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蕭銜雙眸一頓,眼中閃過一抹窘迫,剩下的話也全部卡在了喉嚨里。
房間也陷入了安靜。
隨著鼻涕泡爆了,床上的女人睜開了眼睛。
李妙妙在呼出鼻涕泡那一瞬間,她就知道裝不下去了。
她偏頭借著月光看向蕭銜那張精致的臉,揉了揉鼻子,雙手撐在手邊緩緩坐了起來。
背靠床頭,癟了癟嘴,她暫時也不知道說什么。
良久說了一句:“我都聽到了�!�
蕭銜也有點尷尬,眼中難得出現(xiàn)慌亂,“嗯,你不想見我,對我失望是對的,何鳶說的對,如果當(dāng)年你和林大郎合作的事情一直瞞著我,我也會失望。”
李妙妙吸了吸鼻子,冷靜地看著他。
“你大半夜不睡覺,跑我床邊說這些,是想干嘛?”
對上她清澈的杏眸,蕭銜也誠然面對自己的心,“原想明天找機會跟你解釋,我怕你不想理我�!�
蕭銜這個人腹黑心思又多,即使過了三年,李妙妙也知道這家伙心眼有多少。
她清了清嗓子,道:“所以你就故意在我床邊說,把我不經(jīng)意的吵醒,再不經(jīng)意地聽到你這些話?”
“嗯”,蕭銜老實承認(rèn)了,他低著頭,把他的神情徹底壓在黑暗中。
李妙妙擰了擰眉,問了個不相關(guān)的話題:“看來你這三年過得也不好呀�!�
見蕭銜沒有回答,李妙妙秀眉一挑。
赫然一笑:“看到你過得不好,我就開心了�!�
她這個人小心眼的很。
聽到她的笑聲,蕭銜抬眸,溫和的看著她,清冷的聲音帶著溫柔。
“妙妙,你不想看到我,我也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但我想請你給我一個機會,能不能讓我當(dāng)你的朋友?”
他的語氣像在祈求。
第112章
你這是當(dāng)朋友還是當(dāng)丈夫呀?
李妙妙現(xiàn)在腦子也很亂,還不到兩天時間,她接收了太多信息。
擰了擰眉,清脆的聲音染著幾分倦意,“明天再說吧,我今天太困了,你回去吧�!�
她說明天,這已經(jīng)是給蕭銜機會了。
隔壁還有房間,她不打算讓他住,秋天林家有沒有房間,或是他要不要去住,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謝謝”,蕭銜見好就好,也不把她逼得太緊。
“你休息,我先走了”,說著,他的手習(xí)慣性想幫她拉被子。
手伸出去驚覺失態(tài),又悻悻收了回來。
李妙妙瞧見他這個動作,微微抿唇,
直到他走出房間,再從堂屋出去。
她立即掀開被子,下床穿鞋,大步走到狗屋面前,瞇起眼往里面一瞧,哪還有李霸天的身影。
聽到噠噠噠的腳步聲,她瞇著眼睛往門口看去。
李霸天搖著尾巴頗有些得意的走進來,一看到它,李妙妙咬著內(nèi)唇,蹲下身一把揪住它的狗耳朵。
“別的狗是防賊,你是往家里送賊�!�
耳朵也揪住,李霸天也不汪汪叫,它反張嘴吐舌頭,不停舔李妙妙的手。
這討好的樣子像在說,別氣別氣。
“咦”,她嫌棄的把手拿開,同時松開了李霸天的耳朵。
點燃油燈,舉著油燈往外邊走,她習(xí)慣性晚上從水井邊打一桶水放在那里,需要水的時候直接拿葫蘆瓢舀就好了。
用手遮擋住油燈,避免風(fēng)將它吹熄滅。
剛下臺階,就聽到馬棚那邊有干草動的聲音,她斂眸思忖了一下。
提步走過去,竹制的圍墻有空隙,這幾年間李妙妙陸陸續(xù)續(xù)種了一些爬滕,這還沒開春,滕只有經(jīng)脈沒有葉子。
所以能從縫隙里面看到馬棚那邊的情況。
舉著油燈那往邊一照,再加上有月光,她看見蕭銜躺在給馬準(zhǔn)備的那堆干草上面。
雙手枕在腦后,一雙大長腿一只伸著,另一只屈起。
或許是他斂去冷冽的原因,這樣的他看著有些柔和,還有些...溫柔。
在她駐足的時候,蕭銜也睜開眼看了過去,眼神溫潤。
四目相對,一道圍欄相隔,夜空下的銀輝灑在二人身上,似乎又將他們聯(lián)系了起來。
李妙妙微微斂眸,眼睫遮住了她眼中的復(fù)雜。
涼風(fēng)拂過,帶起些許發(fā)絲,她將散發(fā)撩于耳后,半晌后,不輕不重地問:“那塊玉佩...”
問出四個字,她頓住沒有問出后面的字。
“一年前,我讓工匠修好了”,那時他剛重新在都城站穩(wěn)腳步。
男人清冷的嗓音溢出溫柔的字眼,在寂靜的夜晚,聽著格外悅耳。
李妙妙快速眨了眨眼,輕聲回道:“你睡吧�!�
說完轉(zhuǎn)身走到水桶旁,舀水洗了手,便走進房間躺下了。
蓋上被子,她翻來覆去睡不著,放空腦袋什么也不想,但就是睡不著。
同樣睡不著的,還有跟馬搶位置的蕭銜。
翌日,她睡到日曬三竿才起。
醒來打了一個哈欠,忽然聞到空氣中有股飯菜的香味。
她擰了擰眉,穿上鞋大步走出去。
就看見桌子擺著一副碗筷和兩個菜一湯。
剛睡醒,她眼角還掛著眼屎,兩只手揉了揉眼角,再仔細瞧了瞧,發(fā)現(xiàn)沒有看錯。
她歪著頭想了想,大步走出堂屋。
就看到蕭銜正從廚房出來,手上還端著洗臉盆,盆里的水還在冒煙。
“妙妙,過來洗臉�!�
聽著他溫柔的聲音,李妙妙秀眉一挑,輕輕摳了下耳邊。
語氣有些無奈:“我說,你這是當(dāng)朋友還是當(dāng)丈夫呀?”
她看向整個院落打掃的干干凈凈,就連停在院子里的馬車也被重新抹了一遍。
蕭銜把洗臉盆放到木架上,把帕子打濕再擰干遞給她。
神情從容地說:“我想當(dāng)你的丈夫,但現(xiàn)在不夠格,所以從朋友做起。”
打起直球來的男人,說話相當(dāng)直白。
李妙妙癟了下嘴,這聰明人開起竅來,這么會的嗎?
從他手上接過手帕,抖開把臉擦干凈。
等她擦完臉,蕭銜伸手去拿帕子,李妙妙手往旁邊躲了一下,“我自己來�!�
她一邊洗手帕一邊客氣的說:“我不管你想當(dāng)啥,但咱倆確實有封休書存在,這個家也是我的,你要進來可以,得先敲門同時還得經(jīng)過我同意�!�
“你這樣不經(jīng)過我同意的擅自做主,又是做飯又是端水的,我覺得你有點冒犯�!�
兩人肩并肩站著,李妙妙只到蕭銜的肩膀位置。
聽到她的話,蕭銜反松了一口氣,這樣至少說明她愿意給她機會。
“我下次會注意的。”
瞧他這般聽話,李妙妙有自己的考量,邊擰手帕邊問:“你吃飯沒?”
“吃了”,蕭銜淡然回道。
話剛出,就響起了一道咕咕叫的聲音。
李妙妙把手帕搭在木質(zhì)衣架上面,這聲音不是從她肚子里面?zhèn)鱽砹�,偏頭看了身邊人的腹部。
再抬頭望著男人精致的面容,注意到他發(fā)紅的耳朵。
壓住嘴角的笑意,平靜地說:“鍋里要是還有飯,你就是自己舀一碗,要是你只煮了一碗,就拿個碗過來分一半�!�
說完,拿上竹筒漱口杯,走到邊上漱口去了。
看著她大咧咧的漱口動作,蕭銜這一刻有些慶幸。
慶幸外祖父在他離開都城前說的那些話,還有何鳶點醒他的那一番話,若他一意孤行,恐怕此生都沒有機會再站在她身邊。
三年,兩人再一次坐在同一個桌上吃飯。
李妙妙看著蕭銜放在面前的空碗,她眼角抽了下。
“我家又不缺米,你多煮一碗會怎樣,我又不是不給你吃�!�
蕭銜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把米飯一分為二,再分到空碗里推到自己面前。
那雙漆黑的眸子下,劃過一道意味深長。
吃飯的時候,李妙妙習(xí)慣性的李霸天的狗碗里夾菜,剛挑了一筷子,就聽到男人說:“它吃過了。”
李霸天是吃過了,但它還能吃。
聽到蕭銜這句話,它把碗里那口菜吃了,便搖著尾巴出了堂屋。
下午李妙妙把從江南那邊帶來的禮品分了一下,準(zhǔn)備出去送給村長他們,見她大包小包,蕭銜打算幫忙一起送。
李妙妙從雜物間拿出了一個小推車,把禮品放到上面。
拒絕他一同前行。
“大家都以為你死了,你現(xiàn)在突然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不死也要被你嚇?biāo)��!?br />
第113章
早點回來,我和霸天在家等你
“那我在家等你。”
在她說出此話的同時,蕭銜就接了下一句話。
這話聽著有幾分怪異,李妙妙走到門口往秋天林家看了看,見他家堂屋門關(guān)著。
轉(zhuǎn)頭對他說:“那你就在家待著吧�!�
“好�!�
蕭銜幫她把小推車推出大門,然后像個望妻石一樣盯著她。
清冷的聲音有種說不出寵溺:“早點回來,我....”,他頓了一下,又道:“我和霸天在家等你�!�
“嗯,你把門關(guān)上,別讓從這里上后山的村民發(fā)現(xiàn)你�!�
說完,她推著小推車往村那邊走去。
蕭銜站在門口,雙眸緊緊凝視著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里,他還站著。
李霸天跑到前面然后又跑到他面前,像提醒他:別看了,影子都沒了。
見他還站著,它突然汪了一聲。
這一聲拉回了蕭銜的思緒,他垂眸看著李霸天,深邃的雙眸微狹,他也不管李霸天能不能聽得懂。
溫聲說道:“謝謝你�!�
這要放在村里其他人家中,見家人跟狗說謝謝,估計早笑得前仰馬翻了。
在蕭銜這里一點都不奇怪。
畜生也好,人也好,都是感情動物。
秋天林在信里寫過,妙妙這三年每次從外地回來,在家的日子無論去哪都把李霸天帶著,進城趕集也如此。
李霸天對于她而言,已相當(dāng)于是親人。
李霸天像聽懂了似的,尾巴搖的歡快,狗頭一個勁的往他褲腿上蹭。
此時,秋天林在自家閣樓的小窗戶前。
他從窗戶看到李家大門口的男人和狗,回頭沖閣樓下面,坐在板凳上繡手帕的何鳶問道:“媳婦,妙妙也走了,可以開大門了吧?我還想跟將軍多嘮嗑嘮嗑。”
“可以開了,等會妙妙回來,你就說我倆上山干完農(nóng)活才回來�!�
他們夫妻二人來此沒有地種莊稼,是李妙妙把后山的地分了一大半借給他們種。
因為她經(jīng)常不在家,再有就是家兩邊的荒地,她開墾出了一個小園子,對于她一個人來說,不需要種那么多菜。
秋天林一邊從閣樓的梯子上下來,一邊忍不住說道:“將軍的心思真重,來我們家住也沒什么,又不是沒房間�!�
何鳶換了條顏色的線,對于蕭銜叫他們今天不要開大門的事情,她一點也不意外。
“他身處在那樣一個家族,若心思不深,恐怕都活不過十歲�!�
秋天林點了點頭:“也是,普通大家族里面都充滿了勾心斗角,何況將軍家里與皇家還有關(guān)系。”
“所以他能試著去改變自己,相對于很多站在他那個位置上的男子而言,他顯得更難能可貴”,何鳶見過不少世家公子,玩得一個比一個花。
約束從來也只針對女子,許多公子表面謙謙君子,實則府上除了正妻,還不知道與多少小廝和丫鬟有染。
聽到這句話,秋天林剛下臺階,他腳步一頓,回頭看了眼何鳶。
當(dāng)天她也差點被強行搶去當(dāng)了小妾,當(dāng)時若不是將軍出面,他們此生恐怕無緣在一起。
見他回頭,何鳶向他揚起一抹微笑。
他也跟著笑了,還好,結(jié)果是好的。
走到門口拉開大門,立即向蕭銜招手,“將軍,過來喝茶。”
蕭銜正準(zhǔn)備關(guān)門,聽到喊聲,他偏頭往前面看去,淡然說道:“不來,我要看家�!�
看著李家大門緩緩關(guān)上,秋天林抓了抓頭發(fā)。
“看家有李霸天就夠了,他看啥家呀�!�
何鳶笑道:“他要看的何止是家啊�!�
這句話秋天林秒懂:“也該他急,妙妙這么好一個人,說不定多得是人喜歡她�!�
“咱村那成了親的鐵柱不就是其中一個”,何鳶打趣道。
此時,李妙妙剛給村長和李三娘家里送完東西,又給幾家讓她代購的人家送了東西。
準(zhǔn)備給鐵柱他媳婦送完胭脂就打道回府。
路經(jīng)林大郎家時,白蓮正在院子里摘菜,一看到李妙妙,她冷嘲熱諷道:“李妙妙你都三年寡了,準(zhǔn)備啥時候找個男人嫁了?我看隔壁村的老劉不錯,媳婦死了多年,配你正合適。”
這三年林大郎在城里混的很不錯,連帶老家的房子都修的很漂亮。
不過一朝天子一朝臣,蕭銜這個瘋批男也來了北地,她就靜靜等待林大郎和李小柔的下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