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他也不急,就那樣慢條斯理吻著她的背脊,于?她而言卻是緩慢的逼供。
她到底是投降:“沒什么關(guān)系,他就是我上學(xué)時?的一個朋友�!�
容凌擰了下眉,聲音里帶了點?笑:“呦,還是青梅竹馬呢�!�
他掰過她的臉,指尖就這樣摩挲著她細(xì)嫩的下巴,讓她感受著更強(qiáng)有力的沖擊。鐘黎皮膚雪白,干凈透亮,鼻尖那顆小紅痣上蒙上了一些薄汗,眼尾微挑,真真的人比花嬌。
在她的哭泣聲中,他愛憐地吻了吻她的嘴巴,裹住了。
把那些細(xì)碎的嗚咽聲盡數(shù)吞沒。
后來他用一條毛毯裹著她抱著靠在沙發(fā)?里看電視,暖氣熏得她臉紅撲撲的,人軟軟地窩在他懷里,不肯抬頭。
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繞著他的襯衣扣子,手指卻被他捉了:“別鬧�!�
又捏過她臉左右看一下,仔細(xì)端詳。
“干嘛?”鐘黎稍稍掙開了些,臉紅得很?。
“就是挺納悶的�!彼掷锃h(huán)扣她軟腰的力道收緊,將?她往上提了提。
“納悶什么?”
“怎么每次你都哭成這樣?”他指尖撥一下她的鼻尖,低笑,“有這么舒服嗎?”
他一派低眉斂目的溫和模樣,語氣里卻和正經(jīng)半點?兒不搭邊。
鐘黎掙開他,窩到了另一邊的沙發(fā)?角落,欠身從茶幾上順一包薯片。
拆開,蔥白手指利落夾三?片往嘴里塞。
弧度優(yōu)美的唇,花瓣般微微翕張,含苞待放,讓人驀的想起剛才背對著他的她趴在窗臺邊,到至高時?一陣一陣抽動哭泣的樣子,叫人發(fā)?瘋。
他深呼吸,緩緩平復(fù)胸腔處的起伏,一點?兒也不夸張,再沒人比她更會裹,會纏人,手臂長腿皆柔弱無?骨,軟軟搭在肌理上,于?視覺上就是極強(qiáng)的沖擊。
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鐘黎擱下手里的薯片:“干嘛這么看著我?”
“薯片好?吃嗎?”他含笑望著她,氣定神閑,神采奕奕,慵懶地靠在那邊,勁瘦的關(guān)節(jié)無?意識在膝蓋上敲一下。
鐘黎覺得他的目光里帶著顏色:“你正經(jīng)一點?�!�
“我哪兒不正經(jīng)?”
她說不出個所以然,人已經(jīng)被他攥著腕子,倏忽拉近,他那張俊臉已經(jīng)近在咫尺。
因為?前傾的動作,鐘黎猝不及防跌跪在那邊,呼吸微滯。
容凌吻著她的眉眼,又游移到耳垂,問她這個年能不能一起過。
鐘黎頭皮發(fā)?麻,以前從來沒有想過他會這樣耳鬢廝磨、極限溫柔地纏問她。
他溫?zé)岬暮粑瓦@樣緩緩撲打在她耳邊,身上有很?淡的沉香味,像是他寫?字用的墨條,她覺得自己暈暈乎乎的,在他掌控中變成了一個小玩具。
鐘黎失力地伏在他懷里,他像哄小孩似的將?寬大?的手掌搭在她背脊上,一下一下輕輕拍撫著。
后來又跟她解釋自己最近的動向,原來他已旁敲側(cè)擊地試探過他爺爺和他奶奶,他們都不反感她,可以進(jìn)一步接觸,他爸那里還需觀望。
他沒說他媽媽的意思,可不用說鐘黎也知?道。
最不喜歡她的估計就是他媽媽了。
“不用管她怎么想,我爸同意的話她也不能說什么,以后又不住一塊兒,逢年過節(jié)敷衍一下就行了。”他說得實在是……
鐘黎垂著頭沒吭聲。
容凌捏了捏她的小手,感覺涼涼的,還有些僵硬。
每次說起他媽媽她就本能地有些畏懼,當(dāng)年在香山那兒,顧允章給她的威懾實在太?強(qiáng)了。
他每每想到這里都覺得是自己的失職,可說再多都是惘然。
對不起也不能挽回什么。
如果可以和平解決的話他也不想跟他媽撕破臉皮,鐘黎夾在中間會很?難做。
他也不想讓她逢年過節(jié)回去?還要受氣。
“我盡量跟她談?wù)�,我們能談攏就盡量不跟她吵架,好?嘛?”他低頭,額角抵著她帶著馨香的額頭,揉了揉她的小臉,“她年紀(jì)一把了,又是被人捧著長大?的,我們黎黎這么懂事,不跟她一般見識�!�
鐘黎原本情緒挺低落的,被他說得硬生生笑了出來。
“你怎么這樣說你媽媽?”
“她有時?候就是這么不講道理,我也沒說錯�!�
“那你跟你媽還挺像的�!�
這話一出,她下意識捂住了嘴巴。
抬眸看到他涼涼地看著她,她心尖兒一顫,忙補(bǔ)救:“我是說你真性情,愛憎分明得很?�!�
他不言不語,手里用力,她整個兒都跌到了他身上,一截纖腰被他狠狠掐著。
她吃痛,秀眉皺起來:“疼!”
“抱歉。”他手里又松了,貼在她耳邊淡淡,像是嘆息,“那我輕點?兒�!�
鐘黎的臉燒得像是在火爐里烘烤,為?他這不著調(diào)的話。
翌日俞和平就打電話來跟她道歉了,電話里說一通還不算,非要見她當(dāng)面致歉,態(tài)度與之前可謂大?相徑庭:“那事兒絕對和我沒有關(guān)系,您一定要相信我。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之前是有些誤會,我也是聽了葉維的挑唆,那幾個項目貴公司完全是憑實力拿到的,我真不該聽信讒言一時?頭腦發(fā)?熱就來找你……”
還把她拿的獎項都羅列了一通,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下無?,就差比之文曲星下凡了。
他不覺得不好?意思,鐘黎卻覺得臉都快燒起來了,連忙打斷他。
“我這邊可以做出一些賠償,您看,這件事是不是……”末了,他試探地問起。
鐘黎當(dāng)然沒有繼續(xù)追究的意思,一是都在這行混,和氣生財才是硬道理,你做事太?強(qiáng)硬把人得罪了個遍別人反而不敢跟你繼續(xù)來往,公司還在起步階段,這是不太?明智的;二是,容凌雖有通天的能力,但這樣強(qiáng)硬干涉,難保有時?候不被人記恨,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她實在不想給他添麻煩。
于?是也客氣地說:“哪里,既是誤會這事兒就揭過了,您也別放在心上了,認(rèn)識一場,大?家還是和氣些,以后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不過,您也要警醒著點?兒,別再聽了別人亂七八糟的挑唆,否則下次真?zhèn)撕蜌饩筒缓?了�!�
這一番話暗藏玄機(jī)、連消帶打,俞和平聽得眼皮直跳。
直覺這小姑娘也不像之前認(rèn)為?的那樣溫和,能搬動容五那號人物,可見也有大?來頭,忙收斂心神說哪里哪里,誤會一場,絕對不會有這種事情了。
掛了這通電話,他才舒了口氣,眉眼沉郁地坐在那邊老半晌。
“姑父,你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不就是一個小丫頭嗎?”侄子俞高不解地望著他。
俞和平懶得跟他掰扯:“這事兒你別管,之前派出去?那些人,全收回來�!�
俞高睜大?眼:“不管了?就這樣算了?”
俞和平站到窗邊點?一根煙,噴出一口,眼神陰鷙:“別讓我再重復(fù)一遍�!�
能屈能伸才是他的宗旨,得罪不起就馬上收手,左右不過一張老臉。
他都能豁出去?跟個小姑娘伏低做小了還有什么豁不出去?的?,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這么多年了他什么風(fēng)浪沒見過。
那一位……俞和平眉心直跳。
其實他對容凌不算很?了解,只知?道他是中河的話事人,這個年紀(jì)在董事會攀到這個位置,背后絕對有大?人物支持,再者能把一幫老狐貍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人,本身定然也有真本事,不是那種二世祖,也不是他能輕易招惹的。
腦海里再次浮現(xiàn)兩天前周亮來找他時?說的那番話,他心里亂得很?,不自覺摩挲著煙梗子。
“老哥我就跟你透個底兒吧。”他指了指上面,又諱莫如深地笑了笑,“他的來頭,你最好?不要猜,心里有數(shù)就行。但他這個人的作風(fēng)你多少?應(yīng)該聽說過一些,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但凡敢跟他對著干的,現(xiàn)在你還能在這地界瞧見半個影兒?”
又嘆了口氣,給他斟酒,不可謂不語重心長,“你要是真惹毛了他,他要真想卡著你,我保證你以后一毛錢都掙不到,就連上門去?給人家當(dāng)服務(wù)生,人家還得掂量一下呢,保不齊給人白干都沒人敢收�!�
俞和平的眼皮一直跳一直跳,手里的酒都灑了出來,直覺他不是危言聳聽。
陳亮見他這樣,又笑一笑道:“你也別害怕,他不是那種屁大?點?兒小事都要斤斤計較的人,很?多事兒都不會往心里去?。既然是叫人提點?你,可見沒有要跟你較真的意思,該道歉道歉,該賠禮賠禮,反正是你不對在先,就別死要這面子了�!�
“你也是,跟個小姑娘較什么勁兒,技不如人搞這些手段,不嫌跌份兒?”
俞和平被他一通數(shù)落,卻是屁都不敢放一個。
于?是就有了這通對話。
原以為?鐘黎會為?難他不依不饒,畢竟都能搬動那樣的大?人物來敲打他了。
出乎他意料之外,她似乎也沒有要跟他硬剛的意思。
說話做事挺老練,不像那些沖動的小年輕,不過至此?他也算松一口氣。
最怕的就是碰上什么都不懂的愣頭青,非要斗個兩敗俱傷的。
能和平解決自然是最好?,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要不是葉維一直在那邊挑唆,加上鐘黎攪黃了他那么大?一項目,他也不至于?這么生氣。那可是九位數(shù)的單子,他現(xiàn)在想起來都覺得心頭在滴血。
第72章
嬌養(yǎng)
這個年其實過得并不安穩(wěn)。
京城說大不?大,
說小也不?小,人與?人的圈子難免有重合的地方,有一些流言不?經(jīng)?意也會傳到不該知道的人耳朵里。
比如程家最近遇到的那些事兒,
與房家的白熱化斗爭弄得風(fēng)聲鶴唳的,
顧家也被牽涉其?中,也不?能幸免。
若非他舅舅在位震懾著,恐也難逃被卷入的下場。雖然這么說有些現(xiàn)實,以如今顧家和房家的身家,
實在不?適合兵戎相見,
只會兩敗俱傷,
早兩年就有趨于緩和的意思。當(dāng)然,
底下一些小摩擦是難免的,
只影響不?了大局。
容凌最近很忙,忙著處理那一堆爛攤子事兒,中河高層權(quán)力更迭職位空缺,
總有一些人要頂上,
那些個?天天往他跟前湊堵得他心煩意亂,
偏偏還不?能甩手?走人,
還得一個?個?好聲好氣?哄著。
他好幾天沒回來看鐘黎了,
這日徐靳來看望她時,她正捧著薯片在新聞。
他看一眼電視機(jī),
把裝糖果的禮盒擱一邊,走過去拿遙控把電視機(jī)關(guān)了,說:“你看這個?干嘛?他倆只是一起出席會議,
不?是夫妻了也有利益往來�!�
他說的是容凌和程京華。
鐘黎其?實也只是隨手?一轉(zhuǎn),
那報道也就拍到他倆一個?側(cè)影,天地良心,
她真沒亂想。
似是怕她亂想,徐靳在旁邊坐下:“程伯伯在重癥監(jiān)護(hù)室了,程家都?亂成一套了,程家這一代也不?行,全?靠京華和她小叔主持大局呢。當(dāng)初顧家遇到事兒的時候,是她退出華科幫的小五,他倆雖然離了,但還是戰(zhàn)友,小五這人,不?會忘恩負(fù)義過河拆橋的。也就是面子工程,其?實大家都?知道他倆怎么回事。他們?是老同?學(xué)?,真在一起早幾十年前就在一起了�!�
“……嗯�!逼�?實他不?說她也明白。
她只是擔(dān)心他。
不?過這些事兒她也插不?上手?,照顧好自己不?給他添麻煩就是最好的了。
過兩天夜半的時候,容凌半夜打來了電話,只響了兩聲就掛斷了。
鐘黎壓根沒睡著,連忙回?fù)芰诉^去。
電話一接通,她就哽咽起來,甕聲甕氣?的:“你還沒睡��?”
他笑了一下:“我在外面出差,剛剛忙完想起來要給你打個?電話,不?好意思,忽然想到兩邊有些時差。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她吸了吸鼻子:“沒有沒有,我也沒睡著�!�
他的語氣?卻倏然嚴(yán)厲起來:“我不?是讓你早點睡?”
“又不?聽話?”
鐘黎被唬住,悶悶地杵在那邊,手?腳都?沒敢動彈,忽然就有小學(xué)?生上課開小差被抓包的感覺。
其?實這些年都?是自己一個?人照顧自己,還要照顧學(xué)?生,她一直是照顧別人的角色,沒想到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回來又回到被他照顧的日子,心里說不?清是什么滋味,酸酸澀澀的五味雜陳。
忽然明白,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能心無旁騖地當(dāng)一回小孩。
“怎么不?說話呢?”他的聲音緩和下來。
“容凌,你在哪兒?我去找你好不?好?”說不?清哪里來的沖動,她忽然開口嚷道。
“這么想我?太感動了。”他淺淺一笑,繼而正色道,“別鬧,我這邊亂糟糟的,條件也不?好,你自己乖乖在北京呆著,哪兒也不?準(zhǔn)去,知道嗎?”
“哦……”她焉噠噠地應(yīng)了一聲。
他的語氣?又緩和下來:“忙完了就回去看你,乖�!�
誰知她又不?依不?饒起來:“那你什么時候忙完?”
他都?笑了:“應(yīng)該就在這兩天了。”
電話掛了,容凌坐在窗邊老半晌,莫名地笑著搖了搖頭,滿是無奈。
山間氣?溫低,濕冷潮潤的氣?候和北地完全?不?同?,偶爾還有蛇蟲鼠蟻出沒,夜間樹叢里黑魆魆的,安靜到只有風(fēng)聲和他的呼吸聲。
翌日起早準(zhǔn)備去鄰縣實地考察,臨出門時卻接到個?電話。
容凌笑著跟一工作人員比了個?手?勢。
對方理解地笑一笑,抬抬手?,示意他請便。
鎮(zhèn)上清晨人不?多?,菜市場旁邊來來往往的倒不?少,容凌避讓到路緣石上,接通:“又怎么了,祖宗?忙著呢,回頭再跟你說好不?好?”
另一頭,鐘黎捏著手?機(jī)說不?上話,耳尖不?爭氣?地紅了。
十根手?指頭攥著小小的手?機(jī),不?自覺摩挲了一下,抬頭看一眼空曠的候車大廳,忽然就有些心虛。
容凌察覺到不?對勁:“怎么了?有話就說�!�
她眼睛咕嚕嚕地轉(zhuǎn),小聲道:“我說了你可不?能生氣?啊。”
他好脾氣?地哄:“說吧�!�
她聲音再低一點,把事兒跟他說了。
一小時后,車站。
鐘黎坐在候車大廳的長椅上,不?時看一下手?機(jī)。
落地窗外,太陽已經(jīng)?懸到正中,外面天光大亮,反射在玻璃上一片明晃晃的白光。
這不?算多?么繁華的大都?市,車站更是破舊不?堪,但人流熙攘,熱鬧往復(fù),歡聲笑語伴隨著買賣香腸的吆喝聲,別有一種歷久彌新的生趣。
鐘黎忽然覺得金燦燦的太陽也成了點綴,老舊的桌椅、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男熊嚨罌]有多?么惱人了。
更重要的是,很快就可以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