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會醒的。”
“不會,他睡著了就是打雷也不會醒。”他語氣篤定,見她還死死護(hù)著便換了個地方。
略有些冰涼的氣息從毛衣底擺鉆入,像是吹進(jìn)了一大團(tuán)冷空氣,鐘黎瑟縮了一下。
屋子里的溫度卻逐步攀升,她臉上泛起陣陣紅暈。
“怎么不出聲?”他氣息深沉地縈繞著她,貼在她耳邊詢問。
其實(shí)鐘黎已經(jīng)有些站不穩(wěn),手按住他在毛衣里的動作,捉出來:“真的要睡了,很晚了�!�?
“不晚�!�
“會吵醒小南瓜的�!彼穆曇粢呀�(jīng)越來越低。
他卻說:“那我們?nèi)ハ词珠g。”
鐘黎:“……”她可不是這個意思!
這種套房的洗手間都很大,橘色的暖燈一照,屋子里的氣氛更加曖昧。
偌大的鏡面中倒映出她自己的模樣,面泛霞光,像是醉了的貓咪。
鐘黎有些不敢看這樣的自己了,閉上眼睛作無聲的抵抗。
他從后面環(huán)著她,她的腦袋便不可避免地抵上他堅(jiān)硬的胸膛�?赡苁翘察o了,她都能聽到他的心跳聲了。
強(qiáng)而有力,這樣封閉又安靜的環(huán)境中,實(shí)在叫人心驚肉跳。
偏偏他這樣堵在她身后,她閉著眼都有種受制的感覺,無處可逃,退無可退。
“閉著眼睛干嘛?睜開啊。”他捏了一下她的耳垂。
鐘黎臉紅如血。
男人結(jié)實(shí)的胸膛緊緊壓著她,她不敢回頭,也不敢睜眼,可就算什么都不做都有種被關(guān)在蒸籠里炙烤的灼熱感,騎虎難下。
容凌扣在她腰間的那只手緩緩收緊,鐘黎只覺得呼吸都有些滯塞了。
“睜開眼睛�!彼普T。
鐘黎屏著呼吸,沒吭聲。
他極有耐心,似乎料定了她一定會睜開眼睛。就這樣對峙了會兒,她終于受不住睜開了。
鏡子里的她臉紅得如煮熟的蝦子,眼神躲閃,一副懷春的樣子,真是多看一點(diǎn)都羞赧不已。
他低沉的笑聲從身后傳來,揶揄意味十足。
鐘黎受不了了,干脆轉(zhuǎn)過來勾住他脖子,將全身的力道都吊掛在他身上。
目光對視,他在她頭頂更深切地望著她,看得她更加不自在。
“不好意思?”
這個問題她不想回答。
他似乎很喜歡看她臉紅的樣子,非要逗她:“你以前不是很主動嗎?怎么現(xiàn)在反倒不好意思起來了?”
鐘黎都不知道他為什么能把這種話掛在嘴上,憋了會兒,到底只憋出句:“以前是以前。年輕,不懂事!”
他眼底的笑意快要溢出來:“是嗎?”
鐘黎:“就是!要是嚴(yán)格說起來,你那時候是誘拐小姑娘。”
“我誘拐你?”他凝眉深思,似乎是在會議,“可我怎么記得是你先撩撥我的?先是去我的別院唱歌給我聽,還說‘我們是一條心’。”
“我哪有?”她不服氣地捶他。
容凌笑得往后倒,任她捶打。
鐘黎手里的力道不重,只一會兒就歇了。
她靠到他懷里,深呼吸,聲音里帶一點(diǎn)兒酸澀,語氣卻無比堅(jiān)定:“不過,我那時候是很喜歡你,你是我見過的最英俊的男人�!�
他靜默著沒說話,握著她的手指卻微微用了些力道。
她又說:“不過,后來我才發(fā)現(xiàn)我瞎了眼,你這人只是外表看著持重淡然,其實(shí)脾氣可不怎么樣。真是人不可貌相,我看人真是不怎么樣……”
他約莫是笑了一下,也不生氣,只低頭淡淡望著她:“現(xiàn)在后悔可來不及了,誰讓你那時候色迷心竅,一個勁兒往我身上撲�!�
“我哪有?明明是你一直勾引我!”
“我怎么勾引你了?凡事要講證據(jù),不如你一一說出來,我們辯證一下�!�
鐘黎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徹底拜服了。
他是吃準(zhǔn)了她不好意思跟他掰扯這個吧。
約莫是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取悅了他,在她的驚呼聲中,他輕松將她抱到了臺面上,低頭,額頭和她相抵:“想要什么獎勵?”
他音調(diào)低靡,怎么聽怎么不正經(jīng),鐘黎的臉已經(jīng)快要燒起來:“才不要!”
什么獎勵?說得冠冕堂皇!是給他自己謀福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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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起早下雪了,約莫是昨晚凌晨下的,到了早上9點(diǎn)漸漸收攏歸晴。
灰蒙蒙的霧色里透進(jìn)一綹曦光,緩慢驅(qū)散云靄。
鐘黎抱著小南瓜站在臺階上,容凌將護(hù)目鏡遞來給她。
“算了,我抱著小南瓜在上面看好了,他又不能滑。”
小南瓜聽懂了,直喊“要”,雙手朝前揮舞著要下場。
徐靳提著一籃從遠(yuǎn)處走來,看到這一幕就笑了。他把小南瓜接過去:“你們?nèi)ネ姘�。�?br />
“這怎么好意思呢?”容凌客套。
“我看你好意思得很,恐怕心里還嫌我來得太慢�!毙旖苯哟链┧�。
容凌被他逗笑,揮揮手示意他到一邊去,牽了鐘黎替她穿戴護(hù)具起來,穿好了就拉著她下了場。
鐘黎有段日子沒有滑了,動作稍顯笨拙,但是一會兒就熟練上手了。
視野里白茫茫一片,遠(yuǎn)處,人與雪景幾乎融為一體。
鐘黎的滑雪服和護(hù)具都是新買的,顏色鮮艷,穿上后在雪場里是一道亮麗的風(fēng)景線。
“你這是來滑雪呢,還是來選美��?”容凌盯著她看了會兒,淡淡評價。
鐘黎翻了他一眼,自顧自往前滑去了。
“我這是為了安全起見,熒光色的在白色雪景里亮眼嘛�!�
容凌不得不感慨,她這話還算有點(diǎn)道理。
鐘黎還是挺有運(yùn)動細(xì)胞的,往前滑了會兒又回頭看他。
“小心點(diǎn)兒,別看我,看路�!彼@樣關(guān)心,卻換來她的白眼,滿不在乎地回頭。
容凌不在意地輕笑,回頭去望看臺上,小南瓜正被徐靳抱著喂一杯酸奶。
他別的食物都不怎么感興趣,唯獨(dú)對酸奶情有獨(dú)鐘,吃多少次也不厭,真是件怪事。
前些日子他赴滬辦差,在玉佛寺偶遇徐靳,他竟在那邊修習(xí)禪法。
寺中玉佛林立,黃墻灰瓦,一應(yīng)是規(guī)整而肅穆的的,隔著裊裊青煙,徐靳的面孔朦朧而平和,好似也沾染上佛像檀香的雅致之氣。
容凌聽著耳邊徐徐入耳的梵音,站原地看了他好一會兒,直到方丈過來提醒。
他笑一笑,回眸應(yīng)是,將香四平八穩(wěn)地插入香爐中。
徐靳這時也看到了他,笑著走過來問他怎么會在這兒。
容凌卻說這話應(yīng)該是我問你才對,目光上下將他打量一遍,雖是含著笑的,頗有意味深長的意思。
因?yàn)榍靶┤兆有旖f自己想出去散散心,這些年風(fēng)雨里來去,老是待在北京這樣一個快節(jié)奏的地方實(shí)在是太壓抑了,想多出去走走。
前些年房家和趙家出了那樣的事情后,徐家和顧家收益頗豐,他父親又往上走了走,徐靳卻越來越低調(diào),明面上將自己手里的很多生意都拋出去了,一副自己已經(jīng)不再管事的樣子。
容凌卻知道,他只是漸趨于走向幕后,已無前些年的鋒銳自負(fù)之氣。
到了他們這個年紀(jì),行事作風(fēng)更偏向于韜光養(yǎng)晦。某種程度上,徐靳比他老子還要低調(diào)些。
唯有婚姻問題,顧左右而言他。
容凌曾問過他關(guān)于這方面的問題,被他堵了回來,說自己喜歡無拘無束,我們雖然是兄弟,他也沒道理跟他老子一樣過問他的婚姻大事吧。
容凌禮貌地笑了笑,說自己也是關(guān)心他。
然后,兩人自動過濾掉這個話題。
兩人一道離開下臺階的時候,徐靳還回頭沖他挑了下眉,毫無預(yù)兆地來了一句,問他這么多年了他是不是還防著自己。
容凌差點(diǎn)腳下不穩(wěn),好在定力足,只停頓了一下便繼續(xù)往下走,說你想多了。
徐靳說:“但愿是。”
“你想什么呢?”鐘黎也發(fā)現(xiàn)了他的走神,過來搡搡他。
“沒什么,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彼蛄私z笑,掠過了這個話題。
鐘黎覺得累了,提議回去休息。
鐘黎看了眼手表,時間確實(shí)不早了:“走吧�!�
他們?nèi)ド巾數(shù)奈鲌D瀾婭餐廳吃飯,小南瓜可能是餓了,吃了很多很多東西,然后就讓人抱回房間休息了。
“還記得嗎,以前咱們冬天也總是一道出來滑雪?一轉(zhuǎn)眼這么多年都過去了。”徐靳喝一口鐵觀音,感慨。
“歲月匆匆�!比萘枰捕似鸩璞纫豢凇�
然后又聊起一些平常事,說到恒泰最近的股票走向。
鐘黎聽不出他們之間的啞謎,更不關(guān)注這些,而且他們明面上談?wù)撌裁�,不會真的只談�(wù)撌裁矗騺硎锹牰艘膊粫鄦枴?br />
期間又聊到陸宴沉三下江州的動向,暗指他動靜太大,最近不太平。
“還沒回呢?”徐靳隨口一問。
“事兒了了應(yīng)該就回了�!�
“了了?他的事兒什么時候才能了?他這個人也就看著光風(fēng)霽雨,欲壑難填,永遠(yuǎn)也沒有停止的那一天。還好你不走他這條道,不然也是個勞碌命。”徐靳不無輕蔑地嗤了一聲。
卻也不是針對陸宴沉,只是頗有些感慨罷了。
他這些年確實(shí)早就退出這些權(quán)利爭奪和傾軋,看得透透的。
“我現(xiàn)在就很輕松了?”容凌沒好氣。
徐靳輕笑,不在意地看向遠(yuǎn)處。
回到酒店小南瓜還在睡,鐘黎就想著靠著沙發(fā)休息一下。誰知一只長臂從后面撈住了她,將她牢牢鎖在懷里。
容凌帶著熱息的唇已經(jīng)貼上來,吻著她的脖頸。
鐘黎躲之不及,被吻得發(fā)癢,又酸又麻,想要躲閃又被強(qiáng)行翻過來含嘴巴。
她雙頰憋得通紅,只能惱怒地瞪著他,指了指旁邊壓低聲音說:“小南瓜還睡著呢�!�
容凌噙著笑,絲毫不以為意,指尖挑一下她的下巴:“他睡著了比豬還難醒,怕什么?”
“……哪有人這樣說自己兒子的?”
容凌望著她,目光沉沉如窗外極濃的夜色,柔軟在他掌心起伏,偏偏他的目光是深沉的、平靜的,只有她面頰通紅咬著唇、一副羞赧的樣子。
每每這種時候鐘黎都要在心里暗暗啐他一句假正經(jīng),還挺會裝。
裝不過他啊裝不過。
原本以為只是淺嘗輒止誰知他越來越過分,掌心緊貼著柔軟,讓溫度一點(diǎn)點(diǎn)化開,隨著揉弄好似化開夏日里正在融化的雪白的冰淇淋,還要去撥弄紅艷艷的蕊心,那一粒含苞待放格外惹人。
容凌又捏了捏她的唇珠,吻了吻她的唇瓣。
鐘黎推拒他說沒有帶,他裝作聽不懂,又捏一下她的耳垂:“沒有帶什么?”
她暗惱地瞪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他也就是故意的,一點(diǎn)兒也不掩飾,眼底都是笑意沉沉的戲謔。
鐘黎左躲右閃不讓他得逞,可怎么躲得了?搖搖晃晃又跌入沙發(fā)里,他俯下,如烙鐵般滾燙的吻有一下沒一下落在她唇上、脖頸間。
鐘黎撐著身后靠墊,掌心已經(jīng)深深地嵌入下去,因?yàn)槌睙釔炛系臍庀⒛抗庥行┒汩W,甚至不敢去看他,總感覺人像是懸吊在半空一上一下似的。
容凌拭掉她頸間滲出的幾滴汗,將她汗?jié)竦陌l(fā)絲往后攏了攏,又?jǐn)D進(jìn)些,只覺得沙發(fā)之間的空隙更加狹隘逼仄,寬大的掌心更緊地按住了她曲起的膝蓋往兩側(cè)分開。
“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個小公主嗎?”他低頭吻她。
鐘黎沒想到他會提起這個,雖說想,但一直也就是說說,小南瓜已經(jīng)夠難管教了,再來一個她實(shí)在吃不消。
尤其是孩子剛剛出生的時候,簡直就是魔鬼。
她覺得要是小公主也像小南瓜這么難搞,那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過啊。
容凌似乎看出她的想法,說:“算了,我只是隨口一說�!�
他一切以她的想法為主,只是怕她以后后悔。
可他既然提起,鐘黎就真的深思熟慮了這件事。
他們?nèi)缃竦氖聵I(yè)都漸漸走入穩(wěn)定發(fā)展期,而且,這種事情都是痛并快樂著的,孩子也不用她時刻帶著。
誰不想要兒女雙全?l?
她實(shí)實(shí)在在想要一個小公主。
事情是怎樣無形間達(dá)成協(xié)議的呢?
那次滑雪場回去后,有一次兩人手挽著手去逛商場的時候,鐘黎路過女嬰服裝店忽然停住了步子,站在櫥窗前看了好久。
櫥柜里陳列的是一件中國風(fēng)女童裝,領(lǐng)口扎著蝴蝶結(jié),毛茸茸的雪白一團(tuán),衣身上都是重工刺繡,穿在真正的孩子身上不知道有多漂亮。
晚上回去他洗完澡靠在床頭看文件時,床角窸窸窣窣響動。
他沒理,當(dāng)沒聽見似的推了下眼鏡,繼續(xù)看。
只一會兒,聳動的被子像是被地鼠翻過似的,一瞬間“山包”就到了近前。
沒等她鉆出來,他忽然伸手按住了這個“山包”。
被子里立刻響起她的聲音:“你干嘛啊?快放開我!是我�。 �
他當(dāng)然知道是她了,不是她他能只按住她嗎?
本就是一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她開口求饒了,容凌自然就坡下驢松開了她。
只是,等她氣呼呼掀開被子鉆出腦袋的時候,他故意板著臉問她:“嘛呢,從哪兒學(xué)來偷雞摸狗的這一招?我還以為家里進(jìn)小偷了呢?”
鐘黎本就有些心虛,聽他這么說更不自在了,移開視線說:“我就是想給你一個驚喜,沒別的,你想多了�!�
容凌笑而不語,就這么靜靜望著她。
鐘黎心里更打鼓了。
有時候真恨他為什么這么敏銳,她想撒個謊都難如登天。
后來干脆擺爛,把想法托盤而出。
容凌看著她的目光就有些微妙。
鐘黎先受不了了,撲上去勾著他的脖子先堵住了他的嘴巴。
兩人激吻了會兒,他松開她,拍著她的屁股嘆氣:“就算這是糖衣炮彈,我也受了�!�
鐘黎趴在他胸口捶了他會兒,不依不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