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新生
再一次意識醒轉(zhuǎn)，林奇發(fā)現(xiàn)自己正浸泡在在一團溫暖的液體中。
他本能慌亂地以為自己會有溺斃的感覺，卻發(fā)現(xiàn)這種感覺并沒有發(fā)生。
身體在不由自主地打嗝，肚臍上有一條透明的條帶在隨著心跳脈動。
他嘗試性地睜開了眼，看到自己正浸泡在一團透明粘稠的液體中。
隔著液體外是一層柔性透明外壁。
外壁之外只有一片模糊的白色主色調(diào)，在那之中似乎站著兩個瘦高的人影。
忽然，外壁猛地一陣抖動，隨后開始劇烈收縮。
林奇瞬間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壓力裹挾著透明液體和液體中的自己向下方緩緩移去。
林奇還不知即將要發(fā)生什么。下一秒，一股更為強大的壓力席卷林奇全身，伴隨著一股侵泄的洪流、天旋地轉(zhuǎn)和猛然噴射——
林奇感覺自己來到了一個新世界。
來自身上的一切感受都相當?shù)男迈r和陌生。
他感受到了身上的每一處毛細血管流過血液的感覺，感受到了每做一個動作時，每一處關(guān)節(jié)，每一處肌肉異動的感覺，他還感受到了胸腔沉甸甸的，一股重壓籠罩其中，一股越發(fā)強烈的窒息逐漸襲來。
“林奇先生，您可以呼吸了�！辈恢钦l在說。
林奇猛然意識自己的肺里還充斥著剛才浸泡自己的粘稠液體，肺部猛然一陣痙攣，呼出一大團粘稠液體，將里面的空間擠的干干凈凈。
隨后林奇吸入了可能是自己人生有記憶以來的最大一口氣，他的喉嚨不自覺地發(fā)出聲音，他感覺那像是一聲啼哭。
“哈哈哈哈......”
伴隨著林奇的一聲聲啼哭，剛才看見的兩個人影開心地鼓著掌。
“恭喜您，偉大的林奇先生！您新生了。”其中一個人影走上前，高興地說。
“偉大的林奇先生，不知對于這副新的軀殼，您可還滿意？”另一個人影并未向前，而是單手覆于左胸之上，深深地鞠了個躬。
林奇逐漸換過勁兒來，慢慢看清了兩人的長相——
走向前的人都有著和0241一樣的長腿，長手臂，硅質(zhì)鱗片。
而后者在兼具這些特征的同時，手掌更大，腦袋也更大，更渾圓。
前者看著像個畸形人，后者如果不是臉孔看著還像個人，林奇會認為自己看到了個外星人。
“自我介紹一下�！保呱锨暗哪莻�‘人’說道，“我是軀體設(shè)計員-0354，負責您的軀體建造事務(wù)。我身后那位先生是內(nèi)務(wù)官-001，負責和您了解情況�！�
林奇端詳了下自己的新軀體，發(fā)現(xiàn)果如他們承諾的那樣，為自己保留了地球人的身形。
這具新身體有潔凈無瑕的皮膚，完美的肌肉線條，全新而更為強大的身體感知，讓林奇感覺仿佛一切都得到了新生。
對比之下，林奇才感覺到自己原來的軀殼是那么的不堪受用。
只是不知怎么的，林奇依然覺得這副身體有些怪怪的。他想站起來，卻發(fā)現(xiàn)身體完全不聽使喚，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上。
“別著急，慢慢來。適應新身軀是需要一段時間的�！避|體設(shè)計員0354笑著說，“這具身體可比你原來那副實用多了�！�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軀體設(shè)計員0354耐心地幫助林奇適應了如今的這幅新身體。而內(nèi)務(wù)官001則一言不發(fā)地在一旁默默等候。
這甚至都讓林奇都有些好奇——這些月球人都這么有耐心的嗎？
學習走路的過程遠沒有林奇想象中那么簡單——明明大腦中有著走路相關(guān)的記憶，但落實到軀體行動上卻并不是一回事。
起初林奇總是不能很好地在走路的同時協(xié)調(diào)身體的平衡，這種感覺就像是林奇第一次學踩高蹺，只是這次學習使用的是自己的腿腳。
“林奇先生，”0354恭敬地說，“希望您能理解我們。月球上的碳、氫、氮、磷等與生命相關(guān)的有機元素比較稀缺，我們用月球上相對更豐富的元素材料重新構(gòu)建了您的身體。所以，你的身體的大部分構(gòu)造可能會跟在地球上的有所不同�！�
他補充道：“事實上，大部分月球人也是這樣的�！�
當林奇總算學會初步的行動后，內(nèi)務(wù)官001終于開口了：“林奇先生，您對新的身體現(xiàn)在能適應了吧？”
“算是吧�！绷制纥c點頭。
“那好，”內(nèi)務(wù)官說，“我們的領(lǐng)導者現(xiàn)在就希望能見見你�！�
“你們的領(lǐng)導者？是誰？”林奇皺起眉。
001臉上的神情畢恭畢敬：“是偉大的首腦大人。”
“現(xiàn)在？”
“沒錯。您對現(xiàn)在的身體還能適應吧？如果沒問題，就請跟我來�！�
林奇嘗試著進行站立，感覺雙腿有些發(fā)抖，邁出一步，感覺有點陌生，雙腿又有些不聽使喚。
大腦適應新軀體看來還需要一點過程，林奇終于沉浸式地體驗了一回嬰兒學步。
這個空間的重力不大，001采用的是放慢的跑跳結(jié)合動作來實現(xiàn)前進，和正常的走路姿勢很不一樣，像海底漫步一般。
這個時候他的長過地球人比例的腿發(fā)揮了顯著優(yōu)勢。
林奇笨拙地模仿著001的前進方式，卻怎么樣也追不上。這讓001每走幾步便不得不停下來等待林奇。
跟隨著001離開了原來的房間后，林奇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穿過一條狹長的通道。
這里很大，周邊的墻壁通體混白，沒有太多的裝飾。雖然整個通道看不到光源，但卻依然很明亮，不知光源出在何處。
通道是封閉的，一直延伸看不到盡頭，這讓林奇只看第一眼瞬間就感受到了自己此時就位于月球地下。
一路上林奇看到了各種形形色色的月球人。
他們統(tǒng)一都有著細長的手腿和角質(zhì)的鱗片，但其它身體特征則不盡相同。
這些人在看到林奇后，紛紛對他投來的好奇、欽慕的目光。
但是這些人都不約而同地保持著相當?shù)陌察o，使得通道上雖然人來人往，但卻保持著一陣詭異的秩序。
旁邊有許多功能不一的工作區(qū)，有些林奇能認得，有些林奇認不得。
穿行通道的行動過程持續(xù)了有近十分鐘，這讓林奇不得不感慨這里的宏大。
同時，林奇也感到有些好奇。
這些月人是怎么做到在這樣錯綜復雜地方行動而不迷路的？
最后拐過幾道彎后，001終于在一個較為特別的房門前停了下了，躬身行禮道：“林奇大人，我們到了，首腦大人就在里面，祂希望單獨見您�！�
“這里究竟是在什么地方？”林奇忍不住問道。
“先生，這里都是首腦大人的宮殿——月宮，而前面的房間是首腦大人的個人居室�！�
001沒再往前走一步，而是守候在門邊，示意讓林奇進去。
宮殿？這地方看上去哪有宮殿的樣子？迷宮還差不多，這首腦的品味也太奇特了吧。
還有，既然稱這里為宮殿，是不是說明月球人實行的是君主制，首腦有著說一不二的權(quán)力？不管怎么樣等會兒我可千萬不能說錯話......
林奇暗自思忖著，推門走進了房間。
進入房間內(nèi)，林奇的第一個感覺是，他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這里根本不是居室，而分明是一處庭院。
院子的大門是傳統(tǒng)的紅漆木門，上面鑲嵌著金色的門釘，門框兩側(cè)掛著對聯(lián)，上面寫著剛勁有力的幾個漢字：“仁心育英才，赤子承大志。”
門楣中央，一面鮮紅的五星紅旗迎風飄揚，映襯著藍白相間的天空。
院內(nèi)，是一個鋪滿青石板的小廣場，廣場中央豎立著一尊雕塑——一位身穿工人制服的母親抱著一個嬰兒。
鳥叫時不時在雕塑旁的林子里傳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桂花清香。
這一切的場景都是如此地熟悉，林奇曾在記憶中見到過，曾在探索先驅(qū)者號無數(shù)次的凍眠夢中見過，卻唯獨沒想到能在現(xiàn)實中見到——這里是社會化撫養(yǎng)院的后院。
“林奇，你來了�！�
聲音來自身側(cè)的一處涼亭，輕靈，悅耳。
林奇如墜夢幻地轉(zhuǎn)過頭，看到了那個側(cè)身坐在涼亭石凳上的裊裊身影——
說話的人真是露娜。