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姜見明頓時哭笑不得。
所以,殿下是因為想到軍校的職工宿舍沒有治療艙,出點什么事連呼救都不一定方便……這才臨時把他撈進(jìn)白翡翠宮來的?
又怕他犯起受凍或溺水的后遺癥,又拉不下臉親手照顧他,所以把治療艙藏在這種地方。
還專門精心制定了如此“步步為營”、“誘敵深入”的作戰(zhàn)計劃,確保他可以看到治療艙的存在。
“……”
姜見明抓著衣服佇立許久,搖頭嘆了口氣,又揉了揉疼痛的太陽穴。
……算了,就這出息,還追什么追。
他無奈地將目光轉(zhuǎn)向地板上的男人,暗想:或許,自己還是先處理一下這位被小殿下拋尸不管的倒霉鬼先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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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半個小時后,被姜見明換上了干凈衣物、放置在床上還蓋了被子的倒霉鬼先生哼吟了一聲,徐徐醒轉(zhuǎn)。
姜見明此刻已經(jīng)把自己收拾得很整齊,絲毫看不出溺水過的狼狽。
他饒有趣味地坐在對面的軟椅上,淡淡觀察著這個男人,手里還捧著一杯冒熱氣的甜棗茶。
“嘶……”
只見這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吃力地坐了起來,他棕發(fā)黑眼,眉宇舒展,說不上多么英俊好看,但是個很端正的樣貌。
“您醒了。”姜見明溫和地說,“閣下覺得怎么樣,身體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說話的同時,他注意到這人烏青的下眼圈和下巴上冒出的胡茬,猜測這位男子最近比較忙碌或者焦慮,無暇打理自己。
“啊,不不,我沒事兒了�!蹦腥诉B忙扭過頭來,投來感激的目光,“閣下您冒險救了我。我……我還害您也差點出事,真不知道該怎么道謝和道歉才行�!�
姜見明笑了笑,拿起桌上另一杯棗茶走到床邊,放在床頭桌上:“沒什么,先喝點熱的吧。然后可以告訴我您的名字嗎?”
——實話說,雖然白翡翠宮是皇宮禁地,但他曾經(jīng)被萊安帶進(jìn)來的次數(shù)并不少,這里的機(jī)器人和智能監(jiān)控系統(tǒng)里都有他的權(quán)限。
只不過,自從萊安的葬禮之后姜見明就堅決地不再來白翡翠宮,算來已經(jīng)快三年了。
他剛剛出去跟智能機(jī)要了兩杯棗茶,就是想著測試一下自己的權(quán)限還在不在,萬幸權(quán)限沒有被關(guān)停,機(jī)器人很快從廚房送來了棗茶。
而現(xiàn)在,這屬于皇宮貢品的飲品,被尚且茫然不知自己身處何方的男人接過去了。
“謝謝,謝謝�!�
男人雙手接過來,低頭喝了兩口,隨后清了清嗓子,指指自己的胸口說道:“我叫鄭越,關(guān)耳鄭,超越的越,是個沒什么背景的窮軍官。隸屬金日輪帝國護(hù)衛(wèi)軍第一團(tuán),任少校軍銜�!�
姜見明點了點頭,沒有很驚訝。
要是普通人,掉進(jìn)冬天的大河里最多掙扎幾下就堅持不住了。更別提他倆后來又被困在停動的機(jī)甲里面,是一路險而又險地游上去的。
從男人落水之后展現(xiàn)的一系列素質(zhì)來看,他確實不像是個普通平民。
令姜見明有些意外的是男人的下一句話。
只見他不無尷尬地道:“但那是幾個月前的事兒了,現(xiàn)在我被撤職了,是個呃……無業(yè)游民�!�
說著,鄭越苦笑起來,摸了摸頭發(fā):“所以對不起啊這位小閣下,你救了我的命,可我現(xiàn)在也實在拿不出什么能感謝你的東西……”
“被撤職?”
姜見明皺眉:“這是為什么?”
“哦,我言行失當(dāng)�!编嵲窖院喴赓W地說了一句。
他在最初姜見明只問了姓名的情況下主動報出了身份,這是體現(xiàn)禮貌和誠意;那么此刻的敷衍,就是在隱晦地表明自己不想多說這個話題了。
姜見明當(dāng)然聽得懂,他拉過一把椅子來在床頭坐下,平靜道:“抱歉,鄭先生,我可能要開門見山地直說了。”
“這次的事件是人為,有人想要害你的性命,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鄭越苦笑著摸了摸鼻子。
“……這個事,旁人還是不知道為好�!�
姜見明嘆了口氣,打開了腕機(jī),“你說你曾經(jīng)隸屬金日輪對嗎?”
他調(diào)出自己的軍籍頁面,讓其投影在虛空,沉聲道:“我是凱奧斯軍校畢業(yè)生,現(xiàn)銀北斗第一軍團(tuán)謝予奪少將麾下所屬軍官姜見明。”
鄭越猛地瞪大雙眼,從床上跳了起來:“銀北斗��?”
“你、你是銀北斗的軍官——”
他抓著姜見明的腕機(jī)看,立刻激動得漲紅了臉龐:“難怪,怪不得。你連折疊機(jī)甲都有,我說呢,原來……”
姜見明笑著收起了腕機(jī),銀北斗在帝國軍民眼里的地位非同尋常,哪怕是明面上與銀北斗并稱的金日輪,里面大部分官兵還是會很崇拜在遠(yuǎn)星際和異星生物浴血奮戰(zhàn)的銀北斗人的。
鄭越顯然是其中一員,這為他省了很多事。
“鄭少校,我之所以問你這些,是懷疑你的遇害背后會涉及某些危害帝國安全的陰謀。如果你仍舊有所顧慮,想要我提供什么證明都可以說出來,我會盡力�!�
只見鄭越搖了搖頭,長嘆一聲:“唉,您可別這么說,對著銀北斗的閣下還有什么顧慮呢?但這話,這話可是太難以啟齒了�!�
“從哪兒說起好呢……噢,您既然是銀北斗的軍官,一定知道真晶礦吧�!�
姜見明:“是的,我們?nèi)粘G褰水愋巧�,從它們身上采集的就是這種東西。”
鄭越:“那您一定也知道,銀北斗的要塞采集完真晶礦,這些資源之后會怎么樣吧?”
姜見明意識到鄭越依然是在有意識地試探他,瞧瞧他是不是貨真價實的銀北斗軍官。
于是他喝了口棗茶,選擇了更詳細(xì)地回答這個問題。
“嗯,每年春季與秋季兩趟,會有運輸物資的武裝星艦在遠(yuǎn)星際與帝國之間來往,這個時候,第一與第二要塞就會將采集到的近八成真晶礦統(tǒng)一送返帝國,只留兩成自用。”
“第三要塞則是例外,它們的除了留兩成自用以外,還有三成的真晶礦直接供給黑鯊基地的研究,只有五成真晶礦送返帝國�!�
鄭越:“你說的對。真晶礦在帝國是管制品,哪怕是貴族,私藏真晶礦也是重罪。運輸?shù)倪^程全程由銀北斗和金日輪監(jiān)管,以艾爾伯恩星城為中轉(zhuǎn)站,隨后再按指標(biāo)分配到各個星城�!�
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巧,負(fù)責(zé)亞斯蘭星城的監(jiān)管人員,就是我�!�
“我和其他兩個同僚,常年負(fù)責(zé)監(jiān)督星艦著陸和資源卸下交接的這兩個環(huán)節(jié),但是就在今年秋天,交接的一周前,上頭突然傳來一道命令,說這次不用我們管了。是臨時調(diào)度,總部會另派其他軍官來監(jiān)督這一趟。”
姜見明神色微微凝重,聽他說了下去。
鄭越就半是苦澀半是自嘲地說道:“我當(dāng)時就覺得奇怪極了,這沒道理啊。我尋思是誰搶了我的活兒,就去四處打聽了,結(jié)果越打聽心里越?jīng)觥?br />
“這根本不算什么機(jī)密的軍事活動,每年兩次的例行交接而已�!蹦腥松钗艘豢跉�,忽然五指用力握住了床頭桌的棱角,“可我就是找不到!我居然找不到監(jiān)督那一趟交接的金日輪軍官!”
“這時候上頭開始警告我,同僚也都勸我別折騰了,說,可能是今年遠(yuǎn)星際狀況不佳,沒能把真晶礦送過來呢?”
“可是我不死心,覺得不對勁。我有個死黨在金日輪的空間站工作,你知道那玩意兒吧�!�
姜見明點頭:“像個白色的大陀螺�!�
他和加西亞回返帝國時,曾坐著星艦,在七彩的高維封鎖障的前方與那個空間站擦過。
“對,就是那個�!编嵲降谋砬闈u漸緊繃起來,“那里會審查記錄所有來往的星艦,我求死黨幫我,他就偷偷跑去查了數(shù)據(jù)記錄。結(jié)果發(fā)現(xiàn)……
“——往艾爾伯恩運輸真晶礦的星艦,確實照常經(jīng)過了那里。但是我卻找不到從艾爾伯恩運往亞斯蘭的星艦,這說明什么�。俊�
鄭越猛地舉起雙手,臉色因怒火而發(fā)赤:“這說明,你們銀北斗秋季往帝國送的這批真晶礦中,理應(yīng)運送到亞斯蘭的這部分……不翼而飛!”
“它根本沒有降落在我們金日輪負(fù)責(zé)的星艦港上,而是被什么人在中途截走了��!”
話音未落,姜見明猛地站起。
“金日輪高層里,有人在偷截真晶礦�。俊�
“我……是這樣懷疑的。”
鄭越長嘆一聲,頹然坐回床上,手掌捂住了臉:“所謂言行失當(dāng),其實就是指我鐵了心要追查這件事,惹怒了上頭�!�
他低沉地?fù)u頭,喃喃自語道:“可是有什么辦法呢,背后的人不知道能量有多大。我,一個小小的金日輪少校,轉(zhuǎn)眼間就被撤職了,老婆氣得跟人跑了,今兒個我甚至差點丟命。您呢,也就是個銀北斗中尉……”
男人沮喪地念念叨叨,徹底沉入了無望的情緒中�?赊D(zhuǎn)眼間,他卻看到面前的黑發(fā)年輕人站了起來,掛上耳麥打開了腕機(jī)。
“唉,別……”鄭越抬起頭,愣愣地想勸阻,“這事水深,最好還是別再牽扯其他人了�!�
可是忽然間,面前的投影閃了閃,彈出一個身穿金日輪軍裝的老人的上半身來。
那是帝國軍人絕對,絕對,絕對不可能不認(rèn)識的一位老人。
轟!鄭越宛如當(dāng)頭挨了一棒,他的腦子里炸開了十萬朵煙花,嘴張大得活像要生吞一座星城。
而只見這個自稱是銀北斗中尉的年輕軍官,那副清俊的眉眼間壓著怒火,唇角微微勾著,皮笑肉不笑地啟唇就是嘲諷:“陳老元帥,冒昧打擾不好意思,我是想請問——”
“咱們帝國的金日輪軍,是已經(jīng)爛到骨頭里了嗎?”
第81章
暗流(4)
在接下來的不到十分鐘內(nèi),也在鄭越恍惚的目光下,姜見明快速交代了他所知的情況,順便把前幾天布蘭登家仗勢欺人的情況也告了個狀。
投影對面的老元帥面容始終沉穩(wěn),而姜見明則掛著耳麥,這讓鄭越聽不到他們交流了什么。
只能聽見這位銀北斗中尉在一連串“對”、“沒有”、“好的”、“我明白了”之類簡短的答話之后,向投影致禮道別,掛了通訊轉(zhuǎn)過身來。
姜見明:“陳老元帥說會派人徹查這件事,放心吧�!�
鄭越干笑了笑,他臉上的肌肉明顯在抽筋。這個男人連連擺手:“別,小哥,咱說實話。你不會是我死黨看我這幾天太消沉,請的亞斯蘭首席魔術(shù)大師——”
姜見明:“不是�!�
鄭越臉上五彩繽紛,崩潰道:“或者我老婆對我怨恨難消,請了個黑客來整我�。磕隳莻投影是假的吧,啊,假的吧?”
“……先生,您的想象力太豐富�!�
姜見明走向窗口,唰地拉開掛著的窗簾:“來看看這是哪里�!�
鄭越暈頭轉(zhuǎn)向地探頭一看,看到一片精致錯落的白色建筑。
“這是哪兒�。俊�
“仔細(xì)看�!�
鄭越茫然道:“這怎么那么像白翡翠宮啊�!�
姜見明淡定道:“是白翡翠宮啊�!�
“……”
鄭越僵直了幾秒,眼珠子一翻。
姜見明連忙道:“別暈!你暈了我搬不動你�!�
可憐鄭越只能再把眼珠子翻回來,他一屁股坐在地板上,臉都煞白煞白的,欲哭無淚道:“閣下!您到底是……”
姜見明忍不住勾了勾唇,沒說這里還是故皇太子用過的房間,只說要帶鄭越換個地方住,讓他跟自己出去。
其實么,他故意在鄭越面前和陳老元帥打通訊告狀,里頭另有心思。
雖然從那個九死一生的局面來看,姜見明已經(jīng)有八成確信這個人說的是真的,但留個心眼還是必要的。
他故意當(dāng)著這個大叔面前義憤填膺地給老元帥打電話,就是想看看他的反應(yīng)。通訊時掛著耳麥,是為了防止老元帥那邊的決策被鄭越直接聽見。
但是,現(xiàn)在看這位鄭大叔這個反應(yīng)嘛……
姜見明忍俊不禁,暗想:如果真是來演他的,這演技也浮夸到超凡脫俗的地步了吧。
很快,兩個人走出了這棟宮廷建筑,姜見明帶著鄭越在雕刻精美的走廊上步行,廊下是未化的積雪,玫瑰花香若遠(yuǎn)若近,偶爾會有帶有兩片翅膀的智能機(jī)器人從他們身邊漂浮過去。
對于鄭越來說,本來一輩子也不見得有機(jī)會踏入白翡翠宮的宮內(nèi)深處,最多也就是在外圍巡邏而已。
所以他如墜夢中,愣愣地看了許久才道:“這皇宮怎么……怎么都沒什么人吶?”
姜見明順手拍了拍經(jīng)過的小機(jī)器人,溫聲道:“白翡翠宮裝潢古典,但里面幾乎實現(xiàn)了全智能化。因為活人越少,歹徒潛伏進(jìn)來的可能性越小�!�
說到這里,他想起來一個人,“不然為什么說沒人見過那位深宮中的西爾芙皇太后呢,就是因為皇宮里幾乎不需要用人的。”
鄭越被安置進(jìn)了側(cè)殿的客房內(nèi)。這時候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姜見明道:“你先住這里吧,明天跟我一起行動,我們?nèi)ゲ槟阏f的問題�!�
鄭越惶恐,訕訕地摸著鼻子:“閣下,真的讓我住白翡翠宮嗎。就算您身份尊貴,這也不……不太妥當(dāng)吧。”
“沒什么不妥當(dāng),房間建起來就是讓人居住的,無論它建在哪里也改變不了它的這個本質(zhì)�!�
姜見明淡淡說著,用他的權(quán)限開了房間的門和附近的監(jiān)控,“皇宮占地那么大,一年卻有三百天都空著大半,本來就不合理。”
他回頭,神秘地沖鄭越溫和一笑:“不過深宮內(nèi)秘密多。如果往后你看到什么不科學(xué)的事情……我是指,比如,什么你覺得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人……”
“記得告訴自己問題不大,不要太慌張�!�
……
把鄭越大叔藏好之后,姜見明也沒來得及再歇口氣吃點東西,頂著開始轉(zhuǎn)涼的風(fēng)在白翡翠宮里轉(zhuǎn)了起來。
中途,軍校的那個少年凱文給他發(fā)了通訊,問他怎么不在宿舍。
姜見明說自己有點事,暫時不能給他們講課了,附贈幾包文件發(fā)送過去,讓他們當(dāng)作業(yè)寫著玩。
收好腕機(jī),他攏著外衣輕輕咳嗽兩下,目光放空。
西邊的殘暉正向地平線另一端沉下去。天色漸昏,時間永遠(yuǎn)不等人,未解決的難題一樁接一樁,可是今天又要入夜了。
又一個多小時后,姜見明看到加西亞站在廊下盡頭。那里有一根建得高高的噴泉柱,水流潺潺地在頂端流轉(zhuǎn),而那道背影正倚在白色的柱子上。
姜見明走過去,在幾步遠(yuǎn)處站定。
這時候冬季的天空徹底黑了,白翡翠宮的智能感應(yīng)燈光從很遠(yuǎn)的地方依次亮了起來。
加西亞不回頭,也不看他。聲音很冷:“很晚了,你來干什么�!�
“太多事情打岔,才拖到這么晚�!苯娒鞑[了一下眼,從他這里看,遠(yuǎn)處的燈光像朦朧的一片螢火蟲。
“你我之間,沒什么話好說的�!�
加西亞沉默了幾秒,在這幾秒間噴泉柱的水聲壓過了兩人的呼吸聲。直到他再次開口:“放下你的執(zhí)念吧,這是我最后的勸告�!�
姜見明道:“能輕易放下的執(zhí)念,還叫執(zhí)念嗎?”
“那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奔游鱽喌恼Z調(diào)變得更加低沉,“你在白翡翠宮的權(quán)限,其實早就被帝國強(qiáng)制關(guān)停了。我給你重啟的。”
“……”
姜見明沉默了兩秒,道:“是嗎�!�
又說,“那……謝謝您�!�
加西亞轉(zhuǎn)過身,姜見明這才看到他的手中把玩著一個懸浮機(jī)器人,此刻一松手,那個小東西就飛走了。
“不用謝我,我只是憐憫你�!�
加西亞的眼尾掛著刺眼又冰冷的譏諷之色:“姓陳的老不死也好,謝予奪這種前線的將軍也好,黑鯊基地的首領(lǐng)也好,包括身居高位的貴族、大臣……明面上恭恭敬敬叫你一聲小閣下,實際上呢,誰給過你真正的皇太子遺孀的待遇?”
“就連這點明面上的恭敬和愛護(hù),也是你用三年的隱忍與識趣換來的。你不爭不搶,他們才能留給你一點憐惜。等到帝國發(fā)覺你的僭越,誰能保護(hù)你?沒有人。”
機(jī)器人飛過身邊時,姜見明看到屏幕上顯示著追蹤的紅點。
他立刻意識到那是自己的位置,在這座宏偉的智能化皇宮內(nèi),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輕易地被更高權(quán)限的擁有者監(jiān)視著。
姜見明閉了閉眼,像被沉重的東西壓住了脊梁,他輕喘著啞聲道:“……我知道的,我都知道�!�
“……”
加西亞煩躁地抿了抿唇,突然說:“你……”
姜見明:“什么?”
加西亞喉結(jié)動了動,他陰沉地皺著眉,似乎把什么話咽回了嗓子里。
“你放棄吧,今晚回屋去睡一覺,明天離開白翡翠宮……離開我。也不要回銀北斗了�!�
“萊安這個存在已確實消散于世。我不可能為你退讓我的立場,所謂真相更不是你這種殘人類配接觸的東西�!�
姜見明:“……我不配嗎�!�
加西亞看著姜見明蒼白的面容,他明白自己要說的是多么傷人的話語。他曾親眼看到姜見明為了超越天生人種的束縛,是怎樣嘔心瀝血一路走過來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萊安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