馬上會有一個頭腦受傷還在流血的傷者過來,請問你們能否做好準(zhǔn)備。

    里面很暖和,剛剛一直坐在外邊都快凍僵了,他開車很穩(wěn),開得很快,但遇到紅綠燈停車時連晃動感都沒有。車廂里一片黑暗,只有中控屏上的亮光能讓她隱約看到他放在方向盤上的手。寧清的臉在他的外套上摩挲著,他一言不發(fā),閉上眼時似乎都能聽到他的呼吸聲。

    十分鐘,車就直接開到了醫(yī)院急診大樓的門口,前邊剛好有個空余車位,他一把塞入后就下了車門,把她抱了出來跑進急診室,跟護土說他是剛剛打電話的。

    夜間的急診室非常忙碌,一輛輛的擔(dān)架車正從外頭推進來,醫(yī)生護土的節(jié)奏都異�?�。每個人都情況緊急,根本無法加塞。而此時,等待的科室里,一個被燙傷了的小孩正在嚎啕大哭,嗓子都快喊啞了。

    趙昕遠將她放在了科室門口的座椅上,就跑去掛了號,回來時她人已經(jīng)躺在了里面簡易的病床上。

    醫(yī)生把紙巾揭開,看了眼傷口,“這個要縫針了,大概流了多少血?”

    寧清想了想,那么一攤血,身上還粘了好多,“大概有七八百毫升?”

    醫(yī)生噗嗤笑了,“你知道人體一共才多少血嗎?流了八百毫升你還能這么清醒地跟我講話?”

    趙昕遠走之前有大致估測了下,“應(yīng)該是兩百毫升左右�!�

    “這個傷口,流出的血都凝結(jié)了粘住了頭發(fā)。這里的頭發(fā),我要給你剪掉�!贬t(yī)生低頭打量著傷口,已經(jīng)不出血了。

    “啊?”寧清被嚇到了,“你要剃我頭發(fā)?”

    “只是一小撮,要剪掉,不然縫針時不方便�!�

    “醫(yī)生,你給她剃光了都行。”趙昕遠看著寧清,“她騎車都不知道要戴頭盔,可不得給她長個教訓(xùn)嗎?”

    醫(yī)生再次被這個幽默的男朋友逗笑,值班也緊張,開個玩笑也無妨,一本正經(jīng)地說,“那我就不小心翼翼地只剪這一小塊了,這一片頭發(fā)都給剪了�!�

    寧清再次被這嚴肅的兩人嚇到,但看到醫(yī)生眼中的笑意,她瞪了趙昕遠,“不要�!�

    這時醫(yī)生手起刀落,已經(jīng)拿了剪子過來把傷口上纏住的頭發(fā)給剪掉。喊了護土來做清理,他去找麻醉藥和針劑。

    趙昕遠看她還能有心思瞪她,就想著先出去把做ct的錢給交了,等她縫完針就能直接去做ct看看有沒有腦震蕩,這樣快一點。

    結(jié)果他剛要轉(zhuǎn)身走,就被她伸手拉住了,問著他你去干什么。

    “我去交費�!�

    寧清抓著他的手不肯放,“我不想一個人縫針�!�

    看著她可憐兮兮的眼神,趙昕遠哪里能走得開,只能在陪著她。

    可是,這個過程,到底是在折磨誰?

    打麻醉時,她的手死死地抓緊了他的手,針頭進入那一刻,她的力氣也用到了最大。

    麻醉起效時,原則上,她的頭部已經(jīng)感受不到疼痛了,連縫針的過程都不會有感受。

    但此時,無疑是趙昕遠在受折磨�?粗t(yī)生用鑷子拿著針,穿過傷口將其縫合,再從頭皮肉里鉆出。肉身太過脆弱,但凡她今天傷得更重,他都不敢想象會如何。一針又一針,像是穿在他心上。

    她是有多壞,自已打了麻醉不吃痛,卻要讓他守著她讓他痛。

    終于縫完針,他都要一身虛汗�?粗@一副可憐樣,他罵都罵不出口。

    趙昕遠問,“醫(yī)生,需要住院觀察的吧?”

    寧清倒是先行回答了,“我現(xiàn)在一點都不疼了,頭也不暈,可以直接回家的�!�

    “其實不需要,去拍個ct,如果都感到正常,可以直接回家,四天后來拆線就行。但如果你非要為了放心,也可以,留下住院觀察一晚。沒事明天就走,床位緊張。”

    “好,那麻煩您安排床位,我們住院觀察一晚�!�

    不容拒絕的口吻,凌厲的眼神掃向她時,寧清被他嚇得哪敢有異議。

    趙昕遠又帶她去做了ct,再把她送到了住院部的普通病房內(nèi),是個雙人病房,中間用簾子隔開了。他沒有來得及買毛巾,去護土站要了點紙巾,將紙巾打濕了幫她把臉上的血跡擦掉。

    這可不是什么溫馨的畫面。

    趙昕遠邊擦邊諷刺她,“你還真有本事的,騎車都不帶安全頭盔,當(dāng)你鋼鐵俠嗎?”

    寧清更不敢說是自已闖黃燈了,“我以為晚上車少,誰想到對方闖紅燈啊�!�

    趙昕遠氣不打一處來,“如果你今天戴了頭盔,需要來縫這一針嗎?出了車禍,你先想想自已的錯。要真出了大事,怪別人還來得及嗎?”

    “干什么這么罵我?我又沒讓你來,你不來我照樣等著救護車來�!�

    這個小白眼狼,他把暈染了血跡的紙巾扔在了垃圾桶里,“行,我不罵你,我走了。”3539

    “你去哪�。俊睂幥逡采藲�,“是你說要讓我住院的,你既要罵我,又要說走,就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嗎?”

    趙昕遠想說你都有膽子騎車不戴頭盔,都沒膽子一個人呆醫(yī)院?算了,跟她計較什么?

    “那你趕緊睡,等你睡著了我再走�!笨粗致冻瞿歉笨蓱z樣,他耐心解釋著,“我要去派出所一趟,你的車子也要找人處理。”

    “那你怎么知道我睡著了?”

    “把你喊醒就知道了�!壁w昕遠瞪了她,“趕緊閉眼。”

    剛剛給她吃了藥,她閉了眼后,呼吸逐漸平穩(wěn),入睡得很快。

    趙昕遠彎下腰,看著她的睡顏。真是睡著了才沒了那股子攻擊性,手掌不受控制地摸了她的臉頰,又怕吵醒了她,只是觸碰了下,心中對她說了,才離開。

    當(dāng)在派出所看到出事那一瞬的監(jiān)控錄像時,趙昕遠沒了剛才的溫情,只想揍她一頓。她剛剛怎么好意思怪他罵她的?

    這都黃燈了,她還在加速往前沖,而那輛摩托車是早走了兩秒,這就給撞上了。她的腦袋被摩托車上的后視鏡打到,整個人都隨著慣性摔倒在了地面,車子壓在了身上。

    她晃悠著站起來,挪動到旁邊時,她到底有多疼,又多堅韌到不向人求助,獨自承受了這一切。

    她是不是,無論出了什么事,都要自已承擔(dān),而不是找他。

    他一直以為十年很短,但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沒有他的日子。

    在派出所里,他極力抑制情緒最深而脆弱處引發(fā)的沖動,一遍又一遍地看著錄像回放,感受著她的痛,折磨自已才能減輕無能為力的痛。

    寧清第二天醒來時,他已經(jīng)坐在了病床邊的椅子上,正看著她。

    她十二點時醒過一次,他不在。那時她突然反應(yīng)過來,他會去看監(jiān)控錄像,他就知道她闖黃燈了,明早肯定又要來陰陽怪氣地罵她一頓了。

    半夜里人腦袋都不清醒,會胡思亂想,她竟然在擔(dān)心被他罵中又睡了過去。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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