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許嘉茗搖了頭,“我不能開心,開心是有負(fù)罪感的�!�
她已經(jīng)漸漸平靜了,可如此坦誠的一句話,像是扎了他的心,提醒著他,她需要很久很久才能恢復(fù)過來。
陳巖沉默了會,想跟她說些什么,但還是說不出口。他伸手將她抱住,將整個的她攏進(jìn)懷中。
京州的夜,已經(jīng)不冷了�?杀凰o緊抱住時,她還是想要汲取著他的溫暖。
嚴(yán)國華沒有想到,在追悼會上,會有市里的領(lǐng)導(dǎo)過來悼念。
這些人是最好的指向標(biāo),他們一來,本市的企業(yè)家們,也都紛紛到場悼念。還有些趕不過來的,派人送了花圈來。
這些人,老板女兒自然不認(rèn)識,嚴(yán)國華在旁邊為她介紹著。今天還有個男人陪同她過來,穿著黑色的正裝,陪在了她身旁。
嚴(yán)國華不認(rèn)識這個男人,在算得上忙碌的場面上,他們兩人也不怎么講話,都無從推斷他們的關(guān)系。
悼念會安排在了家里,這事兒放外面有點高調(diào)。嚴(yán)國華發(fā)現(xiàn)多了幾個人,一直沒離開過,估計是她請的人。也是,這種場合,需要有把控。
嚴(yán)國華以為站在她旁邊的男人也是她請來的安保。直到本城著名企業(yè)家程帆同夫人林夏來悼念之后,主動與那個男人打了招呼。
兩家公司并無往來,程帆有送花圈過來,嚴(yán)國華卻沒想到,他會親自過來。能讓他主動打招呼的人,肯定不一般。
是的,人死了,什么都沒有�?蛇@些儀式,就是需要一點虛名的。名流眾多,總比門庭冷落來得好。
這些「熱鬧」,是告慰活著的人,心中也不必那么凄涼。
嚴(yán)國華很清楚,人走茶涼是鐵律。今天這個場面,必然是有人在撐著,難道是那個陌生的男人嗎?
許嘉茗并沒有反應(yīng)過來有這層關(guān)系,她聽了太多句的節(jié)哀。但依舊是對每個來的人認(rèn)真地說著謝謝。她真心感謝他們,能來送爸爸。他這一輩子,風(fēng)光過,走時不應(yīng)該太冷清。
她不認(rèn)識這些人,剛剛來的那對夫妻讓她印象深刻。男人對她說,令尊是我敬佩的商人,請節(jié)哀。
這一句,讓她有落淚的沖動。爸爸是做錯過事,價值也不需要旁人的證明。但這樣的肯定,讓她了解了她再沒機會知道的另一面。
許嘉茗艱難地說了謝謝,男人旁邊的女人看著她,眼神中帶著一種像是經(jīng)歷過同等傷痛的理解與悲憫。
那個女人也許是本想跟隨丈夫說一句節(jié)哀的,可她猶豫了下,然后對自己說,走出來很難,慢慢來,你可以的。
許嘉茗點了頭,想回些什么,可還是沒說出口,那個女人輕拍了她的手臂,說有需要你可以找我。
旁邊的嚴(yán)國華看了過來,這個林總脾氣算不上好,沒想到對她還挺熱心。
林夏等程帆跟人聊了兩句后,向女孩點頭致意后離開。這種場合總讓她感到壓抑,那個女孩莫名讓人心疼,旁人一句會過去的。于當(dāng)事人而言,并不知道這要多久。
出來以后,天氣很好,林夏不想沉浸在這種壓抑中,跟程帆打了個岔,“那個男人,挺帥的啊�!�
程帆看了她一眼,“你什么意思?”
“我沒什么意思�!�
許嘉茗目送著那對夫婦的離開,收回視線時,就看到一個熟悉的女人同周卓進(jìn)來。
周卓幫Veronica介紹著,“嘉茗,我才知道Veronica是許叔叔的朋友,她過來悼念許叔叔的�!�
周卓說完就有些心虛地看向了許嘉茗,怕她看出些什么。可她看上去,并沒有什么變化。
許嘉茗向Veronica點了頭,“謝謝你過來�!�
Veronica看著她,她的男朋友,她的朋友,都各自有事在瞞著她。她應(yīng)該跟她的爸爸一樣聰明,真的能瞞得了她嗎?正如此時自己也摸不準(zhǔn),她是否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然而知不知道,都是一個結(jié)局。當(dāng)初她做下決定時,就清楚該有這一天。
“請節(jié)哀�!�
“我會的�!�
Veronica走上前,看著掛著的照片,是中年時期的他。人一生,有很多個時期,她經(jīng)歷過他的年輕,卻無法遙遠(yuǎn)地見證他的老年。
許永成永遠(yuǎn)停留在了這一刻,再無法變老。
Veronica知道自己會走下去,仍舊按照她設(shè)定的人生軌跡走下去�?墒�,她也無法忽視,當(dāng)聽到消息的那一瞬,她感到的無意義。
身后是他們的女兒,如果再讓她選一次,她會不會做不同的選擇?
人總會美化未曾選擇的路,這么些年,Veronica都在克制著這種本能。將來時路切斷了再沒有回頭看的機會,自己只能往前走。
可許永成沒了,她的來時路,徹底消失了。
Veronica看著他的照片,你說的,要我好好的。如果那時你已經(jīng)預(yù)料到最壞的結(jié)果,你為什么不能向我求助呢?我已經(jīng)強大到能幫你了,就留在美國,他們也拿你沒辦法。我不在乎你犯了什么罪,如果真想讓你女兒好好的,為什么要讓她終身遺憾呢?
命運不會給人第二次機會,只能給她一個最后送別的機會。
Veronica鞠了躬后,又再看了他的照片一眼,就轉(zhuǎn)身離開。
她只能再一次不回頭,不解釋。
許嘉茗看著Veronica的離開,高挑的背影,她是爸爸喜歡過的女人。她能來送爸爸一程,就足夠了。
總有人陸陸續(xù)續(xù)地來,悼念會直到下午點,才徹底結(jié)束。
周卓工作忙,晚上的飛機,還要中轉(zhuǎn)。他的父母好些年沒回國,這一趟回來,會走親訪友,在國內(nèi)待一段時間。
Veronica沒有告訴他陳巖的身份,說是還沒查到。周卓不知是不是借口,但的確沒這么快,他可以回紐約再跟進(jìn)這件事。
主要是他不必很擔(dān)心,因為陳巖對許嘉茗挺好的。就算許嘉茗有遺產(chǎn),他看起來也比她有錢,不至于圖她的錢。
許嘉茗想送他去機場,但被他拒絕,短暫地告別了下。
不知是不是她敏感了,她發(fā)現(xiàn)周卓有些欲言又止,說的話又有些奇怪。除了叮囑她有事隨時聯(lián)系他之外,還說了句,凡事多長個心眼,多看多觀察。
他沒有多說什么,她也沒有問,估計就單純提醒她要小心。
翌日,宜安葬,是個晴天。
陳巖陪許嘉茗上了山。
這一片地的風(fēng)水很好,能在這樣的青山綠水間安眠,不知爸爸的靈魂,是否會找到歸處。
看著繁瑣的動土儀式,許嘉茗想起看過的一部動畫片,里面說,只要記住逝去的人,亡靈就會存在。
也許到她生命的終點,記憶衰退、意識模糊之際,她仍會記著爸爸,等爸爸來接她。
可是,要好多年啊。她實在是無法甘心,爸爸就這么沒了。
許嘉茗托著骨灰盒,小心翼翼地放進(jìn)了墳?zāi)怪�,落下后收回手,摸了食指上的戒指。這樣自我的儀式,讓爸爸的靈魂與這枚戒指產(chǎn)生了連接,提醒著她不要忘記,不要原諒。
她到現(xiàn)在,都不敢去細(xì)想,他生命的最后一天,是怎樣度過的。他是不是在想著自己,在擔(dān)心著自己。
她怎么可以原諒那些人呢?她怎么能不害怕那只無形的手呢?
她只能如逃亡一般的離開,幾乎是愚孝地遵守著爸爸為她設(shè)計的人生,即使她已經(jīng)不想要了。
塵封之后,爸爸將在這再不見天日。在這塵世中走過一遭,經(jīng)歷過最深的紅塵,最后無一處能容納他的存在,只能去另一個地方。
許嘉茗轉(zhuǎn)頭對陳巖說,“我想獨自跟爸爸待會兒�!�
陳巖點了頭,“好,我在遠(yuǎn)處等你�!�
都離開后,許嘉茗一個人站在了爸爸的墓前。她很想哭,但此刻不能哭,她要像個大人一樣,對爸爸做交代,她要讓他放心。
“爸爸,我會好好地活著,我會留在溫哥華拿身份的。那里的房價太高了,你不在,我就不買大房子了,我買個一居室公寓就夠了�!�
“我已經(jīng)在紐約找到實習(xí)了,工資還可以,我有能力養(yǎng)活自己的。可是掙錢還是很難的吧,如果有你在,我還能啃老呢�!�
她停頓了一會,才接著說下去,“剛剛那個人,是我男朋友,叫陳巖。他對我很好,我第一次這么愛一個人,可惜你沒有見過他。”
“我每年都會來看你的。一年一次,是不是太不孝順了?可是,是你不給我盡孝機會的。”
許嘉茗看著墓碑上爸爸的照片,她該走了,卻不想走。這一次,她無法再像第一次被送進(jìn)學(xué)校,她嚎啕大哭到老師沒辦法只能打了電話喊爸爸過來,她死死地扒住爸爸的褲腳,不肯跟他分開,就要他帶自己,他無奈到不得不帶走了她。那時她只要撒潑打滾,他就會心軟地妥協(xié)。
她不想當(dāng)個大人,就想當(dāng)個小孩。
許嘉茗站在原地,無聲地大哭了一場后,逼著自己收住了情緒,強行平復(fù)了下來。
“爸爸,這一次,我真的要走了�!�
許嘉茗走出去后,就看到了他在抽煙。
他正看著蒼茫的山下發(fā)呆,似是眉頭緊鎖著,煙夾在了手指間,熟練地拿起吸一口后緩緩?fù)鲁觥?br />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在抽煙,不知他在想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逐步靠近。終于聽到了她的動靜后,他轉(zhuǎn)頭看來時,就已經(jīng)將煙蒂扔在了遞上,用腳碾碎了余燼后才放開。
陳巖牽過她的手,同她一起下山。
“走吧。”
“你抽煙�。俊�
“沒煙癮。”
“哦�!�
“你是不是還在假期里?”
“對�!�
“跟我回北京,開學(xué)前再走,好嗎?”
“好�!�
第63章
落地北京時,許嘉茗提了兩個行李箱。
行李箱里面裝了兩套她回國時帶的換洗衣物,剩下的空間都裝了爸爸的舊物。她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再回京州,想帶的東西有點多,又裝了一個爸爸的行李箱。
這些東西,她都會帶到溫哥華。以后搬家,又是多了許多物件上的牽絆。想起來都會有些頭疼,在外生活,總是要搬家。獨自居住,想要打造一個溫馨的小窩,可添置物件時又要顧及搬家的麻煩。
而她進(jìn)入陳巖的家時有點震驚,他這是自己的寓所,卻簡約到像是剛搬家進(jìn)來,滿足了最基本的生活場景。但還未來得及在家中細(xì)節(jié)上作點綴。
雜物很少,很干凈,透露著生活痕跡的是茶幾上隨意擺放著的充電線。她踏足之時,都下意識怕不小心弄亂了他屋子的整潔。
門口堆了幾個挺大的快遞盒,陳巖搬進(jìn)屋,在玄關(guān)處一個個地拆了。
見他把拆出的物件隨意扔在地上時,許嘉茗將東西撿起要放到柜子上時,才發(fā)現(xiàn)這是女士衣物。
“給你買的,你外套太厚了�!�
可他買的不只是外套,她手上拿的是針織衫與短裙,都是Miumiu的,真不知他怎么會挑這個,“你挑的嗎?”
“我讓陳婧買的�!�
陳巖哪里懂女人的穿搭,也沒這個時間,內(nèi)行的事交給內(nèi)行人去做。讓人幫忙采購,當(dāng)然要被中飽私囊,可他話音剛落,就拆出了一件吊帶。北京的天,也沒暖和到可以穿吊帶出門,做事也不必水分這么多吧。
他伸手將東西遞給伸手來接的她時,發(fā)現(xiàn)她皺了眉頭看著手上的東西,他隨著她的視線再看了眼衣服,才發(fā)現(xiàn)吊帶的領(lǐng)口上有刺繡的花邊。
陳巖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睡衣,他補充了句,“不是我買的�!�
許嘉茗沒說什么,只接過了東西壓在了最底下,她有自己的睡衣的。
兩人都沒成想,弄了半天都沒走進(jìn)去,凈在門口拆東西了。許嘉茗看著這一堆衣物,“怎么買這么多�!�
“買得越多,她能報的賬就越多。”
反應(yīng)過來他的潛臺詞后,許嘉茗被逗笑,他的妹妹很可愛啊,“你不要跟她計較嘛。”
陳巖將最后一件衣服遞給她,看著她臉上難得的笑容,他逗了她,“你大方,就得我出血是吧?”
“那你總不能賴賬不給吧�!�
“我打個八折給她�!�
陳巖站起身,抱著一堆的衣服往里走去,她抱著剩下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他的衣帽間挺大,但他的衣物只占了一半,分門別類地擺放著。相比之下,她的衣櫥就顯得太凌亂了些,但許嘉茗也不覺得羞愧。他的空間大,估計還有人幫忙收拾。
“衣服你有空收進(jìn)去�!�
“好�!�
陳巖想讓她有事做,瑣碎的小事就好。已是正午,兩人還沒吃飯,他問了她,“想吃什么,我?guī)愠鋈コ燥�。�?br />
“想吃番茄炒蛋�!�
“我做的?”
“嗯�!�
陳巖笑了,捏了她消瘦的臉,“你能不能有點追求,要一起去超市嗎?就在附近�!�
許嘉茗點了頭,“好啊,我陪你一起去�!�
“你這外套有點熱,換件衣服吧�!�
“好�!�
陳婧幫忙購買的衣服很好搭配,許嘉茗換了條牛仔褲配毛衣外套,就隨他出了門。
家附近的超市,陳巖都鮮少去,除了偶爾夜跑,結(jié)束后去買瓶水。家中冰箱里空蕩蕩的,她估計會呆十來天。就算兩人會出去吃,也有很多要買的,他拿了推車進(jìn)去。
超市總是一個溫暖的地方,琳瑯滿目的商品,充滿生機的綠色蔬菜,和色澤鮮艷的水果。許嘉茗喜歡清新的果味香氛,高昂的價格極力復(fù)刻出馥郁的果味,試圖讓人的神經(jīng)得到舒緩。但比起這些蔬果時,香氛永遠(yuǎn)不會有新鮮的感覺。
再一次逛超市,她有些恍惚,下意識地跟在他的身旁,看著他往購物籃里拿酸奶、橙子、櫻桃、荔枝,還有新鮮的楊梅。直到他去拿番茄時,她才想起家中的番茄,不知道她回去時是不是已經(jīng)壞了。
如果時間能倒流到那個下午,讓她做完一盤番茄炒蛋,都無事發(fā)生,該有多好。
到肉類區(qū),見他精挑細(xì)選著從牛羊肉拿到海鮮時,許嘉茗攔住了他,“少買點,吃不掉。”
陳巖依舊將手中的挑選好的鮑魚放進(jìn)了推車?yán)�,“那你就多吃點。”
他這個回答,相當(dāng)于沒回答,許嘉茗也沒再管他,“鮑魚怎么做?”
“煮粥�!�
推車滿當(dāng)當(dāng)?shù)能嚾ソY(jié)賬時,陳巖見她往花卉區(qū)看去,他還沒給她買過花,“想要什么花?”
“芍藥。”
正是芍藥的季節(jié),淡粉的花苞即將綻放;擺在上面供觀賞的花瓣已全部舒展開來,層層疊疊的,嬌柔而嫵媚。她很喜歡這樣的生機與美麗。
“那你挑,我去旁邊拿花瓶�!�
結(jié)完賬后,兩人各自拿著東西往家里走去。
陳巖拎著兩個購物袋,旁邊的許嘉茗捧著兩個花瓶,買的芍藥、玫瑰和郁金香丟在了花瓶里。
國內(nèi)網(wǎng)購方便,超市就在附近,反而線上選購更為方便而快捷。獨自生活時覺得特地去趟超市、再拎著沉重的東西回家是浪費時間。與她一同去采購,她捧著鮮花同他一起回家,午后的陽光曬在了彼此身上,陳巖覺得這就是生活本身。
興許他之前被嘲笑冬天想不開跑去加拿大度假是對的。其實,內(nèi)心不平和時,在哪里都一樣。非得換個地方,的確是多此一舉。
到家后,是瑣碎的忙碌。屋子采光很好,是個晴天,陽光充足,照得人暖暖的。
許嘉茗將花修剪了插在花瓶里,擺在客廳里,簡約的客廳里多了抹亮色,也有了點人味。她看了好一會兒的芍藥花苞,不知要等多久才能開花。
拿紙巾將地上的水漬擦干后,她就進(jìn)了衣帽間,將出門前脫下的衣物拾起,找到洗衣機后丟進(jìn)去。再走回去將新買的衣服一件件地掛起。
這些整理的瑣事似乎能讓人內(nèi)心平靜,無序的混亂在體力的消耗中消散,并找到一種秩序感。順風(fēng)順?biāo)畷r,這些事顯得太無趣了些。
也許她會慢慢好起來,跌落到谷底后,好好生活的念頭逐漸復(fù)蘇�?蓚粗皇菚簳r被放到了一旁,它會時不時冒出,讓人猝不及防地再次無助到絕望。從時間中學(xué)到的是,知道如何以更快的速度從谷底爬起來,雖然這樣的經(jīng)驗并不具有通用性。
收拾到了最后一件衣物時,許嘉茗已忘了是什么,拆開了包裝,拿出時看到了全貌,她都有些哭笑不得。他妹妹,也太直接了吧。
光澤柔和,手感軟糯,很舒服,是真絲質(zhì)地的。本來就挺短的了,估計才蓋過臀,可還非得在兩側(cè)的下擺處剪一刀。
她當(dāng)然不想把睡衣掛在衣架上,拉開下邊的抽屜,是他的內(nèi)褲;換了個抽屜,是襪子;再換了一個,是手表。她沒了耐心,直接塞到了最上面的抽屜里。
廚房的烤箱在工作著,已飄出了香味,陳巖在切番茄時,忽然被她從身后抱住,她依賴地將臉貼在了他的背上。
“收拾完了?”
“嗯。”
許嘉茗看他在廚房忙活著,忽然就很想抱抱他。他一直在陪著她,他好到讓她都有種何德何能的感覺。
其實,許嘉茗不喜歡對除至親之外任何人要求共患難的。人無法無底線地接住另一個人的壞情緒,遇上糟糕的事情,伴侶付出了能付出的,剩下的無力再給出時,也能理解。她甚至不喜歡考驗,將共患難當(dāng)成是一種考驗,是違背人性的。
她沒有期待他能為她做到這樣,葬禮上的場面,她只需多想下,就能猜到是誰的幫助。
她知道他愛她,卻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對她這么好。他這樣地突破她的心理防線,已經(jīng)不止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